九月五日,早晨五點二十分。
封不覺睜開眼,看了眼時間,然後就打着哈欠從遊戲艙裏爬了出來。
“哈啊……”他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並順手拉開了窗簾。
晨曦的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讓整個客廳都蒙上了一層青白之色。
“把窗簾給我拉上,混蛋!”兩秒後,阿薩斯的抱怨聲便響起了,“不想活了啊?”她這顯然是起牀氣。
覺哥聞言,也只得無奈地將窗簾重新拉了起來,畢竟人家還沒睡醒,自説自話地把房間弄亮確是他的不對。
“唉……至少她如今是不會隨地大小便了。”覺哥一邊這樣安慰自己,一邊走向了衞生間。
當他洗漱完畢從裏面走出來時,若雨也正好來到了衞生間門口。
“誒?你也醒啦?”封不覺用很隨意的語氣問道。
“沒有……”若雨睡眼惺忪地回答,“……起來上廁所。”
她的確是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連自己身上那件寬鬆的T恤被“睡歪了”都不知道,就這麼露着一側的香肩和內衣的肩帶,迷迷糊糊地站在覺哥面前講話。
“哦……”而封不覺則是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既沒有提醒對方,也沒有去多看一眼,只是與對方擦肩而過,讓出了衞生間。
從他倆這種老夫老妻般的交流不難看出……在若雨搬進來後的這段日子裏,封不覺有意無意間看到的“福利”早已是不計其數,而若雨也已習慣了類似的“意外”。所以……眼下這種狀況,根本不叫個事兒……
…………
十分鐘後,若雨已重新回房睡下;而封不覺已換上了一套灰色的運動服,穿上一雙耐克,踏上了晨跑之路。
他在下樓的電梯裏做了些簡單的準備運動,出了居民樓後就戴上耳機、打開手機的播放器。朝着自己的預定路線出發了。
一般來説,在晨跑時,覺哥擺在播放列表第一位的曲子永遠都是《Gonna_Fly_Now》,這首晨跑神曲……想必再過一百年也不會過時。它不但可以讓人瞬間進入運動狀態,而且會產生有一種“鍛鍊效果加50%”的心理暗示。
“唷,小封,早啊。”
“嗯,您也早啊。”
經過菜市場門口時,覺哥正好遇上出來買菜的房東劉大媽。
“出來鍛鍊呢?”
“是啊。”覺哥説着,禮貌地摘下了耳機。“您這是出來給孫女準備早點呢?”
“嗨~我還不就是那點‘馬大嫂’(滬語發音,即買、洗、燒)的事兒嘛。”大媽回道。
稍稍寒暄了兩句後,封不覺便想要離開了,正當他準備説出“那我繼續跑了”的時候,萬萬沒想到……
“對了……”劉大媽好似忽然響起了什麼,“你那金屋藏嬌的事情,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啊?”
這一刻,封不覺的演技全面爆發,馬龍.白蘭度、湯姆.漢克斯、羅伯特.德尼羅、成龍……靈魂附體。
“哈?您説我藏什麼了?”覺哥用問題回答了對方提出的問題。而且臉上從始至終都流露出一種十分自然的、費解的神情。
然而,劉大媽根本不吃這一套:“呵呵……小封啊……”她直視着覺哥的雙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她頓了頓,“……説實話。”
剎那之間的眼神接觸。便讓封不覺明白了一件事……繼續撒謊恐怕是死路一條。
“好吧……您聽我解釋。”覺哥嘆了口氣,“其實……那個是我朋友,由於某種原因……要暫時過來我這邊住一段日子。”
“朋友?”劉大媽表情有異,“女朋友吧?”
“呃……”覺哥吞吞吐吐地回道。“現在……應該……的確……可以……稱為女朋友了。”他一句話分為五六段才説完,好似每一詞都是擠出口的一般。
“哦……”聞其言、觀其神情,劉大媽好似領會了什麼。或者説……她誤會了什麼,“朋友到你家住了一段日子,然後就變成你女朋友了是吧?”
“呃……”封不覺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當即側目道,“不是您想的那樣……”
“行了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釋。”劉大媽打斷了覺哥,“那是你們年輕人的自由……”
看起來……就算覺哥想解釋,也未必有用了。
“反正房子我已經租給你了,你只要別給我拆了卸了、或者改成廉租房去轉租就行。”劉大媽接着道,“多個人少個人的……也就那麼回事兒。”她話鋒一轉,“不過呢……我作為長輩,還是要勸你幾句……”
“嗯……您説……”封不覺低頭應道。
於是,劉大媽便接着説了下去:“那位姓黎的小姑娘的呢,我也遇見過幾次了,平心而論……人家那條件……跟了你算是被糟蹋了。”
不知道為什麼,封不覺聽了這話是既想哭又想笑。
“她開的車,大媽也見過了……”劉大媽又道,“看來人家也不可能是奔着你的錢來的。”
老太太也是識貨的人,她知道……僅是若雨那輛車,就抵得上封不覺的全部家當了。
“小封啊,雖然很多人對你有誤會,但我是清楚你的為人的……”劉大媽繼續道,“遇上這麼一段緣分很難得,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不要辜負了人家。如果經濟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跟大媽開口,我能幫的話……”
她接下來要説的話,封不覺基本已經推測出來了。覺哥也不禁在心中念道:“她這是……覺得我太窮了沒法兒娶人家過門?嗯……不過話説回來了……我確實不算富裕,至少在家境上和若雨算不得門當户對。”
有些事情,像封不覺這個年紀的人……是不會考慮到的。這不是聰明不聰明的問題,而是由於人對生活的態度、以及思考的方向,都會隨着年齡和閲歷發生變化。舉個例子……比如“夢想”這個詞吧,對於十八歲的人和八十歲的人來説,完全就是兩種概念了。
覺哥的情形也類似,要不是劉大媽今天跟他説了這番話,或許他要等事到臨頭了才會意識到……假如他和黎若雨的感情真的有了結果,那他還得面對很多非常現實的問題。
…………
上午七點,封不覺回到了家中。
此時,太陽已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穿透窗簾,照亮了客廳。
覺哥把一份早點放到了茶几上,然後去衝了個涼。
當他回到客廳時,若雨剛巧打開卧室的門,揉着眼睛走出來。
“早點給你帶回來了。”封不覺一邊説話,一邊已走到了書櫃的下方。
“哦……我先去刷牙。”若雨應了一句。
兩秒後,她又轉頭對覺哥道:“這大清早的……怎麼想起要整理書櫃了?”
此時,封不覺已搬了一把椅子並站了上去,正在翻查書櫃最上層的書:“我準備找些資料,籌備新書。”他頓了半秒,又補充道,“雖説《二流偵探和貓》還在連載,不過《噩夢兩端》已經寫完了,正好再開一本新的。”
“哈啊——”若雨打着哈欠問道,“你居然會這麼勤奮?”
她會覺得覺哥勤奮,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封不覺以前每出版一本實體書後,都會以各種理由給自己放假,別説是開新書了,連連載中的小説都會中斷……而且這些事兒他的讀者全都知道。
“我要存錢買房啊。”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
“存錢買……”若雨唸叨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那未盡的睡意頓時全消了,“……喂……你什麼意思啊?”
封不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轉過身來,歪着頭,對若雨露出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
後者看了他幾秒後,兩頰莫名浮上一抹緋紅。
她隨即就用一種頗為無措的口吻、結結巴巴地高聲道:“你……神經病!”説着,她就跑進了衞生間,甩上了門。留下覺哥一個人……在那兒笑而不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