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八日,京城,八王府。
宗童再一次進京的目的,就是打算進一步從小美、小葱兩婢的口中,得知兵部的最新消息。
更何況要對付兵部的爪牙,也必須獲得八王爺的支持,如此一來,同屬官方的派遣特使,就下怕對方以官方身分壓制,破壞行動才得以毫無顧忌的使開。
誰知道他才向八王爺銷假報到,還來不及提出要求,立刻被八王爺的親熱舉動給嚇住了。
只見八王爺乍一見面,便熱情的拍著他的肩膀,笑呵呵道:“恭喜童待衞高升錦衣衞的二檔頭之職,今晚我們可要大大的祝賀一番。”
宗童一怔道:“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哈哈,這是皇上三天前賜封的身分,只因你不在京中,自然是矇在鼓裏了。”
“可是無功不受祿,皇上就算再欣賞我,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升我職吧?”
“你還在裝蒜?惠陽四大家族不是被你所滅的嗎?而他們的身分就是侯賊的江湖羽翼,人人恨之入骨的五毒宮殺手。這可是一大奇功,皇上得知消息非常高興,消息傳到京城的翌日早朝,皇上便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宣佈了你的新職。”
“咦!這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事件也不過發生在這三、四天內,皇上居然隔天便得知內情,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哈哈,本王就坦白跟你説吧,皇宮中對於錦衣衞的新成員,都會派人暗中跟蹤,這是稽核其身分的防險措施。因為錦衣衞身負皇上安危,絕不能有一點漏洞,讓陰謀不軌的人有機可趁。所以在你離京的這段期間,一直有人密切的回報你的行蹤。本來這是不能讓你知道的秘密,但是本王對你極為賞識,有預感你將來的成就必定今非昔比,從此飛黃騰達。故而本王才毫不忌諱的坦誠以告,為的就是本王極為珍惜這個緣分。”
宗童連忙答謝道:“多謝王爺的知遇之恩,屬下絕對終生珍惜。”
心中卻罵道:“皇上真他XXX混帳。他派人跟蹤我不説,還故意當著兵部尚書的面,宣佈此事並且升我新職。分明是故意刺激兵部尚書,讓我成為箭靶,存心想害死我。讓我暴露在陽光下,再也無法混水摸魚,居心可謂極為惡毒。”
八王爺笑得更是開心道:“童侍衞不必客套,皇上已經交待過了,只要你銷假回來,就要本王陪你進宮面聖,皇上另有機密任務託付你去辦。”
宗童連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馬上進宮,免得讓皇上等太久不好。”
八王爺自然不反對,兩人立刻上轎進宮,沒多久工夫,便在御書房見到了皇上。
“你們終於來了。”。
“聽説皇上有急事交待微臣去辦,不知是什麼事情?”
“有關天馬山莊即將和華山派結成兒女親家一事,你可有聽聞?”
“微臣聽人提起過。”
“很好,根據胡統領傳回來的密報,玉劍書生白嘯天已經不甘雌伏,準備在兒子的大婚之日,和兵部尚書的密使結盟。”
宗童佯裝不知情的驚訝,道:“什麼?玉劍書生竟敢介入政事,他究竟想怎麼樣?”
“這點疑問正是膚要派你去查的,如果其中有陰謀成分的話,朕要你設法破壞雙方的結盟。”
“皇上可知兵部的代表密便是誰?”
“根據消息來源得知,侯賊已經指派其獨子侯不羣代表出面簽約,不過……”
“莫非皇上對消息來源存疑?”
“不錯,侯賊生性多疑而且狡詐,所以這很可能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嗯!玉劍書生不但劍術高超,聽説自幼聰敏過人,不僅熟讀兵法擅長謀略,天馬山莊更網羅了江湖上各種奇技異能的人才,所以素有‘孟嘗君’之譽。如果這一次的結盟之議,是由他所主導的話,很有可能使用聲東擊西之計,不但密使另有其人,甚至地點也有可能變動。”
“正是如此,朕懷疑真正的密使,很可能是有‘女諸葛’美譽的侯憶如。”
“女諸葛?此女莫非以謀略見長?”
“不錯,侯賊的勢力之所以擴展迅速,大部分是她主導。”
“便算她有通天之能,如無皇上的寵信也難有發揮餘地。”
“唉,只怪朕聽信讒言,以致讓奸臣坐大,朕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
宗童心中暗罵道:“這個昏君到現在還是冥頑不靈,你真正愧對的是全國的老百姓。”
“愛卿已知情勢險惡,侯賊更是動作頻頻,顯然叛亂的野心已經蠢蠢欲動,朕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請放心,微臣一定設法阻止雙方結盟,甚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上很滿意的取出玉佩,道:“愛卿身負朕的重託,卻又不便公開行事,所以朕只能將貼身信物贈你,以備不時之需,企盼愛卿能共體時艱,以不負朕的託付。”
“微臣誓必達成皇上的託付。”
“很好,老八,你代朕至庫房幫童侍衞選一件順手兵器,以壯行色。”
八王爺答應一聲,便帶著宗童進入庫房。
只見各種神兵利器井然有序的排列著,簡直把宗童看得眼花撩亂。
八王爺心中忽然念頭一閃,道:“聽説玉劍書生的武功,是得自一本鐵卷丹書的秘笈修練而成。”
“不錯,王爺果然見聞廣博。”
“太好了,既然他在劍術稱雄,童侍衞也可以在刀法上稱霸,有朝一日兩雄爭鋒,也算是一件武林盛事。”
“卑職對刀雖有偏好,只是刀齡尚淺,又無精妙刀招,恐怕難以招架玉劍書生的劍招。”
八王爺淡淡一笑,道:“宮中藏書甚豐,其中一本‘雷霆刀法’,甚至是百年之前,曾經威震武林的刀皇雷霆天,聞名天下的絕世刀笈。童侍衞一旦練成雷霆刀法,既能稱霸武林,又可以和玉劍書生一較短長,甚至可完成百年前,鐵面如來和刀皇未完的一戰!”
“咦!原來這兩套武功的主人,在百年前便已是死對頭了?”
“不錯!”
“聽王爺言下之意,雙方不但是宿敵,而且兩人也曾經交手過,為何未將決鬥完成呢?”
“這事説來話長。百年前江湖羣雄並起,經過武林大會的較技之後,刀皇順利取得了天下第一的頭銜。可是他卻在家中的慶功宴上,敗於一名無名老人之手,而老人所用的武功便是從鐵卷丹書上而來。”
“後來呢?”
“後來鐵面如來練成鐵卷丹書上的武功,找上刀皇,結果鐵面如來大敗而逃,只因為刀皇練成鯨吞大法,已經無懼於鐵卷丹書上的武功。後來鐵面如來又捲土重來,雖然有心與刀皇重新決鬥,可是世事變遷的結果,兩人一直無法達成這個心願。”
“這是為何?”
“因為兩人不但成了兒女親家,而且同時歸順了朝廷,冤家變親家的結果,當然是比不成武了。”
“既然如此,為何雷霆刀法收納在國庫藏書之中,而鐵卷丹書卻流落在外?”
“唉!這就應了一句‘一山難容二虎’的話了,先祖強逼鐵面如來繳納鐵卷丹書,使得他心中不平,便辭官歸鄉,卻被竊賊盜走,以致鐵卷丹書流傳在外。”
“原來如此,卑職倒想見識一下鐵卷丹書究竟有何驚人之處?”
“太好了,本王立即為你取來雷霆刀法的秘笈,還有龍泉寶刀。”
不久,八王爺便從一個櫃子中,取了一本黃頁古笈交給他。
宗童立刻翻覽一遍,內容可謂精妙絕倫,深入淺出,尤其刀招既邪又怪,刀式一出有天下無敵的氣勢,可謂霸道已極。
最後一頁的鯨吞大法,更是借力打力,生生不息的蓋世奇功。
他愈看愈覺得熱血沸騰,一副迫不及待,躍躍欲試的衝動。
“童侍衞如果喜歡的話,不如留待路上慢慢研究,現在距離下個月初五,僅剩下幾天而已,你還是儘早上路,以免辜負了皇上的重託。”
“卑撤遵命!”
※※
十一月初五,天馬山莊。
只見山莊前車水馬龍、萬頭鑽動的熱鬧盛況,真像是廟會一樣,人潮洶湧的賀客,可把接待人員忙的不可開交。
今天是白馬紅綾成親的大喜之日,也是洛陽城的大喜事,幾乎每一家客棧都已經客滿,各行各業多多少少跟著沾光賺了一筆,難怪商家個個眉開眼笑,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其中更以身為主婚人的玉劍書生和華山掌門最為欣慰,畢竟兒女的終身大事,自古以來便是為人父母者心中最為牽掛的重責。
更何況兩家同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大門大派,婚禮自然極盡奢華,席開五百多桌,手筆之大令人側目。
大門外突然傳出一陣鞭炮聲,“轟隆!”聲不絕足足響了盞茶時間,硝煙滾滾的湧向空中。
賀客紛紛起身拱手道賀。
玉劍書生也欣然連聲致謝。
不久,一身錦服的白馬公子以紅帶牽著新娘子出來。
“新人到,主婚人請就位。”一旁的司儀高唱道。
玉劍書生夫婦欣喜的就坐。
“慢著!”
頓時玉劍書生臉色一變,怒喝道:“何人在此喧譁?”
人羣一分,只見五毒宮宮主在一名美少女的陪伴下,緩緩行來。
“怎麼?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啦。”
玉劍書生大感吃驚道:“是你。”
五毒宮主冷笑道:“不錯,十多年不見,難得你白嘯天還記得我。”
一旁的中年美婦滿臉怒色,道:“花玉仙,你選在此刻前來,是不是存心鬧場的?”
五毒宮主也怨毒的瞪著她,道:“梅蘭花,你説這種話不是太可笑嗎?我的兒子今日成親,我這個做母親的理所當然就是主婚人,那有母親不準主婚之理。”
“你不配,嘯天早將你休棄另娶了我,我就是天馬山莊的女主人,主婚人當然非我莫屬。”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但狠心橫刀奪愛,而且喧賓奪主搶人家的丈夫,就憑你這狐狸精,也配為吾兒主婚?”
玉劍書生大感尷尬道:“你們就算要吵,也別選在這個時候,讓客人看笑話總是不好,何況今日又是玉樓的大喜之日,你們身為長輩的,難道不能為他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嗎?”
梅蘭花聞言變色,道:“你説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真想讓她當女主人不成?”
五毒宮主嬌笑一聲,道:“那是當然的事?你可以獻媚勾引我的前夫,我也可以藕斷絲連的搶你丈夫。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就在你產下雪兒不久之後,我也為嘯天懷了玉霜;你難道還看不出來,玉霜和雪兒站在一起時,簡直就像一胎雙胞的姊妹花。”
梅蘭花見她身邊的美少女,果然和女兒長得七八分神似,一時之間,不禁有種被愚弄的惱怒之感。
“白嘯天!她説的是不是真的?”
“這……”
梅蘭花見他一副有口難言的表情,那裏還不明白?
“啪!”的一聲,她立即拉著白雪兒轉身離開。
玉劍書生剛要阻止,五毒宮主已經拉住他道:“你還有閒情去管她,難道你不顧兒子的婚禮了?”
玉劍書生一驚而醒,果見賓客神情異樣,連忙坐回主位,並暗示司儀儘快進行婚禮。
五毒宮主像大獲全勝的女王一般,志得意滿的坐在他的身邊。
司儀一定神道:“婚禮開始,一拜天地……”
白馬公子一臉驚疑的表情,他萬萬料想不到從小陪伴他成長的梅蘭花,竟會是他的後母,而親生母親竟是這位嫵媚動人的五毒宮主。
新婚之日女主人居然鬧雙胞,白馬公子乍遇這場人生劇變,不禁滿腹狐疑。不過以他的聰明才智,憑著三人毫無避諱的短暫對話,也明白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
儘管女主人臨時異動換了人,婚禮還是必須趕在吉辰內完成,所以白馬公子滿腹疑惑,也只好茫然的拜禮……
“慢著!”
玉劍書生強忍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忍不住厲聲喝道:“何方鼠輩竟敢前來鬧場?”
大廳門口人影一閃,宗童夷然無懼地飛掠而人,道:“奸個白玉樓,故人來訪,你老爹卻怒目相向,豈不是太失禮了。”
不理會玉劍書生投注過來狐疑的目光,白馬公子一見他這個死對頭,早已氣得臉色鐵青道:“臭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本公子晦氣,究竟意欲何為?”
宗童曖昧一笑道:“我來鬧場是給你面子,如果我不來的話,別説是面子了,你恐怕連裏子都要丟的一個不剩。”
白馬公子厲聲道:“你究竟在胡説八道什麼?”
“因為你的新娘子已經……”
紅綾仙子乍見宗童現身,便已預感大事不妙,此刻一聽兩人對話,似有拆穿她已非完璧之身的秘密,大驚之餘,她再也顧不了新娘子的矜持,連忙掀去頭蓋,厲聲喝道:“又是你這個該死的登徒子,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還我一個公道。”
話畢,她便待衝去,卻被白馬公子攔住。
“婉妹!你這一身紅袍大褂的喜服,實在不適宜動手,還是由爹出面做主,任憑他是孫悟空再世,精通七十二變,也絕對逃不出爹的掌心。”
紅綾仙子所要的並不是要擒住他而已,最重要的是必須封住宗童的嘴,以防他口無遮攔,將她已破瓜的秘密揭穿,否則後果之嚴重,不但華山派永遠蒙羞,她也將羞於見人,就算是死了,也難以洗去失貞的污名。
所以,紅綾仙子不理會白馬公子的勸阻,立刻脱去喜袍珠冠,氣急敗壞地瞠道:“你不要管我,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以報復他羞辱本仙子的罪行。”
“婉妹!你怎麼……”
一旁觀禮的江詩涵,心情和紅綾仙子一樣著急,此刻一見他們心存顧忌,立刻忍不住嬌叱一聲,劍光如電的撲向宗童而去。
宗童見狀,一面閃避一面曖昧地笑道:“咦!原來你也在這裏?人家夫妻是小別勝新婚,你我三人好不容易久別重逢,你怎麼動起全武行的真刀劍來呢?難道你們是怪我,上次‘真槍實彈’的貼身肉搏不夠‘體貼’,所以才藉此發泄不滿……”
“住口!你儘管胡言亂語好了,等本姑娘將你的舌頭割下來之後,再看你如何造謠生非?”
“原來你想賴帳不承認?那好!如果我們並沒有親密關係的話,我又怎麼會知道你的小腹有塊梅花胎記,還有任妮婉右臀上的紅痣呢?”
這一番話頓時引來眾人一陣譁然,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紅綾仙子和江詩涵更是臉無血色,不約而同的急辯道:“你……你胡説……”
眾人心中都明白,宗童雖然提出兩女身上的特徵作為佐證,卻無法令人信服,除非兩女願意脱衣證明清白,否則的話,難免淪為空口流言,無法取信於人。
儘管如此,流言仍具有一定程度的殺傷力,不但眾人心知肚明,兩女更是感同身受,只因宗童所言是真是假?兩女是再清楚不過了。
因此,紅綾仙子一見江詩涵久久無法取勝,還讓宗童當眾揭發她們兩人的隱密之私,令她忍無可忍地怒叱一聲,一把搶過侍女佩劍,劍出如風的直奔宗童全身要害。
兩女惱羞成怒下的情急拚命,頓時造成宗童極大的壓力,才一會兒工夫,宗童已被兩女攻的手忙腳亂。
“住手!你們這兩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但紅杏出牆改嫁他人,而且反過來聯手謀殺親夫,難道你們真的不念舊情,想要……哎唷!”
紅綾仙子對他最是深惡痛絕,不但處女紅丸被他強行佔去,如今更是得寸進尺,跑到未來婆家鬧場破壞她期盼已久的婚禮。眼看婚禮告吹,她真有欲哭無淚的感覺,絕望之餘,更是殺招盡出,一連串的猛攻,不但將宗童逼的窮於應付,更趁他胡説八道分心之際,一劍將他左臂殺傷,立刻血流如注,顯然傷勢不輕。
宗童暗吃一驚,一聲清喝,“錚!”的金鐵交鳴乍響,人影紛飛……
“龍泉寶刀!”
玉劍書生突然驚呼出聲,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只見宗童手握一柄紫芒閃爍的寶刀,一刀將兩女震退,立刻縱身掠出。
“白玉樓!除非你願當龜孫收拾我穿過的破靴,否則的話,你最好放棄和我搶女人的念頭。”
話畢,人已如飛而遁,一隱而沒。
江詩涵厲叱一聲,化作一道青虹,緊追宗童身後而去。
紅綾仙於亦想隨後追去,卻被白馬公子拉住,害她差點跌倒,只氣得她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白馬公子鐵青著臉冷哼道:“這句話正是我要問你的。”
“你説什麼?”
“你少裝蒜,那小子所説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什麼?難道你真相信他所説的話?你真的相信我會和他做……不要臉的事?”
“哼!我當然不相信,不過他講的繪聲繪影,難免讓人心生疑慮,除非……”
紅綾仙子冰雪聰明,當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麼?可是她仍心存僥倖,故而強忍心中怒火,道:“除非如何?”
“除非你願意讓家母私下檢查,否則……哎唷!”
紅綾仙子終於忍不住氣極的甩了他一巴掌,含淚罵道:“你欺人太甚,就算你是當今皇上,也休想叫我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
白馬公子左臉登時腫了起來,不禁惱羞成怒道:“我是一片好意,讓你有機會為自己證明清白,你不但不知好歹,竟然……難道你和那小子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玉劍書生皺眉沉聲道:“玉樓,事情尚未調查水落石出之前,千萬不可亂不斷言,以免任掌門追究下來,咱們沒憑沒據不好交待。”
紅綾仙子一聽立刻明白他也是主張驗明正身,只是顧忌父親興師問罪而已,不禁變色道:“什麼都不必説了,你們天馬山莊家大業大,我們華山派高攀下起。我們之間的婚約從此取消,此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相干。所以,你們也無須擔心,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是否辱及天馬山莊的名譽,我也不必在此忍受你們的羞辱。”
這番話講的恩斷情絕,只聽得玉劍書生臉色連變,又見她轉身欲走,不禁怒道:“站住!”
白馬公子見狀,不禁氣的叫囂道:“你儘管走好了,本公子才下稀罕呢?天下美女如雲,本公子保證三個月之內,一定會娶到一個品貌比你更勝百倍的千金小姐,你好奸等著看吧。”
這番話簡直混帳已極,只聽得五毒宮主連皺眉頭,道:“玉樓!你身為天馬山莊的繼承人,怎麼可以講這種話?尤其是在各派長老前輩面前,實在是太失禮了,還下快向各位前輩致歉?”
白馬公子回神一看,果見眾人臉上盡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就連素未謀面的妹妹也是滿臉不層,暗驚之餘,立刻收斂狂態,故作乖順的向眾人致歉。
一場歡天喜地的結婚喜事,意外地變成一場鬧劇,先是女主人鬧雙胞,後是新娘鬧緋聞,以致一對新人反目,婚事告吹。
眾人多少能夠體諒白馬公子的感受,自然不會對他太過苛責,加上玉劍書生一臉強笑故作鎮定,那裏還有人不識趣?沒多久眾人便託詞告退,草草結束這場鬧劇。
玉劍書生這時候才一臉尷尬的向貴賓席上的一名美少女致歉道:“家門不幸,以致鬧出這許多的笑話,倒叫侯小姐看笑話了,白某在此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美少女淡笑道:“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白大俠是作大事成大業的人,何必為此小小挫折而耿耿於懷。”
五毒宮主這才注意到這位氣質下凡的美少女,心中不禁電轉道:“原來她就是兵部尚書侯世邦的掌上明珠,素有‘女諸葛’之譽的侯憶如了。”
玉劍書生也是胸懷大略的厲害人物,自然聽的出她所謂‘大事大業’是指何事?
卻顧左右而言他道:“今天是犬子大喜之日,因而未曾與侯小姐多請教國家大事,如今婚事告吹,侯小姐如果無事牽絆,且等‘外人’離去之後,我們再找地方當面細談如何?”
侯憶如聽他將“賀客”説成“外人”,立刻明白這個外人,所指的是反客為主的離異前妻五毒宮主了。
因此,她會意一笑道:“白大俠太客氣了,倒是尊夫人對於國家大事,另有獨到的見解,小女子正想再一次恭聞高見。”
玉劍書生這才想起離家出走的梅蘭花,確實知道太多的秘密,萬一落入敵人手中,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吃驚之餘,連忙吩咐手下出去尋人。
五毒宮主雖然聽出兩人話中有話,只可惜弦外之音所指何事,任她再三推敲回味,依然是茫然不知所以,只氣得她暗自咬牙切齒,一拉朝陽仙子轉身離去。
※※
梅蘭花負氣回房之後,原本以為玉劍書生會將她追回,並且給她一個交待。料不到玉劍書生競對她不聞不問,甚至讓花玉仙取代她擔任女主婚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讓她如何忍下。
一怒之下,她便帶著女兒收拾行李,含恨而走。
“娘!我們這樣不告而別好嗎?”
“你沒看見你爹和那個狐狸精眉來眼去的模樣?搞不好你爹正在計畫和她重修舊好呢。”
“娘可能誤會了,爹絕不是這種人。”
“怎麼不是?他讓那個狐狸精坐上主婚人的位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大哥既是她的兒子,由她來主婚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娘又何必……”
“什麼?你這個死丫頭怎麼淨幫著外人講話?你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
白雪兒無限委屈的道:“女兒只是就事論事,而且她們也不是外人。”
梅蘭花冷哼道:“那個狐狸精早就被嘯天休妻了,還敢厚著臉皮回來,分明是別有企圖。
只怪那死沒良心的色迷心竅,居然沒有發覺異狀,等我回孃家派人調查清楚之後,再回來找那狐狸精算帳。““哈哈,只怕你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
“誰!”
人影連閃,兩女立即被一羣黑衣人包圍住了。
梅蘭花一見為首之人,不禁臉色大變道:“娛蚣王林文田!”
娛蚣王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本座。”
梅蘭花大驚失色道:“本莊與五毒宮並無恩怨是非,你率人攔路究竟有何企圖?”
“哼!你這不是在裝儍嗎?武林中有誰不知道,凡是被本宮找上的人,最後的下場是如何?”
“你要殺我們母女?”
“不錯。”
梅蘭花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來花玉仙故意將我氣走,然後再收買你們這羣殺手在半路截殺,以報復我奪夫之恨,事情是不是這樣?”
“你無須多問,反正你問什麼,本座是絕不會告訴你的,你就乖乖受死吧。大家上!”
娛蚣王暴喝一聲,隨即放出一隻青色大娛蚣飛向梅蘭花。四周的黑衣人也同時大喝一聲,暗器紛飛射向她們母女。梅蘭花怒叱一掠避開大娛蚣的攻勢,立刻劍飛如虹的展開反擊。
白雪兒深得乃父“如來劍法”的真傳,身影一旋已不見,同時萬點寒星乍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間便刺倒三名黑衣人。
娛蚣王見狀,不禁有點後悔自己太過自大,低估了對方的武功。以為兩女並無過人之處,輕敵之下才會放棄殺手的一貫作風。公然現身正面對敵的結果,除了大娛蚣佔了上風之外,其餘的手下顯然不是白雪兒的對手。
“該死的臭丫頭竟敢逞兇殺人,本座就來會會你,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娛蚣王憤怒的飛撲上去,“當!”地一聲,一爪架住白雪兒的寶劍,接著又一爪抓出,隱含沉雷爆響的爪風乍起,腥風大作的攻向白雪兒。
白雪兒大吃一驚,連忙挪身避開。
“小姐休慌,屬下姜河前來會會他。”
一道人影挾著森寒劍氣猛撲而至。
娛蚣王暗驚連忙避開,道:“穿雲劍客你敢管本座的閒事?”
穿雲劍客怒道:“娛蚣王,你敢對本莊的主母和小姐無禮,分明是不把天馬山莊放在眼裏,本總管現在就要讓你付出代價。”
“你既然存心找死,本座就成全你。”
“天馬山莊的子弟們,今天就痛宰這批陰毒的殺手,替武林同道出一口氣。”
天馬山莊的人答應一聲,豪情萬狀的猛攻下已,雙方人馬立刻殺成一團。
娛蚣王眼看情勢不利,立即放出大批的小娛蚣撒向天馬山莊的人。
驚呼慘叫聲不斷傳出,可見戰況之慘烈。
白雪兒雖然劍術高超,加上穿雲劍客的助陣,仍然無法對娛蚣王產生威脅。只因女人天生怕蟲蛇,每次娛蚣王作出拋物動作時,她都會嚇得躲開,完全失去主動攻擊的優勢。
突聽梅蘭花一聲慘叫,接著便見她迅速揮劍砍去左臂,只見斷臂落地不久,便迅速變為烏黑,顯然已經中毒。
“娘……”
白雪兒驚呼出聲,再也顧不得害怕地撲了過去,劍光颯颯地逼退青頭娛蚣。
梅蘭花忍痛連封左臂的穴道止血,叫道:“雪兒你快點回山莊求救,這隻大娛蚣競長了翅膀,攻擊迅速兇猛,絕不是你我可以應付的。”
“我不走,女兒怎能棄娘於不顧呢。”
“這裏距離山莊不到半里遠,只要你快去快回,還來得及救我們。”
“不!還是娘回去求救吧,這裏由女兒來阻擋他們。”
“唉!你怎麼……”
娛蚣王突然拋出一把娛蚣,趁穿雲劍客忙於閃避,重心不穩之際,叱喝撲出,一爪抓穿了他的胸膛。
穿雲劍客當場慘叫著濺血飛出。
娛蚣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穿雲劍客也不過如此,實在叫本座大失所望……
哎唷!“
憤怒如狂的白雪兒眼看穿雲劍客慘死當場,趁他得意忘形之際,飛身一劍將他砍傷。
“臭丫頭,你竟敢偷襲暗算,等一下本座捉住你們母女,必叫你們生死兩難。”
“你這個該死的兇手,本姑娘和你拚了。”
白雪兒抱定必死決心,運起“如來劍法”一陣猛攻,立即把娛蚣王逼得節節敗退。
“你找死!”
娛蚣王被她只攻不守的劍法,逼得狼狽不堪,不禁惱羞成怒的怪叫一聲。
正將梅蘭花逼得窮於應付的青頭娛蚣,如獲聖旨一般,口中獠牙一張,突然噴出一陣黑煙,立刻把來不及閃避的梅蘭花噴個正著,只聽她一聲淒厲慘叫,“碰!”地一聲倒地死去。
白雪兒回頭一看,不禁心膽欲裂的悲叫道:“娘……”
娛蚣王冷哼一聲,快速近身一指將她制倒在地。
“畜牲!你……”
“嘿嘿,你現在罵本座畜牲,等一下保證你就會叫本座好哥哥了。”
“你……”
“哈哈,等本座搞過你之後,再將你賞給本座的手下們玩,讓你體會一下千人騎萬人跨的滋味如何?”
“畜牲!你不是人。”
“哼!這是你砍傷本座的懲罰,最後再將你赤裸的曝屍洛陽城上,讓所有的人見識一下,天馬山莊大千金的美妙肉體。”
“你休想……嗯!”
白雪兒才待咬舌自盡,娛蚣王已早一步警覺的拉開她的下顎,並且喂她服下一粒粉紅色的藥丸。
“嘿嘿,這粒烈女淫保證讓你像蕩婦一樣,一定禁得起十幾名大漢的騁馳。”
白雪兒大驚失色,可惜有口難言,全身更是無法動彈,只能欲哭無淚的倒在地上幹著急。
娛蚣王立刻指揮青頭娛蚣王攻向天馬山莊的人,自己則淫笑連連的開始脱衣。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右側林邊突然出現一羣錦衣人,乍一碰面便不分青紅皂白,敵我不分的猛攻暗器,一片的慘叫聲中,五毒宮和天馬山莊的人已死了十多人。
娛蚣王大吃一驚,憤怒如狂的喝道:“何方鼠輩膽敢混水摸魚?”
四周氣流突然狂猛的向他集中壓縮,並且發出令人難聞的異嘯聲。
娛蚣王若有所覺的抬頭一看,只見三十丈高空有一道黑影狂撲而來,怪異的氣流不斷地卷向對方的掌中,壓力劇增令人窒息。
娛蚣王嚇得心膽欲裂,想閃避已經不及,悲吼一聲,情急之下,他連忙運起十成功力反掌拍出。
“轟隆!”一聲爆響,一陣狂風沸騰,地動山搖之後,方圓三丈之內,威力所及,樹倒、人飛,毫無立足之地。
這番異象彷彿地獄一般悽慘,可把敵我雙方的人給嚇呆了。
“嗡……”聲乍響,青頭娛蚣突然向黑影襲去,卻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又突然轉向,不斷地重覆相同的動作,令人搞不清楚它的行為。
為首的高大錦衣人看不清煙塵翻滾的現場,便喝道:“童宗!你還好吧!”
宗童連忙回應道:“我沒事,胡統領快將他們殺光,以免節外生枝。”
胡統領欣慰的答應一聲,立即下令猛攻不已。
宗童知道青頭娛蚣劇毒無比,早已取出蠍珠含於口中,才使得青頭娛蚣不敢近身。
突然刀光電閃,飛翔於空中的青頭娛蚣慘叫一聲,從頭至尾一分兩半,內臟灑出,一時之間腥臭難聞。
“你們是誰?竟敢在此行兇?”
胡統領回頭一見對方,突然大驚失色道:“糟了,看來我們都猜錯了,原來兵部的密使並非侯不羣,也不是別人,而是兵部尚書的掌上明珠侯憶如。我在京中曾經和她照過面,不宜讓她發現我在此地現身,否則錦衣衞的調查工作將因此曝光。”
“既然如此,胡統領先率弟兄退開,這裏就由我來斷後。”
“奸,你要多保重。”
胡統領立刻率領錦衣人退走。
人影迅速撲到,並且將宗童團團圍住。
女扮男裝的侯憶如認出了地上屍體的身分,不禁大怒道:“你説,這些人可都是你殺的?”
“你別胡亂栽贓,我只動手殺一個人而已,其他的人都不是我殺的。”
“哼!男子漢大丈夫,敢作卻又不敢當,你實在是丟盡了所有男人的臉。”
“哼!你莫非是有眼無珠的睜眼瞎子?”
侯憶如怒道:“你説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
宗童也大吼道:“你不必大聲説話,我耳朵並沒有聾。你不見天馬山莊的人,都是死於同一種暗器嗎?還有五毒宮的人,也都是死於劍創。我如果要殺死他們的話,又何必如此故佈疑陣,自找麻煩。”
侯憶如仔細一看,果然如他所言,卻不減她對宗童的懷疑,仍然口氣陰冷道:“你既然瞭解雙方的身分來歷,想必也是大有來頭之人,否則絕對不敢介入他們的紛爭。而且剛才錦衣人離去之前,曾經和你在一起交頭接耳,你倒是説説看,你們究竟有何企圖?”
“你倒真像個管家婆一樣,如果你想要管我的話,何不等你嫁給了我之後再説。”
侯憶如聞言大羞,立刻惱羞成怒的叫道:“大膽!給我教訓他。”
兩名胖瘦下一的老頭兒應聲而出,一左一右的將他圍住。
胖叟冷哼道:“小輩,老夫人稱‘幹手神魔’,你見到了閻羅王時,可別報錯了名字。”
宗童揚眉道:“是你,江湖四大暗器高手之一。”
千手神魔冷笑一聲,不再理他。
瘦叟也陰笑連連道:“還有老夫‘笑裏藏刀’羅邦友,你也別忘了。”
宗童臉色一變,怒極反笑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尸居餘氣的老狗,今天本座正好替天行道。像三刀追魂一樣,替你們除名,江湖四大暗器高手去其三,從此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你們了。”
笑裏藏刀臉色大變道:“你是童宗?”
宗童叱喝一聲,飛環刀電射而出,弧光連閃,綿延下絕的襲向兩人。
兩人暴喝出手,飛鏢和飛箭齊飛,快如電閃。
侯憶如突然驚呼道:“無定飛環!大家一起上。”
這一聲驚呼迅速的斷送了兩老的老命,原以為已經閃過的兩老,一聽對方使用的暗器竟是無定飛環,反而嚇呆了。
兩聲淒厲的慘叫傳出,雨人同時被旋飛而至的飛環刀劃破喉嚨而亡。
侯憶如大驚失色。長久以來,一直無往不利的她,終於體會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殘酷現實。她連忙轉身飛奔而去,卻被宗童以一粒小石擊中“麻穴”仆倒在地。宗童忽覺遠方人影閃動,連忙將她和白雪兒背起,迅速脱離現場。當他離去不久,天馬山莊的人也已經趕到現場。只見玉劍書生快速到達,一見遍地的屍體,不禁令他臉色大變。
隨後趕到的白馬公子忽然驚呼道:“爹!您看這不是二孃嗎?她怎會全身烏黑腫脹?難道是中了毒?”
玉劍書生大感悲痛地叫道:“是誰如此狠心下此毒手?”
“啓稟莊主,行兇的毒物應該是這條大娛蚣才對。”
玉劍書生回頭看了地上的娛蚣屍體,不禁大為憤怒道:“原來是五毒宮娛蚣王下的毒手,本莊主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一旁的五毒宮主母女對望了一眼,臉上神情顯得冷漠平常,其實她們心中不但大戚驚訝,而且震撼。
五毒宮主強忍著心中的驚疑,以傳音人密道:“霜兒,青頭娛蚣是林長老的心愛之物,如今居然遭人殺害,恐怕他也凶多吉少了。”
朝陽仙子也以傳音入密回應,道:“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糟吧?現場的屍體獨缺林長老及白雪兒,也許是林長老將她押走了。”
“唉!但願如此。可是究竟是誰插手管閒事,不但毀了林長老的青頭娛蚣,還殺死了這麼多本宮的弟兄?本宮無論如何都要找出此人,以示懲戒不可。”
白馬公子突然驚呼道:“糟了!這兩人不是侯大人的親信護衞嗎?怎麼會死在這裏?”
玉劍書生臉色一變,道:“你確定是這兩人沒錯?會不會看錯了。”
白馬公於點頭道:“正是他們沒錯,上次爹派我們上京送信時,我們就親見這兩人站在侯大人身後,而且是寸步下離,顯然是侯大人的親信沒錯。”
玉劍書生皺眉的瞧向一旁的江詩涵,一見她點頭默認,不禁心中二譏,道:“依現場的情況看來,他們必定負責接應保護侯小姐的暗鏢,如今卻出了意外橫死命案現場,可是屍堆中並無侯小姐的屍體,難道她被人挾持了?”
白馬公子察看了兩人傷勢,不禁奇怪道:“爹!您快過來看一下,這兩人的刀傷太奇怪了,怎麼全是圓弧狀的刀痕?”
玉劍書生聞言臉色一變,連忙近前一看,不禁驚呼道:“無定飛環。”
五毒宮主也緊張地近身察看,不自主的驚呼道:“想不到這魔頭竟然還沒死?”
夫妻兩人對望一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白馬公子好奇道:“爹!這個無定飛環究竟是誰?難道他的武功如此可怕嗎?”
玉劍書生沉聲道:“他的武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暗器,只要讓他有機會出手,幾乎是例不虛發。因此老一輩的江湖人物,都相互告誡絕不招惹他,並且送了他一句可怕的詩。”
“什麼詩如此可怕?”
“飛環無定,不死不休。”
“唔,果然可怕。”
“一點也不錯,所幸他一向獨來獨往,而且行蹤不定。所以江湖上人人雖對他心存戒意,卻沒有多少人受到他的殘害。久而久之,大家便把他給淡忘了。”
“這不是很好嗎?既然他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江湖前輩,只要我們避開他不就好了?爹孃又何必如此緊張?”
“傻瓜!現在你妹妹和貴賓同時失蹤,而且又發現死者身上有他的獨門暗器的刀傷。難道你能放棄這條線索,萬一他就是行兇的兇手,我們就必須有面對他的心理準備才行。”
“哼!如果他是殺死二孃的幫兇,任憑他再怎麼可怕,孩兒就不信以萬劍齊發的厲害,會比不上他的無定飛環。”
玉劍書生嘆了口氣,道:“萬劍齊發雖然歹毒厲害,可是隻有一發之功,一旦被對方躲過的話,後續的攻擊,威力必將大減。反觀無定飛環卻無這層限制,暗器出手自尋目標,不達目的絕不停止。兩相比較之下,萬劍齊發的暗器手法,自然相形見拙。”
白馬公子聞言色變道:“這麼説的話,無定飛環對我們豈不是一大威脅?”
“哼!何止對我們是一大威脅?他早已威脅到整個武林同道,將近三十幾年之久了。”
“那我們怎麼辦?”
“目前只能證明侯大人的手下是他所殺死,充其量也只是侯大人的仇敵罷了,對我們尚看不出敵意。反而是五毒宮的殺手,居然不惜派出五大長老之一的娛蚣王,還把蘭花給毒死了,當務之急必須找五毒宮要人才成。”
“可是爹不是説過,人質可能是落在無定飛環的手中,這會兒怎麼又要向五毒宮要人了?”
“哼!你二孃死在娛蚣王的毒物之下,雪兒也有可能落在五毒宮手裏,反正任何一條線索,我們都不能輕易放棄。”
“孩兒明白了。”
五毒宮主皺眉道:“我們還是快一點報請官府處理,以免我們遭受池魚之殃,無辜受到連累。”
玉劍書生點頭道:“劉副總管,你立刻拿我的名帖,向沈大人報案請求協助。”
劉副總管答應而去。
玉劍書生立刻又交待莊丁展開搜人的行動,才返回山莊靜候消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左側不遠的屍堆中,有一處遭遇外力強行破壞的坑洞,正是娛蚣王的埋身之所。
只要他們再詳細搜查現場的話,不但可以認出娛蚣王的殘屍,偵查方向便不會偏頗,以致引發內部的誤會與矛盾,最後更導致敗亡的下場。
正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
宗童押著兩女一陣穿梭,最後在一處山洞中停下身形,只因白雪兒所中媚毒已經發作,迫使他不得不獻身相救,以免她淫毒攻身,慾火焚身而亡,白白浪費可供談判的人質。
宗童為白雪兒寬衣解帶之際,突聞林中傳來一陣聲息,顯然來人身法極高,當他警覺時已經來到了附近,大驚之下,百忙中一把抓起侯憶如飛掠而走,再也顧不了媚毒攻身的白雪兒了。
不久,林中掠出兩名大漢,其中的錦衣人道:“蔣超!前方洞中有不尋常的聲息,你快去察看一番。”
蔣超應聲至洞口一看,不禁驚呼道:“啓稟大王子,洞中有一名女子受傷倒卧地上,而且衣裳不整,像是……”
大王子色眼二隻,趕到一看,不禁興奮地淫笑道:“太好了,這一定是老天體諒咱們主僕二人旅途辛勞,故意恩賜給咱們解悶的。你看她長的貌美如花,身材又如此噴火誘人,小王久仰中原美女如雲,今日正好得償所願一品芳澤的滋味。”
“這……不好吧,她好像身中媚毒的模樣,萬一她的仇家追來的話,我們豈不是無端捲入是非當中?”
“哼!你怕什麼?憑咱們的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輩,有誰敢不怕死的,叫他儘管來送死好了,小王可不願白白浪費這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簡直是暴殄天物。”
話畢,他整個人已迫不及待地撲在白雪兒身上,氣喘如牛的發泄起來。
蔣超見狀,只好強忍慾火的在一旁警戒著。
此刻的白雪兒已是媚毒攻心,雖被大王子強渡關山,僅悶哼一聲,卻又春情難耐的輾轉嬌啼,已經欲罷不能的扭擺呻吟。
初嘗異味的大王子,面對白雪兒抵死纏綿的需索,更是正中下懷,一面縱情馳騁,一面頻頻叫好不已。
原本已經慾火難耐的蔣超,耳聞兩人赤裸肉搏所製造的靡靡之音,無異是火上加油。
沒多久,他便因分心而鬆懈警戒,最後終於被兩人香豔火辣的活春宮所吸引,只看得他目瞪口呆,魂飛天外。
“你們這兩個該死的畜牲,竟敢做下這種天地不容的事情,簡直是罪該萬死。”
暴喝傳來,大王子二人在毫無戒心之下,當場身中暗器慘叫倒斃。
劉副總管一馬當先的急掠而至,咬牙切齒的踢開兩人屍體,並迅速地脱袍為白雪兒遮掩。
回首一見莊丁正隨後趕來,心中電轉,忙喝道:“送屍體隨後趕到。”
話畢,他便抱起白雪兒飛掠而去。“我先護送小姐返莊,你們負責!”
正等得心焦如焚的玉劍書生,一見女兒衣裳不整的狼狽樣,不禁變色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副總管連忙將所見到的情形敍述一遍,最後才道:“這兩個畜牲雖然身穿漢服,但是五官膚色極為分明突出,屬下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很可能是蠻國來的奸細。”
玉劍書生大吃一驚道:“此話當真?”
前有紅綾仙子,後有白雪兒,這兩個女人都是白馬公子身邊親近的人,卻不約而同的遭到污辱,令他深受打擊和刺激。
只見他氣得咬牙切齒地道:“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罷,凡是得罪天馬山莊的人,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任誰也休想全身而退。”
話未説完,莊丁已將大王子二人的屍體運到,劉副總管不但搜出許多銀票,並有一封密函,他連忙呈給玉劍書生。
玉劍書生愈看臉色愈是凝重,最後競低頭沉思下語。
白馬公子狐疑道:“爹!信函內容究競如何?”
玉劍書生不理他的問話,又道:“可有侯小姐的下落?”
“屬下已經加派人手追尋當中,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這件事非常重要,務必在近日之內將她尋獲。”
“屬下遵命。”
玉劍書生忽然低聲道:“雪兒受辱之事,是否還有他人知道?”
“沒有,屬下救下小姐之時,其他人尚未趕到現場,屬下就先一步將小姐送回,沿途並且注意隱藏行蹤,相信再無其他人知道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
劉副總管才剛轉身準備離去之際,一旁的白馬公子突然一掌拍出,當場將他打得口吐鮮血倒地下起。
玉劍書生冷笑道:“我早知道你在防著我,所以才暗示玉樓殺你,你果然上當失去戒心,真是死有餘辜。”
眼看劉副總管心有不甘的死不瞑目,白馬公子絲毫不為所動,道:“”爹!小妹的事該如何善後?“玉劍書生皺眉道:“為父也正在煩惱此事。”
一旁的五毒宮主忽道:“我倒是有一計,既可解決雪兒歸宿的問題,又不損及天馬山莊的名譽。”
玉劍書生只聽得雨眼發亮,有點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你快説,究竟是何妙計?”
“所謂虎父無犬子,根據傳聞兵部尚書之子候不羣,才智謀略雖然有及乃妹侯憶如,可是其武功、人品也算是中上之選,目前更是官拜玉門關副元帥之職。我們何不略施手段,讓她們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從此兩家變親家,豈不是皆大歡喜?”
玉劍書生大為興奮道:“這果然是一條進可攻退可守的絕妙好計,如此一來,不但雪兒有了美滿的歸宿,同時也一併解決了本莊當前的難題,相信侯大人總不會不念情分,向我們追究侯小姐遇劫一事,真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儘管如此,我們仍然要儘快救出侯小姐,以免侯大人受制於人,這樣的話,對天馬山莊的威名仍有一定影響。”
白馬公子欣然同意道:“孩兒贊成孃的看法,因為侯小姐不但是天馬山莊的貴賓,將來也會是天馬山莊的女主人。”
玉劍書生訝然問道:“你想娶侯小姐?難道你真要放棄婉兒?”
“哼!只怪她不守婦道,不該到處招蜂引蝶,才會惹來童小子的報復,使婚禮不但被迫取消,天馬山莊的門風更差點蒙垢,這一切她都難辭其咎。”
“這樣好嗎?當初為父之所以極力促成你們的婚事,所看中的不僅是華山派的孃家勢力,婉兒的母舅江朝威不但是天下四大首富之一,威遠鏢局更是穩坐江南第一把交椅。如此兩家一旦結為親家,我們天馬山莊的勢力,便等於掌握住大半武林。如果你放棄這段良緣,我們不但末蒙其利,反而先受其害,無端樹立強敵,華山派與威遠鏢局將與我們行同陌路,甚至可能反目成仇。一得一失之間,相差不可以道里計,你身為天馬山莊的繼承人,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更不可因小失大,以免得不償失。”
白馬公子當然知道乃父所指的“小”是指侯憶如,但是他的個性狂傲自負,心中對於紅綾仙子的驕蠻行徑一直無法釋懷,故不改初衷的道:“這整件事情不論誰是誰非,她身為緋聞的當事人,名節已經受損,就算她仍想進我們白家大門,也不配大房的身分。再説男人三妻四妾事屬平常,爹總不會要孩兒單戀一枝花而已吧?”
玉劍書生聽得仰天大笑道:“説得好,既然如此為父便不再幹涉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
朝陽仙子忍不住嬌瞠道:“大哥這番話不是太一廂情願嗎?先不論侯憶如是否肯嫁你,如今她身陷敵人手中生死未卜,大哥卻在此異想天開,空打如意算盤,如此行徑豈是做大事成大業之人所為?”
白馬公子聽的很不高興道:“我只是和爹討論未來的計畫,你如果另有高見何不當面提出,愚兄倒想洗耳恭聽。”
眼看兩兄妹起了爭執,五毒宮主連忙轉移話題道:“你們兩兄妹別一碰面就鬥嘴,地上這兩名蠻國奸細身分可疑,如果不好好處理的話,極可能會引發戰禍,我們千萬要謹慎小心,不可等閒視之。”
白馬公子這才悻然道:“爹!剛才的密函究竟如何?”玉劍書生冷笑道:“這是蠻國國王親筆寫給兵部尚書的密函,死者之一正是蠻國的大王子。‘白馬公子大吃一驚道:”侯世邦竟敢通敵叛國,顯然他有不臣之野心,如此推論的話,他許諾孩兒的合作條件,豈不是……““住口!”
白馬公子暗吃一驚,連忙警覺止住到口的話,只可惜話出如風,這一番話早已被五毒宮主聽的一清二楚了。
五毒宮主有些不悦地道:“你們父子倆究竟有什麼秘密,居然連我也不能知道?”
玉劍書生淡笑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怕玉樓一時氣憤而口不擇言,萬一不小心講了什麼不適當的話,被下人聽去傳揚開來,豈不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禍端?”
“哼!你儘管鬼話連篇去騙一騙三歲孩童吧,別以為我花玉仙會像以前一樣天真,再一次被你瞞騙上當。既然你信不過我們母女,那我們立刻離開好了。”
五毒宮主一怒之下,拉著朝陽仙子轉身欲去。
白馬公子見狀大急道:“爹!二孃已經遇害身亡,天馬山莊更不能一日沒有女主人,您真忍心讓娘和小妹就此離去。”
玉劍書生輕嘆道:“玉仙!你怎麼還和十年前一樣,絲毫沒有改掉你那毛燥火爆的脾氣?”
“哼!那你自己有沒有檢討,究竟自己有沒有做錯事情,以致惹來他人的惱怒?”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我是不慎中了百花敦王的百花露,以致亂性與捨身相救的蘭花結下孽緣,我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下和她成親的。”
“算了,反正她的人都已經身亡,我也不再計較以前的舊恩怨。如果你仍認為我是你可以依靠的妻室的話,就不要對我有所隱瞞,我可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儍呼呼地仿相夫教子的黃臉婆。”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你只管問吧。”
“你和侯世邦之間,究竟有什麼協議?否則侯世邦絕不會無緣無故派他的寶貝千金來送賀禮,並且慎重其事的派遣貼身保鏢暗中保護,如非賀禮十分貴重,就是另有秘密任務。”
“果真是士別三日,令人刮目相看。如果是在十年前,你絕不會一針見血的抓住問題核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瞞你,我們之間確實有一項協議,侯大人提出的唯一條件,是要我暗中幫他消滅五毒宮殺手。”
“那你提出的交換條件又是什麼?”
“我要求他設法讓玉樓官拜至兵部侍郎之職,此次侯小姐便是帶來聘書,讓玉樓先任玉門關的先鋒官,現在他即刻可以走馬上任。”
“你們早就談妥條件了?今天的婚禮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咦!你也知道內情?”
“你們之間動作頻頻,早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消息更是傳聞甚廣,所以我才會重返天馬山莊一探究竟。”
玉劍書生臉色一沉,冷哼道:“一定是侯賊存心拖我下水,故意讓消息走漏以防我臨陣退縮,實在是太可惡了。”
“事已至此,我們再如何追悔也於事無補,倒是江湖上誰不知道五毒宮是侯大人暗中培植出來的殺手組織,負責替他暗中剷除異己,你憑什麼相信他是真心要你消滅五毒宮,而非另有陰謀陷阱?”
“你的疑慮根本是多餘。八年前的五毒宮確是忠心聽命於侯大人,一直到老宮主意外身亡,新宮主繼位之後,不但網羅了五大妖魔擔任宮中長老,而且私自對外承接買主的重金收買人命,促使其殺手業務如日中天。這些年來五毒宮聲威赫赫,名震江湖,早已不受侯大人所控制,侯大人既然難以掌控,又有把柄落在五毒宮手中,當然急欲殺人滅口,以免尾大不掉,反而身受其害。”
五毒宮主臉色一沉,道:“原來如此。”
白馬公子道:“爹!既然密函是寫給侯大人的,我們是否應該送還?”
玉劍書生冷笑道:“不必!信中所提之事,只是蠻國答應侯大人的要求,準備發動小戰端,讓你有機會累積戰功,將來才有可能調升侍郎之職。如果我們將密函送還侯大人的話,一方面無法交待蠻國王子的下落,另一方面也失去反制侯大人的有力證據。”
“原來如此,孩兒明白了。”
“既然萬事俱備,你立刻準備走馬上任,順便安排侯不羣與雪兒的婚事,必要時亦可使用媚藥,以促使婚事早日達成。”
“孩兒遵命。”
看著白馬公子興高采烈的離去,玉劍書生才對五毒宮主道:“玉仙!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坦誠相告,倒是你一別十年音訊全無,你又準備何以教我?”
五毒宮主低頭沉思不語。
朝陽仙子忍不住道:“娘!難得我們一家人得以團聚,霜兒以為自家人應該坦誠相待才對。”
“好吧,我便坦白告訴你吧,我就是你和侯世邦準備要消滅的五毒宮主人。”
玉劍書生大吃一驚:“什麼?你就是五毒宮主?”
“不錯!”
玉劍書生長吸了口氣,等情緒平復,才道:“既然如此,你準備如何善後?”
“殺手生涯畢竟是一條不歸路,並非長久之計。既然你和侯世邦早有協議,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裏應外合徹底消滅五毒宮。”
“此話當真?”
“哼!你不相信我説的話。”
玉劍書生見她嬌嗔不依,不禁欣然報以擁吻,道:“好老婆!我愛死你了。”
“老不修!”
親蜜的舉動,換來五毒宮主受用的嬌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