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與王常對視一眼,先是一陣異樣的沉默。
突然,老皇帝大笑起來:“仙兒,別難過了,他是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死掉的。”
“仙兒公主,陛下説的沒錯,他若是能夠這麼輕易的死掉,那他就不是花間小王子了。”
“父皇,兒臣沒有開玩笑,皇天真氣的可怕,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中了兒臣氣勁的人,如果沒有兒臣親手解掉,是必死無疑的。”
“朕當然知道仙兒武功蓋世,可是朕對白晨更有信心,恐怕此刻他正躲在某個角落偷偷看着你傷心欲絕的表情偷笑吧。”
“可是……”
“不用擔心了,如果換做一個人,仙兒或許還要有所擔心,可是他,實在沒擔心的必要。”
老皇帝對白晨的能力充滿了信心,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就是絕對的信任。
只要一想起白晨那絕倫的醫術,老皇帝的身體,他只是看一眼,連幾天來吃過什麼,都能看的出來,他自己的身體,他會不清楚情況嗎。
就算白晨要死,那也絕對不會是死在自己女兒的手中。
就在這時候,一隻老鹿從眾人的面前穿過,眨眼間便鑽入一旁的樹叢之中。
老皇帝眼前一亮,立刻搭弓朝着樹叢一箭射出。
樹叢中傳來老鹿的悲鳴,立刻有兩個隨行的侍衞扒開樹叢,只是沒有了老鹿的影子,地上留下一灘血。
“老鹿受傷了,應該跑不遠。去給朕追回來。這可是朕今天最大的獵物。”
幾個隨行的侍衞立刻行動起來。雖然這次隨行的侍衞人數不多,可是老皇帝的身邊還跟着李仙兒和王常。
王常可是大內第一高手,一身修為神鬼莫測,又對老皇帝忠心耿耿。
再加上李仙兒,雖然在場的侍衞沒見過李仙兒出手,可是據傳李仙兒的修為早已超過王常,所以也就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
“陛下,前面有個亭子。請暫時陛下移駕,前去那裏歇息,微臣去去就回。”
“也好,這濛濛細雨實在讓人不舒服。”老皇帝答覆道。
其實老皇帝、王常和李仙兒三人中,也就老皇帝會受影響,憑着王常和李仙兒的修為,別説這濛濛細雨了,便是傾盆大雨,也無法近的了他們的身。
三人駕馬來到亭子前,卻發現亭子裏已經有人。
三人全都感覺到一絲不對勁。要知道這裏可是皇家狩獵場,一般在狩獵的前一天。就會被清場。
普通人很難在此地逗留,哪怕是有漏網的普通人誤入,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
不過等到三人走近一看,發現亭子裏只是個莊稼漢子,年紀不小,頭髮有些斑白,身上穿着略顯陳舊和泥垢的農衣,手腳的皮膚粗糙黝黑,特別是這個莊稼漢子似乎是個瞎子,雙眼的沒有一點靈光。
王常正要上前驅逐,老皇帝揮了揮手,下馬上前:“老漢在這避雨呢?”
老漢順着聲音側耳過去:“這位大官人是嫌棄老漢莊稼人,怕礙了大官人避雨吧,老漢這就出去,大官人裏面請。”
“老漢説笑了,這避雨亭非私人之物,老夫怎敢隨意獨佔。”老皇帝走入亭子中。
老漢倒是實在,泰然的坐在原地,話語透着一股濃濃的村鄉風氣,不過又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
“大官人應該不是普通人吧,老漢聽大官人的語氣,似是有四海寬平之氣。”
“老漢倒是心靈通透,敢問是在哪個莊子的把式?”
“自從我這雙眼睛瞎了後,這雙手就再沒幹過農活了。”老漢慢悠悠的回答道。
“哦?想必是膝下有賢良的子孫供養着吧,倒是讓人豔羨。”
“大官人説笑了,老漢一生未曾婚娶,哪裏來的子孫,到了這把年紀,還得自己養活自己,將來便是老死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人送終。”
現場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就連老皇帝都從空氣裏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不過老皇帝始終泰然處之,似乎一切都正常。
依舊與老漢談笑風生:“老漢既然無兒無女,又靠什麼行當討生活?”
老漢咧開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一般來説,到了他這年齡的莊稼漢子,嘴裏的牙齒大半都會朽爛。
“上不得枱面的行當,倒是不方便多説。”
王常眯起眼睛,凝視着老漢:“不會是殺人越貨的行當吧?”
説罷,王常一雙寒氣逼人的手掌,迎着老漢的面門便是拍下去。
可是還沒落在老漢的頭頂,老漢手中的竹節杖突然出現在面前,王常的手心已經被竹節杖穿透,王常臉色劇變,來不及做反應,身體已經一輕,李仙兒已經將他一把拉開。
老漢依舊那副泰然處之的表情,並未追擊王常,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是手中的竹節杖已經被鮮血染紅。
“好無理的狗奴才,不知道主子説話的時候,不能插嘴的嗎?”
“大膽狂徒!敢在御駕面前放肆!”李仙兒冷哼一聲,原地拍出一掌,她這一掌可遠非王常能比。
掌心金光纏繞,便是有金龍將要騰飛而出一般,同時她的手臂也是袖端飛舞。
老漢臉色徒然一變,連忙退後數步:“好霸道的小丫頭!”
手中竹節杖輕輕一轉,帶過一抹綠意,迎着李仙兒的掌力便是一擊。
可是李仙兒卻是分毫不退,掌心與竹節杖相擊在一起,竹節杖立刻粉碎。
只聽老皇帝突然啊的一聲,粉碎的竹針居然劃破他的臉頰,半邊臉已經鮮血淋漓。
李仙兒的臉色更是震怒:“納命來!!”
老漢一見自己奇招見效。同時見到李仙兒功法可怕。也不做糾纏。轉身幾個跳躍,直接逃走。
“照顧好父皇!!”李仙兒早已氣急敗壞,身形幾個縱躍,追着老漢而去。
這老漢的武功奇高,雖然還未到一氣歸元的境界,可是比起王常這個三花聚頂後期的修為,還要強上不少。
而且手段陰毒無比,實戰經驗更是豐富。根本就不與李仙兒纏鬥。
王常此刻臉色也是難看,看着李仙兒幾個縱身,已經消失在眼前,再看看懷裏抱着的老皇帝。
心中焦急無比,李仙兒這時候還去追敵,顯然是不智之舉。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理應還有後手,這時候最重要的不是去追殺那個老漢,而是留下來保護老皇帝的安全。
反觀此刻老皇帝,看起來只是臉上被竹針劃破。可是卻是鮮血淋漓,而且氣息浮弱發虛。明顯還中了其他的暗算。
“王……王常,扶朕起來。”老皇帝微微的回過氣,喘息的説道,只是臉色依舊難看。
“陛下,您先躺着,禁衞軍很快便來。”王常的語氣也有些顫抖,這是自他伺候老皇帝登基後,就沒有遇到過這麼嚴重的刺殺。
此刻他只盼着李仙兒快些回頭,王常感覺自己現在是孤掌難鳴。
一直以來自信的武功,此刻卻是毫無底氣。
“聽朕説。”老皇帝握住王常的手掌,雖然老皇帝虛弱無比,手掌卻是勁力十足:“別慌,你待在朕身邊這麼久了,難道都忘了遇到事首先是要保持鎮定嗎。”
“陛下,老奴失態了,待陛下傷好之後,好好的責罰老奴。”王常儘可能的保持鎮定,同時還不忘安慰老皇帝。
“仙兒雖然性格衝動,卻不是無腦之人,她此追殺出去,必然有其深意。”老皇帝雖然受了傷,可是意識依然清醒,言語也是流暢平穩。
就在這時候,遠遠的一隊人馬從細雨中疾馳而來,看這隊人馬少説也有百餘人,而且裝備齊全氣勢如虹。
為首者身披黃色長袍,頭頂白玉冠,雖然臉上略帶汗雨,卻依舊俊逸非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三皇子。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三皇子面冠如玉,三兩步跳下坐騎,急忙跑入亭中。
“玉兒如何知曉朕在此遭難?”老皇帝氣息浮弱,目光有些渙散。
“兒臣本有要事急奏,所以特意攜奏章前來狩獵圍場,途經前方小樹林的時候,發現父皇的十幾個禁衞軍橫屍當場,兒臣心感有歹人意圖不軌,特來助父皇擒賊。”
“吾兒有心了,上奏居然還帶着這麼多護衞,排場倒是比朕還要大。”老皇帝的語氣不善,雖然他此刻昏沉,卻不代表他真的老糊塗了。
三皇子臉色變了變,冷冷的看了眼王常:“狗奴才,你是如何護駕的!來人哪,將這閹奴拿下,小王今日便代父王治這狗奴才的罪。”
三皇子身邊幾個侍衞打扮的高手,已經前後包圍住王常。
老皇帝怒了,奮力的站起來:“孽子,你想做什麼!”
三皇子有些驚訝的看着老皇帝,他都沒想到,都傷的這麼重了,老皇帝居然還站的起來。
不過他本就心機深沉,更何況如今局勢完全在他的掌控中,即便是面對老皇帝,也是毫無懼色。
“父皇,您已經老了,兒臣這是在為您好,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奴才,留着何用……還愣着做什麼?拿下!!”
“殿下,意圖不軌的是你吧……”王常臉色驚怒,同時心中更是震怒。
三皇子居然無聲無息的培養出這麼多高手,前面那個瞎眼的老漢倒也罷了。
如今身邊居然又出現這麼多高手,雖然他們做侍衞打扮,可是隱晦的氣息已經出賣了他們。
恐怕就算整個皇宮的高手加起來,也就到這份上了。
可是三皇子一個人,如何能培養出如此多的高手?
別説培養這麼多高手,即便是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咳咳咳……成兒,朕倒是小瞧了你。”老皇帝也不知道是急了還是怒了,連續幾聲咳嗽,嘴裏又是一口鮮血。
此刻的李玉成倒是覺得,老皇帝的這句話是對他最大的讚美。
只見他的雙眼閃着自信與高傲的光芒,對王常揮了揮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