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開元正想回身整理石棺內的殉葬物,聽到劉浪的話,一下子停了下來,皺着眉頭説道:“你懷疑我的判斷?”
“不懷疑。”劉浪搖搖頭,“我是根本就不信。”
見劉浪和自己的老師針鋒相對起來,陳盛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到底僱來一個什麼玩意,幹活領工資就好了,哪那麼多廢話啊!
陳盛從本科階段就跟着鍾開元,最瞭解鍾開元的脾氣。
鍾開元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懷疑他,特別是在專業領域懷疑他,之前,京城大學的一位考古學專家對他發表的論文有所質疑,這件事傳進鍾開元耳朵裏,鍾開元立刻坐着飛機,從江南省趕到京城,找到那位專家,追着那位專家辯論了三天。
如果不是那位專家實在不厭其煩,服軟了,鍾開元還不會回來。
“趕緊幹活了,你還要不要工資了。”陳盛趕緊拽劉浪。
“陳盛,你一邊待著去!”鍾開元沉聲説道。
陳盛的身體一下僵住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火山噴發了,“哥,你自求多福吧!”陳盛小聲在劉浪耳邊説了一聲,然後老老實實地撤到旁邊。
其他考古隊的成員,也都聽到了鍾開元的聲音,一個個停下手裏的活,望着鍾開元這邊。
“自求多福?難道這老頭一言不合還會打人嗎?”回想着陳盛的話,劉浪有些懷疑。陳盛這個老師看着挺有文化的,應該不是那麼暴力的人吧?
在劉浪思考之際,鍾開元説話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劉浪通過真實之眼,只知道眼前的老頭名叫鍾開元,但是具體的身份背景,用真實之眼是看不出來的。
鍾開元冷哼道:“我叫鍾開元,是江南人文大學史學院的教授,華夏考古協會的理事,江南省考古協會的會長,我從十八歲就研究古墓,到現在已經快五十年了,是誰給你的勇氣來懷疑我?”
劉浪以民工身份來到古墓,目的是看看有沒有和《驅毒論》有關的東西,並不是有意的要針對鍾開元,剛才那句話,本意也不是説給鍾開元聽的,只是覺得去挖那個角落的土浪費時間。
但是,現在鍾開元咄咄逼人,跟自己擺身份,擺資,劉浪自然不能一句話沒有。
“錢教授是吧,有句話叫做,學無先後,達者為先,資和年紀有時候不能代表一切吧。”劉浪呵呵笑道。
“好,那我跟你講道理。”鍾開元點點頭,“你倒是説説,為什麼一口咬定,那裏沒有陪葬品。能講出道理,一切好説,講不出道理,這活你也不用幹了,趁早走人。”
“道理我肯定是有。”劉浪自信地説道:“不過,在説我的道理之前,我想聽聽,鍾教授為什麼會認為那裏有陪葬品。”
“好,那我就給你講講,其他人也都聽着,別一天天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鍾開元對其他人喊了一句。
考古隊的其他成員立刻圍攏過來。
鍾開元作為大學教授,講課是他的專長,越多人聽,他就越興奮。
清了清嗓子,鍾開元説道:“華夏古代陵墓制度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項重要內容,也是中國傳統禮樂文明的重要物化表現形式,不同時代的陵墓制度反映不同時期的文化思想和社會風貌,而不同年代的墓葬,在構成上也是有明顯區別的,根據現有的出土物,我們可以判斷這座墓葬距離現在的時間大概是一千年左右,而那個時代的陪葬品,都有一個特點,就放於主墓室的某一個或者兩個角落,從目前已經發掘的墓葬來看,大不多數出土陪葬品,都是位於東南角,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那堆土地下會有陪葬品。”
鍾開元説完之後,有些得意的望着劉浪。
那些考古隊隊員,聽完之後,也是連連點頭,覺得教授就是教授,説得有理有據,不過大家還是覺得鍾開元跟一個民工較勁有些大題大作。
不過鍾開元喜歡較真的毛病大家都知道,也不好説什麼。
劉浪聽完之後,伸出手,拍了幾下,送給鍾開元一段掌聲,鼓完掌之後,“鍾教授見聞廣博,經驗豐富,我十分佩服,我就問一句,為什麼已經發掘的那些古墓,陪葬品大部分位於東南角?”
“這個……”
鍾開元一下就愣住了,他哪知道為什麼非得是東南角,只是過往的經驗,東南角最多,他才會選擇讓陳盛和劉浪先挖東南角。
見鍾開元説不出話來,劉浪淡淡一笑,“剛才鍾教授還在説,不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結果自己就犯了同樣的錯誤。”
“説得好像你知道為什麼一樣。”鍾開元臉色難看道。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劉浪邁步走到石棺前,朗聲説道:“古人最在意吉凶,無論是棺木的擺放還是陪葬品的擺放,都是有規矩的,不是想怎麼放就怎麼放,一般山川地勢之下,棺木的擺放都是頭朝東南,腳踏西北。但是你們看這座石棺的擺放方位,與正常情況完全相反!”
“這一點我早就注意到了。”鍾開元沉聲道。
“你注意到了,可是你知道為什麼這麼擺嗎?”劉浪問道。
“我……”鍾開元再次卡殼。
“這是因為此地的山川地勢比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既是一處凶地,又是一處吉地,全看墓主人如何駕馭了。”
劉浪一伸手,將不死不休羅盤拿了出來,當然,這次不是定位誰的位置,而是當成一個真正的羅盤來用。
“此處雖是山樑,但是比周圍山川相比,卻要低矮很多,而旁邊和河流穿過,也算是聚風傍水,但是風有風向,水有水向,此地風水卻為逆向,幹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又有幹為首,坤為腹,震為足,因此,東南方向實乃大凶之位,所以在埋葬棺槨時,才會特意調整方位,讓逆風逆水變成了順風順水,棺槨的位置都調整了,陪葬品還能放於大凶的東南方向?”
“你真是民工?”其他人聽得雲山霧罩,但是鍾開元研究墓葬多年,對於陰陽五行八卦,以及風水堪輿之術還是有所瞭解的。
聽劉浪這麼一講,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