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雲閉關之地,延綿不絕的山峯峽谷之中,有一處蔚藍色的湖泊,只要沒有風的天氣,湖水就平靜得一絲波紋都沒有,每到夜晚,湖面映照一輪圓月,景色美麗之極。
因為是無人之地,凌邪兒就成了這處湖泊的主人,她將這湖泊取名為鏡月湖。
此時,在鏡月湖畔,四男兩女落下遁光,停在了這裏。
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如凡人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身上氣血不足,胸口還有一道傷痕,看上去是利器切割所致。
中年人看了一眼這周圍的地形,開口道:“我們已經逃到了落山大澤深處,這裏荒獸、妖獸極多,如果再深入這片森林,可能會遭遇危險,我身受重傷,體內的毒也快壓制不住了,不能再走了,我必須停在這裏療傷,否則進去的話,我們都怕是要隕落了。”
説話間,中年男子大口喘着氣,他的臉龐有幾分青紫之色,一看便是中毒所致。
“師兄,我在這裏佈置隱匿陣法,就地療傷吧。”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説道,這一行人中,其中三男兩女看起來都有年齡不小了,還有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他臉蛋圓圓的,有幾分稚氣,烏黑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幾分倔強之色。
聽到師叔的吩咐,少年就開始清理地面,佈置休息之地了,他年齡還小,佈置隱匿陣法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做這些雜事。
“這片湖,還真是漂亮,比我們宗門的那冰湖都不見得差,只是風景不同罷了。”
看到眼前的鏡月湖,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由衷的感慨。
他們宗門內的冰湖常年落雪,可是偏偏又四季不凍,冬日冰湖湖畔開滿粉色的冬梅,看起來如同風景畫一般美麗。
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搖頭道:“別再傷感了,雖然宗門已經沒有了,但我們還活着,只要靈兒能成長起來,我一樣可以重建冰湖島。”
説話間,這女子摸了摸少年的頭,一副希冀溺愛之色,整個冰湖島,就剩下他們幾個人了。
少年沒有説話,他只是暗暗堅定決心,他只有十幾歲,肩上卻已經揹負了沉重的使命。
兩個女人邊説話,邊佈置陣旗,隱匿陣法已經完成了大半,這是冰湖島最好的隱匿大陣了,只要這大陣布成,他們就暫時安全了。
這處深山大澤雖然荒涼,但也算有些靈氣,可以在這裏調養一些時日,日後再做打算。
為首的中年男子此時已經吞服了丹藥,開始打坐療傷,可是他臉上的青紫色始終不褪,胸口的傷不但不見癒合,反而鮮血月流越多,血液已經隱隱的呈現黑色。
“師伯!你沒事吧!”
少年首先看到了男子的異樣,一下子焦急起來,他們這六個人中,頂樑柱就是這中年男子,他是冰湖島的副島主,他們能活着走到這裏,全靠他拼死戰鬥。
“師兄,師兄你不是服下了寒蠶冰心丹嗎?怎麼連寒蠶冰心丹都遏制不住毒素的蔓延?”
那三十多歲的女子也慌了,原本她以為吃了解毒丹就沒有大礙了。
就在這時,中年男子突然猛地一錘自己的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這口黑血落在草地上,頓時讓一片綠草枯萎,完全失去了生機。
中年男子逼出這口毒血後,總算緩過一口氣。
“還死不了!”
他咬牙説道,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殷紅之色,這毒藥的確霸道,寒蠶冰心丹都沒有辦法完全解毒,只能壓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日後能不能根除此毒,如果除不掉的話,他恐怕活不了幾年了。
中年男子並不怕死,只是怕自己死了,靈兒少了他的教導和庇護,根本成長不起來。
“師兄,你可不能有事。”
一個年輕一些的男子説道,臉上滿是憂色,他話音剛落,突然他正前方的湖泊射出一道道彩色霞光,沖天而起,濃郁無比的靈氣隨之撲面而來。
什麼?
幾人都是心中大驚,眼前這等情形,莫不是異寶出世不成?
“不對,這是陣法!”
為首的中年男子到底見識廣博一些,他剛開口,就有龐大的能量衝了出來,他們原本佈置了大半的隱匿陣法,直接被衝散了!一杆杆陣旗都被彈飛。
這可是他們宗門的核心陣法之一,居然只是被此處陣法的能量餘波就衝散了。
就在這時,人們發現,眼前的湖泊小了一大圈,露出了岸邊的一片叢林,如此一來,他們剛才看到的豈不是幻象?
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其中那兩個女子因為愛乾淨,剛剛還在湖邊掬了幾捧水,洗了臉,那清涼的湖水,哪裏會是幻覺?
“是隱匿陣法,而且這隱匿陣法無比高明,遠在我們冰湖島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哪位高人在此,又或者我們不小心闖進了什麼遺蹟之中。”
中年人神色凝重,不管是哪一種,都十分危險,尤其前者的話,有些隱世高人性格古怪,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眼前的空間一陣扭曲,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帶着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憑空出現。
小女孩頭頂梳着兩個圓圓的髮髻,紅撲撲的小臉,有些嬰兒肥,看起來天真可愛,像是隱居在山林間的精靈。
而那少年,容貌清秀,氣質出塵,他的雙眸如同深邃的星空一般讓人看不透,他氣息內斂,彷彿返璞歸真的美玉,讓人有一種説不出的感覺。
他們是……什麼人?
中年人驚呆了,他們專門挑選了荒無人煙的地方逃跑,居然也遇到了人,而且是如此離奇的兩人。
別看他們年紀輕輕,但中年人肯定,他們絕非凡人。
“你們剛剛説,宗門被滅門了?”
就在這時,那少年開口了,語調緩慢,卻似乎直接在人心中響起。
這少年,自然是剛剛出關的易雲了。
中年人怔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他此時更是心驚不已,這少年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們卻對這兩人的存在一無所知。
“冰湖島麼……我似乎並沒有聽過這個宗門,你們是這附近的宗門麼?”
“是,我們只是一個小宗門,前輩沒有聽説過,也是正常。我等逃難到此,不小心打擾了前輩的靜修,還請前輩贖我等無知之罪。”中年人已經換上了敬語,在他的猜測中,眼前這個少年恐怕是服用了駐顏丹的老怪物,在此閉關,他們卻不長眼的闖進來,真是悲劇。
“原來如此……”易雲點頭,目光卻飄過了中年人胸前的傷口,“説説,你們的宗門是怎麼被滅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宗門仇殺,易雲不會太在意,在武者的世界,滅門之事並不罕見,別説小宗門,就算是萬物仙閣,一樣被滅了。
這種事談不上對錯,只有勝敗,他根本不會插手。
可是,易雲卻從眼前中年人的傷口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讓他心中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