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下來。
嚴新月這個急外五科的負責人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次手術,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拿下來了。
經此一役,她也終於知道,急外五科為什麼被之為附屬醫的養老院了,全都是混吃等死,不堪重用的廢柴啊!
今天的這兩個手術,嚴格來説並不算是什麼重大手術,可是急外五科兩個資歷最老的主治醫生都上了,卻還是弄得一塌糊塗,若不是有古楓在,恐怕就下不來台,必須得叫人幫忙了。
想到急外五科如今人才匱乏,紀律鬆散,士氣低糜的現狀,嚴新月剛舒展一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頭也一陣陣的發痛。
古楓看見嚴新月沒什麼精神似的撐着電梯的扶手,斜斜的倚在那裏,不免有些奇怪,這不是自己的習慣性動作麼,她什麼時候學去了?
“老師,你累了嗎?”
嚴新月仿似沒聽到的樣子,仍在低頭沉思,古楓卻以為她在看什麼東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長長的白大衣下是藍色百褶裙的裙襬,裙襬下裸着的一雙小腿白皙嫩滑,腳上穿的是一雙流蘇絨面的平跟涼鞋,十個可愛的腳趾露在外面,潤滑光澤,清秀靈動。
“這裏痛。”
古楓正看得入迷的時候,卻聽到嚴新月的聲音,他下意識的就道:“那我幫你揉……”
抬起頭來,卻發現嚴新月指的是她自己的胸部,話就嘎言而止了。
這個地方,他敢揉嗎?
嚴新月知道他是空有色心而無色膽,沒有什麼表情的看他一眼道,“我感覺心累!急外五科,能堪重用的人實在太少了!”
“太少了?”古楓淡淡的道:“老師,你這話言過其實了吧!”
“嗯?”
“什麼太少了,跟本就沒有。”
“……”
停了停,古楓又道:“老師,其實你沒必要這麼為難自己的,急外五科那班人已經習慣這樣了,爛泥難扶牆,你就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對得起病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不就夠了麼,至於別人怎麼樣,你可必去管呢!”
“你倒是可以站着説話不腰疼,可我現在是這個科室的負責人,我能不管嗎?”
“那就隨便你了!”古楓沒心沒肺的攤了攤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反正我只是個跑龍套的,我是絕不會把自己當成主角一樣來要求的。”
嚴新月聽了這話有些惱,“你想要打醬油,我偏要讓你成為主角。”
古楓:“……”
……
“叮!”一聲響,電梯停了,兩人回到了急外五科。
剛走出電梯門,兩人就被眼前的景像給驚呆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急外五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像菜市場一樣熱鬧!
電梯口,走廊上,長椅上,車牀上……到處都是人,整個走廊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
站着的在廝罵,坐着的在發牢騷抱怨,躺着的在呻吟慘叫……亂七八糟的吵雜聲音充斥着整個急外五科。
人羣中,候陂谷被一班人逼到了牆角,面對眾人的指責廝罵,一臉無奈又惶急的狼狽模樣,白大衣已經被扯得吊了起來,而他那個自稱是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能亂的頭已經變成雞窩一樣。
看到嚴新月與古楓從電梯中走出來,六神無主的候陂谷頓時眼前一亮,彷彿盼來了星星盼來了黨一樣,急忙奮不顧身的衝出人羣,來到他們面前。
“怎麼回事?”嚴新月看着狼狽不行的候陂谷,又看看這亂糟糟的場面問。
“嚴老師,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上手術的時候,咱們這裏就接二連三,接三連四,接……反正就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病號,而且個個都是急症,重症,天啊,你們要再不回來,我真的要崩潰了!”候陂谷帶着哭腔的訴説自己的委屈辛酸淚。
原來,在古楓嚴新月一等急外五科的主力上手術的時候,病人像是趕集一樣,一波接着一波,一股接着一股,猶如潮水般湧來了。
車禍的,燙傷的,被砸傷的,摔斷腿的,食物中毒的,割腕自殺的……就這麼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彷彿省附屬醫所有的急診病號通通都集中到了急外五科。
明白了事情原由,嚴新月跟本就來不及多想,立即對候陂穀道:“趕緊通知急外五科所有醫護人員,不管是休假的,請假的,翹班的,裝死的……通通給我叫回來幫忙!”
説完這句,嚴新月正想回頭招呼古楓去看病人的時候,卻發現身後早就沒了人眼,再回過頭來,發現古楓已經扎進了病號當中去了……
三分鐘後,走廊上依舊吵鬧不堪,但病號已經被分類了出來,視病情輕重緩急的情況不同而進入了各個急診處置室。
古楓拿來了七八個冰袋,敷到那個那個被燙傷小孩的患處,然後又趕緊的來到那個割腕自殺的患者身前!
臉色蒼白,四肢冰冷,呼吸淺快,心跳加速,四肢冰冷……已經出現了二級休克症狀,再不及時搶救隨時都可能出現心跳停止的情況。
古楓趕緊的給他先處理傷口,止血,清創,縫合……在這個過程中,劉詩雅適時的來到了他的身旁。
一見她到來,古楓一句廢話都沒有,立即就下醫囑:“吸氧,雙開通路快速補液,止血劑,抗休克液體,急診血液交叉配型,得出結果後立即讓血庫送一千毫升同型血……快,快!”
一系列的醫囑開出來後,劉詩雅立即就動了起來。
這個傷患處理好之後,古楓又來到了另一個因食物中毒的患者面前,此患者正嘔吐,腹痛,伴有復瀉不止,古楓趕緊的給他注射了阿托品,然後給予補液,並用了適當的抗生素。
暫時解決了這名病號,他來到那名因家中失火吸入大量濃煙與煤氣的患者身前。
患者的自主吸呼已經十分微弱,明顯是呼吸道堵塞了,輸氧通道無法建立,唯一的辦法就是手術,清理已經已經被燻黑的肺部,和疏通阻塞的呼吸道。
時間,再一次變成了生命,爭取多一秒時間,就能讓患者減少一分生命危險,又或是減少多一種後遺症。
嚴新月與候陂谷,楊偉等人要救治別的病號,劉詩雅又在忙着執行他交待下的各種醫囑,於是這個手術,他只能自己一個人來做。
完了這個手術,古楓下了手術枱,沒來得及喘口氣呢,發現那個車禍患者還躺在車牀上哀嚎不停,於是趕緊又趕上前去……
在古楓處理完第四個病號的時候,急外五科那班輪休或請假的醫生護士才姍姍來遲。
這一整天,古楓都在急梭與急診處置室與手術科之間,從中午十二點不到一直忙到了夜裏七點多。
今天急外五科總共來了四十七個病號,古楓一個人就接治了二十九個病號,上了十一台手術。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對普通人來説是絕對承受不了的,但古楓卻是硬撐下來了。
一直到空閒下來,他才發現自己是又累又餓,眼皮直打架,肚子卻又雷鼓聲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吃飯好,還是該睡覺好了。
當他拖着像是徹夜奮戰後痠軟沉重的雙腿進入值班室的時候,身體剛一着牀,眼皮就合上,什麼都不管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隱約聽到有人對他説“……讓一讓,往裏一點!”,古楓就下意識的往裏擠了擠,眼也沒張開,又繼續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