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再一次見到染紅霞,李佳玉很難對她升起以往的怨恨了,即便她現在打扮得和前世所差無幾,李佳玉也不會有一種想要狠狠虐待她的衝動……
大概,是因為心態變了吧。
染紅霞已經成了邕城的頂樑柱,肩膀上負擔着千萬人的安全,而李佳玉也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在這動亂萬分的末世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親人、戰友,在親人的温暖下,他的心已經軟了不少,不會像以前那般偏激固執了……
染紅霞是個很好的女孩,她有她的執着與道路,只要她不會再像前世一樣與李佳玉為敵,李佳玉自然不會為難她了。
“再漂亮也不及你一半,現在誰不知道,染少將是邕城第一高手,新一代守護神?不曉得有多少人把你當成菩薩一般來信仰着呢……”
“胡説什麼呀,我不過是三腳貓而已……一切,都是靠碎夢刀的,要不是你把碎夢刀送給我,我還是以前那個差點會被七彩蜈蚣攪成碎肉的傻丫頭呢……”
染紅霞俏生生地站在李佳玉面前,俏臉微紅,輕咬朱唇,美目流盼,如果被她手底下的軍官們看到,肯定會驚愕異常,因為此刻染紅霞所流露出來的女兒家神態實在太過罕見了,軍隊裏追求她的男人很多,可她從沒對誰假以辭色。
“好了,話先説到這裏,佳玉,先進去看看盧司令的情況吧。”蕭晚晴説道。
其實她看到李佳玉也是心中激盪,回想起那個荒唐的夜晚,這些日子以來她做夢都會夢到李佳玉,她發現她的生命裏滿滿的都是李佳玉所留下的痕跡,無論是**還是靈魂……
姜明輝無數次哀求,甚至祈求與她重歸於好,夫妻恩愛,但蕭晚晴的芳心早已被李佳玉佔據,又被李佳玉強暴過小菊花,她又怎麼可能再去理會姜明輝?
雖然很想跟李佳玉敍舊,但現在情況不允許,還是先搞定公事比較妥當。
“嗯,這就進去。”
説實話,李佳玉並不想前來探望盧定雲,因為他知道盧定雲是必死無疑的,壽元已盡,不單單只是身體崩潰的問題,更在於靈魂已經衰弱到難以修復的地步,就像一個已經在底下漏了個洞的木桶,無論你往裏面倒下多少水,它也會把水悉數流光,沒法留住一丁半點的水。
要不是蕭晚晴的邀請,李佳玉還真是懶得浪費時間前來……
不過,萬事無絕對,其實來看看盧定雲也無妨,或許會有什麼奇蹟發生,雖然那個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盧定雲的房子,是用藤蔓所纏繞而成的,沒有寸磚片瓦,完全就是植物所構成,綠油油的一片,連空氣都新鮮至極,此時此刻的盧定雲,正躺在一種軟草所鋪就的矮牀上,氣息急促,每一次呼吸,都顯得非常的艱難。
盧定雲就像是風雨中的燈火,似乎隨時都可能會熄滅掉。
他已經滿臉皺紋,猶如經久不雨的乾旱樹皮,褶皺得不像樣子,但那雙渾濁而又滄桑的眼睛,卻依然有着一種獨特的睿智和神彩。
一看到李佳玉前來,盧定雲就緩緩地抬起頭,花白的眉毛動了一下,細細地眯起眼睛,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道:
“李少將……好久不見……”…,
李佳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説些什麼才好。
對於盧定雲,即便是心冷如冰的李佳玉也沒法不敬重,因為盧定雲是個極為值得去尊重的老人,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壽命拿去燃燒,一次次換取守城的力量,並且苦苦地支撐着邕城的糧食消耗,他一個人所付出的,就比楚泰鴻、染紅霞所做的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李佳玉仲出手,綻放出光芒,聖潔而又肅穆,星星點點的宛若浩瀚璀璨的新光,雨水般滋潤着盧定雲那蒼老不堪的風燭殘軀。
數分鐘以後,李佳玉放棄了努力。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盧定雲已經無力迴天了,他的靈魂已經被破損不堪,根本就沒有可能恢復得過來,除非李佳玉擁有準傳奇乃至是傳奇的光明力量,否則的話……
盧定雲很可能就要在這半個月之內去世,化為塵土……
“佳玉,怎麼樣了?”染紅霞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佳玉緩緩轉過頭,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本來他的壽命,該有一百二十歲,而獲得木系植物師的傳承後,他應該能活到兩百歲的,但因為一次次的透支生命,所以他已經沒救了,長則半個月,短則三五天,他的心跳就會停止,再也沒法跳動……”
李佳玉這番話,頓時讓染紅霞沉默了下來,不僅僅是染紅霞,就連蕭晚晴,以及樹藤屋裏的幾個照顧盧定雲的孫女、孫子也都愁容滿臉,唉聲嘆氣。
“佳玉,連你也沒有辦法嗎?”蕭晚晴問道。
“沒有,抱歉……我並不是萬能的……”
這一次,李佳玉只能讓蕭晚晴和染紅霞失望了,因為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允其量他不過是個稍有點力量的男人罷了。
“可是……佳玉,你能不能想想辦法……邕城不能沒有盧司令,否則的話,邕城會完蛋的,沒有了盧司令提供的食物,餓死的市民怕是會數以百萬計……”染紅霞一把拉住了李佳玉的衣袖,輕聲説道,但她的語氣裏帶有一種堅定和懇求。
李佳玉搖了搖頭,將染紅霞的手拉了下來,小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凝重,似乎連空氣都徹底凝固住。
“李少將……染少將,……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的身體我知道,確實沒可能再恢復過來……我……能在死之前……為邕城做一點事,已經很滿足了……人,總是會死的,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當我死去的那天,我會盡我所能,用我最後的生命力再一次大幅度地催熟植物,足夠邕城吃十天,剩下來的,……就要靠你們自己去努力了……”
死氣沉沉的盧定雲,艱難地開口説道,説完這句話,他就急促地喘着氣,再也提不起力氣説下去了,看得蕭晚晴、染紅霞以及他的孫女們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