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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暗算

    太平湖·龍宮太平湖龍君端坐在殿上,正接見水族要員,安排着事,爐裏香煙嫋嫋,靈氣瀰漫,就在這時,一人匆匆報告。

    龍君聽了,有些意外,略一點頭,説:“事情就這樣辦,你們退下去吧——有請金湖君!”

    片刻,果是金陽湖龍孫進了大殿,在台階前站住了腳行禮。

    龍君凝視着金陽湖龍孫良久,才嘆着:“你又何必這樣?”

    金陽湖龍孫無聲一笑,説着:“您也知道,這龍珠對我們龍裔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可以成就真龍,得享三萬載歲月,甚至可能再進一步,得以長生。”

    三十年的憤恨,開閘潮水一樣在胸中盤旋,卻使得話語更是從容:“正因為這樣,我才沒有衝動,龍族本是真龍凋零,我自問雖有些行事荒唐,但並無大錯,不至於犯了龍族忌諱——憑白犧牲一條未來的真龍,這想必是有極大因果,有極大後台。”

    金陽湖龍孫説到這裏,淡然一笑,似乎説的不是自己,只是盯了龍君一眼:“所以今天我來,是單獨談談,是想請你為我解惑。”

    龍君默然,這金陽湖龍孫説起來還是自己侄子,本來是一個天分很高,行事散漫的人,但這時説話從容,骨子裏卻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寒意,揣摩着這段話,字字句句穿骨。

    三十年苦難,磨出來了麼?

    太平湖龍君並不敢小看這金陽湖龍孫這裏是道法顯聖的世界,歸根到底是個人力量和體制平分天下的世界,不是完全依靠體制的螻蟻世界!

    真的決裂,説不定幾百年後多了一條孽龍,壞了龍族,這事在上百萬年內,誰家沒有出過?不單是龍族!太平湖龍君徐徐踱了幾步,忽仰首長嘆一聲,説着:“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心裏有怨氣,只是有些事情,卻是不得已。”

    “現在你已經出來了,我就坦白告訴你,這天機有變吶……

    龍君的心情似處於矛盾狀態,説到這裏,停了些,片刻唏噓一聲又説着:“想想看吧!你仔細體會,是不是比往常多了些力量?”

    “雖極是細微,卻還存在,對你我有着位格加身,氣運法力滔滔者來説,也許不覺得,但對於那些失去力量接近隕落的神靈來説,卻是救命的泉水!”

    “防民之變,甚於防川吶,這幾十萬年史書,多少英雄一統**橫掃天下,一旦鬆弛,轉眼就把局面攪的稀爛!”

    “你説這史書記載,人族都吸取教訓,道庭長生久視,可以先知,會連這個都覺察不到?”

    金陽湖龍孫聽着,滿腔怒火被一盆冷水傾下,不禁打了個激戰,臉色變得蒼白,半晌才説着:“叔父這話真讓我不寒而慄,我的事有這有關?”

    “或是有關,或是無關,我也不清楚。”太平湖龍君冷冰冰説着:“我只知道,天庭屢發詔令,命着水族調控水氣,使這幾年風調雨順,這是多多積糧以備後有的意思。”

    “單論這俞家後台不算什麼,俞家祖先俞文賢,雖跟隨一朝太祖,官至應州總督,爵至靖文侯但哪在我龍族眼裏n……”

    “就算是俞文賢的後台,天庭裏的那位,也不過是三品神職罷了,真頂起來我們龍族也不懼。”

    “可是,天機變異,不知是禍是福,這關鍵時,誰敢妄動?更不要説大蔡龍氣本是垂垂而衰,突又轉強盛。”

    “本來龍氣轉盛也無妨,但各地龍氣卻又蜂擁而起,這種情況極不正常!”説到這裏,龍君咬着唇冷笑:“你説這種情況下,俞家後台出手,奪了你的龍珠,去應這應州龍氣,我們焉得不驚,怎麼敢阻?”

    金陽湖龍孫身上一顫:“原來是這樣!”

    現在它不是衝動的年輕人,三十年苦難使它完全成熟了,咬着牙細細想想,覺得這種情況下,的確無可奈何,但又是不甘心。

    龍君這才緩了口氣,上下打量着金陽湖龍孫説着:“當然,你是受了損失,不過現在因禍得福,卻是長成了,而且葉青救你出獄,他的所作所為都轉化你的記憶,得益也不少罷。”

    “至於龍珠,你失了它的確虧損了龍源!”龍君將手一擺:“但是也不是不可彌補,你知道不,族裏早準備了金龍液,就要補你根基!”

    “你吸取了這金龍液,又有過凝成龍珠的經驗,只要再有百年,就可重結龍珠,這又損失多少呢?”説罷就是一笑。金陽湖龍孫也一笑,細細想了,卻還是不甘心:“那就這樣便宜了俞家?”

    “那有這樣的事?”龍君凝視着對面年輕英俊的面孔,良久才説着:“我實言相告,開始時對方是安排好了。”

    “埋入龍珠,子嗣中有人繼承,再經我龍君宴開啓氣運,又救了你出了獄,平了大半因果,逼使我們開出一條水路,甚至還有機緣等着此子,與着應州的龍氣相應……”

    説到這裏,龍君都帶着獰笑,拍着前額一笑:“還真把我們龍族當成工具一樣玩耍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有紕漏麼,這葉青當日求機緣,我就順水推舟給了帖子,果不其然,此子在宴上大出風采,讓我名正言順把魁首給了他!”

    “現在又奪了這俞家子的機緣,把你提前拯救出來,你別不在意,這可是大大的變數!”龍君身子一仰,吐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笑着:“你還年輕,不知道,這種事是大成大敗,斷無後路可言。”

    “這俞帆奪了龍珠,要應這應州龍氣,如果成了自是暗合天數,一旦不成,不但此人,就是俞府也要受得反噬!”

    “這應州不大,也有八百萬人,這份龍氣反噬,你想想看!”

    殿裏沒有風,龍孫身上還是打了個寒顫。

    “這些話本不應該我説,現在都説給你聽了。”龍君毫無表情,平淡説着:“現在你有什麼想法?”

    金陽湖龍孫沉鬱的目光自龍君身上移開,怔怔了良久,嘆着:“這是天意,我還能怎麼樣,不過我還有個想法,叔父你看成不成?”龍君一證,説着:“你説!”金陽湖龍孫咬着牙,冷冷笑着:“雖規矩是這樣,但裏面還有着餘地,龍珠是我的,雖和這俞家風水結合,不屬原主,想散盡龍氣是不可能了,但我總能影響幾分!”

    “這俞帆來到盧華郡了,我在湖裏就感覺到這龍氣,這人身上至少集了龍珠的六匕分——看樣子是為了集中龍氣,把希望寄託在此子身上了!”

    説到這裏,肌肉微微抽動,只有這一刻,才能自金陽湖龍孫身上看出刻骨的仇恨:“要是俞帆人生軌道圓滿,無懈可擊,就隱隱有着應州大運的暗合,那我就算是原主也影響不了,可現在俞帆和這應州大運已有偏移,哪怕只有少許,就有插手的餘地。”

    “聽説這代家主俞承恩有五子,憑什麼厚彼薄此?”

    “我要取回龍珠不行,但分薄些,轉到俞承恩別的兒子身上,還能辦到幾分!”説到這裏,龍孫胸脯起伏,顯是十分激動,語調卻還是平靜:“叔父,任憑再多道理,我這口鬱氣,還是要吐出,不然我不甘心。”

    太平湖龍君一動不動看着金陽湖龍孫移時起身,怔怔望着遠處:“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要鐵了心,給俞家添些亂子,由不得俞家如意,是麼?”

    頓了一頓,也不等回答,又問着:“可是龍珠化成祖上風水之氣,就由祖靈主持,你怎麼轉移?”

    “天數!”金陽湖龍孫款款説着:“每偏離大運一分,俞帆就受到一份影響,氣運就有所轉移。”

    “只要讓這俞帆在這次機緣中徹底失敗,心神失望迷亂之機,我就可趁機把龍氣散到他的兄弟之間,引得兄弟暗爭

    "

    説到這裏,這金陽湖龍孫目光灰暗,冷笑:“湖側有户胡家,兄弟匕人,為了爭一塊風水寶地,火拼,結果兄弟。人只有一個活下來,還是殘廢!”

    “為了風水都這樣,何況家族大位?我就不信這人的兄弟沒有心思,只要有這心思,趁着偏離大運,龍氣就自是分散,一旦分散被他的兄弟吸取,豈有再讓出的道理?”

    “這是自然的過程,就算是俞家祖靈也干預不得。”

    “而且葉青面起煞氣,應着劫數,氣機又是相連,我豈能不引之?”

    “只要再火拼一場,俞家內亂的命運就此定局了,我要看他們是什麼結果!”説到這裏,龍孫的話中,絲絲帶着金石碰撞的顫音,殺氣瀰漫。

    太平湖龍君聽了,只是怔怔,先前本覺得可以把金陽湖龍孫安撫,現在卻覺得極是陌生。

    三十年的苦難,使得它脱胎換骨,再也輕易迷惑不得。

    只是最後一嘆,説着:“只是葉青是你救命恩人,拉着他進去,怕是有些不妥罷!”

    “叔父,葉青自龍君宴魁首,奪了俞帆機緣後,就已經扯不開關係了,再奪了我這次機緣,應州大運怕是有所分裂,更是不死不休。”

    “我不拉他進來,也遲早有一戰,而且到時俞帆更難對付,我是為了他好,只要再勝一場,就有機會應着這應州大運,不是麼?”

    雖是私心,但説起來卻是光明正大,龍君聽了無語,凝看金陽湖龍孫片刻,才嘆了口氣:“罷了,你決心已下,我就不勸了,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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