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
剎間甲板沸騰起來。
舷板防水布抽開,露出一具具法弩,水兵拿出盾牌和連弩,頃刻分發一空。
所有易燃的物品,都澆上大桶的水。
“炮車上弦……”
“元磁準備……
“火箭準備……
嘶聲喊着,軍氣直衝天空。
“呵,真是勇氣可嘉,不過若不是天庭壓制,這樣的勇氣,對仙神又能怎麼樣呢?”龍君淡淡的説着。
“神道當年被毀滅,是因它們把力量來源取之渺小的信徒。”
“可是,人類豈不是也是這樣,這艦船是大蔡開國橫掃天下的利器,操縱它的,難道不是一個個脆弱渺小的螻蟻麼?”
“可惜。”
龍君搖頭嘆息,不再繼續説下去,凡人永遠無法對抗仙神的原因就是,它本身是由億萬民眾組成。
這彙集強大的偉力,甚至排山倒海,可是一旦有仙神對民眾下手,一切政權都可在幾個小時內蕩然無存。
這或是天庭容忍人道壯大的根本原因罷。
只要人類不能完善每個個體,它就不堪一擊,故集眾性的任何文明,除非有絕對壓制,要不根本不是個體文明的對手。
“發射!”
趁着龍君在感慨,艦隊對着空中龍影悍然發動了攻擊。
“好久沒人敢在我面前這樣了,真讓我懷念吶!”環繞龍君身上的金光漸漸亮了起來,雙目閉合又再次睜開時,一道金色的雷電,“轟”的一聲,響應了龍君的號令。
一個明閃,天裂成兩半一樣轟響一聲,又恢復了黑暗,只有大雨直瀉而下,但是下面一艘船艦上,轟一聲出現一個大洞。
雷光中,根本不見血水,只有甲兵殘斷肢體,自傾斜大洞中被水席捲而出,同時將甲板上的水兵甩出,下餃子一樣落進水裏。
“咻咻”的鋭響,受到了法力加持的黑氣,剎那衝上了天空,受到了重創,似沒有打擊這些艦隊,反而變的愈加瘋狂。
只聽“轟”一聲,一道灰光呼嘯而出,擊中了天空的龍,但是隨之,龍影化去,原來是虛影。
“每個仙神都不是白痴,能用遁光躲避,豈會大列列受着。”
“或外域有這樣的白痴,可本域仙神,哪個不是熟讀兵法和政略?”又一道金光一閃,電照長空,龍君伸出手:“毀滅罷!”
“轟”又一條船炸開,穿甲持鋭的甲兵瞬間炸開,就算是沒有直接炸中,都跌入了水中,這樣大的風雨,這樣沉重的甲衣,就算精通水性,都很難倖免於水難。
“上面蛟龍,你怎麼敢?你就不畏天條了?”孫心博散發披衣着,對着黑沉沉天穹怒吼,這時,雷聲滾滾流動,閃電不時劃過,每次都命中一船,將死亡傾斜下去。
“嘿,汝等殺的蛟龍,是天庭正神,我討伐你是名正言順。”滾滾雷聲中,龍君冰冷的説着。
“大帥,第一分隊三艘陣亡二艘,照現在的情形,不出一個時辰,我軍即將全滅,請早作決斷。”
“命令餘下元磁不惜攻擊,點神香,立刻通知天庭,我就不信,天庭會任由這些異族屠殺我們。”孫心博鐵青着臉,嘶聲説着。
“是,大人!”
就在説話之間,又一道雷火自一條艦最密集的地點炸開,頓時殘肢和血水化成了紅黑霧靄噴出,火光和慘叫蔓延開來……人肉的焦臭和血腥味,瀰漫而出,連上空都聞得的到。
“久戰不亂,潰而不散……”
“人族練的好兵,可這又怎麼樣呢?”
“我女婿對我説,秩序莫過螞蟻和工蜂,可還是螞蟻和工蜂,三尺小兒就可滅其族。”
“誠如此哉!”
“噼啪”的雷電在龍君手中閃爍,就這時,一個清聲在雲層説着:“太平伯且慢!”
“下面人族艦隊殺我族蛟龍,同弒天庭正神,這樣情況,你也要阻止麼?”龍君回過首,淡淡的説着。
“不敢!”黃衣仙人似是少年,躬身微答:“只是大劫將來,他們還有些用處,龍君覺得任何?”
“汝就這個説法?”龍君不置可否。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被弒蛟龍得以轉世,空缺水位由龍君指定,並且聞龍君上次希望兩位龍女在黑水洋謀個位置,我在此可表示立刻答應。”
“還有,這些人死後,無論是否有功,盡交給龍族處置,如何?”
“就算滅其魂魄?”
“就算滅其魂魄。”黃衣仙人説着。
“善!”
南廉山·東側
青雲樓,站在台上,可以看到連綿亭台宮室,以及朱頂族祠。
去過外域一次,葉青的視野開闊許多,這世界雖大,不過寰宇一粒,唯有修行才是根本,只是修行之路漫長曲折,入得地府還算可以,運氣差點,就魂飛魄散萬劫不復了。
“侯爺,族祠諸事齊備,黑牛、白羊、大豕都已到,只剩您親祭了!”有族人前來報告。
葉青點點了點首,拋下雜念,打起些精神來,本來按照標準,諸侯祭祀用羊、各一者。
但是首次可以奢侈些,故黑牛、白羊、大豕各一。
朱頂族祠雖大,但很僻靜,過去是一個花園,開着月亮門,在這初春天氣,已經有些桃花開了。
葉青過去,就見幾百步外,族祠上空,籠罩着一層紅色幢蓋來,又帶着絲絲縷縷的黃氣,也就一笑。
不再説話,徑穿過大門,過石階,上月台,殿寧深閎,進殿立覺得殿裏迥然不同,空曠幽暗。
裏面人不多,只有葉子凡率五六個有功名者,見了都是行禮。
葉青看了看,正殿列着只有三個牌位字號,葉青站定了,默默三躬,後退一步,説着:“開始罷!”
“是!”這時反而非常簡單,先上五食,以銀盤五裝食於其間,置上前,謂之糕、飯、餅、脯、羹。
又有族人奉上月石,黑牛、白羊、大豕都麻醉,見葉青許可,當下族人就是三刀,就有着鮮血噴出,這是正規血食。
祭祀的白光紅光,不斷照射入福地中,這時已經開闢出了一大塊空間,有山川河流,宮殿連綿更是宏偉。
葉青只含笑看着,並沒有干涉,這一切順利,別的就算有缺陷,都主要是自己成漢侯時間太短暫,想着突轉首對葉子凡説着:“叔父……家人族人,可還安好?”
“蒙家主掛念,一切具好……家主當上應侯,族裏就免去了賦税,又蔭其子弟六人……”葉子凡回答的説着,現在態度已經完全不同以前。
葉青輕輕搖了搖首,這點是普通侯爺的待遇,而不是自己幾乎裂土的待遇,可以説,可有可無,不過這時只能默然無語。
葉子凡見葉青再次陷入沉默,就同樣沉默着等待,轉眼,葉青醒悟,深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宗廟既建,叔父就任族正,替我管這些事吧……”
“踏春就要到了,族會也開了罷?”
族會是每年族內節目,無非是召集族人,射箭、唱歌、吟詩、作文,讓族內讀書人評鑑。
南廉山的族會,直接放在最新建成的青苑,這是葉青自己的居所,小溪、遊廊、小樓分佈其中。
等葉青過去了,就見得錯落有致的假山花石中,擺滿了桌子,桌子上滿是菜餚,這穿越者都會的自助餐,自是不提。
長輩領來的少年男女,三五成堆的分佈各處,説着悄悄話,或在長輩的指引下,進行一些活動,以表現自己。
一眼看上去,卻見得了江子楠,她一身白裙,沒有任何多餘簪飾,但輕薄白絲黑邊,就顯的迷人,此時也在開心笑着。
而別的連芊芊,曹白靜,都一個個説着話,同時愜意。
“陽光燦爛,風景獨好,希望這能多延續幾天罷!”葉青突這樣想着:“馬上就踏青了罷。”
同一片陽光,湘州亂事紛湧,一河之隔應州早已安定下來,啓陽城更一片春花綠柳,涼暖適宜。
或是春衫較薄,因而用得起質量好些的布料,許多仕女換上輕薄春衫來結伴郊遊,吸引不少士子追隨,展示家底和人品。
這是往年都有的風情,今年踏青人羣中,多了一批不同衫料,據説是最近漢侯府中時興的衣裳,有種異域風情。
“龐士元是有心了,可惜衣冠非根本……”諸葛亮騎馬跟在車後,望着若有所思。
承載一個族羣的只有道路,漢家耕戰為業,國戰凝制度,倉廩實有仁禮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現在世界環境劇變,未來漢昌郡道路又在何方?
“到了,就在前面湖邊,這是勘察最合適的廠址,適合西南三郡傳統的糧米加工、織造行……”林賢在前面掀起車簾。
葉青出車而望,見晌午晴光正好,湖中碧波盪漾連通着活水,湖畔一望無際的鴨羣,在黑壓壓地蹣跚。
“這是?”
“哦,這邊有冬天放牧鴨子的傳統,基本以田野殘谷和沼澤蟲螺為食,熬了一冬,開春就撤,不礙事……”
啓陽湖畔成百上千的鴨羣,似在幾隻頭鴨的帶領下野地覓食,幾聲呼哨後,幾個牧鴨人回到涼蓬裏面和商客講價,而鴨羣猶自不散,葉青不由覺得——這是個很規律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