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新洛城
返陽後還是化成少年的劉真,站正了身子,幾個臣子列隊站在側。
霎時,宮門開啓,眼前的人都看得清楚,卻是一個女官,左右是侍衞林立,肅立兩側,劉真就是上前,跪在地上,伏身説:“臣恭請聖安!”
“聖躬安!”女官説着,徐徐展開旨意。
“孤之玄孫劉真、秉心忠厚,賦性和平,在下土歷練,才識漸長,孤心嘉悦,着封卓侯,封邑卓縣南,一切典禮,照例舉行。”
劉真頓時叩首:“臣劉真謝恩!”
漢國立制,設列侯公侯伯子男,男一里,實封一千五百畝,銅印紅綬,子一亭,實封三千畝,銅印紅綬,伯一鄉,實封五千畝,銀印黃綬,侯半縣,實封七千畝,銀印黃綬,公半縣,實封萬畝,金印青綬。
話一應落,就有絲絲黃氣下降,話説湘州洞天之主,並非是劉真,故雖陽化上來,劉真並沒有獲得洞天加持,只有一股黃氣,現在這旨意,實際承認劉真是宗室,故一響應,不僅僅是卓侯,封邑卓縣南七千畝的黃氣入內,其上,還有一絲青氣,遙遙垂坐——這正是承認王裔。
又聽着女官説着:“侯爺不需立刻拜見王上謝恩,王上還有旨意!”
“侯爺既有爵位,又是宗室,王上遣侯爺入宗廟見禮。”
劉真心裏大喜,跟在女官身後向南,女官見劉真觀看,笑着指點:“這是清園,沒有御花園大,但更精緻!”
“此清園,是三位太后所居。”
劉真望去,果見花卉樹木,遊園小池,不禁嘆着:“果是雅緻!”
説着,女官遙指:“侯爺,前面就是宗廟,這裏規矩森嚴,還請留意。”
劉真在下土久是皇帝,但在地上還是第一次,心不由跳,不由暗想:“果是此一時彼一時!”
眼看去,一片都是碧得發黑的柏松,中間映着一座座殿宇,卵石甬道掩着一對對石雕的象馬、士兵、將軍……
雖才建成了一年不到,但已有種肅沉之氣。
就見女官示了令牌,就有人迎接,前導着劉真,由於不是正禮,故並沒有多少排場,就八個禮官同行奉禮。
玉石階上,宮殿深閎,劉真輕步上階,就有一個禮官迎接,躬身:“王上命臣向卓侯述禮。”
説完不等回話,就引入正殿。
“此是正殿,本是高祖神主,王上成仙,萬世不壞,故只奉漢牌。”
劉真一進去,就覺殿裏空曠,一股淡青氣瀰漫在其中,正中神牌是金質青字,正是“漢”,當下連忙叩拜。
“此世宗廟,諸侯五廟,王七,帝十二!”
“前正殿,後寢殿,寢殿七間,陛下承漢,故數漢帝王,盡集寢殿第一殿。”
禮官引導着,進後面第一間,一進去,就正殿不一樣,顯的幽暗,有絲絲紅黃氣在內,劉真看去,見正中列排的歷代漢帝神主牌,神牌是紅質金字,不由心一酸,幾要落下淚,連忙叩下,又拈過香。
雖有情緒,但這時不能絲毫失禮,由禮官引導,又進了一殿。
這殿裏同樣顯的幽暗,絲絲紅黃氣在內,正中列排的卻是葉家的神主牌,神牌同是紅質金字。
“雖是同源,終非同姓,卓侯拈香躬禮就是。”
劉真聽了,無聲透了一口氣,拈過香一躬身,又聽着禮官説着:“門設金戟,正門之南齋次,其西饌次,門之東有神廚,其南宰牲池一,南向。”
“新漢制,帝太祖神牌,青質紫字,餘皇帝位,都金質青字,皇太子位,紅質金字!”
“王祖神牌,金質青字,餘王位,都紅質金字,王太子位,白質紅字!”
“陪祀官位,並白質紅字,唯色更淺。”
劉真又是拜禮,禮官雲:“禮成,卓侯請出。”
劉真就出去,順走廊相通而下,説也奇怪,雖在下土當過數十年皇帝,但是離開這裏,還是覺得一陣輕鬆。
“帝王之威,一至如此,我雖曾位皇帝,但帝去爵身,也不能自禁。”
深深再看一眼,劉真轉身跟着女官而去。
及至一處書房前,劉真恭謹説着:“孫臣拜見王上。”
“進來罷!”珠簾深深,青氣瀰漫,一人聲音答着,劉真就進去,卻見葉青正在沉思,一時不敢打攪。
此時葉青,就在沉思遠處本體,進行的大計。
…………
旗艦脱離小世界就抵達時空斷層,斷碎的靈脈在這裏投影成各種亂流,依舊阻隔陰陽路途。
葉青手裏已無黑頁,但現在時間充裕不必動用川林筆記,他讓女媧以《山河社稷圖》這一地仙時空法寶包裹艦體,艱難緩慢又穩定穿透這些斷層亂流阻隔,《山河社稷圖》業已成真正地仙法寶,讓女媧恢復了一絲地仙之力,但美玉完善需要切、磋、琢、磨,她往後還要繼續成長下去,這種複雜環境也是一種磨礪鍛鍊。
這一次歸途緩慢,就非常奇特,眾仙可以明確觀察到陰陽分割間的奇景。
下面是巨大金紅色圓球,這就是樊州下土世界,一根氣運天柱的若隱若現,直貫頂上空,金青色旭日越來越大……似曾相識場面,這是陽面在暗面的投影虛像。
但陽氣是真實的,對於久歷陰氣世界的人來説,陽面温暖的光總讓人感動。
女媧暗中傳音:“葉君,注意一下他們的討論……”
葉青收斂思緒就注意到到廳裏變化,緊張靜謐的氣氛正緩和下來!
因覺得敵人已經不可能追上來,眾仙議論回顧這次驚險的戰鬥,總結成敗經驗是每個仙人都習以為常的事情,漫漫長生之路上學習新事物必不可少,對於青脈仙人來説是新陳代謝的增益生機,對於黃脈仙人來説則是厚積薄發的積累過程……總之,殊途同歸。
通天不甘寂寞地顧視左右,一笑:“你們猜我弄到了什麼好東西?”
“命能跑掉算不錯了,還好東西?”女媧心下一動,沒好氣説,這是故意激他。
“激我?”
通天哼了哼,明知如此卻還是經不住激,顯出一滴青碧色的液體在手上滴溜溜懸浮着,十分得瑟,就以女媧眼光也看不透,她似想到些,不由張口結舌:“你……你砍了他一劍!”
“對!天仙碧血。”
通天面色得意,取出一柄寶劍來,將這滴天仙之血細細塗抹上去,就有種奇特的鋭芒在劍鋒上流轉:“剛才艦尾差點攻破,乘着誅仙劍陣抵着當口我就絞了那廝一下,天仙防禦還真不是蓋……就擦破點皮,那傢伙一臉我很鄙視你的樣子,哈哈……可我要的就是這麼一滴血,當再多幾滴就好了,不過漢王跑路太快,我都來不及砍第二劍……”
砍第二劍?砍完你就死了……
葉青無語,有些佩服這傢伙的出手果決與好運氣,果是做過暗面聖人的沒有一個真正缺心眼。
估計黑蓮也不料小小真仙螻蟻裏會爆出地仙劍陣,猝不及防下吃了點悶虧,暗面對拼算計……通天這傢伙有些暗面天道餘蔭,可比自己佔便宜多了。
剛剛算計失手,難免對這得手傢伙有一點微妙羨慕妒忌恨,葉青拍了拍通天肩:“碧血洗劍的傳説,知道為什麼只是傳説,不見劍仙中流行麼?”
通天斜眼看他:“漢王知道?”
“嗯,別忘了,我有個夫人是行劍道。”
葉青頷首嘆息,回以深表同情的目光:“敢在天仙活着時就以其血煉劍,這柄劍一出現戰場上就會吸引血主目光,通天你自求多福,以後別撞在黑蓮手上。”
“呃……有這事?”
通天頓時呆了一下,他走的不是劍仙之路,不清楚這話是真是假,但聽起來是這樣一回事!
女媧肚子都要笑痛了,根據對葉君惡趣味一貫瞭解,她感覺這話十分中有七分是嚇唬人,最多三分是真,不動聲色配合説:“這不錯,以後撞見這黑蓮,咱們就瞅瞅通天道友在不在場……”
“師弟這吸引火力,當頂在前面發揮價值……”元始同是一臉欣慰。
通天額上的青筋一跳,想了想收起劍:“不怕,我會先瞅瞅漢王殿下在不在。”
“哈哈……”
周圍眾仙情知是説漢王素來最吸仇恨,都失笑搖首,這下輪到葉青捂額無言……仇恨值高,傷不起。
或仙人都是玩笑,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算計黑蓮一回且不説,最關鍵是身負奪取來的天書,自己無疑是對方仇恨序列的第一目標……
甚至隨着自己成長,更多阻礙到敵人利益,這種仇恨會不斷變大,大劫時想當個奮發有為積極向上的好青年,真是真不容易啊!
葉青垂下二行寬淚。
女媧瞥了一眼,心中有些猜到葉君想法,而且這隱秘似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讓她覺得很愉快,笑着解圍:“好了,都別拿主帥開玩笑,敵人是一個黑脈天仙,我們還是謹慎小心些,還沒有回到陽面呢!”
葉青對女媧投個隱蔽的感激,聰慧高情商的女仙笑而不語,盡在不言中。
還有個黃脈仙人很不識趣,不以為然:“不可能追上來吧……”
“轟!”一聲,眾人都看了上去。
只見隱隱縈繞龍氣的透明天柱,突受了重擊一樣,迅速傾折、倒塌……黃脈仙人頓時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