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
北郊有大河，又有鐵路，端是客貨齊聚集。
火車，或者説火靈車靠站，乘客自車門中而出，在月台上上下下，匯聚成一道道人流。
而貨運火車的月台上，鐵軌轟隆，汽笛長鳴，運貨工同樣上上下下，和螞蟻一樣，迅速將貨物運輸而出。
葉青和青帝投影順着人流踱步，葉青很是滿意的看着。
其實主要是沿河而建水力鍛捶機，與用廢棄火靈石的蒸汽機，應用到各種各樣行業和工坊去。
與地球唯一有差別的是，不是煤炭和石油，故沒有地球工業濃濃的黑煙，因此整個城市，千家萬户、亭台樓宇，園林田野，都還是原來的淨土。
“看你之用，盡是水，火，金三力，怕是不能長久。”
青帝投影的目光，看到整個首都，數以十萬工人在忙碌，不禁感嘆。
“水力鍛捶機用之不盡，只是必須在大河側才有水力，故有所侷限，而用廢棄火靈石的蒸汽機，的確有着侷限。”
“只是所謂靈石，就是消化虛空隕石中精華部分而產出。”
“隕石不盡，靈石也不盡。”
“最重要的是，這些廢棄靈石，日月曬之，可恢復些火力，不能用於修行，用在這裏恰到好處。”
“這並沒有竭澤而漁。”葉青一笑，解釋着。
不過由於沒有原子分子，甚至連電磁都是根本不同，故電能就別想了，不過有道法訊盤來代替無線電，不但不差，甚至更超越。
因此總體水平，就是相當地球第一次工業革命，沒有辦法進化到更高人道層次——事實上，仙道取代了這位置。
青帝投影跟着葉青一路，看了不少，她自是能參悟天機，沉默會，説着：“此制勝過以往諸制多矣，不逢大變，幾可萬世不易，只是怕受天妒！”
這裏沒有別人，葉青就笑着：“我之青制，要是不用這道法工業，甚至不用道法干涉，本命國祚當在500年到700年上下。”
“而紅黃之制，本命國祚不過一百或三百，有道法干涉，都延長到靠近五百年。”
“因此青制之國，配合道法和工業，國祚當在千年，甚至可能更長。”
“黑白二德，基本不介入朝代變革，魏國不過是迴光返照，説服不難。”
“紅黃二德，特別是黃德，怕是不樂見此。”
“你明瞭這點就可。”青帝投影聞言：“那你心裏，有什麼預算麼？”
“本域初有黑白二德，隨着晉升，徐徐革除，把空間給了紅黃之制，才有了本域晉升，現在蜕化就在眼前，敢問赤黃二德，安有道理反對？”
“就算反對，外域有例子在前，蜕化後，要是沒有與世界配合的制度，怕還是會墮落下來。”
“三道君與世同體，它們會支持誰呢？”
“再説，青制已實行，就算沒有我説明，不超過百年也會發覺其中奧妙，既是這樣，何不由我説出呢？”
“而且制度再強，可終是有限，這裏，是道法的世界。”
青帝投影聞言，微微閉目，似乎在算計天機，良久緩緩睜開雙眼，説着：“你所言甚善。”
下個瞬間，兩人又回到了天壇前，凝聚着數種結果，個個天仙變色，一見葉青，就盯着。
“虞朝，上古朝代，青銅時代晚期，相當地球公元前300年，實行青制，四百五十年，跨過了萬年曆史，龍氣黃，爆發道法工業革命。”
“嚳朝，已有初步鐵器，相當葉青前世秦朝的水平，實行青制，三百五十年，跨過了萬年曆史，龍氣黃，爆發道法工業革命。”
“棄國，早期分封的藩國之一，人口數十萬，實行青制，三百年，跨過了萬年曆史，龍氣黃，爆發道法工業革命，次而征服大陸，成為正統。”
“姬朝，去掉了天庭和仙人干預，去掉道法影響，近似於地球上秦漢，實行青制，要是保留道法種子，三百年，也由普通術師發明水力鍛捶機和火靈蒸汽機，龍氣黃，爆發道法工業革命，要是不保留道法種子，國祚680年。”
以上的話，當然不是原版，是葉青自己翻譯後的結果，只有自己知道，不過有這結果並不意外，青制在地球，號稱公元前500年到公元2000年都領先時代，更破除工業革命之迷，無論在任何地點，任何時代，只要建立青制並且滿五百年，都可爆發工業革命。
現在在這個世界，這幾個演化，都一以貫之，除非仙神直接暴力摧毀，要不一道聚萬法，削平萬千聖賢，五百年內必爆發道法工業革命。
這種情況，使得天仙都變色，甚至隱隱吸引着上面的目光。
青帝投影又看了看這下土漢國，見着滾滾龍氣，已接近正黃，只有半成是紅，這意味着同等規模，是大蔡的七八倍左右。
幽幽長嘆一聲，青帝投影説着：“諸位道友，此事不遜色天羅地網，當由大會決之結果。”
…………
不多時，一個消息迅速傳遞整個世界。
“青帝提出提案……”
“又是漢王……”
“這不犧牲我們的利益？”
“天庭下令，允許下土漢國再自由發展五十年，以觀其效。”
白、赤、黃三德值守仙人臉色難看，唯一慶幸是天庭僅僅需要參考，限定只支持五十年
於是……
在五德眾仙目瞪口呆目光裏，漢帝國在五十年期限下沸騰了，簡直往密林深處延伸鐵路，攻擊所有阻礙的敵人！
國野體系劇烈膨脹吞噬着所有俘虜的異族，道法工業一座座城市在蠻荒平野上建立，工坊林立，經濟圈一個接一個成型，鐵路、官道蔓延四方，火車和訊盤網通到哪裏，人口密集區的失地農民就大包小包湧向哪裏。
他們分屬不同階層，口中都喊着：“陛下有令，荒地開田自有，按丁口每人三十畝可免税五年！半税五年！超出三十畝部分常税五年，加倍收税五年——”
“是練氣道兵，就去森林裏戰鬥，去兑換道法和靈石，目標突破真人！”
“諸位靈池道友，陛下在等着我們成長，為了天外天戰場努力——”
人有着慣性，單薄口號很難持續一輩子，何況許多異族剛剛同化，不可能一下就為飄渺高遠的理想折服，但制度則不然。
沿着鐵路，每個新發現的地域都是等待冒險者去開拓的處女地，漢軍用武力保障這開拓面的推進，擄掠到異族經調教後先基本納入漢人的經濟生產模式，進而再深化薰陶。
荒野和密林裏一旦開拓出耕田，形成或大或小的固定聚落，安定生存環境和便利交通提供的經濟圈支持、乃至術師和藥物提供的醫療，及最重要大片待開墾田地佔有是按丁口來算，就會讓每個家庭都產生強烈的造人**，反正普通百姓每天晚上也沒別的娛樂活動……
甚至官方就鼓勵每個國人多納異族少女為妾，讓她們自野人村莊遷居到國人城鎮，大肆播種擴張國人血德，或母系來源各不相同，但父系標籤都統一貼着，這導致了高凝聚力的快速膨脹！
於是經過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人口爆發，到二百年時，漢人已遍佈了中央下土的大半區域，積累到了足足一億八千萬人口！
一時間，整個天庭和仙人，都是失聲。
草原漠北·金頂峯
在別處地氣回暖時，草原北方寒漠風雪未消，這裏臨近北冰原，一片茫茫黑暗，夜風呼嘯不定，讓山巔積雪撲簌激着雪，自側面飛過來一艘隱形運輸艦。
葉青注視舷窗外，天還黑着，但已有了亮起來的預兆。
仙人神識能夠感覺到視線外的變化，東方地平線陽氣初生，夜間陰氣與之抵消，在大地上絲絲消退，但地脈厚度對陰氣蓄納能力的不同，平原消退快，山川消退慢，在大地上形成犬牙交錯的靈氣鋒線，對於金氣深蓄的金頂峯來説無疑是個頑固的釘子户。
這意味着它會維持一段很長時間的陰陽氣息交融，草原上最適合道侶雙修的天然妙境，甚至還有着人造的特殊封祭好處……
因此在魏國訪問的這幾月裏，每到晨昏，葉青都會推掉事務，只帶鈴鈴來此地，以道侶雙修之法在陰陽交割之際汲取金氣。
效果很佳！
葉青知道更深層的白脈封祭原因，傳聞此山曾是草原異族聖山，魏世宗征服後改白脈祭祀，設立法陣徐徐轉化至今已有千年，歷史和玉京城同樣悠久，積蓄上遠不到三朝沉澱的十分之一，也當得起大藩國培養嫡脈仙門的作用。
它完全為白脈服務，更準確的説是為魏國服務。
常年有尋求突破的草原大修士來此閉死關，他們往往已年壽無多，不好再佔據門派資源，便來這處聞名草原的金德公共資源池做最後嘗試，這是一次賭博，成就了就蜕凡為仙，金頂天門洞開，飛昇白脈天界，失敗了就兵解身軀和法寶，一身盡還於此處公共資源池……
每百年間成千上萬修士來此賭命，只有最頂尖的寥寥幾人能通過，其中不超過兩手之數！
“這是風險投資，白脈不以資源著稱，卻能夠集中形成鋒鋭，但這不是常態，五脈與道門交戰萬年，五脈支持下白帝一度與黃帝比肩，在和平開啓後漸漸為赤帝取代，因不再有五脈支持白脈這把長劍，劍失去價值，就漸漸被拋棄了……”
“難怪白脈三十萬年來漸漸孤僻，除亂世爭龍時期很少再與別脈交流，直到最近大劫需要他們，才漸漸重新回到天庭政治舞台。”
葉青想着，覺得有些事並不是高層私人恩怨，而是道路際遇，這次自己親近白德，也是某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