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宮大陸·辰宮
黃袍中年道人盤坐在殿中,“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氣息掩下去,情知單單元神投影損失不會這樣嚴重,感受着七殺大陣轉嫁來的偉力,一下對着本源和陣眼進行反噬,有些難以相信:“才一下……千絲萬縷,怎可能這樣徹底?”
他手點在金碧的血泊上,浮光掠影顯出現在殘局,見得整個雷宵大陸都不復存在,只剩下海面上幾串列島和中央巨大漩渦,終露出苦笑:“這下……真的栽了。”
事前天機屏蔽,事後蛛絲馬跡可見得分曉,敵人並不複雜。
此前突襲千機大陸、派出鬼王勾引、天羅地網風聲、暗面小規模倒抽,一次次引逗雷宵道友消耗五大陸本源,極可能削弱七殺大陣,無疑直取中宮擊破最核心的雷宵大陸準備。
直至暗面小天羅地網逆襲,下抽冰川陸基,上壓五德共鳴,下抽上壓時間相合精確到分毫不差,方使得最空虛的雷宵大陸,整個陸沉!
這還罷了,關鍵還利用七殺大陣和聖人法袍轉嫁力量,一下使雷宵大陸陸沉,更使着別的大陸都地脈分層錯位,冰川倒湧,等一個人經脈錯位,氣息還在卻對不上號,甚至血漿體液都紊亂的內傷重創。
由此使得整個七殺大陣,不破自破!
這一戰,不但雷宵大陸陸沉,超過一半數量艦隊覆滅,雷宵道友與雷霆崖一道不知所蹤,千機天仙形神俱滅,整個七殺大陣崩潰,四天仙因七殺大陣告破反噬,四塊大陸本源不同程度受損,雷宵陸沉激起的海嘯更向周面的大陸撲來,包圍在大陸邊緣在黑水洋麪上擴展延伸的大片黑色冰原,也隨之裂紋一道道破碎、皸裂、撕扯開來。
而敵人似乎並不準備終止,其中三十六道橙黃星光匹練倒灌衝破辰宮大陸天幕,直襲各處天幕基座之時,就算泥人也要發怒了。
“還想殺我?”
辰宮天仙飛出殿,看出天庭高層沒有派下來天仙級本體,這些敵域土德天仙分身還不敢直接找上他,而是要先破壞大陸天幕後再與他決戰,但自己又不是死人,怎可能坐以待斃?
…………
海底孤零零一艘艦,瓊陽仙子望着眼前綿延水下沉陸遺蹟,目瞪口呆:“怎會這樣……現,現在怎麼辦?”
紅雲亞聖也有些意外,但眼光狠準:“到雷霆崖,現在跟進去!”
“可母聖剛剛不是説……”瓊陽仙子駕着旗艦飛向雷霆崖消失的天坑,她以為會叫她繼續跑路去別的大陸,剩下冥川、幽夜、劍雲、辰宮中……冥川、幽夜兩座水屬大陸受暗面劇變影響大,劍雲這座金屬大陸強於攻擊,還是辰宮這座土屬大陸比較利於防守死撐。
轟!
一艘星君艦,鑽水而入,海鳥扎進水中捕捉魚兒,龍芍仙子聲音在艦內傳出:“投降吧!瓊陽,我知道你有炎夜星魂裙,但不到最後一刻你不會輕用,用完了你也就完了,現在你母聖過不來,雷宵陸沉,六處海峽都有堵截,你已無路可走了。”
“叛徒!賤人!虧你堂堂地仙,自甘下流給漢王做家養的母狗……”
瓊陽仙子怒罵起來,難以想象這曾裝得聖潔女仙,這不要臉給漢王做鷹犬來對付過去道侶,現實面前也自知正常速度難逃,當即掉頭就栽進天坑中,去暗面的時空落差因素反能拉平追逃速度。
至於去了又會撞上什麼情況,她還是選擇相信母聖判斷。
龍芍仙子被罵一通,羞惱大恨,緊追上來,咬牙暗想——便也讓你和我一樣,早晚也變成你所不屑的家養,連着炎夜星魂裙的亞聖投影一起給自家主人調教!
…………
青穹周天大陣中,五脈天仙本體收起了力量,五色雷光在界膜上斂去,而在下面黑水洋上,隨着雷宵陸沉,敵人開啓陽面時空門的企圖幻滅,外域雙管齊下陰陽兩面攻擊頓時消散。
“只剩下暗面了……”
天池君説着,所有天仙目光都聚焦向暗面,只可惜混戰氣機屏蔽不清,只得收回關注,選擇相信這一輪青脈主導的安排不會在時間配合上出錯,而且現在也沒精力去分心了……
剛剛那一下陸沉大招用時很愉快,清點明顯發現,道君也好,帝君也好,天眷都消耗掉了三分之一,如果葉青有機會在界膜正面戰場,定想起地球時——這就是做完了腫瘤切除手術的病人一樣。
“代價昂貴……”
“就算利用了敵人的七殺大陣,使力量分擔到敵人六塊大陸,但內部使用,反震內傷,衍生的地震、海嘯、火山、陰陽失序等二次傷害連鎖影響,遠比對外用五德共鳴消耗大的多了……”
“雖隨着黑冰和消化外域,會形成長期健康利好,而逐漸恢復元氣,甚至因小天羅地網的出現支援而更健康強大,但在眼前就是一個虛弱期。”
“敵人只要不蠢,馬上就會在界膜正面戰場發動大規模壓制攻擊。”
“四帝已派遣分身下降,幫助黑帝道友抵擋暗面戰場來襲之敵,順便會搜索出雷宵解決,我們注意力先回到界膜戰場吧……”
流光迴歸單向對外陣勢,重新將青穹周天大陣的羣星璀璨點亮。
…………
而青穹上的黑暗無盡虛空,五德共鳴的光耀,終在退潮回落,而虛空引力環流上的六十四星巢已雲集了過來,同樣各色輝光閃動傳訊,密集聯絡:“想不到,敵人還是很果敢,這次吃虧了。”
“不過五德共鳴結束,這正是其虛弱期啊……”
不得不説,外域天仙驚訝於敵人這輪不同以往的反擊,但很快反應過來必是主導者臨時換人,從攻擊的果決上判斷不是青帝就是白帝,吃虧同時也反應過來敵人大招後的虛弱,乘機仙天星巢集羣集結:“上,都壓上!”
“就是現在全面進攻,給陽面陣地緩衝時間……聯繫到雷宵道友沒有?”
“還沒發現,另確證……千機天仙隕落了。”
“……那就聯繫剩下四個,叫剩餘四大陸死撐也要撐到援兵!”
“五位聖人已經頒佈主帥臨時遷移令……此外紅雲師姐説,嗯?她説她能過去……”
“祥雲聖人在定位本命法袍的位置,務必讓就近勢力救援雷宵道友,至少不能讓七色祥雲袍落在敵人手上……那面我們不用管,現在就是全力猛攻,務必趁此突入仙天星巢——下降到剩餘四大陸,星巢與大陸一體化連接成地上天界,牢不可催的堡壘。”
一陣無形引力透出,傳遞來自大本營的命令,讓羣仙振奮,新一波大規模攻擊隨之展開,羣星激光,整片界膜戰場灼熱得似要燃燒了起來。
…………
辰宮大陸
“母域大本營有令,接下來陣地防禦以我黃雲門為主,脱離已陸沉的雷宵大陸,自行連接。”
辰宮天仙肅然説着,心中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雷宵一缺位,自己頂上了主帥一職,乾的好等紅雲師姐主力援兵來了也能落個副帥,憂的是援兵來不了的話,死撐就變成撐死,尤其自己手中並沒有七色祥雲袍核心,重組不了七殺大陣……不過這些來不及多想,現在遍地的黃脈天仙分身在破壞天幕基座,他先顧着自己。
或者説面對敵人以黃脈天仙為主力的這波天仙分身集羣侵襲,瘋狗一樣破壞天幕基座、搶地盤,四大陸被分割開來各自為政局面,都得忙着自救,還抽不出餘力來重建陽面時空門,接引紅雲師姐過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先殺了這幾個靠近我們核心的分身!”辰宮天仙目光一寒,已將附近的幾個土德天仙分身鎖定。
…………
雷宵沉陸大坑
一追一逃的兩道光消失在幽暗天坑下,在瓊陽仙子靈池中雪白**投影,繼續對自己女兒教誨:“剛剛不讓你涉入,就是首輪天仙集團碰撞對你這樣地仙來説太危險了,看你對手葉青、魏王都沒有過來就知道,離得遠點才有活路,但眼下敵人爆發後乏力,母域必大舉壓上支援,沒有誰顧得上你,這時進去救援你雷宵師叔對你來説最有好處。”
瓊陽仙子輕‘啊’了一聲,意識到敵人不僅僅是追擊在後面的叛徒龍芍,更有在前面黑水堵截的大敵葉青,想了想問:“母聖你呢?”
“我?”
一道闇火速度更快穿透陰陽界膜、暗面時空門、母域陰陽界膜,直抵紅雲山,落在暗紅袍的女子手上,她目光中一絲對女兒憂慮稍閃即逝,轉首對各天仙:“雷宵大陸沉陷……準備連通辰宮大陸,重開時空門。”
眾仙聞言沉默,最後點首,他們只能接受主帥帶來這個壞消息,服從新決策——辰宮大陸是黃雲門土屬,不易攻破,這是雷宵大陸後最好選擇,除非敵人還能第二次五德共鳴,且不説怎麼跨過休息恢復時間,就算可以,當他們是死人?
…………
暗面時空門
負壓消失了,冰川不再湧出,但已過來的天仙不會退回,難得同時控制住了暗面時空門的兩端,幽雲亞聖打定主意是佔着不走了。
幽雲亞聖元神,站在一處冰川上,看着十幾個黑屬天仙元神或分身,在這附近與小天羅地網加持下的黑帝激戰。
“剛剛來自母域大本營的消息,在陽面敵人動用五德共鳴,以白帝養劍池座標引導,精確轟擊雷宵大陸。”
“還利用了七殺大陣和聖人法袍,重重打擊了別的幾個大陸,導致地層靈脈錯位,七殺大陣告破,雷霆崖連雷宵天仙一道失蹤……”
“陽面這幫傢伙在搞什麼?”幽雲亞聖皺眉,有點不悦,想了想問:“紅雲師姐過去了沒有?”
“目前還沒到場,陽面時空門重啓需要點時間……”
“能進就好……不過,雷宵師弟難道真隕落了?”幽雲亞聖不太相信,或説這是對於老師祥雲聖人本命法袍信心,那可是撐過七次小世界混沌攻擊……聚散無間無隙無虛的聖品。
七色祥雲袍,它的防禦比攻擊名聲要小,但不要忘記這是一件法袍,不是法劍……而持有它的陽面主帥雷宵師弟雖接連遭遇意外,但公允説,只是客場遭遇大勢碾壓的無常,本身並沒有做出任何錯誤決策,只要不作死,自會有一線生機。
“留意雷宵大陸底部陰陽界膜,有發現就立刻回報。”幽雲亞聖命令下去,自己又向黑帝進攻,無論怎麼樣,暗面才是主戰場,現在敵人能維持均勢僵持完全是建立在小天羅地網的加持,加持是需要消耗,消耗是需要恢復,就不信能這麼一直僵持下去!
…………
呼嚕嚕水聲沉悶,幽暗深沉,只見本來黑白的巨掌,在一擊後,那股玄之又玄的力量頓時消失,又變成了縮水版的五色巨掌,一直下壓,下壓,更下壓!
雷宵大陸這一陸沉就沉到了海底,而核心雷霆崖,更是五德天罰貫穿集中點,就算力量均攤到別的大陸,但在七殺大陣告破無法再均攤力量,就‘轟’一下擊穿了海底薄薄的地殼,整座雷霆崖都給打落陰陽,直降暗面。
薄薄的冰層碎裂聲,雷宵天仙轉首打量四周環境,蒼青的暗穹、茫茫無盡的冰川、幽暗的黑水、腳下金青色的光球隆起龍氣、整個山崖在高空墜落破空風聲……和那奇異的時空落差感,無不告訴他自己到了哪裏。
這一進入了陌生客場,冰寒陰森的暗面超級下土,一下四面龍氣滾上,雷霆崖崩解……雷宵天仙悶哼了一聲,看了下玄光黯淡的法袍,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色,只是用指一點,一道波紋就散了過去。
只是附近,波紋過去,並沒有找到大陸本源:“奇怪,就算打碎了,但隧井洞穿,應一起沉下來才對。”
“喂,你是不是在找這個東西?”底下一個喊聲傳來,十分清晰耳熟,好整以暇,就是樸實的農夫在田邊撿到了旅人丟下一隻荷包,風雨中久等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