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是一個天仙分身,會知道我們過來?”小蘿莉憂慮問着屏幕上一艦內的姐姐。
“不會……葉君説了,方舟強化了界膜的屏蔽,他都感應不到方舟外,只能藉由這頁……嗯,是書冊封面……”
屏幕裏,年齡稍長的女仙,在懷裏摸了摸封皮,似乎是怕出意外,很小心貼在胸口藏好。
這兩人正是臨危受命的大司命和少司命。
在帝君隕身,巨大失落幾乎要淹沒她們,幸還有青謹殿下新的中樞立刻補全內心空落落的感覺,她們自是不願意再與之失聯。
“妹妹別擔心,葉君説過零號艦的武裝沒修好,甚至防禦都沒修好,只要趁其不備撲上去,我們兩個組合足以殺掉那個普通天仙分身……”
小蘿莉大抵清楚自己情緒,卻無法剋制地去想是因自己去求帝君,帝君才會解開偽裝而出手,結果立刻就隕落了……嗚嗚嗚……
她忍住眼裏又要湧出的淚花,強迫自己轉移注意,目光落在姐姐胸上。
本命道侶的神識交合,自是能感應到對方懷裏收藏的一頁封皮,甚至距離很近,能更細緻體會那東西有一點涼涼而細膩的感覺,也不知道什麼材料構成。
小蘿莉就疑惑地説:“姐姐剛剛説上面寫着四個字是……川林筆記?什麼意思?若是專門用來通信,不會起這種名字吧?”
“誰知道呢,不該問的別問,反正葉君能看到……”
大司命説到這,忽然想到什麼地輕呼一聲,手忙腳亂地立刻將那張扉頁掏出來,又動作一下放輕,恭謹擺在了控制枱上。
她們用普通星君艦較短的躍遷距離連續躍遷好多次,才抵達這一片零號艦原本應在的地方,自是趁着敵人還不知道方舟變故,一下子突襲搶回來,結果應是……
波動折返,艦廳裏陡傳出了蘿莉的驚呼聲:“零號艦呢?”
結果……不見了。
…………
距離她們很遠的一片空域,沿着方舟到青帝世界的中軸線,零號艦正在迅速破開一道又一道時空晶門,迅速飛向青帝世界,再有五個時辰,它就能抵達目的地。
零號艦內,一個約莫地仙氣息的道人在主控屏前恭謹地鞠躬:“老師英明……這樣一來,太真和上真會以為自己有機會翻身,全力與青帝、元青死鬥,正好都是為王先驅。”
“所以白蓮你好好做事,不需要分身過去和白雲死磕,接下來有你本體發揮,不怕沒仗打。”
屏幕上五色蓮袍老人對小徒弟擺擺手,説着,投影消失不見。
…………
方舟內,葉青觀察體內川林筆記封底上的立體投影,以星核表面水晶宮作為分身的映射,目光透過公民少女身體,不斷觀察她背景的星核,還有星爐內部,都沒有看到芊芊影子。
不在?
葉青有些不死心,計算着如何設法親自進入星爐看看,能模糊本命道侶陰陽二氣相融的聯繫,尋常混沌環境都不能做到,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星爐內部……
混沌和混沌也存在區別,就一層天界一層勢能,都是混沌的不確定性不斷堆疊而成的疊態。
這只是對芊芊下落的一種可能性推測,還有可能是……帝君為了不失去對自己的一個籌碼,早就將芊芊踢出了場外,只是比踢出少司命更隱秘,甚至……根本在進方舟時就沒帶上芊芊元神,只帶上芊芊道軀身體來,模仿芊芊聲音迷惑自己?
一切可能性都在心底推算,葉青感覺自己連這麼腦洞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他也偷偷交給大司命和少司命的第二個任務,讓她們在方舟外面搶回零號艦後,搜尋附近有沒有芊芊。
唰!
青色訊光在川林筆記的封底上亮起,與伶的立體投影另外並列的一個少女透明身體,正是大司命,她神情有些焦慮:“葉君,零號艦失蹤了。”
“什麼?失蹤?”
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讓葉青陡意識到一種可能,目光落在手裏的晶瑩五色蓮花上……要糟了。
…………
方舟前進前方,一切命運洪流交界線交點上,青帝世界內是一片祥和。
天色湛青明朗,大團大團白雲,在九州大陸的上空飄,山林間湧現一些細小黑點,它們飛到高處,才見得是一些大雁,正在排列成行地飛向它們的目的地。
還有許許多多鳥也參與了這場長途跋涉,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宏大旅行。
它們一**成羣結隊,鋪天蓋地,秋風吹拂長空一般穿過高山,穿過峽谷,穿過平原,穿過海洋,這股生命的洪流,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們。
除了它們自己。
不多時,鳥羣越過一片窄窄的海峽時,突是撞上了一層無形牆壁,原地徘徊了起來,它們迷惑繞着附近海域打轉。
下方駕船路過的漁民都變了臉色,説:“快走……”
“為何?”有順路搭乘的船客奇怪的問。
“要出事了……”漁民只是模糊回答,按着祖輩傳承的知識,規避開接下來的悲傷一幕。
船客神情若有所思,仰首而望,藍天晴朗,金黃旭陽不遠是一個小小蒼白太陽……那是什麼?
幻覺閃過,白雲遮蔽一切,漸漸染上濃色,天色昏暗下來。
“這海天氣説變就變,要有暴風雨了。”漁民説。
嗅到風暴的氣息,鳥兒在天空發出哀鳴,失去家園一樣的悽慘哀鳴,元磁的導航和祖輩代代傳承的記憶告訴它們,這裏過去……應是非常廣闊無垠一片海洋才是?還有一片優良的島嶼提供給鳥羣落腳。
但是,現在島嶼不見了,大海也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狹窄的海峽,而更遠視野盡頭是一片蒼茫大陸若隱若現。
“為什麼這些鳥不飛過去呢?”船客疑惑問,沒人會告訴他答案。
飛到了快要精疲力盡時,有些鳥,或者説大部分鳥還在固執地沿着軌跡……它們看得到那片新大陸,但多少年延續下來巨大慣性,推動着它們身不由己繼續尋找那座已看不到的島嶼。
最後飛到再也飛不動,撲通撲通的栽進水中,一隻只,一羣羣,盛宴氣息吸引了海里的獵食者,鯊魚的黑鰭在水面上浮現,染紅了一整片水域。
原本的安全休息站變成了死亡的修羅場,血腥絞肉機在瘋狂吞噬一切,空氣血霧中隱出現淡淡的靈氣吞吐呼吸聲,宛世界在滿意地享受落伍者的祭品。
只有鳥羣變得稀疏下來時,這種從眾慣性才小下來。
烏雲密佈漫天,隱約些許冰涼的雨點砸落下來,如冷水潑醒,一部分鳥似乎猛地在慣性中掙脱出來,停止了無休止的繞圈,恐懼而悽惶叫着,越過透明的高牆,飛向了新的地方,終棲息下來。
它們暫時獲得了休憩,新的記憶寫入了倖存者的族羣記憶,讓它們知道旅途中的這一段很危險,將來,這些或又會積澱成為新慣性,一代代延續下去,直到世界走到時間的盡頭。
嘩啦水聲,忙忙碌碌的呼喝聲,漁船已避到了海岸邊上,在碼頭上一些人的幫助下繫上纜索,沒人留意剛剛發生過的鳥羣悲劇,旅客驚駭望着遠處海面這一幕,搖搖頭,覺得難以置信……有這麼蠢鳥麼?
他決定將這見聞記下來,到了東荒之後去藏書閣查找過去記錄,研究一下到底什麼原因,或許能發表在《新洛生物月報》上。
轟!
幽藍的閃電在黑雲中滑過,暴雨傾盆而下,遮斷了隔海相望的視線。
青漢已漸次收攏了沿海的打漁船,而在雨幕這片新出現的大陸,是此前與九州隔海相望的五蓮大陸,則籠罩在一片神秘陌生的氣息之中。
在新五脈遠航的半年時間,兩片大陸已經漸次靠攏,到現在只隔着一片海峽了,還在繼續推動靠攏,板塊構造運動或很久之後會在這裏聳起一片山脈,乃至青藏高原那樣的世界屋脊,使得兩片大陸成不可分割的整體。
但此刻,還是分裂的狀態,小小的海峽阻隔了地氣的蔓延銜接,更阻隔了人心的交流,多少萬年慣性生存讓彼此相識,都感覺到對面大陸是一種異端陌生的莽荒地氣籠罩。
分明已經是同一個世界內,分明可以彼此望見,但這種地氣、人氣的分裂,使得它們上溯的天道始終存在兩股洪流之間,猶涇水與渭水流入了同一片河道,依舊一邊清水一邊濁水,涇渭分明的兩半。
暴風雨的元磁擾動遮掩了一切氣息,自然在宣泄着它的威嚴。
將視角上移,在它的濃厚墨雲中間,一條真龍金色璀璨的身軀在蜿蜒而遊,駕馭着風雨儘量偏向五蓮大陸,龍睛閃動着狡猾。
“哼哼,以鄰為壑的事,要多做做才好在驚雨、恨雲兩個侄女那裏見面。”老龍盤算着怎麼讓自己轉正問題。
九州、五蓮大陸在東海這一面的合攏,對龍族造成了一個基地問題,東海龍宮已經轉移到了南海,無疑擠佔了原本南海龍族生存空間,而不得不往各個角落裏增加崗位,渡過暫時的緩衝期。
在這片暴風雨中不虞別人聽見,它就自己一條龍嘀咕着:“她們跟着葉青水漲船高,以後説不準就要升至天空,正好南荒海、北荒海正在萎縮,留下也就可能大一點鹹水湖,類似太平湖的八百里水域面積,足夠維持我地仙位業,剛好可以討要來。”
唰!
一朵黝黑雲影陡然間撲下,森寒殺機爆發漫天:“你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