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葉笑平靜的點點頭，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是很淡漠的，但，柳長君卻知道，這幾個字裏面藴藏的冰寒是如何的驚天動地，竟讓自己都生出來一種隨時可能魂飛魄散的感覺。
若是這個問題自己不回答，又或者是回答得不好，不能令對方滿意，那麼等待自己的絕對就是無限的慘無人道，生不如死！
“真不知道。我們所有人就只是看到了殺手懸賞令而已，我們本就是為錢賣命的殺手，面對這樣一筆財富，根本無法抗拒。”柳長君急忙説道。
柳長君身為一個殺手，一個頂級殺手，對於生死也早已看淡，不但對目標的生死不看重，連自己的生死也沒有看得多重；但，不知道為何，在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少年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卻是那樣的明顯！
呼之欲出。
或者，眼下，死，已經是一份莫大的奢侈！
“懸賞令。”葉笑抬起頭，想了一下，隨即説道：“你叫柳長君？”
柳長君道：“是。”
葉笑嗯了一聲，道：“寒陽大陸殺手榜，排名第四十九名，生死一殺柳長君？”
柳長君頓時面紅過耳。
以往聽到這個外號，排名，柳長君都感覺很驕傲的。但現在，卻感覺到了莫大的羞辱！都已經成為階下囚……還説這些，實在是無地自容。
葉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柳長君，在房中緩緩的踱了幾步。
“柳長君，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我！第二，死！”葉笑斬釘截鐵的説道：“兩條路！現在選擇！”
“跟你！”柳長君毫不猶豫，脱口而出。
這兩個字出來，對話的兩個當事人一起愣住了。
葉笑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桀驁不馴的殺手會歸順得這麼快，甚至後面那一句最具誘惑力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説出來：跟我，我會讓你成為殺手至尊。
對方已經提前就答應了！
對方怎麼就答應了呢？！
這麼快！
貌似全無猶豫呢！為啥這麼痛快？
此刻的柳長君瞪着眼睛，眼神中卻也是一片迷糊。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地答應了歸順，但，在聽到對方剛才那句質問的時候，竟是下意識地就選擇了臣服！
那一聲出口之餘，他自己心底的驚詫未必就比葉笑的詫異少多少！
“很好。”葉笑目光鋭利的閃了一下，道：“不過你答應得太快了，讓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連我自己都很詫異，我為何會答應得這麼快，我真的想不通，我剛才怎麼就脱口而出的答應了呢。”柳長君一臉苦悶。
就算是故作矜持的做作一下，略微的掙扎一下，表現一下氣節也好啊……
怎麼會這麼快就投降了？
“首先，你得吃下這顆藥。”葉笑隨手摸出一粒丹丸：“你明白的，你雖然答應了，而且還是答應得非常痛快，但現在我卻註定不能對你很放心。有些事情，或許以後不需要，但是現在，卻是有必要的。”
柳長君看着葉笑手上的藥，神色變幻不定。
他很清楚一件事，這顆藥一旦吃下去，那麼就代表自己以後再不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殺手。
而是一個別人的奴才！
他艱難地考慮着、思量着，不過片刻，額頭上已是大汗涔涔，一張臉都糾結得有些扭曲，良久良久，才啞聲道：“我能不吃嗎？”
柳長君此刻的聲音中，竟自充滿了哀求的味道！
若是在此刻之前，有人告訴柳長君，有朝一日他會説出這般充滿哀求一般的話，柳長君或者會嗤之以鼻，甚至是拔劍相向，總之，是絕不會認可！
可是，此刻，這句絕不會出現的話，卻真的被他説出來了！
只是，現實只會讓他更加的失望、沮喪——
葉笑微笑着，淡淡的，卻是斬釘截鐵的説道：“不能。”
柳長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罷了！”
……
柳長君走了。
拿着葉笑的令牌，去了靈寶閣。
葉笑之前曾經對萬正豪説過：建立一個殺手組織！
這個可不是一個建議，而是要即刻付諸實施的動作！
而現在的柳長君固然未必是很適合的人選，但，卻已經是葉笑意外的收穫。
葉笑心中的最佳人選，當然是寧碧落。
但是……寧碧落卻絕不會歸順的。
那是一個驕傲的人，自由的人。
就這一點而言，寧碧落與柳長君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
柳長君臨走之前，在窗口猶豫了很久，才終於轉過頭説道：“我之前答應的痛快，並不是為了怕死！”
葉笑看着他，有些瞭解的笑了笑：“我明白！我知道！”
柳長君點點頭，冷硬的臉上居然露出來一絲柔和，似乎想要説什麼，但卻沒有再繼續解釋。轉身而去，就像一隻黑色的蝙蝠，消失在夜空裏。
“不是怕死……”宋絕嘿嘿冷笑：“這句話真是呵呵了。”
葉笑認真地説道：“我能感覺出來，他的確不是怕死！”他輕聲説道：“這個人的意識，直覺，非常敏鋭！或許他現在，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本事……”
葉笑淡淡道：“但這種本事……卻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天賦！”
他的眼神中，有凝重。
宋絕愕然。完全不明白，葉笑説的是什麼。
……
“暫且，也只能這樣子。先發展起來再説其他了。”
葉笑淡淡的説道。
“就這麼讓他走了？你就這麼相信他？就憑那麼一顆藥丸？”宋絕有些詫異的看着葉笑。
剛才柳長君可是很明顯的表露出死志，絕非做作，若是柳長君離開此地之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尋個死，上個吊什麼的，葉笑這番作為，豈非成了白作功。
“自古艱難唯一死，這句話不是那麼簡單説説的，若是能活，又有幾人當真願意死呢！”葉笑點點頭：“或許他現在還不值得完全相信，但是，最遲不過半年，我有把握，到時候就算趕他走，殺了頭他也不會走。”
宋絕撇撇嘴，對這番話完全不信！
對方可是柳長君。
在殺手界，柳長君的名氣或許遠遠不如寧碧落，但，在整個大陸殺手排行榜中，那也是能夠進入前五十的人物！
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歸順了？
用生死控制，或者能得力一時，卻絕非長久之計，還要希冀對方會甘心情願、死心塌地、趕都趕不走的那種歸順？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至於葉笑所説的什麼直覺，什麼意識，宋絕只當作葉笑在放屁：這世上，哪有那麼玄的東西？
宋絕總覺得這件事有很大蹊蹺，太不切實際了。
葉笑老神在在的閉上了眼睛。
柳長君，又如何？
若是此人當真不能我所用，找死自然由己。
若是真的誠心歸順，忠心耿耿；那麼，自己自然會投桃報李的栽培他一下，不要説是在這寒陽大陸；只要自己肯手縫裏漏一些功法心法劍法給他，就算是在青雲天域……也能造就出排行前幾的殺手！
只是這一切，就看這柳長君本人怎麼選擇了。
至於另一個極端，反噬。
葉笑閉着眼睛，心中想道：“今天我就能生擒他，那麼……在我面前，他根本就沒有反噬的資格！”
“不是什麼人都擁有反噬我的資格。”
葉笑心中冷冷的一笑。
“靈寶閣，為什麼？”宋絕在離開之前，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這句話。
剛才葉笑安排柳長君，並沒有避諱宋絕。
面對宋絕的問題，葉笑只是笑了笑：“宋叔，這件事沒有瞞你，不過，現在也還不到揭露的時候……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現在，請為我保密，因為……那可能是我們爺兒幾個，最大的退路，與最有利的後手。”
宋絕默然。
點頭。
然後退了出去。
……
靈寶閣。
萬正豪看着對面的柳長君，一時無語。
真正做夢也想不到，那位風爺剛剛説了建立一個殺手組織，今天就找來了一個殺手。而且，這位殺手還是在大路上赫赫有名的角色。
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
“怎麼説？”萬正豪艱難地舔着嘴唇。
“什麼怎麼説，就是有人讓我來找你，這是令牌，讓你負責安排。”柳長君萬二分震驚地看着面前這座肉山，感覺到無窮的壓迫。
卧槽，這他麼的……居然是個人！
這混蛋怎麼還沒胖死呢……真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體積碩大的‘人’啊。
萬正豪雖然是靈寶閣的大老闆，但對絕大多數的人而言，他同樣是一個神秘到極點的存在，柳長君雖然是寒陽大陸知名的頂級殺手，卻還未必能入得萬正豪法眼，如果不是柳長君帶有風之凌的令牌，根本就見不到萬正豪本人！
“那人是……風爺？”萬正豪試探的問道。
“我只知道令牌。”柳長君此際怎麼可能泄露葉笑的任何秘密？
自己的命，自己的前途，現在可就在人家一念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