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葉老爺子才悽慘的笑了笑,説道:“不錯,他真的不能來;他若是來了……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是的。”葉南天沉默的説道:“就不説他的身世,不算瓊華月宮的威脅,但十七年後的葉家,也不再會接受另一個超級天才了吧……”
“因為,那將是血脈的殘殺,親情的泯滅,權力的洗牌!”
葉南天慘笑一聲:“二弟都被殺了……我兒子若是那麼天才的回來,恐怕,真的就讓我們血脈斷絕了……”
葉樹青老爺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一雙手,緊緊的攥起了拳頭。青筋暴露!
葉南天道:“所以,我想着……莫如讓他自己去闖蕩江湖,再不牽絆在出身姓氏的紛擾之中。在知道二弟的事情之前,就是這樣的決定,現在,我更為我的決定感到了慶幸。”
“只希望……他在天域,能夠……”葉老爺子深沉嘆息。
“關於此子請父親放心;此子心性堅毅,為人處事更是穩重,彼時他必然會回來葉家,哪怕只是經過,我也會將他帶過來,讓您看一眼。”葉南天説道。
“好!”葉老爺子目光一亮:“我一定要看看我的孫子……可憐的孩子……”
老人嘆了口氣,眼淚不知不覺的滴落:“小小年紀,不過弱冠,便已經承受了這麼多,真的難為他了……”
葉南天突然嘆了口氣:“還請父親放心,他將來還是會迴歸家族的。縱然不會為家族姓氏牽絆,但不管他在那裏,他總還是姓葉的,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是的!”葉樹青臉色一正:“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姓葉的!”
隨即就饒有興致的問道:“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葉南天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神情:“我給他取的名字,叫……葉笑!”
“葉笑!”葉樹青聞言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幾乎帶翻了椅子:“你怎地能給我孫子取這個名字?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忌諱!縱然你身不在天域,我卻不信你不知道‘葉笑’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
葉南天嘆了口氣,道:“當時的我、灰心喪氣自覺走投無路,隨時擔心着自己和兒子會被人殺死……更加擔心兒子長大了會遭遇無窮危險。”
“所以乾脆為兒子取名字,葉笑;與笑君主大人重名重姓的名字。”葉南天説道:“就是想着,若是有一天,當真遇到了什麼事情,報出來名字,或許,對方能夠以為,他和那位笑君主也許有什麼關係,而有所顧忌,不敢痛下殺手,如是而已。”
“只要對方會聯想一想,那麼這孩子活命的機會就會大了很多。”
“而我這個做父親的,自身無能庇護自己兒子的安全……也只好……”葉南天痛苦的説道:“所以才在取名字上,取了點巧。”
“當時想着,就算是笑君主大人知道了,就算真的勃然大怒,也只會殺了我這個為兒子取名字、佔了他便宜的人,孩子總是無辜,他定然是不會動的;而且,笑君主雖然獨來獨往,喜怒無常,行事於正邪之間,但卻從來沒有聽説過笑君主會濫殺無辜的。”
“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笑笑十六歲的時候,那位名震天下的笑君主……竟然身隕了,我欠他這份人情債,竟是沒有機會還上了……”葉南天臉上一片糾結,和慚愧。
葉樹青聽到這裏,也唯有瞠目結舌,難以言語。
但,驚訝之後,便只有更多的慚愧。,
自己的兒子孫子,自己身為一家之主,一族之長,卻無能保護;走投無路的兒子,煞費苦心地為自己孫兒取了一個大人物的名字,希冀以此為兒子爭取一份保護,縱然這份報復也許會用生命為代價來交換。
但不得不説,這份保護的分量十足,最起碼的,在整個青雲天域,有誰不知道葉笑的大名呢?
就算不知道葉笑,又有誰不知道笑君主呢?
相信就算是聾子瞎子,那也是知道的。
是的,用這樣的名頭,行道江湖,只要笑君主本人不計較不戳穿,那麼,不管誰想要殺死葉笑,都是要考慮考慮。
因為,有些話是好説不好聽的。
“我殺死了葉笑,殺死葉笑的人就是我!”
這句話,誰敢説呢?
只要是敢冒觸怒笑君主的危險,以生命為代價做籌碼,那麼,“葉笑”這兩個字,當真能夠保證這個孩子度過幾次生死之危,可謂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問題是,笑君主現如今已經隕落了,再輝煌的名頭,也已經成為了歷史。”葉樹青臉上抽搐了幾下:“甚至於,現在葉笑這個名字,在青雲天域亦是一種禁忌;若是讓三大宗門的人知道,有一個少年也叫葉笑……縱使只是為了他們不再聽到這個令他們心驚膽顫的名字,也會將人除掉的。”
“父親請放心,之前我已經鄭重地警告過他了,到了天域之後,一定要隱姓埋名,安心修煉。”葉南天苦笑着,看着自己的父親:“事實上,就算是我這當爹的,這會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叫個什麼名字,連是否姓葉都是不知道的。”
葉老爺子悵然良久,終於黯然嘆了口氣:“不知道更好,連你都不知道的話,那孩子只會更安全一些,只是,你對咱們這個家族,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戒心啊。”
葉南天悽慘的笑了笑,沒有做聲。
戒心?
怎麼可能沒有戒心?
當年,家族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將自己交了出去;自己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重臨這個利益至上的虎狼之地呢?!
“現在唯有希望孩子在外面,安安康康。”老爺子出了好一會兒神,終於默默的説道。
神情更顯頹然。
葉南天沒有説話,心中卻也説了一句話。
“不要你出人頭地,不要你權傾天下,不要你富貴榮華!只要你……平安健康的活着!這一生,不要受任何委屈。”
這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前途莫測的兒子,所作出的最最虔誠的祝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