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句更加不好聽的實話,往昔類似的事情,星辰雲門也有許多類似的事例,縱觀創派以來的數萬年歲月,葬送在星辰雲門威權之下的散修高手,早已不知凡幾!”
沈重山淡淡的笑着:“敢問笑君主閣下,刀君閣下,老朽所説的話,是否算是大實話,又有沒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葉笑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確實是有道理的大實話!”
的確。
沈重山的這番話無疑是道出來了天域江湖的真諦。
雖然不好聽,卻是真相,卻是現實!
現實與真相就是這麼的殘酷,儘管很多人並不想接受,但,青雲天域的江湖,卻真的就是這麼一個毫無人情味的所在。
勝者為王,敗者賊!
拳頭大,就是道理大的真理,又豈止是沈重山所説的那幾萬年歲月,又豈止於星辰雲門一宗一派,但凡是一方勢力,無論大小基本都有過類似的情形!
即便是初心意欲為俠為善為民,可惜在大環境的洗禮或者説沾污之下,最終不得不隨波逐流,若是不隨波逐流,只會被這層時代大背景淘汰!
無論是日月星三宗,東西兩殿,三大天宮,天域亙古以降的大小勢力,都無能超出這個怪圈,當日瓊華月宮拆散葉南天月宮雪這對有情人,本質豈非也是如此,若是葉南天當時就擁有現如今一般的道元境巔峯實力,就算月宮雪是月宮聖女又如何,瓊華月宮只會樂見其成,甚至是大力促成這段姻緣,又如何會有許多後續!
若是葉笑、厲無量任何一人擁有現如今一般的實力,日星兩宗豈敢招惹,聞風遠避三千里還差不多!
葉笑對於這個説法自然是沒有什麼可否認的!
“我剛才説了,我想聽你的真意,不是要聽你的大道理,你到底要説什麼?痛快點行嗎?”厲無量仍是皺起眉頭,厲聲喝問道。
“當年往事,歷歷在目,非是一句時過境遷可以解説。不管我們心下如何後悔,那些因果結下了就是結下了,並無挽回的餘地。”
沈重山苦澀的笑了笑:“老朽也曾經私心幻想,是不是能夠憑藉舌燦蓮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示之以誠,讓彼此一笑泯恩仇……但仔細想來,那只是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以己心度人心,這種幻夢如何有成真的可能。”
“就算是兩位大仁大義,願意不再追究往昔恩怨,我們自己也不會當真放心……始終會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遲早會有一天,也還是會鬧出其他的事情。”
“但是現在,面對兩位巔峯高手的大舉尋仇,我們星辰雲門上下對於這一役的結果,每一個人也都清楚。”
沈重山苦澀的笑着:“只要這一戰一旦打起來,那麼,星辰雲門就會與如同照日天宗一樣,化做青雲天域的歷史名詞。而且還是反面典型。”
“一個超級宗門,以諸多倒行逆施之舉,迫害逼殺兩大君主。而後兩大君主捲土重來,成功報仇,星辰雲門,一朝覆滅。”
“所謂超級宗門,不外如是。”
“彼時,將不會再有人記得,星辰雲門曾經擁有過數萬年的輝煌傳承,更加不會有人記得,星辰雲門也曾經出過不少英雄好漢……”
“甚至,就連與兩大君主的結仇經過,也都會隨着時事而被淡忘。”
“最終,或許連一個文字,也不會留在記載之中。”
“而是成為一樁隱秘。”沈重山抬起頭,苦苦的看着對面的人羣:“現在的青雲天域,關於這一類的隱秘,還少麼?”
眾人盡都為之啞然。
沈重山説得不錯,青雲天域亙古以降,經歷太漫長太漫長的歲月。
故老傳説之中,諸如此類一般的超級門派突然覆滅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最終,普通的天域民眾當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些被覆滅的宗門,就只作為秘辛,存在於後繼興起的超級宗門記載之中……
僅止於一段文字而已。
?“所以,本門並不奢望能夠得到笑君主和刀君兩位強者的寬恕……已經做錯了事情,單單一句對不起並無意義,將心比心,怎地也是不能就此輕輕放過的……否則,這青雲天域,也就沒有了這麼多的紛爭了。”
“或者説,如果真的可以容易解決,那麼這人世間,也就沒有所謂的江湖了。”
“做錯了事情,需要付出代價!”
“這是亙古的至理,江湖的鐵則!”
沈重山滿臉誠摯的沉聲道:“在此,老朽代表星辰雲門給兩位一個交代,希望以最誠摯的實際動作,換取兩位的諒解……”
葉笑很有趣的笑了,淡然道:“最誠摯的實際行動?這本座倒是有興趣的!”
沈重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葉笑的臉色,眼底深處,驟然閃過一絲狠辣絕情,他種種嘆息一聲,似乎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他低垂着頭,白髮越見瀟然,但,下一刻就猛然抬起頭,顫巍巍的後退一步,回過頭,嘶聲説道:“星辰雲門全體弟子聽命!”
所有星辰雲門弟子,動作整齊劃一地仰起頭,注視着沈重山。
“當年,所有參與謀劃厲無量產業,曾經參與必殺戰鬥的人,現在還活着的,全都上前一步!”
包括原本沈重山身後的一位太上長老以及另外兩位長老級高手,此際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踏前一步。
這一步,極其沉重。
緊隨其後的,則是不少於千人之數,盡都慢騰騰地一步踏了出來。
他們之中,有人遲疑,有人猶豫,有人憤怒,有人屈辱……
但,不管如何,這一步,終究還是邁了出來。
臉上,盡都是一片慘白。
顯然,這些已經猜到了這一步代表什麼,下場將是什麼,但師門號令在前,這一步,仍舊要踏!
沈重山眼見這千多人的齊齊動作,身子近乎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幾乎都要暈了過去,似乎整具身體,都已經在這一刻呆滯了;半晌之後,才顫巍巍的轉過身子,凝視着厲無量,低沉的説道:“刀君閣下,勞煩您看一看,這些人,有沒有冤枉的?或者説,還有沒有沒到的?”
厲無量滿腹狐疑的上下打量沈重山,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整這一出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