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爺子渾身震,原本黯淡的眸子中驟然綻放出奪目的精光:“你是一隻虎?!”
旁邊的宋老爺子剛將療傷的丹藥扔進口中,聞言之下也是渾身一震,差點沒將剛進嘴的丹藥又噴了出來,連聲咳嗽。
“不錯。”老朱佝僂的身軀似乎是那麼的渺小,然而此刻卻正是從他瘦弱的身軀裏面,一股霸道無匹的氣勢漸次蔓延而出。
“歸真閣一龍二虎三鳳凰。”老朱清晰地説道:“我就是雙虎之一,魂夢之虎。朱夢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謂小隱於野,中隱於市,大隱於朝,你潛蹤在我身邊,委實是絕大的障眼法,相信任誰也想不到,堂堂的魂夢之虎朱夢魂,竟然會委身為僕,藏匿在一個糟老頭子的身邊做管家,還一做就做了了差不多三百年……不錯,以委身於我的這段時間,每隔十年的所謂回鄉祭祖,其實就是外出行道,彰顯你身尤在江湖這個事實吧?!”關老爺子瞬時明悟於心,恍然道。
那朱夢魂有些悲慼的望着關老爺子:“老關,我對你素來一番誠意,從無歹心,你卻是將夢魂之虎看得小了。世間人,誰無魂魄;紅塵客,自然有夢;魂夢之中,有紅顏佳人,自然,也該有噬魂之虎,十年為期,一期一會,從來如是。”
“好好好,大家把話説破也好,你現在暴露真實身份,顯然是打定了要取走我們兩個老傢伙性命的算盤了吧?!既然殺心已起,何必説這些矯情的言詞!”關老爺子恨恨道。
“老關,若有選擇,我又何嘗願意向你出手,你……實在不應該與我們歸真閣作對。”朱夢魂長長嘆了一口氣,但見其身形就在這一口嘆氣的悠長餘韻中,逐漸的挺立,竟顯一派淵渟嶽峙,氣勢滔天,便如是一尊太古魔神,魔焰四溢,籠罩了整個天空。
“朱夢魂,這麼説來,我家裏並沒有出事?”關老爺子忽而沉聲問道。
“那是當然。”朱夢魂道:“你我數百年交情,縱使如今立場回然,我也做不出傷害你家人那等勾當。”
一邊,宋老爺子冷哼一聲:“未必然吧,只怕是你們還沒那等能力,而非是不願意,關家尚有老祖坐鎮,豈是輕易可以動得了的,我們剛才關心而亂,竟連這點關鍵都忽略了!”
朱夢魂淡淡道:“以我在關家的地位,以老關對我的信任,我若是有心弄死弄絕他們全家上下,敢確保關家無人可以倖免,且事後都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未知宋老爺子信是不信?!”
宋老爺子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就這個話題兜纏。
這事情的確是事實。
以老朱在關家的地位,若是真想下手,關家對他等於是不設防的,只怕對方送上致命毒藥,關家人還得喜笑顏開,大表開懷的入口。
“對於這點你確實可以做到,但你不敢。”關老爺子眼中射出奪目的精光:“你終究還是怕死的!若是關家多人受害,無論你如何脱罪,總是要陪葬的!”
老朱很大方的承認:“我的確不敢,關家的老祖宗雖然已經有太久未曾露過面,但,我知道他還活着。而如關家老祖宗這樣的強者,是我們眼下必須要回避的!”
“所以,當前就算是我們要針對你們關家,也只能先把你們引出來下手!”
“關慕雲,江湖事江湖了。”
朱夢魂惆悵的説道:“縱使我多麼不想殺你,更加不想因為殺你而引起後患無窮;但現在,你已經出了紛亂城。”
“所以,我只能説抱歉了。”朱夢魂滿臉歉然的説道。
在場關宋兩家眾人,竟沒有人質疑他所言之中的誠懇!
然而隨着他這一聲抱歉,四周突然間人影山洞,自四面八方恍如無中生有一般地出現了大隊人馬;所有人盡都一身黑衣,似與夜色融為一體;夜空之下,就只有每個人的眼睛閃爍着精光。
這情景,竟然如同夜晚在大草原上迎來了一羣意欲噬人的餓狼一般。
現身人眾,居然有數千之多。
這個人頭數,已經顯示出歸真閣對兩個老爺子的絕殺之意,必殺之心!
兩位老爺子身為一家之主,家族中最高戰力,若是他們無損,任何一人對上朱夢魂,縱使不勝,也能保證平分秋色,不落下風;但現在卻是雙雙身負重傷,更有劇毒加身,十成戰力,鋭減愈半,且還會隨着戰事持續,越發的衰弱。
而此次隨行的家族高手之中,卻再沒有人能夠匹敵這位歸真閣頂級戰力。
甚至,關老爺子自己思忖,這魂夢之虎雖然近年來一直潛蹤在自己身邊,但江湖上從來不欠缺他的戰績,幾乎每次出手都是一次驚豔至極的演出,其真實戰力只怕還要在其已知戰績之上,尤其對於自己的一切更是瞭如指掌,相信就算是自己全盛狀態,多半也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一個對於自己瞭如指掌,而自己對其卻一無所知的敵人,本就是極端不對等的對戰!
如今,自己這邊羣龍無首,對方卻是早有準備,設下重重埋伏,兵強馬壯,人數更眾。
此役,高下早已分明!
“保護家主!流水長龍陣!”兩大家族之中,有人振臂一呼,長槍一指,隨着“刷”的一聲,眾人齊齊動作,迅速步成一座圓筒陣勢;數百人馬在空中長蛇一般陡然一轉,將兩位老爺子包裹在核心位置,這次卻是將那朱夢魂阻擋在大陣之外。
此時此刻,情勢丕變,若是再將朱夢魂這樣的強敵留在彼方核心,只怕還不等己方絕殺此獠,反而被此獠以眾人起點,配合外邊戰力,反向撼動,更速己方敗局!
兩家隊伍出自一源,戰法排演盡都一致,此際陣勢推演,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催動,每一刻的對向固然不同,但對敵起來卻是天衣無縫,全無破綻可循。
“少家主果然是一代天驕,臨危不亂,單憑此點便已勝過那二世祖葉雲端太多。”朱夢魂由衷地讚歎一聲。
此際出面接替關老爺子指揮佈陣的,正是關老爺子的愛子關長風。
關長風冷哼一聲,淡漠道:“朱管家,既然還認我這個少主,何不將解藥交出來,不枉大家主僕一場!”
朱夢魂哈哈大笑,還沒來得及出言,卻聞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朱二哥,時候不早了,趕緊幹活瞭解此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