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溪來説,妻兒都到身邊,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就算條件艱苦一些,也能怡然自得。
昨日沈溪跟唐寅一樣還是單身漢,可一夜之間,他便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無論是早已入門的謝韻兒、林黛,還是剛入門不久的謝恆奴,都非常需要他這個丈夫好好慰藉一番。
反正衙門裏沒什麼公事,他甚至可以一天到晚都留在後院,一日三餐自會有小玉、朱山等人負責,衙門口則有馬九、朱起等人招呼,沈溪就好像一個沉溺後宮的帝王,一頭扎進温柔鄉,什麼公事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連去廣州布政使司的公差似乎也被沈溪忘了個乾乾淨淨。
累了有謝恆奴為他捏腰捶腿,渴了有林黛為他送來涼茶,熱了有尹文在旁邊扇風,餓了謝韻兒會把食物備好……沈溪發覺,轉眼間自己在梧州府的日子便由孤單寂寞變成逍遙自在。
梧州山高皇帝遠,三省官員中屬他最大,他不主動出去惹事已經是那些為官者燒高香了,梧州知府、蒼梧知縣都對他敬而遠之,衙門這邊根本就沒有公務,説是來當官,怎麼看都像是遊山玩水,度假避暑。
“……相公,老太太的病癒發嚴重,這會兒已卧牀不起,卻不知怎麼的,精神頭倒還不錯,每日裏總是念叨個不停,孃親説老太太是想讓您回去看看,您是否能抽個空回一趟寧化?”
謝韻兒把寧化縣沈家的事説給沈溪聽,沈溪對此卻並不感興趣。
旁邊尹文在扇風,沈溪一伸手,茶水便自動地遞了過來,偶爾他會伸出鹹豬手,調|戲一下謝恆奴,或者是把未經人事的尹文逗得滿面通紅,沈溪感覺自己過的是無拘無束的帝王生活。
沈溪道:“祖母病情加重,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一個老人家,一輩子辛苦,臨老後放下對家族的責任,老年痴呆後,病卧在牀還有心思數落人,這必然是受到強烈刺激所致。
謝韻兒有些為難:“大約是老太太得知孃親和妾身被敕封為誥命宜人後,心懷芥蒂吧……”
果然如此!
在李氏眼中,沈家數她的功勞最大,至於周氏和謝韻兒都是給她提鞋的,現在倒好,沈溪當官後,別人把功勞歸在沈明鈞夫婦教子有方,連朝廷敕封誥命都只有周氏和謝韻兒,她被晾在一邊,心裏能好過?
就算李氏人老糊塗,卻也知道誥命的重要性,那是這年頭女人追求的最高榮譽,是能光宗耀祖,死後可以進入祠堂的。
你沒誥命,就算功勞再大,祖宗祠堂你一個女人也進不去!
沈溪想了想道:“短時間內,為夫沒時間回汀州,你們先休整幾日,等身體緩過來我們就啓程去廣州府,到那邊定居。”
謝恆奴一聽,馬上委屈道:“啊?七哥,我們又要走啊?”
對謝恆奴、尹文和陸曦兒這些丫頭來説,旅途奔波勞碌是最要命的,她們更希望能早點兒安定下來,至於日子是否過得清苦無所謂,她們對於口腹之慾沒太多要求,只是想跟沈溪待在一塊,一家人生活無憂,開開心心就好。
“我的任務是蕩平匪寇,綏靖地方,總是要去廣州府城的,等到那兒後就不再挪窩了,過了三年兩載,我們便回京城。”沈溪笑道。
謝恆奴關切地問道:“那七哥你呢?”
沈溪回道:“我自然會跟你們一起過去,在那邊先把家安頓下來。就好像在京城一樣,沒有公事時,就回家陪你們……”
沈溪這話説得簡單,但他知道,自己始終要率兵出征,打擊地方匪寇,不過有些事可以變通,他一介文官,總不能親自衝鋒陷陣,只需要指揮別人去做,自己作為統籌和調度之人即可。
但無論軍將還是士兵,都要調用三省軍隊,但現在他連個能信任的部屬都沒有。
沈溪心想:“可惜王陵之那小子不在,如果他在我身邊,兄弟齊心不就能掃平匪寇?指不定歷史上就留下他平倭的美名,史書上提到抗倭名將,除了戚繼光外,還要加上王陵之的名字!”
這種事只能憑空想想,如今沿海倭寇,遠未到嘉靖朝後期那麼猖獗。如果此番督撫三省,沈溪能把地方倭寇盜匪平息,再組織強大的海防,或許將來的倭寇之亂就會被消弭於無形之中。
……
……
沈溪把出發的時間定在了七月初八。
讓身邊的女眷好好休息,然後乘船自西江順溜而下,估摸用上七八天就能抵達廣州。
此時孫家又把禮物給送來,這次禮物相對厚重許多,但也僅僅只是些細布料、茶葉和地方上的土特產,再加上五十兩紋銀,算是“大手筆”,可沈溪怎麼看對方都像是打發要飯的……你們可以不找我幫忙,我也沒打算收你們銀子,但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讓我怎麼幫你們做事?
沈溪的應對方式很簡單,直接把禮物退了回去。
幫不幫忙另説,他也沒打算提前去什麼公函問詢此事,等到了廣州府城後再看看是個什麼情況,孫家説自己被官府誣陷,沈溪可不會貿然採信。
就在沈溪準備動身時,倒黴的事情來了,梧州府發生了地震。
這天中午,沈溪正在屋子裏陪家人吃飯,突然感覺一陣地動山搖,沈溪反應很快,大吼一聲“地震,快跑”,然後拽起坐在身旁的謝恆奴,又一把搶過另一側謝韻兒膝蓋上的孩子,攬入懷中,然後衝出院子。
督撫衙門雖然破舊了一些,但好歹是磚石結構,頂梁很堅固,最後只塌陷了兩間柴房,沒有人員受傷,可蒼梧縣城內普通民居的情況可就沒那麼好了。
地震後,城中不少屋舍倒塌,具體人員傷亡數字尚不得而知。
沈溪這邊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梧州知府曹琚匆忙帶着府衙和蒼梧縣衙的人前來求見沈溪,很顯然在地震這種事上,曹琚不敢擅作決斷,恰好梧州府城督撫衙門剛來一位三省督撫,乾脆前來請示沈溪如何善後。
曹琚是弘治九年進士,年過五十,在六年間做到知府的位置上,升遷算是比較快了,但由於他年齡較大,之後已經沒有多大晉升空間。
一般二甲、三甲進士,官做到頂也就是知府或者布政使司的屬官,但往往那些年老中進士者有一定優勢,他們因為資歷深,圓滑世故,更懂得如何迎合上官,一般會在致仕前混到提學副使、按察副使這樣的官缺,好一點能在按察使這樣的位子上退下來。
而曹琚,就屬於官宦世家出身,他本身是湖廣桂陽人,臨近粵桂,對於廣西風土人情極為了解。
“……沈中丞,頭年廣西大旱,梧州城周邊又鬧瘟疫,府庫本就不充裕,如今又值天災,是否等上報廣西藩司後,再行救災?”
曹琚所説救災,不是從殘垣瓦礫中扒拉被填埋之人,而是調撥錢糧賑濟。
理由很簡單,府庫緊張,沒有多餘的錢糧,若是要動用府庫安撫災民,必須要上報廣西布政使司。
沈溪正鬱悶,我怎麼這麼倒黴,來梧州一趟還能遇到地震?
如今曹琚沒錢糧,沈溪也變不出來,只能沒好氣地回道:“曹知府要如何賑災,不需跟本官請示……本官自顧不暇,送客!”
説白了,曹琚是想讓沈溪來主持救災事宜,如此無論有功有過都跟他沒有太大關係。但沈溪才不會主動去找麻煩……我是來平沿海匪寇的,地方發生天災**跟我沒太大關係,跟我説沒用。
接下來兩天,地方災情陸續報了上來。
這次地震震中是在梧州府西部的藤縣山區,波及周邊的平樂府、潯州府以及廣東的肇慶府、高州府和羅定州等地,沈溪知道,像地震這種事,並非他到來而產生的蝴蝶效應,歷史上本來就有,只是趕巧被他給碰上了。
這次地震範圍很大,好在烈度不高,沈溪所在的蒼梧縣城受到的影響並沒有想象那麼嚴重,死難者不到百人。
為了防止餘震發生,有屋子也不能睡,沈溪只能讓人在院子空曠地帶搭帳篷。
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城中居民尚且無法救援,更不要説城外的普通百姓了。
知府衙門對此無計可施,沈溪沒轍,只能暫時拿出一套救災方案,組織府縣衙門的差役在空地上搭建窩棚,又讓馬九出去跟商賈聯絡,買一批糧食過來應急,在城裏城外一些地方設臨時粥鋪,讓無家可歸的人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有飯吃。
本來沈溪計劃初八啓程,因為這場地震,他的行程不得不耽擱,留下來先妥善安排救災事宜。他雖然不想替地方衙門擔責,但基本的責任心還是有的,況且身為三省督撫,地震就發生在眼皮底下,如果袖手旁觀,御史言官那邊肯定會有所非議。
沈溪自己所帶銀錢不多,只能拿出來購買一些基本的糧食和藥材,至於別的,則需要知府衙門調撥。
沈溪趁機清查了一下梧州府的府庫,情況極其糟糕。
雖説有弘治十四年梧州瘟疫的背景在,但府庫斷然不至於見底。既然梧州府如此,那廣西、廣東和福建三省的地方府庫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指望地方籌措錢糧來供給他打仗,難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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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沒接到通知小區早上八點半就莫名其妙停電,直到晚上六點四十五分才來,坑死人了,天子緊趕慢趕寫出一章……
下一章爭取在十一點前送出,掩面淚奔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