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吸完白氣之後突然變得異發的美麗動人,那嬌豔的面龐讓龍天都感到呼吸困難。令龍天深感納悶的是,何月的聖潔和高雅更甚當初,幾乎變得和九天神女一般,這讓他苦笑不已,心道:“這簡直邪門透頂了。”
何月嘴裏念動法訣,那骷髏頭又憑空消失了。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了龍天臉上的鄙夷之色,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一種很慌亂的感覺,她知道龍天肯定又想歪了。她心裏湧起一種想開口解釋的衝動,但動了動唇角最終還是沒有説出來。她微微嘆了口氣,將目光從龍天身上移開,心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呢?隨他怎麼想就是了。”
此時,何月吸完白氣之後有如神助,龐大的神奕力潮水般向四周擴散開去,那籠罩住嗜血魔刀的神光似乎也被沖淡了不少。何月聚起了全身的修為,她微微伸出一根晶瑩剃透玉葱般嬌嫩的手指,手指上出現一個閃閃發亮的白色光球。這個光球很小,但發出的白光卻是十分的耀眼,幾乎可與嗜血魔刀所發之神光分庭抗禮。
遠在好幾十米開外的龍天開始坐不住了,龐大的神奕力躍過幾十米的空間排山倒海般急湧了過來。他體內神奕力已經被嗜血魔刀吸收得一乾二淨,此時與廢人沒什麼區別,當即被震得凌空拋起,又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他哇的一連噴出好幾口濃血,只覺得眼冒金星,雙眼發黑,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龍天突然感覺很累,很想就這麼昏過去,但也知道一旦真的昏過去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此刻還是被強烈的求生**所喚醒。
龍天強忍着痠痛,在地上掙扎了老半天才顫微微地站起來,但他此時沒了先前的那股倔強和傲氣,他根本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哪裏還有力擺出那副造型。
何月看得一清二楚,見龍天那副慘相,她不禁有點心疼。但越來越耀眼的神光從嗜血魔刀上散發,再度向自己襲來,她不得不放下心裏的不安專心對付起神光來。嗜血魔刀上的五彩神光一圈套一圈地擴展開來,每一圈神光都飽含着凜冽而強大的神奕力。這實質上是一場能量之間的較量。何月的神奕力和嗜血魔刀的散發的五彩神光開始了激烈地拼殺。
終於,兩道神奕力在相持了茶盞工夫後轉入了真正的較量。只聽一聲激烈的嗡吟,嗜血魔刀驟然爆出萬尺綵帶,如萬箭齊發,鋪天蓋地地朝何月席捲而去。神奕力威力何等驚人,能量所及之處片瓦不留,無數的巨大雕象都被能量擊成粉碎,原本還算美觀的寶塔四周眨眼間便成了一堆黃土,那頂原來何月所坐的玉榻也早已四分五裂,被塵土埋了起來。
同一刻,等待了良久的何月也將那懸停在指尖上的白色光球放了出去,只見光華閃耀間,白色光球如離弦之箭,又如蒼龍出洞,夾萬道白光絲毫不讓地破空迎向那萬條彩光,場面變得極為壯觀。
而龍天此時業已滿臉苦笑,他自腰部以下全都被埋在了土裏,頭上,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是厚厚的塵土。
只聽轟隆一聲震天巨響,聲如天崩地裂,整個山谷猶如發生了地震一般,被這聲巨響震得劇烈地搖晃起來。巨響聲中,兩大能量憑空相遇,相互交織在一起,糾纏不休。只見彩光和白光已經分不太清楚了,只有一團巨大的光球在空中橫衝直撞。
何月雖然聚集了全身的修為,但依舊沒有嗜血魔刀散發出的五彩神光厲害,巨響聲中她被震得直往後飛退,而五彩神光佔盡優勢也緊隨而來。
龍天則乾脆得很,在巨響聲中他早就被震昏了過去,現在只剩下一個頭還留下了塵土之外,其餘的軀體皆已沒入土中。
何月在能量碰撞的時候也受傷不輕,她僅僅能靠那白色光球的力量堪堪抵擋強悍五彩神光的衝擊,不過這樣退下去遲早會撞上後面的寶塔大門。
寶塔上由於有終極神咒的保護只在能量交鋒時顫抖了幾下,但並未受到很大的損傷,連灰塵都止步於寶塔範圍十米開外。那寶塔大門正中的終極神咒此時已被完全激發,無數的金黃色神光從寶塔大門上發出來,籠罩着整座寶塔。察覺到有龐大的能量襲來,終極神咒突然生出異變,那原本貼在寶塔大門左右的神符象被風吹落似的,在空中緩緩飄動,金黃色神光燦燦。
感受到前後都有極強的壓力,何月突然面露喜色。她猛地退向一旁,引導白色光球向寶塔射去。已經和白色光球糾纏在一起的神光也順勢朝寶塔大門直奔而去。
寶塔突然爆發出耀眼之極的金黃色神光,感受到這股前所未有的破壞之力,終極神咒終於完全爆發。但見那兩片飄忽不定的神符突然自動地燃燒起來,情形十分詭異。
早躍在一旁等着看好戲的何月卻愣了愣,那神符一燃燒,兩大能量交織的氣團似乎遇到了絕大的阻力再也前進不了分毫,相反從寶塔上空突然灑下一片金黃色神光,將原本就金碧輝煌的寶塔映照得更加的莊嚴肅穆。這片金黃色神光來得十分突兀,從天空上直垂下來,筆直地照在寶塔之上。同時一股強大之極的吸力從寶塔中湧了出來。
何月心覺不妙,這似乎是寶塔開啓的徵兆,再加上那股吸力,她不由想到了什麼,俏臉上一片激動之色。她不做絲毫的抵抗,她知道即使抵抗也不是對手,任由那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吸向寶塔。在被吸走的同時,她突然想到了受傷昏迷的龍天,不由朝龍天所埋之處看去,恰好看到一片塵土中一條黑影被一團金黃色神光簇擁着也朝寶塔這方急飛過來。而八大尊者則如驚弓之鳥早早地就逃了開去,消失在遠方的浮雲中。
何月下意識心裏一鬆,知道被寶塔吸過來的不只她一人,心想在面對寶塔時也多了個伴。
就在這時,地下突然傳來劇烈的隆隆聲,有如雷鳴般急促,寶塔所在的神火山都在劇烈地顫抖起來,惟獨只有寶塔巍峨不動。何月大吃一驚,她聽出這聲音似乎是從山膛中發出來的,而且是發自地底的深處。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喃喃地道:“火山爆發!”正在這時,寶塔之門突然開啓,一蓬金黃色神光從殿內**了出來,她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龍天在火山爆發時被強大的吸力將其吸入寶塔之中,不過他在火山爆發的那前一刻便已經失去了知覺,隱隱覺得眼前到處都是無盡的黑暗,一顆心如陷入無底深淵,渾渾噩噩中身子輕飄飄的飛向了遠方,然而就在寶塔開啓的那一剎那突然爆發出的那蓬刺眼的金黃色神光之後,他再度迷失其中,徹底地斷絕與了塵世的聯繫。
寶塔大門在吸入了龍天和何月兩人之後便又關閉了起來,只見重新關閉的寶塔大門兩側赫然再現那個金黃色的巨網禁制和那兩片奇異的黃符。整個寶塔都籠罩在一片耀眼的金黃色神光之中,片片金芒如萬箭齊發射向無盡的虛空,遠遠看去如同一個燃燒的巨型金黃色火球。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天緩緩醒來,眼睛還未睜開,便只覺得全身劇痛,如散了架一般。不過有了疼痛,看來還有命在,心頭倒也不全是難過。
龍天迅速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情況,當他看清楚四周的景色後,頓時驚呆了。
此刻,他處於一個巨大的瀰漫着金黃色神光的殿堂之中,這殿堂之大足以容納數百人同時聚集在此卻不感到擁擠。由於他是平躺着身軀的,眼光流轉之下只能看到殿堂的上空。殿堂上空是一個圓形的封閉穹頂,除了一個小小的圓形採光洞與外界相通,一個巨大的神晶能量球鑲嵌在穹頂之上,灑下淡淡的白光。不過在滿堂的金黃色神光之下,這白光幾乎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難道我現在已經進入了寶塔內部?”龍天心裏湧起一陣是甜是苦的奇異滋味,他自然是認得那圓形的穹頂和神晶球的。那是當初他在寶塔外面才能看到的東西。
只是如今的龍天卻早已失去了當初所見寶塔時的那種興奮和憧憬,心想這世事當真是難以預料,不久前(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寶塔裏昏迷了十天之久)自己還為進入寶塔拼死拼活,如今卻在瀕死之時入得了寶塔。
龍天的嘴角一陣微微的抽搐,面現苦色。就這樣躺了片刻,他突然發現自己久視穹頂卻沒有絲毫的不適之感,無論是殿堂上的金黃色神光和那神晶球發出的白光此時都好象變得十分温柔,非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壓力,反而覺得倍感親切。
龍天怔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動,左手在地下支撐了一下,陡然間全身劇痛,失聲叫了出來。“啊!”身子顫了一下,尤其是胸口處更是疼的厲害。
“哼!”一聲冷哼,突然憑空在這殿堂之上響起,聲音不大,但聽在龍天的耳裏猶如驚天霹靂一般。他大吃一驚,連忙轉頭看去,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偏殿突然洞開,從中走出一個臉現微嗔,面色蒼白的少女,一身水綠衣裳,清麗美貌,不是那幽皇何月又是何人?
龍天大感驚訝,沒想到何月也到了這寶塔之中,心裏不由一陣黯然,想到自己拼盡全力為的就是阻止何月進入寶塔取走神聖戈,但如今看來自己的一番苦心是白費了。想到這,他心中一動,連忙朝何月的手中看去,卻見她兩手空空,心裏不由一陣奇怪,難道她還沒有找到神聖戈?轉念一想,還來不及歡喜便又思道:“如果她沒有找到神聖戈,必定會遷怒於我,以我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哪有力氣阻擋,哎,想不到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也罷,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樣。”念及此,他突然輕輕地低嘆一聲,面色倒顯得坦然了很多。
何月見龍天臉色陰晴不定,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一陣薄怒,還以為龍天還想與她為敵,當下冷笑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把我從寶塔裏扔出去啊?”
龍天正值心灰意懶間,對外界的刺激毫不在意,反而覺得何月的話充滿了孩子氣,頗為有趣,當即微笑道:“如果我還有那個能力的話,我倒想試試。”可是剛笑不久,便扯動了體內的經脈,頓時感覺心裏如火燒般疼痛起來,那種感覺就好比誰在他的胸腔裏丟了一個火把,直疼得他眼冒金星,就差點流淚了。
何月怔住了,她呆呆地看了龍天半晌,心裏想不通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好象沒有感覺一般此刻還笑得出來,不過看著龍天齜牙咧嘴的古怪樣子,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氣氛登時緩和了下來,但笑聲過後,她卻又是一聲長嘆,頗有悲涼之意。
龍天大感窘迫,他幾乎可以感覺出自己臉上表情的豐富,卻又耐不住心裏的疼痛,尷尬之極時,他突然想起了體內若有若無的神奕力,這一發現當真如久旱逢甘霖,大喜之下,他不加思索地運起那幾絲若有若無的神奕力在經脈之間流動起來。僅僅運行了兩週天,龍天便覺得疼痛立刻消減了不少,而且隱隱間有一股清涼之意湧上心頭,當真是奇妙無比。
他轉過頭去看着何月,本想好好地説她幾句,卻發現此時流露在何月嬌豔俏臉上的是一股深沉的悲哀和憂傷,神色古怪而失落,倒像是整個人提不起勁兒似的。他大訝道:“何姑娘,可是沒找到那神聖戈?”他思來想去還以為何月是因為沒找到神器神聖戈而神色失落,不過他此時倒沒有幸災樂禍,這不是他突然對何月的立場動搖了,而是出於一種十分自然的心態,也許是見不得美女傷心難過。
何月白了他一眼,她此刻心亂如麻,哪還有心情去思考龍天的話,只覺得龍天是在拐個彎諷刺她。臉色一變,看她樣子就要出手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手方一動,忽然間卻是意味索然,嘆道:“我們都被困在這裏了,哪還有閒情去理會神聖戈啊。”
龍天聞言一呆,倒沒想到何月會説出這般話來,訝道:“你説什麼?”
何月看了他一眼,玉手一指寶塔大門,道:“你自己看吧,寶塔大門又關上了。”
龍天一直仰躺着,還沒來得及起身打量四周的環境,聞言立刻強行掙扎着站起來,儘管有神奕力的輔佐,但還是覺得吃力異常,臉色都變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鼻尖,發尖流淌下來。此時他哪還是當初那個叱吒風雲的龍天,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他顫微微站起身,向寶塔大門看去,見寶塔大門果然關閉,訝道:“是啊,那又怎樣?”
何月看了他一眼,心裏頗為不忍,但又拉不下面子去扶他,只得冷冷地道:“我剛剛走了一圈,這寶塔大門是唯一的出口。”
龍天不以為然地道:“門上的終極神咒不是已經破了嗎?走過去打開就是了。”看他那神情,好象這寶塔現在倒象是他的家,可以隨便進,隨便出。
何月只感腦中一陣昏眩,冷冷地瞥了他一陣,隨口拋下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打開給我看看!”後便轉身朝後面走去。
龍天一呆,下意識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怔怔地看着何月離去的迤儷背影,他突然感到那個背影充滿了柔弱,充滿了孤單,微微一嘆,道:“何姑娘!”
何月嬌軀一震,停了下來,轉頭道:“什麼事?”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太過柔弱,面色一冷,又接着道:“你不是説那寶塔大門很容易打開嗎?你過去試試。”
龍天愣了一下,旋又被她後面那句惹起了怒火,心想自己好言相問,卻換得她如此冷漠。他本就對何月心存芥蒂,如今這一怒,當真讓他對何月徹底的死心。
待在原地想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説,龍天費力地一個轉身走向了寶塔大門,看他那樣子好象是真的要去打開寶塔大門。
何月一怔,看到龍天臉上那失望,甚至是絕望的神色,她突然後悔了,後悔自己的假裝堅強。她怔怔地看着龍天一拐一拐,吃力地走向寶塔大門,高低不平,時急時緩的踉蹌腳步聲雷鳴般在殿堂上回蕩,一聲,一聲地打在她的心裏。她突然覺得一陣心痛,好象受苦的不是龍天,而是她這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