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龍天頓時震驚不已,驚呼出聲。
“你感到很驚訝麼?哈哈哈哈,龍天,你現在應該為剛才殺了我而感到後悔了。”玄冥神獸的聲音帶着無比的怨毒在他耳畔不停迴盪。
“你不是死了麼?怎麼還能跟我説話?你到底在哪裏?”龍天大喘了幾口氣之後,勉強控制心神,緩緩説道。
他聽得很清楚,沒錯,那就是玄冥神獸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笨重、遲緩,彷彿是一個十年未曾開口説話的人,連説話都久已生疏的語氣。
這種情況下,面對一個已經被殺死的卻還在説話的敵人,他的意志力的確很堅定了,如果換做一般的膽小的人,恐怕這幾句話都能把他苦膽嚇破了。
“龍天,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在跟誰説話?”賀藝雁嚇壞了,輕輕地搖着龍天的胳膊,一張清麗脱俗的小臉嚇得慘白。
“我沒事,你放心。”龍天輕輕呼出了一口長氣,安慰賀藝雁道。
賀藝雁看見龍天雖然滿臉異狀,但神智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於是乖乖地點了點頭,抓住了龍天的大手,緊張地仰臉望着龍天,一副生死不離的樣子。
不過,現在聽了玄冥神獸的話,龍天的心裏卻是陡然一沉,知道自己應該是了玄冥神獸臨死前的暗算,只是,這種暗算到底有多厲害,也只有仔細地問過玄冥神獸之後才能知道了。恐怕,就是剛才那團突然閃現又突然消逝的藍光弄出的古怪。
“你害怕了?嘖嘖,能讓你這樣的級強者害怕,真是不容易呢。”玄冥神獸似乎感受到了龍天的心理狀態,不禁帶着一絲得意放聲大笑。
“害怕個屁,老子從小到大,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玄冥神獸,有種的,你再出來跟老子打一場,藏頭露尾的躲在陰嚇人算什麼本事?”龍天勃然大怒,張嘴就罵。
“跟你打?哈哈,現在我連身體都沒有了,拿什麼跟你打架?”玄冥神獸飽含怨毒的説道,如果它現在還有身體,肯定會不顧一切地要將龍天一口吞下肚子裏去。
“你沒有身體,那你現在在哪裏?”龍天隱隱約約,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妙,因為,那個聲音就是從自己的腦海裏傳出來的。
“我?哈哈,做為一個級強者,我想,你不應該不知道什麼是奪舍重生吧?”玄冥神獸滯重的語聲再次傳來,帶着一絲報復之後的快意。
“奪舍重生?你的意思是説,你的精魂已經佔據了我的身體,把我當成了奪舍重生的宿主?”
龍天額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因為,這意味着,玄冥神獸雖然肉身已滅,但精魂卻把他的身體當成了宿主,寄居了進來。
比如當初暗神殿的主上分身就是利用奪舍重生找到了一個新宿主,佔據了一個新的肉身的。
他實在沒想到,玄冥神獸竟然還有這麼一手,竟然把奪舍重生的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當然是奪舍重生,否則,我現在又怎麼會在你的身體裏和你説話?”玄冥神獸徐徐説道。
“少他嗎廢話,奪舍重生哪裏有這麼輕鬆的?況且,現在我的精神與肉身都還完好無損,歸我自己支配,你只是在我身體裏説個話而已,又哪來的狗屁的奪舍重生?況且,當時你都快死了,還有那個能力對我進行奪舍重生嗎?”龍天怒聲罵道。
“難道非要將宿主的靈魂打滅,佔據那個肉身,就叫奪舍重生嗎?哈哈,龍天,你把奪舍重生的定義想得太過簡單原則化了,奪舍重生的形式千變萬化,不一而足,寄居宿主的體內,也可以稱為奪舍重生的一種。”玄冥神獸狂笑説道。
“哈哈,原來你只不過是寄居在我體內,那不過是精魂的暫居而已,如果你不説話,或許我還不會現你,讓你多活一陣子。
不過,現在既然我現你了,就是你自己找死。好辦得很,過一會兒我就催動體內的神奕力將你侵進來的精魂煉化,連半點渣子都不剩,我讓你這隻害人的玄冥神獸徹徹底底的形神俱滅。”龍天聽玄冥神獸這樣説道,終於鬆了一口氣,“麻痹的,我説奪舍重生沒那麼容易嘛,況且,想在老子身上奪舍重生,一般人還做不到。”
龍天在心裏長出口氣,心情放鬆下來。
如果真像玄冥神獸所説的這種情況,那麼,這種奪舍重生就不能稱其為真正的奪舍重生了,只能是死之前逃逸出來的精魂凝鍊起來,悄悄的侵入自己的體內暫居而已,興不起風浪,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就是有時會聒噪兩句,惹人心煩而已。催動體內的神奕力,就能將其煉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連這樣想着,體內的神奕力邊迅運作了一個大周天,仔細盤查了一下,果然,身體內部並沒有半點異狀生,這也更讓他放下心來。
只是,他心頭還是盤旋着一個疑問,那就是,玄冥神獸搞了這麼大的動靜,還弄出一個“奪舍重生”的噱頭,最後還是免不了要被自己的神奕力煉化,它費了這麼半天的事兒,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哈哈,不用你自己動手,我會自動消失的。”玄冥神獸在龍天的腦海裏狂笑。
“既然要消失,這還叫個狗屁的奪舍重生?你弄出這麼個噱頭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龍天實在被玄冥神獸的這個悶葫蘆搞得暈頭轉向了。
“告訴你也無妨。龍天,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敗給你嗎?”玄冥神獸以一種好整以暇的態度説道。
“因為你實力太差勁。”龍天有意打擊玄冥神獸。
玄冥神獸卻沒有動怒,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後,繼續説了下去。
“我承認我的實力不如你,不過,就算不如,也相差不遠。這個,你應該清楚。如果真的動手憑實力相鬥,你不可能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打敗並殺死我。”
“嗯,看在你很誠懇的份兒上,我不妨也説一句公道話,你的確很強大,咱們半斤八兩,我能比你高上一線就已經不錯了。就算你打不過我,如果你想逃,還是沒有問題的。”龍天聽了玄冥神獸的話,不禁微微一愕,倒沒想到這隻玄冥神獸竟然真的承認了不如自己。
“可是,你終究還是殺了我,而且,我被你殺死,完全在於我自己的一時疏乎。你以為然否?”玄冥神獸語帶怨恨地説道,只不過,這種怨恨究竟是恨自己多一點還是恨龍天多一點,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嗯,不錯。”龍天聞言點了點頭。
“所以,我死了,死得是那樣的懊悔與不甘心。你應該聽説過,如果神獸臨死前怨念極重的話,死後會形成一種叫做怨念血誕的東西吧?”玄冥神獸不陳不徐地説道。
“我當然知道,那是怨念的積累,與神獸的精魂結合後,造成的這種東西。難道你因為死得太過憋屈產生了怨念血誕了嗎?”龍天瞠目結舌地問道。
不過,細想一想,這倒也是,如果輪到他自己明明勝利就在眼前卻反而被對手弄死的結局,想必他自己也會覺得窩囊到家了,無法接受這個結局的。搞不好,自己也會產生那種叫做怨念血誕的玩意來。
“是的,死過太過窩囊,導致我的怨念融合精魂轉化成為了怨念血誕,並且,在我死後殘存的一縷精神力的控制下,鑽進了你的體內,最後,與你的神丹融合起來。”
玄冥神獸不陳不徐地説道,可是,卻着實嚇了龍天一跳。
“你別他嗎嚇我,老子嚇大的?跟我的神丹結合?哈哈,為什麼我的神奕力運轉了一個周天,卻半點都沒有感覺到異狀?”龍天狂撇嘴,他認這貨根本就是臨死前想嚇他一次。
“哈哈,你懂什麼?我所説的與你的神丹的融合並不是那種完全融為一體,那不是真正的奪舍重生了?我自問就是在全盛時期,想在你這樣的人身上進行奪舍重生也是辦不到的。”玄冥神獸不屑地笑道。
“那你還融合個屁呀?”龍天更不屑了。
“我所説的融合,是一種精神念力上的干擾。這個,你現在不會懂,但等你實力達到萬神六階後期,渡那渾元天劫的時候,即將飛昇聖神界的前夕,恐怕就會明白了。”玄冥神獸有意賣了個關子。
“不明白你這個神經病到底在説什麼。”龍天不願意聽它再胡扯下去,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將這個在耳邊聒噪個不停的傢伙給煉化了。
“我想説的是,我的這種怨念血誕已經化做一絲干擾力融合在你的神丹內了,你就算再怎樣努力,也無法將這絲干擾力煉化掉。
因為,我們之間曾經以你的腦部意識海為戰場進行過精神力的較量,你的意識海到處都是我的精神力的影子,已經在戰鬥的過程融進了你的精神力,而現在,我的怨念血誕所承載化做的那絲精神力已經與那些曾經遺留在你的腦部意識海的原屬於我的精神力裏,按照我最後的一絲怨念,化做干擾力,除非你死,否則永遠無法消除。”玄冥神獸並沒有因為龍天即將煉化自己而害怕,相反,語氣卻多一種瘋狂且報復得逞的快意的感覺。
“你的怨念是什麼?”龍天終於感覺到這隻玄冥神獸説的不像是假話,急急問道。
“那就是,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都不能渡過渾元天劫,當你在渡劫之時,干擾力就會作,讓你死在那渾元天劫的強大天威之下。
哈哈哈哈,想必,你現在很傷心把?
相比之下,我的身死與你不能飛昇聖神界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龍天,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殺了我,就要付出代價,這就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你,永遠都要活在恐懼之了。瞧,在你的神丹上,那個藍色的小點就是我用生命送給你的禮物,只要你在渡渾元天劫的時候,它就會作了,哈哈,但願你能喜歡……”玄冥神獸在狂笑終於亮出了底牌,它以為,龍天會因此而大驚失色,甚至,它已經預料到了龍天面色慘白的神色,它現在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報復得逞後無法言説的快感。
“切,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啊?”龍天聞言毫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隨後,便催動了體內的神奕力,把這個可恥的傢伙最後一絲精神力給煉化了。
“龍天,就算你不在乎渾元天劫,可是,這聖域海也不是任你縱橫的地方,這裏兇險重重,比我厲害的神獸多不勝數,還有那些低級聖獸存在,只要你遇到了它們,那就是死路一條,你是絕對不能活着回去的。”臨近灰飛煙滅之前,玄冥神獸的那絲精神力嚎叫着説道。
“切,死了還要説那麼多話,煩不煩啊?”龍天翻了翻白眼,邊輕鬆地將它煉化,邊撇嘴説道。
“龍天,到底生了什麼事情?你剛才神神叨叨的到底在跟誰説話啊?”賀藝雁緊張地搖了搖龍天的手,關切地説道。
“在跟那隻神經病玄冥神獸,它説在我神丹內埋下了一絲怨念血誕化做的干擾力,説是能干擾我渡過渾元天劫。”龍天不屑地呸了一口,將剛才所生的事情大致向賀藝雁説了一遍。
“過程就是這樣了。什麼狗屁的怨念血誕。説白了其實就是,這傢伙在我身上下了一個沒用的詛咒,它詛咒我永遠渡不過渾元天劫,終究還要在聖域裏輪迴。
我呸,什麼玩意。只要我能聚齊十一件上古神器,組成星塵避劫大陣,到時候只要實力達到萬神六階後期境界,便能非常容易的渡過渾元天劫了,那個什麼狗屁的怨念血誕,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龍天呸了一口,狀極不屑。
也是的,這隻玄冥神獸什麼都好,就是腦子不太神光,竟然下了這樣一個近乎雞肋式的詛咒。如果玄冥神獸在別人的神丹內下了這怨念血誕,估計那人要害怕得死去活來的,可是龍天不同,只要他組成了星塵避劫大陣,到時候自己只要藏在這大陣內,那渾元天劫根本就取不了任何的作用,玄冥神獸若是知道這點,估計就連死了也得被氣得再次詐屍不可。
玄冥神獸飛灰湮滅了,龍天額頭上那個藍色小點自然也消失無蹤。
“我們不提那個有毛病的玄冥神獸了,藝雁,這次真是謝謝你了,想不到你為了救我,竟然不遠萬里的跟我來到聖域海,而且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我真是太感動了,謝謝你。”龍天笑嘻嘻地説道。月下看美人,尤其是像藝雁這樣的級大美人,那簡直就是一種極品的享受。
“我,我只不過是適逢其會、湊巧救下了你而已,你少得意。”賀藝雁聞言頓時俏臉羞紅,越説聲越小,到最後,卻是像蚊子叫般聽不清楚了。
“是麼?真的是這樣麼?”龍天眼睛裏閃着狡黠的光芒,盯着賀藝雁説道。賀藝雁什麼都好,就是心口不一,明明心裏喜歡自己,卻不敢坦然面對她的內心。
“嗯……龍天,你別再這樣步步緊*好不好?這樣將一個女孩子的尊嚴一層層的剝離,你感到很有趣嗎?我承認,我喜歡你,我一直跟在你後面,就是想要保護你,可是,這不應該成為你踐踏我尊嚴的理由。”賀藝雁忽然間抬頭向龍天説道,兩個大大的眼睛裏蓄滿清澈的淚水。
她倔強地咬着紅唇,死死地盯着龍天,眼神既倔強又楚楚可憐,更有着太多深深的幽怨。
“我,我,藝雁,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證實一下,你是真心愛我的,其實,你跟着我,你在我身邊,我高興還來不及,又哪裏談什麼踐踏你的尊嚴了,你別哭啊,那麼美麗傾城的女孩子,一哭就不好看了。”龍天卻沒料到賀藝雁性子這樣倔強,而且自尊心這樣強,一見她滿臉淚水的望着自己,登時就慌了手腳,語無倫次地説道。
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見女人哭,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哭,他馬上就暈菜了。
“我就哭,不用你管。”賀藝雁沙啞着嗓子抽泣着,滿臉淚水。
“你別哭了,哭得我心都亂了。”龍天的心突然間就是一疼,抽緊起來,心疼地伸出手去,撫着賀藝雁嫩滑白晰的俏臉,想抹去那些淚水。
“你的心會為我亂麼?哼哼,別假惺惺的了,還是為了你的柔兒去亂吧。”賀藝雁邊冷笑着邊抽泣。
“我,你,唉……”龍天被賀藝雁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擊到了,身子一僵,如電噬,緩緩嘆了一聲,就要抽回手去。
“不許把手拿回去,替我擦眼淚。你可以為了你的柔兒擦淚,就不許替我擦嗎?你欺負了我,壞了我的清白,難道替我擦個眼淚都不肯嗎?”賀藝雁冷笑道。
看到賀藝雁這個樣子,龍天頓時明白,再清高孤傲的女子一旦吃起醋來,也跟那些尋常的女孩子一樣,胡攪蠻纏不講理。
“藝雁,你也知道,當時在烏帝別院天牢,我們都是了悠神銀花的毒,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才做了錯事,我真不是有意的……”龍天的身子又再僵了一下,不敢把手拿開,只能苦笑地撫着她的臉説道,動作笨得跟頭狗熊。
“這麼説,你後悔了?”賀藝雁抽泣了兩下,狠狠地盯着龍天説道。
那目光像兩個鋼刀一般,如果龍天現在敢説出後悔兩個字來,恐怕賀藝雁的眼神就會將他殺死一百個來回。
“我,唉,做都做了,還後什麼悔,況且,我也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龍天連連苦嘆,下意識地説道。
“那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對待不遠萬里追在你的身後救你的、你喜歡的人嗎?”賀藝雁緊追不捨,咬定不放鬆了。説話跟繞口令似的,又快又脆又急,龍天如果腦袋轉得慢些,恐怕都會反應不過來。
“我哪有啊,再説,我怎麼你了啊?”龍天頭有些大。
“你欺負我。”賀藝雁哭個不停,像是要把壓抑在心底的所有的委屈都在今天哭出來。
“我欺負你?你救了我,我謝你還不及呢,這欺負兩個字,又是從何説起啊?”龍天真的快暈了,他就納了悶了,怎麼女人一哭起來思維的跳躍都這樣強麼?都這樣沒理辨三分麼?
“你還説沒欺負我?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歡你,可是,你那天還是當着我的面將南宮月柔抱得那樣緊,你抱着她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賀藝雁索性大哭出聲,可是這無意的驚天爆料,卻把龍天登時就打擊暈了。
“啊?你當時也在長老院?你全看到了?”龍天登時險些暈倒。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難道賀藝雁竟然悄悄的跑到無恙山長老院去了?並且還親眼目睹了他跟南宮月柔親熱的那一段激~情戲?卧槽,這也太那啥了吧……
“龍大哥,抱我一會兒吧,你都好久沒抱我了……真肉麻,虧她説得出口。而且,你們,你們,你們還當着我的面兒摟摟親親的,我真恨當時我的眼睛為什麼不瞎了,什麼也看不到。”賀藝雁模仿着南宮月柔當時的語氣,嗲聲嗲氣地學了幾聲,隨後,又啐了一口,恨恨地説道。想到可恨處,又是滿面淚水,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都快哭成兩個桃花潭了。
“我……”龍天羞得無地自容,如果現在有個地縫兒都恨不得鑽進去。跟愛人親熱的激~情勁被人看到了,還是被一個同樣喜歡自己的女孩子看到了,他倒不是怕別的,只是,這個,有些太難為情了吧?關鍵是這兩個女孩子還不對路,要是賀藝雁和南宮月柔兩女,像是自己在下界娶的李蓉、東方雪她們那樣善解人意,不那麼喜歡吃醋就好了,龍天思緒飄飛,又想起了在下界的李蓉她們八個老婆,哎,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重新回到下界去見她們呢?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僵局,一個哭泣個不停,另一個站在那裏思索着,都不説話了。
賀藝雁哭聲越來越小,過了一會兒,變成了無聲的抽泣,到最後,沒有聲音了,只是偶爾抽泣一下,可是淚水依舊滿面長流,沒有稍減半點。
“你,都看到了?”龍天甩了甩頭,拋去腦其他的想法,下意識地問道。
或許,連他自己也在刻意地迴避着某些問題。然而,賀藝雁卻不一定再給他迴避的機會了。
否則,人家千里迢迢一路追來,為的是什麼呢?
“我看到了,都看到了。”賀藝雁不再哭泣,只是偶爾抽嗒一下,仰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蛋兒,眼神里閃着龍天不懂的光芒,輕聲地説道。
月光嫵媚地照在她的臉上,給她增添了一種別樣的悽美。
“或許,這是無心的傷害,我只能説一聲,對不起。”龍天長嘆口氣,緩緩地從賀藝雁臉上收了回自己的手,無奈地嘆道。
“你不需要跟我説對不起,因為你不知道我就在旁邊。”賀藝雁忽然間話鋒一轉,開始替龍天説起話來。
“無論怎樣,終究是我對不起你在先。”龍天話裏有話,有些事情,不便明説。不過,以賀藝雁的玉雪聰明,豈能聽不出來?
“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對不起我下去。”賀藝雁眼神堅定地望着龍天,她在等待,等待着一個答案。
“我,藝雁,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你不要*我好嗎?畢竟,柔兒與我早有婚約,她不能沒有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當然是希望你們兩個都做我的老婆,但若是你要我拋棄柔兒,獨自和你廝守,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龍天狠了狠心,緩緩説道。説出這番話,簡直比剛才跟玄冥神獸的一場生死惡戰還要來得艱難。
畢竟,無論何時,他都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只是,説出了這一番話,他卻無法預想,接下來會是怎樣的結果。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賀藝雁並沒有雷霆大怒,而是目不轉睛地望着龍天,眼睛裏,漸漸地有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你別這樣看着我,也別生氣,我説的,是實話。”龍天趁着自己現在的勇氣還沒有消退,狠狠心繼續説道。
“我不會生氣。”賀藝雁搖了搖頭,輕聲説道。
“為什麼?”龍天抬起頭看着她,驚訝地問道,賀藝雁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我從你的話裏,看到你的本質。你不是一個可以為了自己的欲~望而違背自己本心的人,你不會為了暫時的歡娛,甚至是為了哄我開心而説出與事實相悖的謊話。聽你這樣説,我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因為,這證明,我沒有看錯你。”賀藝雁望着龍天憨頭憨腦的傻樣子,禁不住“撲噗”一聲笑了。
“可是,我不生氣並代表我不在乎。反正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步,我也索性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我,説實話。”賀藝雁再次死命地咬了一下紅唇,豁地抬頭,鳳目綻放出奕奕的神彩,緊緊地盯着龍天,期待着一個答案。
“喜歡,不,不僅僅是喜歡。我對你,和對柔兒的感情,是一樣的。”龍天的回答出乎賀藝雁的意料,是那樣的肯定、乾脆、堅決,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沒有半點的含糊。
“你,你,你真不害臊,吃着碗裏的,還望着鍋裏的。”一時間沒料到龍天這麼幹脆,賀藝雁嚶嚀一聲羞紅了臉,捂着臉啐道。
“我……”龍天在心底狂翻白眼,“這不是你問我的嗎?我就實話實説而已,又罵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女人的心思真是善變。”
“其實,你這樣説,我好開心。因為你説,我與南宮月柔在你心裏同樣重要,這讓我感動,我這麼長時間對你的……總算沒有白白付出。”賀藝雁半晌才放下了手,可是卻一直不敢抬頭,只是白衣飄飄地虛浮在空,低着螓又是高興又是甜蜜地説道。
“唉,苦了你了,藝雁。可是,我卻無法去為你真正的做些什麼。”龍天嘆息着,伸出手去,將賀藝雁輕輕地攬在了懷裏。
“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那天,我被暗神殿的人抓後,我就一直期待着,你來救我。哪怕,讓我立即就死了,只要在我死之前,看到你出現在烏帝別院,我也開心了。”賀藝雁如夢囈般回憶起往事來,一雙星眸已經痴了起來。
“刀山火海,無論你身陷何處,只要我龍天活着,就會去。”龍天聲音不大,但充滿着男人的誓言與力度,錚錚有聲,帶着真男人的剽悍與鐵骨。
“你願意為她而死,你也願意為我而死嗎?”賀藝雁抬起頭,呢喃着問道。
“我願意!”龍天斬釘截鐵地説道。
“那南宮月柔呢?如果你為我死了,她怎麼辦?”賀藝雁突然狡獪的眨着眼睛問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到最後無法迴避,終究還是要直面的。藝雁,無論我為誰死,你們都會難過傷心,同樣,無論你們哪一個有事,我也會如刺骨錘心……”龍天説道,不過,剛剛説到這裏,一隻白晰透明的小手就温柔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説了,我不會再為難你了,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心裏有我,並且,很重。”賀藝雁的淚水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痴痴地説道。
“藝雁,謝謝你!”龍天抱緊了懷裏的玉人,感動地説道。
“南宮月柔説,‘如果能用淚水換回一個完整的愛人,我寧願一生與眼淚相伴。’其實,她也挺苦的。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道德,可是,龍天啊,我也無法違背自己的本心啊,只因為,我時時刻刻念頭你,你便是我的心魔啊!請你原諒我,請南宮月柔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賀藝雁終於忍不住,再次淚雨滂沱。
此時此刻,龍天仰望天邊明月,又能説些什麼?
夜色悽迷,月光如水。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當晚,兩個人露宿於玄冥神獸那巨大的身體上——這尊屍身縱然斷為兩截,也是如此巨大,寬闊的脊背足足有幾百丈方圓,容納兩個人露宿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海風靜靜,波浪徐徐,明月柔柔,伊人在懷,此刻的龍天,因為先前和玄冥神獸激戰了半天,能量消耗嚴重,實在是夠累的,於是就沒有修煉,抱着賀藝雁在月光下沉沉的睡去了,睡得極為香甜。
可是,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龍天卻現,懷裏伊人已經不知去向,徒餘滿懷馨香。
一張雪白的絹帛輕輕置於他的身畔,龍天拾起定睛看去,一行娟秀的字體浮現於在眼前,“你要遠行,我卻不能相陪,恐怕連累了你,只有悄然離去,不要掛念我,我一切安好,你自己多保重,平安歸來。藝雁字。”白帛落款,是一個紅唇印痕,帛書上,依稀還有斑斑點點的淚痕。
可以想像,當時賀藝雁一邊看着睡熟的龍天,一邊寫下這帛書之時,該是何等的傷心難過。
“藝雁……”龍天將那張白帛抓在手,貼在腮邊,再抬頭時,卻已經滿臉是淚。
她突如其來的來,又突如其來的走,龍天的心裏只覺得空蕩蕩的一片,讓他感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空虛感,彷彿,這個世界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了,無依無靠,孤孤單單,如一片凋零在秋天裏的葉片,流離失所。
他的一顆心,在此刻困頓不安,焦躁,憂慮,彷徨,卻又無可奈何。
是的,他明白,賀藝雁是怕自己連累了龍天,這才含淚離去,可是,他只想對賀藝雁説,“那有什麼關係?只要有你相伴,就算是死,又有多可怕?”
可是,他也知道,以賀藝雁那樣的女子,清靜得如一泓水,飄逸得如一朵雲,來去之間,又豈是他能把握得住的?
“好,我會活着,活着回來,你們,都等着我。”龍天仰天長吐出口濁氣,緩緩把這片白帛揣入懷,一聲長嘯,繼續向北而行。
聖域海的岸邊,白衣飄飄的清風聖地宗主苗宇心正負着雙手,微笑看着天邊的一抹藍光閃爍而來。
“師傅!”藍光墜地,現出賀藝雁高挑的身形。
“見到他了?”苗宇心微笑問道。
“見到了。”賀藝雁低眉斂目而答。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苗宇心看着賀藝雁,心下嘆口氣説道。
“我不知道。”賀藝雁抬起頭來,美麗的鳳目一片迷茫。
“這世間,有多少事情我們能勘得破呢?”苗宇心不再看賀藝雁,仰着盯着天邊的一朵白雲,悠然嘆道。
“或許,最難勘破的,是我們的本心吧。那裏,潛藏着太多的秘密,甚至,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賀藝雁搖頭説道,眉宇,有着一種既是痛苦,又是甜蜜的神情。
“呵呵,我想,你應該找到你的答案了。雖然這個答案埋得很深,但你已經抓住了這個答案的關鍵。藝雁,你心魔得解在即。”苗宇心滿意地點頭而道,話暗藏機鋒。
“心魔?一切因心而起,一切因心而滅,師傅,我忽然感覺,好累。我不忍心*他做出一個令他心痛的抉擇。”賀藝雁閉上了眼睛,幽幽地嘆了口氣。
“抉擇重要嗎?人世間的痛苦都是因為執拗和偏激而來,難道為了一個結果,就要一葉障目嗎?況且,抉擇了,就等於有結果了嗎?”苗宇心肅容以問,卻如洪鐘大呂,重重地敲在了賀藝雁的心頭。
“師傅,我明白了,我們應該感受的是一個過程,而不是所謂的結果,是我,太執拗了。”賀藝雁豁地抬頭,望着苗宇心説道,眼神里,有着一種豁然開朗後的喜悦。
“孩子,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真正的結果,就是整個過程。”苗宇心欣慰地笑了。
“既然如此,師傅,我回去了,有一天,我會再見到他的。”賀藝雁也不等苗宇心答話,便化做一道藍光,消逝在天幕之。
“呵呵,這孩子,的確很有慧根,可就是太過執拗。不過有時候,執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可以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待她真正的想通之後,一切便會變得更加美好了。”苗宇心喃喃自語的説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隨即也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