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不知道耐特有沒有把指揮權給順手接過來,但他現在不想管這事兒了,也管不了。
幾個人離開被大火燒燬的破屋,快速穿行了一段,繞過蘇爾特旅正在攻打的地段,步行出了城。
菲尼克斯一組擊斃了一個重要目標,在撤離的時候又打死了一個接替指揮的軍官,然後才兜了個大圈兒,同樣來到了城外隱藏了起來。
崔勃哪組一直沒有動靜,到了傍晚時分,格羅廖夫用機槍掃了一梭子,崔勃也開了一槍,他們同樣擊斃了兩個指揮打仗的人之後才撤了出來,而且他們是唯一和蘇爾特旅發生了短暫交火的一組。
等天完全黑的時候,蘇爾特城裏已經基本上停止了戰鬥,艾斯艾斯的抵抗很無力,而且大部分人已經跑了,所以抱着復仇這個念頭的蘇爾特旅進軍才顯得很順利。
出城之後高揚他們並沒有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尋找地方先躲起來,等天徹底黑了,他們再完全撤離也就方便的很了,這時候再回合也是不遲。
等人全都歸隊,高揚才通知了烏里楊科來接他們。
烏里楊科帶來了幾輛車,等着見到高揚的時候,他顯得極是興奮,上前一把抱住了高揚,道:“就知道你們能行,乾的漂亮,一個都沒放過,厲害,好!”
高揚把興奮的烏里楊科撥到了一邊,然後有氣無力的道:“行了,趕快開車去機場吧,我們先到機場再説。”
揮手讓人們上車,高揚返身上了烏里楊科的車,然後他沒好氣的道:“還不走等什麼呢,快點吧。”
烏里楊科有些發愣,他上了車,和高揚一同坐在了後座上,然後他滿是疑惑的道:“你看起來似乎有些……,呃,有些傷感?”
高揚嘆了口氣,把頭靠在後座上,低聲道:“不是傷感,只是有些……”
高揚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他這一天全都打不起精神來。
烏里楊科哈哈一笑,道:“你就是有些累了,你肯定累了,睡一覺,到了機場吃點東西就好了。”
高揚呼了口氣,然後他低聲道:“我也不是累了,我只是有些厭惡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
烏里楊科又楞了一下,然後他乾笑道:“夥計,你胡説什麼呢。”
高揚閉着眼睛,慢慢的道:“今天,我幹掉了盟友,蘇爾特旅算是盟友嗎?我覺得算吧,但是我幹掉了他們的指揮官,所以我是背後捅了盟友一刀,這違背了我的原則和習慣,讓我覺得非常的……”
頓了頓,高揚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烏里楊科乾笑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夥計,這太正常了好不好,臉上笑嘻嘻的背後互相捅刀子,這世界不就是這樣的嗎,再説了僱傭兵哪有什麼盟友,合作有利的時候就合作,該下手的時候就得下手嘛。”
高揚沉聲道:“我不是這樣的,我做事對得起朋友,對得住兄弟,就算是臨時合作的盟友,就算我無法做到毫無保留的付出,但我也絕不會背後捅刀子,但是這次,我把這些事情全給做了。”
烏里楊科攤手道:“夥計,你和蘇爾特旅算哪門子的盟友,你見過他們嗎?你跟他們都不認識,沒見過,怎麼就扯得上背叛了?你可以認為這是一個陰謀,這本來就是陰謀,但是夥計,陰謀和背叛是兩碼事!”
高揚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想説我給自己套上了不該有的道德枷鎖,我知道,我和蘇爾特旅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我對敵人不會手下留情,對敵人使用任何陰謀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一定先要了他的命,可是這次不同啊……”
高揚看向了烏里楊科,然後他低聲道:“我和蘇爾特旅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他們不是我的敵人,但我毫不猶豫也毫不留情的幹掉了他們的,烏里,我犧牲了陌生人來滿足自己的利益,如果是以前,我絕不會這麼做的。”
烏里楊科慢慢的道:“入了這行,走上這條路,這都是遲早的事情,兄弟,這真的很正常,地下世界的每個人最終都得這樣。”
高揚沉聲道:“我怕的就是這樣,我怕自己會變成一個只認利益毫無底線的人,我想過上好的生活,但我真的不想失去我的人性,我已經變了,原來我要殺誰會考慮他是不是該死,是不是威脅到了我,是不是無辜的,但是現在,我現在殺個人就像碾死一隻螞蟻,完全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説完後,高揚慢慢的道:“作為一個僱傭兵,作為一個在幕後操控着幾百人依靠戰爭發財的我,但是,僱傭兵一直會有,在沙阿操縱着一個戰爭機器,我已經沒資格説和平與愛這類可笑的字眼,但是我不能朝着自己的盟友下手,如果沒有這個陰謀,蘇爾特旅就會是我們的盟友,這個無法否認,而我認為不能這樣。”
烏里楊科長長的吸了口氣,沉默不語。
高揚低聲道:“我説這些話,是不是很可笑?”
烏里楊科嘆道:“我作為一個軍火商,你作為一個僱傭兵起家的大佬,我們確實都沒資格説這種話,你確實沒資格説和平與愛,但對於朋友和兄弟,你做的絕對無可挑剔,沒錯,你有時候確實會想一些根本不該去想的問題,但這就是你,你一直都這樣,你確實在堅守着一些底線。”
烏里楊科再次輕嘆了口氣,然後他低聲道:“抱歉,這次是我的主意,但我不該把你拖下水的,在我看來,這世上哪有什麼朋友,無非是利益關係而已,有用就是朋友,沒用就是路人,有害那就是敵人,可你不同,我這一生只拿你當朋友,也只敢拿你當真正的朋友,所以我就不該把你拖下水,呵呵,讓你變成和我們一樣的人,對我可沒有任何好處,因為一個願意為朋友豁出一切的朋友太難得了,你要是變了,我會很後悔。”
伸手拍了拍高揚的肩膀,烏里楊科低聲道:“這次是我的主意,你完全不必感到自責,蘇爾特旅也算不上盟友,他們只是被利用的道具,夥計,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該拒絕就一定要拒絕,你地位不同了,以後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記住你今天的這些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保持自己的原則,這很重要也很珍貴,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有能夠抽身的那一天,我為你感到高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