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五月和南宮三八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對面坐着郝仁等其他四人,場景宛若庭審現場,氣氛多少是有點尷尬的。
不過郝仁覺得尷尬的最大來源還是南宮三八那拉風的名字……
“想笑就笑吧,”南宮三八嘆了口氣,對面幾人臉上的表情怎樣他當然能看出來,除了伊扎克斯這個異世界來客不明所以之外就連薇薇安都是一臉微妙,“我想改這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這是真名啊?”郝仁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外之情,“呃,其實名字什麼的都不重要,你上網搜一下多少叫王大錘李狗蛋的不都活得好好的麼……雖然我沒想到一個獵魔人會叫這名字。”
其實他沒把話説全:就這兄妹倆,你聽聽人家南宮五月的名字,要文藝有文藝要飄逸有飄逸,這怎麼輪到哥哥的時候起了個名字叫南宮三八呢?他還是個獵魔人——本來這個職業在郝仁眼裏已經屬於黑惡勢力boss團伙了,而眾所周知每個反派羣體都必然有一大堆逼格極高的名字,但現在眼前這位竟然叫三八,這就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好的獵魔人——就如一個起名叫王大全的魔王肯定也當不好魔王。
考慮到這番話説出來不但對南宮三八刺激極大,還有可能導致伊扎克斯回憶起他那貌似不怎麼美好的故鄉往事,郝仁也就憋着沒説。
“名字是母親給起的,”南宮五月看了她哥一眼,滿臉無奈。“她對地上人的事情不太瞭解,所以就乾脆按出生月份給我們兄妹倆起名。我哥哥三月八號出生,就起名叫南宮三八。我第二年五月中旬出生,叫南宮五月十五不太順口,所以就簡稱南宮五月……呃,就這麼簡單。”
郝仁看了南宮三八一眼:“其實吧……三八也不是什麼貶義詞,但安在大老爺們頭上真的有點奇怪,現在改名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也可以去改嘛。”
南宮三八頓時臉色一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身家姓名傳宗承祖,怎麼能隨便改?我想改名只是一個念頭。但從沒當真過!”
郝仁愕然地看着這位一下子嚴肅起來的獵魔人,真想拍着大腿跟他較個真:身為一個獵魔人你就不能有點符合身份的言辭?這時候你蹦起來掄着戰錘來一句“聖光啊這個敵人值得一戰”都比拽這幾句文言文要貼合人設好伐?
“我哥就這樣,脾氣特別倔,”南宮五月嘆了口氣,“薇薇安姐,你別戒備了,我哥跟其他獵魔人不一樣的,他肯定不給你們找麻煩,而且他也肯定打不過你們任何一個——哦。應該能打過‘滾’,話説‘滾’這時候還沒睡覺呢?”
黑白小貓正從客廳當中溜達過去,聽見有人叫自己便停下腳步喵了一聲,它用質疑的眼神看着南宮三八。似乎在確認這個是不是新房客。薇薇安招招手把小貓招呼過來抱在懷裏慢慢撫着,一邊抬頭看了南宮五月一眼:“你哥是因為混血的原因才沒有完整的獵魔人力量麼?”
南宮三八是個半吊子,這一點從當初在英國初見就已經被證實。薇薇安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個偶然得到獵魔人知識的普通人,現在看來他確實有着獵魔人的血統。只不過是混血而已。
“血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從我父親那一輩我們家的獵魔人傳承就不完整。”南宮五月不再隱瞞自己的家世,乾脆打開了話匣子,“你們應該知道吧,獵魔人和人類其實並不是一個種族,他們只是部分相似而已。獵魔人的壽命幾乎和很多異類一樣長,所以正常的獵魔人都是在族羣內部通婚的,年輕一代的獵魔人從一出生就接受父母的力量激發和灌注,在成長到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接受父母的訓練並嘗試獨立和弱小一些的邪靈或者其他邪魔作戰,十六歲的時候離開父母,被送到獵魔人中的資深者身邊接受三到五年的指導並被介紹着和其他獵魔人接觸,這時候他們才算真正融入這個羣體,並在同族中被認可、接納,這些是正常情況下,直到我爺爺奶奶那一輩還是這樣。
“但在我父親那一輩出了問題:我的爺爺奶奶在他十三歲那年意外身亡,而且同年亞洲區發生了異類有組織的反撲,當地的獵魔人組織內一片混亂,我父親那時候還只是個孩子,還沒來得及被引見給其他資深者就直接跟獵魔人族羣斷了聯繫。”
薇薇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十三歲……剛開始做戰鬥訓練,還沒變成一個老頑固,或許對異類的固執偏見也不那麼嚴重,畢竟獵魔人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是受制於情感的。”
南宮五月攤開手:“就是這麼個情況,從我父親那一代起我們家就已經和正統獵魔人沒了聯絡,我父親流浪數年之後就認識了我母親,然後發生‘一些事’,他們就在一起了。”
南宮五月這妹子一打開話匣子就把自己家的往事一股腦都倒了出來,用説的不用説的反正是説了一大堆,這大概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坦承以抵消之前她對其他人隱瞞情況的事,雖然這件事郝仁並不在意,但南宮五月似乎還挺在意的。
而通過南宮五月的講述,薇薇安也終於搞明白那對堪稱空前絕後的伴侶是怎麼走到的一起,同時搞明白了南宮三八這個半吊子獵魔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但是混血,而且連本事都沒學全!
“從我爸那一代傳承就斷了,”南宮三八尷尬地笑着,“他和我媽結婚之後當然更不能去找其他獵魔人,事實上那之後他們二老一直隱居在山裏,就是怕被獵魔人或者異類發現。我從我爸那裏學了些半桶水的技術,唯一學的比較完整的也就是符文還有這些——”
南宮三八説着,把那身寬大的黑風衣撩開,露出下面的銀色小弩和一些奇奇怪怪的飛刀、藥瓶、木棒等小玩意兒:“驅魔道具,我爸唯一學全了的東西,我會製作這些玩意兒,不過用法不太熟悉,很多驅魔道具是要配合特定的精神驅動的,我沒學過,我爸也不知道怎麼教。”
“你對異類的態度是怎樣的?”南宮五月感覺這個問題必須正面問一次。
“我要説自己是個和平愛好者希望世界各族大團結那肯定顯得太假,”南宮三八一攤手,“我只能説我對大部分異類沒什麼敵意,除非他們主動來找我麻煩。”
郝仁對這個特立獨行的獵魔人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和其他獵魔人有聯繫麼?始終獨來獨往?他們不知道有你這麼個特殊的傢伙?”
“當然是獨來獨往,説實話,我對那些正統獵魔人其實也不怎麼感冒,我知道自己這情況一旦暴露肯定會被他們找麻煩,”南宮三八點點頭,“獵魔人結構相對鬆散,雖然比異類們要聯繫密切一些,但也只是為了方便聯合絞殺‘邪惡’才維持着最低限度的組織形式,在沒有聯合行動的時候獵魔人是經常獨自活動的,就像獨行的獵人一樣,所以我這樣落單的傢伙並不會引起他們注意,即便偶爾遇上,忽悠兩句也就過去了,我就説我是另外一個地區巡邏的,趕着去執行任務。”説着,南宮三八微微一笑:“他們從不懷疑‘自己人’。”
郝仁點點頭,他沒什麼疑問了,但不知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南宮兄妹好像還有什麼事沒説清。
薇薇安似乎想到了:“那你們兩個到處跑着……看樣子不只是喜歡旅遊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