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滾”興致勃勃地要出來溜達,但説實話這時候的南郊真心沒什麼可玩的地方。原本這就是個人口稀少的偏僻城郊,而現在又到了全省降温的時候,南郊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這時候街頭根本沒多少人頂着寒風出來遛彎的。郝仁領着貓姑娘在略顯冷清的街道里繞來繞去,一路上基本沒遇到什麼人,這對他而言倒是好事:起碼不用擔心這隻蠢貓突然跑去抓別人的褲腿惹來一大堆麻煩了。
不過雖然郝仁沒見到幾個熟人,“滾”見到的倒是不少——都是這附近的野貓們。就如莉莉有自己的汪之軍勢,郝仁看着這隻貓手底下的勢力也小不到哪去……
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郝仁特意挑着人跡罕至的地方走,周圍的景象也是越來越荒涼。他這要是領着正常的女孩子出門肯定不該這樣,但“滾”是隻貓妖,這傢伙才不管要去哪玩呢,事實上能去各種稀奇古怪的冷清街道里溜達反而正合了貓姑娘的心意。她在郝仁身邊精神十足地跑來跑去,只要郝仁稍微一分心,她就會立刻竄到平常不讓她亂跑的地方,比如牆頭和樹上,然後幾秒鐘內便被郝仁吼下來:簡直就像是故意做出不聽話的舉動想要引發關注一樣。
他們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遠離最後一片居民區的地方,這裏所有的房屋都格外破舊,道路兩旁沒有任何兩層以上的建築,入目之處的都是那種三四十年前建造的磚石平房。而道路前方則可以看到幾座較大的房子,斑駁脱落的牆皮上還能依稀看到諸如“xx糧站”、“xx批發部”之類的字樣。幾乎已經褪色的不成樣子了。
這裏是被完全廢棄的城區,南郊最陳舊的街道。時間在這裏彷彿停滯了一樣,所有東西都帶着一種幾十年前才有的氛圍。在十年前最後幾户人家從這附近的平房裏搬走之後,這條街就徹底荒廢下來,一直荒廢到了今天。據説這片城區的重建項目已經被列上計劃,但就如整個南郊一樣,時間在這裏是種緩慢的玩意兒,很難説要什麼時候才會有人來翻新這裏破敗的磚瓦房舍。
郝仁甚至記着自己很小的時候來這裏玩所見到的就是眼前這幅光景了,儘管那時候街道西邊還有最後幾户人家居住,但街道的破舊樣子與如今這完全荒廢的情況幾乎沒什麼差別。
街道上的景象讓自己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郝仁心中略有些感嘆,隨後他抬頭看着路旁已經落盡枯葉的老楊樹,儘管身體並不怕冷,他還是下意識地搓搓手:“天氣真是越來越涼了啊。”
貓姑娘趁郝仁走神,輕輕巧巧地跑到旁邊的矮牆上,三兩下就順着牆爬上了附近一座民房的房頂。她機靈地四下張望着,然後很快鎖定了自己的目標:不遠處屋脊上停着的一隻胖鴿子。
“滾”高興地搓搓手,突然感覺自己的喵生意義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弓起身子邁着貓步沿着屋脊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準備給自己加頓餐,然而這憨貨卻忘了件事:出門的時候郝仁強行把她的尾巴給綁在衣服裏面了。所以貓姑娘剛往前邁了沒幾步就感覺身子一晃,她下意識地想豎起尾巴恢復平衡,然而下一秒還是一頭從屋脊上向下栽去。這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根本經不起她這麼折騰的。於是只聽到嘩啦啦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音,房頂直接破了個洞。“滾”剛開始還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手忙腳亂地撲騰起來。但還是不可阻擋地從洞裏掉了下去。
郝仁這邊正忙着感慨時光流逝呢,一沒注意就發現身邊的蠢貓不見了。緊着着他便聽到了那隻貓弄出來的大動靜。他循聲望去正好看到“滾”從大洞裏掉進去的景象,根本來不及反應那隻貓便已經不見了。
兩秒鐘後。他才聽到附近的房子裏傳來貓姑娘驚慌失措的喵嗚聲。
“這個蠢貨!”郝仁咂咂嘴,趕緊朝那廢屋子跑去。他知道這裏所有的房屋都已經是危房,以“滾”那已經成精的體質在這裏面折騰説不定能把房子都弄塌了,“在裏面別亂動!我去幫你!”
這廢棄多年的老屋連門窗都已經朽爛,郝仁只是輕輕一推就把房子的整個大門給拆了下來。他跑進去的時候發現這廢屋裏到處都黑乎乎一片,只有屋頂上破的大洞照下來一道光束讓人能看清屋子中央的情況,只見屋子中央的空地上鋪了一片亂七八糟的碎瓦,“滾”正灰頭土臉地從裏面爬起來,看上去狼狽的跟剛讓豆豆揍過似的。
貓姑娘聽到門口的動靜之後立刻抬頭,然後喵嗚一聲就撲了上來:“大大貓!我掉下來啦!”
聽上去一丁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挺興奮的:貌似這貨完全把剛才的事故當成挺好玩兒的事了。
“説多少次了不準隨便亂跑!”郝仁一把按住貓姑娘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的腦袋,阻止了這貨想用撒嬌來矇混過關的舉動,“你再這樣今後就不讓你出門了啊!”
貓姑娘梗着脖子振振有詞:“可是以前在房頂上跑的時候沒有掉下來過!”
郝仁一瞪眼:“廢話,你以前才幾斤重?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趕緊……嗯?”
郝仁訓斥蠢貓剛訓斥到一半,突然感覺一種莫名的寒意從不知何處襲來,他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便下意識地把“滾”推到一邊,緊接着猛然向旁邊跳去!
然而在他閃開之後那股寒意根本沒有遠去,它就如跗骨之蛆一般跟上了自己閃避的動作,貼着皮膚並順着他的四肢百骸延伸上來。下一瞬間,郝仁感覺自己的汗毛都根根直豎,而那股寒意也在同時一下子凝聚成彷彿刀刃般的東西從斜下方猛竄向他的咽喉!
郝仁肌肉緊繃,他的眼睛本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切,但這次他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他只能憑直覺感應到有一道險惡之極的刀鋒正在襲向自己,在那刀鋒幾乎貼上他皮膚的最後一刻,他用盡全力扭轉身子,險險地避開了。
然而避開了什麼?郝仁甚至不知道自己避開了什麼。他什麼都沒看到,眼前只有一如既往的空氣,從剛開始的寒意到前一瞬間的“刀鋒”都彷彿是錯覺一樣,空有感知卻沒有任何實物。但郝仁敢肯定自己剛才肯定躲開了某種攻擊,因為他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皮膚上泛起一點銀光,那是剛性護盾自動激活之後和某種東西碰撞產生的。
這次險惡的刺殺失誤之後,那股寒意就彷彿突然乍現時一樣迅速開始消退,然而郝仁知道某種“東西”仍然潛伏在自己身邊,並且潛伏的極近。在各種危險環境中鍛煉出來的第六感正在發出警報,他感覺到某種微涼的氣息就像微風一樣在自己腳下盤旋不去,如同潛伏在草叢裏的獵豹一樣,等待着獵物鬆懈的瞬間。
“滾”被郝仁推開之後連續蹦了好幾下才終於站穩,這隻蠢貓往常要是遇上類似情況肯定會傻乎乎地蹦上來詢問為啥要推自己,但這次就連她都好像感應到了空氣中的異樣。貓姑娘渾身肌肉緊繃着,不自覺地變成了四腳着地弓起腰背的姿勢,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微微光芒,那副用於掩飾貓瞳的美瞳鏡片不知何時被她取了下來,現在一雙張大的貓目正在黑暗中緊盯着郝仁身邊一米方圓的空間。
“喵嗚嗚——”滾從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威脅的聲音,彷彿野生動物一樣展露出強大的敵意。
郝仁一邊注意着四周動靜一邊問貓妖:“滾,你看到什麼了?”
“不知道……”滾的聲音有些困惑,“看不到,但能聞到,能感覺到,好可怕的東西啊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