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死了,這一次死的很徹底,九張陰陽太極圓圖緩緩消失,我心口的金色光芒慢慢消散,暖流漸漸湧入我的心中。
天台上,沒有一個人説話,所有人都看着我,黑蛋,趙雲傾,趙峯,都看着我。
羅天候,羅威力,這一對父子同樣看着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黑色的瞳孔內透出驚恐的神色。我深深呼吸,大風吹來,我張開雙臂,閉上眼,放聲狂吼!
揮動手臂,赤霄的劍芒,割下了羅家父子的頭,紅色的劍芒貼着天台飛出,消失在遠空之中。
我緩緩走下水晶平台,慢慢走到趙雲傾的面前,看着她的臉,平靜地説道:“今晚你真美。”
説完之後,我緩緩走向天台的出口,趙雲傾追了上來,看着我説道:“端木森,為什麼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不好嗎?為什麼?”
我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頭,對她説道:“你和我的世界不同,我的世界你進不來,你的世界我回不去了。雲傾,你在我心裏其實永遠都是那個7年前,坐在咖啡館裏的清純少女。但是,我們都在長大,不是嗎?”
趙雲傾穿着白色的婚紗,想要説話卻最終沒有開口。
“將來,肯定會有人很愛你,也肯定會有人比我更適合你,對不起,其實我很愛你,只是,我的身邊,或許有一個比你更合適我的人。”
説完之後,我轉身,其實説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很痛。
當我看見趙雲傾悲傷的臉,看着她滿含淚水的眼睛,我心裏比被刀割還要痛,但是,趙雲傾不能留在我身邊,因為我還不能保護她,我的世界太不安全,而她需要一個安全的世界。
從七年前,她選擇做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妖怪的時候開始,她其實就已經離開了我的世界。
耳邊彷彿有歌聲在迴盪: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着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裏呀
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當年朴樹唱這首歌的時候,我很喜歡,因為趙雲傾,在我心裏,就是那朵開放的花,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正擁有她,後來她落進了我的生活裏,就像是一朵隨着微風飄動的無根花。
那時候,我以為我那個小小的家能夠留住她,我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她。
然而,這些年過去了,我發現其實我連我自己都保護不了,趙雲傾跟在我的身邊,終有一天會受傷,她是個好女孩,她其實也一直很努力,只是我們的世界已經不同了。
每個男人的心裏都會有一個趙雲傾,無論是80歲,70歲,60歲,50歲,40歲,30歲,20歲,她們的名字可以不同,但是她們在我們心裏的位置都一樣重要,我們永遠都無法忘記她們。
在我們年少無知的時候,我們會用自己口袋裏僅有的錢,去買一根冰棍給她,我們夢想着有一天可以牽着她的手,告訴所有身邊的人,這個是我的新娘。
可是,最後陪在我們身邊的人,卻不是她,因為當我們長大,當我們慢慢成熟,當我們慢慢地接觸這個社會,接觸這個世界,就會發現,其實她只是我們心裏盛開的那一朵花朵而已。
也許很多年沒見,也許再也無法相遇,也許我們再和她相見的時候,她已經不再認識我們,但是我們卻永遠不會忘記她。
就像我,今天我走出這個天台,趙雲傾就會徹底變成我心裏那朵花朵。只是我比很多人都可悲,因為是我自己放棄了。
其實,比起戀心兒,我更愛趙雲傾,我可以為了她挑戰羅睺,我可以為了她下跪,但是如今,我還是要放棄她。
只因為,她不能走進我的世界,她無法在我的世界裏生存。
然而,今夜註定不平凡,今夜註定不會就這麼過去,今夜註定會讓我後悔。
我背對着趙雲傾,忽然間聽見趙峯地大喊:“雲傾!”隨後我聽見,黑蛋的吼聲,我猛地轉身,看見趙雲傾穿着那美麗的婚紗,縱身一躍跳下了天台,就像一朵恣意綻放的白色玫瑰,如今卻自己選擇了凋零。
我看着她的臉,在衝我微笑,那麼美麗的臉,微笑的嘴角,彎彎的眉毛,漂亮的婚紗,大風迷住了我的眼睛,我看着她直往下墜,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不,不,雲傾!”
我聽見趙峯在大喊,可是他們的喊聲已經消失在了風中,這一刻,好像時間都已經停止了一般,我的世界在一瞬間被那抹白色填滿。
無法呼吸,我的大腦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工作,停止了思考,甚至我忘記了要前進,忘記了要去挽救這個消失的生命。
我看着黑蛋一聲大吼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差一點就跟着跳下去的趙峯,那一秒,我就像是過了整整一千年一般,當我回過神來的一刻,我開始狂奔,開始瘋狂地衝向天台。
可是眼睛看下去的時候,趙雲傾卻消失了,不見了,在大風中,在黑色的香港夜空下,在這燈光燦爛,奢華的婚禮上,趙雲傾就這麼跳下了洲際酒店的天台,從數百米高的天空落下,最終卻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趙雲傾消失了……
誰都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有想到過,趙雲傾會從樓頂上往下跳,無論是我這個罪魁禍首,還是趙峯,這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見的畫面,可是就這樣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之後警方,妖族,趙峯的人,我,一直在搜索,可是都沒有找到趙雲傾。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在那一夜的夜色中消失了。
洲際酒店的各個樓層都找過了,地面也找過了,甚至我們還動用了靈異渠道,都沒有找到趙雲傾。
我真的很想讓這一切變成一場夢,可是雲傾最後跳下樓的時候,那一刻,我看見她的笑臉,看見她美麗的白色身影,看見她留着眼淚卻衝我微笑的眼睛。
她該有多絕望呢?她那時候有多悲傷呢?
我坐在酒店的房間裏,我從來不抽煙,但是那一天,我一根接着一根抽煙,可是無論是警察,妖族,趙峯的人,都沒有給我好的消息。
她真的不見了。
我在香港足足找了半個月,卻還是沒有找到,ITO集團倒台之後,整個集團被其他香港的財團瓜分,救亡者對我殺了羅睺,顯得非常的震驚,我知道之後肯定還會繼續找我的麻煩,我也知道,自己的老對手十常侍,也很快就會盯上我。
我卻還是坐在酒店內,腦海中一直在徘徊着趙雲傾最後的臉,那時候,她似乎在對我説話,我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可是那一刻,風太大,我什麼都沒聽清。
趙雲傾徹底失蹤之後,我只見過趙峯一次,那一次,他抽了我一個耳光,卻什麼都沒説,整個人彷彿老了20歲。
妖族最後給我的消息是,有一個大妖在那天晚上飛行在洲際酒店四周的時候,好像看見過有神秘人在洲際酒店的玻璃牆壁上出現過。
我只能寄希望於,是這個神秘人,帶走了趙雲傾,只能寄希望於她還活着。
回到上海的時候,趙雲傾出事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上海,我站在房門口的時候,看見戀心兒望着我,她對我説:“你累了,睡一覺吧。”
其實,我想對她微笑,可是一開口,卻化作了哭泣,深深地哭泣,不可自抑的哭泣,我答應過大叔,不會再哭的。
可是阿呆死的時候,我哭了,如今,我又哭了,癱坐家裏的地上,雙手捂着臉,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
“是我害了她啊,是我害的啊!”
數分鐘後,因為疲憊,和半個月來的勞累,我沉沉地睡着了,在夢中,我依然看見了趙雲傾的臉,我也終於看清了她最後對我説的話。
“我愛你。”
多麼簡單的話,我從未對她説過,其實我是愛她的,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不配擁有她,只是來不及對她説而已!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可愛,極端,美麗,單純,當年為了黃傑自殺甚至是絕望到極點,如今為了我跳下了大樓。
可是,那時候的我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的故事,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