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山村內,家家門前都點着一盞白色的燈籠,燈籠內透出一絲絲綠色的光芒,妖異而又有陰森,我和阿呆走在老者身後,村莊裏很安靜,除了風聲嗚咽着吹過之外,既沒有狗吠,亦無蟲鳴,甚至都沒有人説話的聲音。
阿呆眼睛一直注意着四周的房子,隨後在我耳邊低聲説道:“主人,這些房子裏家家都有行屍,户户都有煉屍人。應該是趕屍一脈的分支沒錯了。”
我點點頭,卻聽見老者有意無意地冷哼一聲。村子不大,從村口一直走到村子的盡頭黑色磚房前,最多也就200來米的距離。
村子裏的人卻全都站在路邊上看着我們,當然不是歡迎,而是警惕,甚至是一種恫嚇。我雖然不懼怕他們,不過被人這麼看着,總是不舒服。
到了黑色磚房前後,老者拍了拍手,原本黑漆漆的磚房,亮起了一盞白色的燈籠。同時,木頭房門也自己打開,房子裏衝出一股濃重的屍氣。
我看不見老者隱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可是多多少少能夠猜出幾分,我想要進這房門,怕是沒這麼容易。微微一笑説道:“族長這是何意?門口白燈籠,送的是死人。門內一片漆黑,不點燈迎的便是我這活人,而是迎死人。您看來是對我起了殺機啊。”
我説的很直接,反正也不怵他,進了村子不直接動手,也是因為我對先前少年記憶裏茅山屠村的記憶有所懷疑。茅山好歹也是名門大派,怎麼會做出屠村此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老者卻發出了陰沉沉的笑聲,透過木頭面具,有一些沉悶。低聲説道:“這是我們蘆溪一脈的老規矩了,我們是趕屍人,拜的自然是屍神,行的是**。若是有客人上門,自然需要好好地迎接一番。若是能夠走過白燈籠,進了我這黑房子,點了長明燈,便是我們蘆溪一脈的朋友。若是點不燃這長明燈,那隻能請您打道回府了。”
聽到老者的話,阿呆青色的臉上露出一片陰沉,低吼道:“你們看來是找死了!”
阿呆這一吼,身上屍氣已經開始澎湃凝聚起來,不過我卻微微一笑説道:“阿呆,不必如此,俗話説客隨主便,既然族長已經這麼説了,那我自然不會推辭。只要走進這黑房子,點燃長明燈就行了是嗎?那就請香吧。”
這老者估計也沒想到我居然如此爽快就答應了,遲疑了一下後走到旁邊的一口古鼎之中,折了半根黃香,指尖輕輕一點這黃香,黃香立刻燃燒了起來,卻也不見到他手裏握着火柴或者是打火機之類的東西,他將黃香放在我的手裏,我輕嘆一聲説道:“族長這一手屍火疊燃的功夫當真是不弱。看來是隱藏的好手啊!”
老者一頓,沒説什麼,我接過黃香,手臂微微揚了揚,煙隨着風在空中飄散。我將黃香高舉過頭,裝模作樣地拜了拜四方,這麼做不過是想讓青煙飄起後,吹向對面的黑色房子,也是試探一下這黑色的房子到底有什麼古怪。可是過了一會兒,我卻看見這青煙竟然在房子之前微微停住了,徘徊於門口,卻就是飄不進去。
我心眼開啓,往裏面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嘴角卻微微揚起,低聲説道:“屍氣成牆,族長,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啊。”
左手捏香,我抬起腳向黑色的房子走去。老者在我走了兩步之後開口道:“閣下難道就這麼走進去嗎?不運功,或者是祭出法寶?我們趕屍人雖然沒什麼高強的法術,不過也不至於淪落到隨便被閣下欺負的程度。”
聽到這話,我卻微微一笑説道:“我已經運起了法術,族長還請仔細一觀。”
語畢,我已站在了黑色的房子前,伸出手,身上造天之力已然啓動,在這老者的眼中,或許看不見我的造天之力,不過在我走進房間內的一刻,他還是頗為驚訝地説道:“果然是高手!”
進了黑色的房子,走到桌子邊,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依然是白蠟燭,看着怪不吉利的。老者跟着走了進來,對我一拱手,換了一種頗為客氣的語氣説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下算是見識了,天下之大果然能人無數。”
我卻輕笑一聲説道:“族長手段可是不弱,在下前來,有兩件事想和族長詢問一下。不過在問之前,在下有一件事卻要説明。若是族長的回答不合乎我的心意,也許,我會強行將族長和這個村子裏的眾人一起送進國字號第五組。”
老者聽聞此話,猛地一抬手,將木門關上,然後點點頭説道:“我知道你的來意,也能猜出三分你想要問什麼問題。”
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在下的第一個問題是,金壇諸多怪事是否是你們所為?第二,當年茅山屠村之事,我想辨個真假。還請細説。”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這白色蠟燭上的絲絲燭火,老者未説話,卻在此時伸手欲摘下自己臉上的木頭面具。我心中提起三分警惕,木頭面目被取下,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張蒼老而猙獰的恐怖面容。他將木頭面具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臉,在這半邊臉上,竟然滿是傷疤,暗紅色的傷疤在燭火映照下,淡淡的放光,如同一隻可怕的爬蟲落在了老者的臉上。我一怔,開口問道:“你這臉上的傷疤是從何而來?”
老者臉上卻沒有一絲神傷,反而説道:“當年,我們這一支脈,本事蘆溪一脈的分支。雖然未得到正統的趕屍之法傳承,可是卻也算是安分守己。誰曾想,幾十年前,有一日茅山兩位弟子出世修行,進入我們分支的村莊中,看見家家養屍,兩個沒有任何江湖閲歷的年輕弟子,竟然將這些行屍誤當成是殭屍,要斬殺。我們極力阻止,可是卻迫於他們出身茅山,實在是惹不起,便不敢對他們動粗,只是規勸。但是他們卻不聽,非要殺死行屍,大家鬧僵起來,混亂中,這兩個茅山的年輕弟子被殺死。我們分支,雖然想要隱藏此事,可到了最後還是紙包不住火。事情敗露,蘆溪一脈的大族,將我們逐出。還為了給茅山一個交代,而在我臉上留下了這可怕的傷疤。這也是我們流露到江蘇的起因。”
我點點頭,想了想後卻開口道:“等等,照你這個説法,你應該遠離茅山才是,為何卻來了江蘇,還在金壇市附近?”
老者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後,我才説道:“難道你被逐出蘆溪之後,就向着要報復茅山。所以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你戴上面具,掩人耳目,帶着族羣來到江蘇。為的是潛藏下來,等待報復茅山的機會。難道你們被屠村,是因為茅山發現了你們的企圖,所以才會對你們出手?”
老者卻沒説話,他的沉默讓我看不透,不説話算是怎麼個意思!過了好一會兒,老者才説道:“你的説法,只對了一半。我的確是想報復茅山,只是到了江蘇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我曾經試過突破茅山外圍的防禦法陣和警戒守衞,可是好幾次都被發現了,唯一一次突入了茅山內部,卻感覺到茅山內有數十股比我強悍的靈覺存在。我知道自己想要報復茅山,幾乎不可能實現。所以就退了回來。隨後,我只想着發展族羣,有朝一日能夠重新獲得湘西趕屍人的認可,甚至不惜讓族人做一些違法亂紀之事。但是,我們幾乎從不殺人,也就是騙些搶奪一點財物。只是,沒多久,發生了一件事情,一件讓我們在整個部族被茅山盯上的事情。也就是這件事情之後,我們遭到了茅山隱秘部隊毀滅性的的打擊。也就是屠村!”
我心中更加驚奇,趕忙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燭火映照着老者無比蒼老,卻又深沉晦暗的臉。片刻之後,老者説道:“我們接了一票劫道的任務,給的報酬不低。我和一眾好手一起出發,劫道的時候,卻發現這一個高回報的任務應該有些難度,但實際上保護貨物的人幾乎都是普通人。被我們打暈後扔在了草叢裏,我們本不該看貨物,不過老徐卻私自打開了貨物的蓋子,我們這才發現,貨物裏裝的居然是一個死人!一個身穿黃色道袍,面色發青,已經死了很久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