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歲那年在杭州調查白狼妖傷人事件的時候遇見了黑蛋,當時它只是一頭巨大黑狼妖,不會幻化成人形,拖着疲憊的身體在無人的街道上出沒,它説它活了一千多歲,眼神中滿是滄桑,黑色的毛髮很髒,對陌生人很兇,但是卻有一顆熱忱的心。
一番大戰之後,大叔對當時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黑狼妖説道:“反正你也沒地方去了,以後就跟着我吧。”
從此以後,它成了我的家人,我的兄弟。
相守相護,互相扶持着對方的肩膀,我們兩兄弟一路走來,已經快15年了,這15年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們經歷了無數的生死,也一起共赴過太多次的危機。
我還記得,我躺在病牀上,拉着黑蛋的手説:“你是我的兄弟,你是我的羈絆。”
我還記得,昏黃的走廊中,它護在我身前,用並不強大的身體迎戰後卿的攻擊。
我還記得,小阿呆死的時候,我們站在醫院裏抱頭痛哭,互相對罵。
我還記得,妖族大陸血池中,它沉淪的樣子……
我的生命中有它的生命,它的回憶裏有我的回憶,我端木森這一生,是和黑蛋這個名字緊緊綁在一起的。
曾經不止一個人對我説過這樣的話,我的存在是黑蛋發展的障礙,因為它要護着我,所以無法像其他妖怪那樣自由地奔跑,文明,道德,這些東西束縛着原本是黑狼妖的黑蛋。
我一直在猶豫,是否要讓我自己的兄弟離開,然而,今天這所有的顧慮都不存在了。
因為黑蛋終於成為了第三頭聖獸,因為它終於站在了妖族的頂點之上,因為,它在此時此刻,終於成為了妖族之王。
西奇將自己所有的靈力全部輸入了海魔的屍體內,冷漠的聲音在風中迴盪:“龍漢大劫,偉大的妖族之王,龍族之主,真正偉大的妖族強者隕落在了這片土地下。這裏的大地藏着您的肉,海水裏流淌着您的血,但是我相信您高尚的靈魂永遠不會消失,今日我祭獻上古異種,送上磅礴的靈氣,依靠您的血肉召喚你的歸來,偉大的祖龍,請在此地重生!”
西奇雙手高抬,身後的海魔身體微微抖動起來,猙獰巨大的龍頭漸漸成型,百米長的身體一點點爬出泥土,在地面上翻滾。
死寂,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夠感覺到這份來自於祖龍強悍的壓迫力,即便此時的祖龍還沒有徹底成型,但是這條真正妖族超級強者的名號,從遠古時代開始就流傳在百族的口中,沒有人不知道祖龍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龍漢大劫中它的威名,如果不是它,龍族不敢自立門户,如果不是它,妖族不會曾經差一點統一天下。
莉莉安娜望着眼前巨大的龍頭和正在血肉重組的龍身,喃喃道:“真是瘋了,死而復生嗎?這不是絕對違背規則的嗎?”
白絕之王卻搖搖頭道:“不,並非是死而復生,而是單純的召喚回祖龍的殘魂,藉助海魔的身體重生罷了,時間不會很久,很快這些殘魂就會消散,死者不能復生是鐵律,但是西奇這麼幹也真是膽大包天,這麼強大的能量如果控制不好,那後果就會使得整個方丈仙島破碎。”
海魔的身體已經飛上了天空,懸浮在眾人的頭頂上,西奇大笑着吼道:“對了,對了,您的身體將會遮蔽整個海洋,您的吼聲將會直衝天空,世人將會再次在您的威嚴下恐懼,所有妖族將會跪拜在您的腳下。祖龍,偉大的祖龍,重生吧!”
隨着西奇瘋狂的話語傳來,祖龍高高地飛上天空,重生之後的祖龍更加巨大,散發出大量的龍氣,甚至一度蓋過了地面上的黑蛋的聖威。
“哈哈,聖獸又如何?你説到底還是一頭妖怪,別以為跨入了聖境的大門,就能夠呼風喚雨了,祖龍,滅了它!”
西奇已經徹底不顧及黑蛋和我的關係,這一回指揮祖龍直撲地面上的黑蛋而去,裹挾着驚人的殺氣和恐怖的衝擊力,黑蛋站在金芒中,似乎毫無防備的樣子。
遠古時代,祖龍非常自負,它天生強大,眾妖都要臣服於它的腳下,百族見到它都要繞路,但是即便它如此天賦異稟,如此強悍,可是天外的鴻元卻不願收它為入室弟子,不願成就它的聖獸之位,這讓祖龍異常憤怒,有一日,它飛上天空,落在了無名宮殿之外,卻正好見到鴻元開壇**,便化作人形坐在了來聽道的人中。
當鴻元講完道之後,祖龍忽然開口大聲問道:“大神,如何才能成為您的入室弟子?”
鴻元一眼便看出了祖龍的真身,笑着説道:“有緣。”
祖龍冷笑反問道:“何為有緣?”
鴻元接着説道:“成聖的天賦為天定,成不成聖為我定,我觀誰有緣,誰便有緣。祖龍,你莫要再來糾纏,你與聖位無緣。”
聽見這句話後的祖龍勃然大怒,久居高位的它立刻幻化出了巨大的龍身,高懸於無名宮殿外,憤怒地吼道:“不就是成聖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不成聖,我一樣天下無敵,我看你也不過只是浪得虛名,沒什麼真本事,今日,我倒是要將你這宮殿給拆了,證明你口中的聖經不過爾爾……”
祖龍直衝無名宮殿而去,卻見鴻元伸手輕輕一點,當時的鴻元遠不如現在強大,這一次出手更是刻意留手,一道金芒打穿了祖龍身軀,將它直接擊飛,堅韌的身體被開了一個血口。
“我剛剛使出便是聖力,未到聖境者永遠無法瞭解聖境之力,看似差一步,甚至差半步卻是真正的雲泥之別,你若再來鬧事,我定滅你之魂。”
祖龍聽了鴻元的話,灰溜溜地飛走了。
聖位,遠不是外人能夠揣度的,如今很多人見我能夠打敗聖人,便以為聖人不強,西奇便是這麼想的,但是真的是如此嗎?
當它利用大量靈力重生的祖龍從空中直衝下來,向着黑蛋襲殺而去的時候,它彷彿已經能夠看見黑蛋全身被打穿,鮮血流個不止的樣子了。
甚至它已經想好了要用怎樣的話去嘲笑眼前的黑蛋,祖龍越落越近,黑蛋慢慢轉身,金色的狼瞳看向天空中的祖龍,那猙獰的龍頭驚擾了它的安靜,凶神惡煞的臉破壞了它片刻的美好,黑蛋微微皺眉,緩緩舉起狼爪,食指對準了天空中俯衝而下祖龍。
“驚擾我的美夢,大罪!”
指尖一道金光爆射而出,看起來普普通通,並沒有太華麗酷炫的效果,這一指所爆發出的法術直衝天空而去,祖龍張開大嘴,發出一聲怒吼,烈焰從其最終噴射出來。
巨大的烈焰彷彿遮蔽了所有人頭頂的天空,黑蛋發射出來的那一道金光很快就被烈焰遮蔽住了,但是下一秒,每個人都清晰地聽見了重生後的祖龍慘叫了起來,悲鳴聲劃破長空。
西奇臉色大變,抬起頭看向天空,烈焰還在天空中燃燒,但是卻已經有殷紅色的鮮血,滾燙滾燙地落在了地上,如同岩漿一般的龍血從空中而來,西奇臉上的笑容突然停滯,喃喃道:“一指,僅僅是一指,祖龍就受傷了,為什麼會這麼強?它不是才踏入聖境嗎?”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席捲天空中的烈焰,烈焰很快就被白光吞沒,隨後天空中,露出了元始天尊的身影。
他站在祖龍的龍頭上,冷漠地説道:“因為聖人就是聖人,高高在上,汝等遠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