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握住刀柄的一刻,腦海中越來越多的記憶湧了進來。
都是散碎的記憶,我看見漆黑的夜晚,有無數奇形怪狀的人在徘徊。我還看見了一個很像我師父的男子,以及一個奇怪的老頭。
再看見了不少飛翔在空中來回飄浮的神兵利器,而最終,全都熔鍊成了一塊。
看見世界的動盪。看到一把模糊的巨刃的影子,以及最終巨刃的破碎,彷彿是被人打碎的,碎片遺落進了漆黑的深淵中,這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一般在我眼前飄蕩。
隨後一陣強光亮起。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荀徹伸手抓住了我,對我喊道:“萬林,喂,沒事兒吧?”
我搖了搖腦袋,漸漸清醒過來,此時才看見,刀柄已經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你,把這刀柄拿起來了,不痛嗎?”
荀徹看着我的手,低聲問道。
“沒什麼痛覺,就是剛剛看見了一些奇怪的畫面,還看見了好像是巨刃破碎的畫面,真是奇怪。不過我沒被傷到。”
我攤開手,果然,手心裏什麼傷都沒有,刀柄安靜地停在我的手心中央。
“這裏的東西,我讓人來搬走,先離開吧。”
荀徹見我沒事而,招呼了一聲,就往外走。
離開了王大錘子的大本營,看見站在枯樹底下的荀徹,我低聲問道:“有什麼心結嗎?看你有點不對勁。”
他慢慢蹲下來,這個動作是他的習慣。當他覺得愁苦的時候,就會蹲下來發呆。
“沒什麼,只是感覺自己很無力。那一天你使用太陰之力的時候我也看見了,當時我和貓仔躲在遠處,説實話,我害怕的全身顫抖,不敢跨入那片白色的世界中。更不敢面對你。當太陰之力將王大錘子滅殺的一刻,我很高興,但也很恐慌。兄弟,我不是矯情,只是覺得如果沒有你出手相助,或許我就們都死了。我很感謝你幫我報了仇,可總覺得欠你什麼,也總覺得自己太依靠你,説到底,還是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荀徹嘀嘀咕咕地説着,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説的話卻很實在。
“你我是兄弟,又何必如此計較?今天我幫了你,説不定哪天就是你幫我,有什麼區別?”
我哈哈一笑道。
“説不上來,也許是因為我變成妖族的時間越來越久了吧,我討厭被人幫助的感覺,我希望自己能夠更強……”
蒼涼的風吹拂下,正如荀徹所説,他越來越像妖了……
答應畢爾德事情,我還是做到了,雖然荀徹不樂意,可是整個寶庫內的東西的確很有用,不少法器都是精品,有幾件甚至是上古的東西。而那些法術書籍和古卷更是無價之寶,很多都已經是原本失傳了的獨門絕技。
王大錘子出葬那一天,畢爾德哭的稀里嘩啦,當然,傷心難過的卻不止他一個,獵妖人協會很多高層獵妖人都在哭泣,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是狼狽為奸的朋黨,沒想到王大錘子還有這樣的凝聚力。
而在王大錘子出殯之後,很多原本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中小靈異家族以及中小門派都開始和我們接洽,東北暫時恢復了heping。
只是這樣的heping,能堅持多久?我心裏有數的很。
“走,今天去取黑馗。”
荀徹帶路,貓仔陪着,終於到了取回黑馗的日子。
修理黑馗的是一個荀徹早些年認識的朋友,叫洪飛,祖籍哈爾濱,原先幹過一陣子獵妖人,後來在一次和妖獸的搏鬥中斷了一條腿,沒辦法,因此退了下來,不過因為這傢伙對獵妖弩和靈槍的瞭解很深,所以改行做了修理匠,據説很有天賦,手藝一流,如今能修理黑馗這麼高級靈槍的工匠不多,他算是其中的一個。
吉林市裏,我們見到了洪飛,在一個五金門市部的後面院子裏,表面看起來是做五金生意,其實後院就開着一個加工靈槍獵妖弩的爐子。
到之前荀徹已經和他通過dianhua了,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出來,拄着枴杖,穿着黑色的背心,看起來比荀徹年長几歲,臉上有黑色的焦黑色灰塵,皮膚是古銅色,流了不少汗。
“哎呦,荀徹老弟啊,來了啊。”
他很熱情,老遠看見我們便招呼了起來,我們趕忙應了上去,荀徹介紹一番後,他對我笑着説道:“進院吧,院子裏聊。”
進了院子,過了兩道暗門,這才看見了他的工坊,還有幾個學徒跟在旁邊,模樣看起來很恭敬的樣子。
“小六啊,把三號貨架上東西拿過來,再去倒三杯茶。”
洪飛喊了一聲,一個小夥子立刻跑了起來。我們坐在院子裏,雖然沒進工坊內部,可還是能夠感覺到熱氣不斷地席捲而來。
東西到了,盒子一打開,已經修理好的黑馗展現在了眼前,紅寶石也還鑲嵌着,但是做過加固。
“你這槍不錯,我早些年聽説江幻天前輩找人做了一把靈槍,叫黑馗,做法和王大錘子的兩把銀槍類似,用的是內部陣紋轉換,王大錘子的銀色靈槍是一重陣紋轉化,將妖氣變形成子彈的模樣,而黑馗內部是兩重陣紋轉換,第一重是將靈氣轉化成妖氣,第二重是將妖氣轉化成子彈的模樣射出。但是你鑲嵌了這塊奇特的紅寶石,其內部的陣紋已經徹底被破壞,光靠紅寶石轉化靈力為光束射出,槍身受到很大的損耗。修這把槍用了我不少功夫和精力啊,我還自己做了一些改裝,降低了紅寶石的能量輸出,但是這樣穩定,就好比原來是用三十毫米口徑的槍射出六十毫米口徑的子彈。但是如今我將六十毫米口徑的子彈變成了三十毫米口徑的子彈,卻加上了連發裝置,就是這一回事兒!不過靈槍畢竟是寶貝,你自己得當心着點,可別亂來了哦。”
顯然洪飛是看出了我當時積聚能量,故意爆發射擊的意圖。
“既然修好了,那多謝洪大哥了,酬勞您開個價,我絕不還口。”
我笑着説道。
“收錢就算了,説實話,荀徹和我也是老哥們,江幻天前輩也幫過我,當初我這腿斷了,要不是他老人家幫我的忙,開了這家工坊,現在説不定我就死在路邊了。錢我是不會要的,只是幾位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洪大哥但説無妨。”
我開口道。
“我這工坊開了也有好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員工,大多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哥們。我不虧待他們,他們也都生活的不錯,前些天,一個跟着我幹了差不多三年的小兄弟突然不辭而別,我也找不到他人。盤點庫房的時候,發現少了點東西。”
洪飛低聲説道。
荀徹皺了皺眉頭問:“監守自盜?偷你東西?”
洪飛搖搖頭道:“不是那樣,少了的也不是啥值錢的東西,就是三根千足釘,這玩意兒不值錢,外面坊市也能買到。所以一開始我沒注意,以為可能是個巧合,但後來過了三日,我再給他打dianhua,這dianhua是通了,卻聽見他聲音有些奇怪,好似迷迷糊糊一般,我覺得有事兒,就讓兩個小工去他那裏瞅瞅,結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
後來用了千里眼符往裏面一看,卻見門裏有些奇怪,黑乎乎的一片,好似真的沒人在,等倆小工要走的時候,看見有血從門縫裏往外湧,倆人立刻嚇壞了,報了警,激ngcha來一看,我那不辭而別的小兄弟已經死了。驗屍之後發現,已經死了三天,可是前一天他才給我打過dianhua,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自己腿腳不方便,你們能幫忙查查嗎?”
洪飛這一説,我們也感覺有些離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