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渡河登岸
鄭秋用千里眼往水面上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當他發現有細小的蘆葦杆在水面上立着漂浮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回頭對徐叔寶揮了揮手。徐叔寶跟着鄭秋已經多年,早已經對鄭秋的手勢熟悉無比,他立刻下令弓箭手準備好,還有一羣拎了漁網的水手在船舷一側等着。
看到那蘆葦杆快到船邊的時候,水手們立刻把漁網灑了下去,四五個人同時拉動繩子,很快就有蘇北軍的水鬼被漁網兜起來,還在瘋狂的掙扎着,早就準備好的弓箭手立刻放箭,片刻之後漁網裏的水鬼就被射成了刺蝟。
漁網只灑了一次,因為黑旗軍水師的水鬼從另一側也已經悄悄下去。
看起來平靜無波的河道上,很快就有地方開始翻起水泡,然後那一片水就變成了紅色。
水下面的激鬥誰也看不到,但從不斷翻出來的血就能猜測出來下面有多慘烈。東岸被人稱作西山先生的中年男子舉着千里眼看了一會兒隨即臉上變色,他猛的站起來,眼神里閃過一絲怒意。
“怎麼了?”
孫英典連忙問道。
對於這個廢物一樣的東主西山先生顯然有些不屑,但被他掩飾的很好。他緩緩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損失了一些漁民而已。黑旗軍的水師看起來好像就是大隋的長江水師,只是這支水師不是在羅屠手裏嗎?怎麼現在跟了方解?”
孫英典見西山先生説的輕描淡寫,也沒放在心上:“現在這個天下,變節這種事再稀鬆平常不過。今天跟着羅屠明天跟着方解有什麼好稀奇的,若是我實力比黑旗軍強,那水師明天沒準就來投靠我了。”
西山先生聽到這幾句話回頭看了孫英典一眼,眼神里有些若有若無的深意。
“吹角,讓小船靠過去,咱們的船小但是數量多,讓水手們爬上大船,阻止弓箭手對這邊放箭!”
西山先生吩咐了一句,停靠在東岸早就準備好了的幾百艘小船隨即划動了出去。
水下水鬼之間的戰鬥結束的很快,那些蘇北軍的漁民雖然水性好,但是在睡下搏鬥的技巧就遠不如水師的人,從開始到結束也沒有超過十分鐘。水面上漂浮着上百具屍體,隨着河流往南漂了出去。
看那些人的裝束,絕大部分都是漁夫。
水師的水鬼幾乎沒有損失,這對於士氣提升來説極有意義,大船上的水手們立刻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岸邊觀戰的百姓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離着遠也看不清,但是聽到黑旗軍水師那邊有歡呼聲起來,他們也跟着歡呼。
“發生什麼了?”
後面的人急切的問,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好戲。
“不知道!”
前面扯着嗓子吼的百姓搖了搖頭:“管他呢,反正是咱們這邊的人再歡呼,肯定是贏了一陣!”
後面的人聽了點了點頭,也跟着嗷嗷的叫喚。
幾百艘小船快速的往大船這邊靠了過來,前面都是手持巨盾的士兵,他們的任務是為後邊的士兵擋住大船上灑下來的羽箭,蘇北軍的小船上就沒有上弓箭手,都是挑選出來的武藝不俗的士兵,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登船。
離着大船還有百米左右的時候,最前面的一艘小船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小船上的蘇北軍士兵雖然都不是旱鴨子,可冷不丁被這一晃都有些站立不穩。就在這時候,水裏突然冒出來人,一手抓着船邊一手攥住一個蘇北軍士兵的腳踝使勁一拽,那士兵喊了一聲隨即落入水中,片刻之後,脖子上被人抹了一刀的屍體就緩緩的漂了上來。
黑旗軍水師的水鬼叼着刀子在小船下面來回遊動,就好像鯊魚一樣伺機捕食。小船上的蘇北軍士兵嚇得夠嗆,全神戒備。因為是要上大船近身廝殺,所以他們沒有人攜帶長兵器,對付水鬼有些力不從心。
西山先生的臉色有些難看,短短十幾分鍾,至少有十幾艘小船上的蘇北軍士兵被掀翻掉進水裏,睡下的黑旗軍水鬼就好像兇猛的鯊魚一樣撲上來,片刻之間就把落水的蘇北軍士兵撕咬的支離破碎。
“差不多了,讓水鬼回來。”
鄭秋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大船上吹響號角,角聲才想起來,江面上就恢復了平靜,由此可見黑旗軍的水鬼多麼的訓練有素。
“弩車!”
鄭秋揮了揮手,桅杆上的旗手隨即舞動了旗幟。各船看到旗語紛紛將弩車調轉過來,調整角度對準了那些小船。
隨着下令的旗子一揮舞起來,幾十支重弩如流星一樣砸進蘇北軍的船隊裏。精鋼為鋒薄鐵為羽的重弩勢大力沉,即便是以木船的堅固也難以抵擋,被重弩轟中的小船就算沒有被鑿穿,船身也會劇烈的晃動起來。
一支重弩直接將船頭的巨盾轟碎,弩箭餘威不減,將盾手的心口撕裂之後繼續向後飛,後面站成了一排的蘇北軍士兵挨着個的倒了黴,這重弩竟是一下子穿過了四個人的身體,小臂粗細的重弩造成的傷口根本就沒有辦法治,即便是當時沒死,也熬不過多久。
一連串四個蘇北軍士兵翻進水裏,水面上立刻就被染紅了一大片。
“弓箭手!攢射!”
小船到了近處之後,各船的將領就不需要再看旗艦上的旗語了,各自指揮。羽箭瞄準了一艘艘的小船射了過去,暴雨一樣密集。雖然有巨盾當着,但還是有不少蘇北軍的士兵中箭落水。
損失了數百人之後,蘇北軍的小船才終於有機會靠近黑旗軍的大船。
可就在他們準備好繩索鐵爪準備登船的時候,忽然從大船後面衝出來數十艘蜈蚣快船。如同在水面上飛速爬行的怪物一樣,兇狠的撞進了蘇北的小船船隊裏。
……
……
蜈蚣快船上可以搭載五十名水手,每個人都是可以划槳。但在水面戰鬥的時候,訓練有素的水師士兵會有一半的人蔘與戰鬥,另外一半的人操作船槳。每一艘蜈蚣快船上,二十幾個士兵用攜帶方便的連弩在中距離對蘇北軍小船上的士兵展開了屠殺。
蘇北軍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士兵冒險登船阻止黑旗軍大船靠岸,所以根本就沒有帶着弓箭,在這種時候他們簡直就是黑旗軍水師士兵的活靶子。蜈蚣快船在蘇北軍的船隊裏穿行而過,連弩不停的激發,一個又一個蘇北軍士兵哀嚎着倒了下去,有的人栽進水裏,很快就被河水衝向下游。
裝備上的差距,訓練程度上的差距,作戰經驗上的差距,讓水面上的戰鬥根本就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讓弓箭手在岸邊列陣!”
西山先生的臉色有些難看:“咱們對黑旗軍一點都不瞭解,從來都不知道黑旗軍竟然有這樣訓練有素的水師。現在只能等到黑旗軍來攻了,水面上已經無法控制。吹角,讓小船撤回來!”
蘇北軍的士兵連忙吹響號角,小船上的士兵巴不得立刻往回撤呢,聽到信號立刻調轉船頭,哪裏還有一點兒作戰的勇氣。
就在這一刻,站在岸邊的杜定北眼神一凜。
“擂鼓,進攻!”
隨着鼓聲響起來,數不清的蜈蚣快船從岸邊推了出去。士兵們將船往河道里一推,然後先跑下河再爬上去。數不清的蜈蚣快船從岸上士兵人羣裏突然被抬出來,就好像真正的數不清的巨大的蜈蚣紛紛下河了一樣。
“不好!”
對岸的西山先生這次臉色大變,他本以為黑旗軍渡河要靠那些大船,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狡猾,將蜈蚣船藏在岸邊的人羣裏,進攻的時候才抬出來!隨着黑旗軍那邊鼓聲響起來,一艘一艘的蜈蚣船進入了河道,士兵們同時滑動船槳,如貼着水面飛一樣朝着東岸衝了過去。
而此時蘇北軍的船隊還沒有來得及退回到岸邊,他們的船速顯然比蜈蚣快船要慢的的多了,半個河道的距離很快就被黑旗軍的士兵們追上,沒多久,兩邊的船就混合在了一起。
“怎麼辦!怎麼辦!”
孫英典急的站了起來。
“讓弓箭手放箭!”
西山先生大聲喊道。
“不行!”
孫英典大喊道:“我的人還在那裏沒有回來!”
“顧不了那麼多了!”
西山先生狠狠瞪了孫英典一眼:“讓黑旗軍的士兵黏在咱們的船後面回來,一旦登岸損失比這要大的多!”
他不理會孫英典,直接過去一把搶過來令旗揮舞起來。見到下令,岸邊的蘇北軍弓箭手顯然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就開始在將領的指揮下開始朝着河道上的船放箭。
杜定北坐在一艘蜈蚣快船的船頭上,看到那邊弓箭手已經放箭立刻回頭大聲喊道:“伏低身子!不要理會!只管往前衝,加把勁划船!”
羽箭鋪天蓋地一樣射了過來,不少士兵中箭。杜定北舉着一面盾牌擋住自己半身,不時看一眼距離岸邊還有多遠。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緊張忘記了害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對岸敵人身上。
“記住!”
他大聲回頭喊道:“上了岸不要急着往前衝,為後續的隊伍殺出來一片登岸的空地來!”
……
……
方解舉着千里眼看着戰事,點了點頭:“中規中矩,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以大船吸引敵軍注意力,以蜈蚣快船渡河和敵人潰兵攪在一起倒是有些新意。”
吳一道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出人意料,鄭秋幾乎把對岸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敵人箭陣幾乎是為了防備大船而擺的,看到蜈蚣快船下水再重新佈置箭陣已經稍稍晚了些,將渡河的損失降到了最低,這少年可用。”
河道上,鄭秋見杜定北帶着的隊伍已經快衝過去了,指揮大船也往東岸靠過去。
“不要心疼羽箭,把箭壺給老子射空!”
他抽出橫刀朝前指着吼了一聲,大船上的弓箭手立刻把羽箭傾瀉了出去。
對岸
西山先生看了一眼黑旗軍船隊筆直的朝着中軍這片岸邊衝過來,立刻猜到敵人的目的,他回頭吩咐道:“讓後面那三百重甲準備好,隨時等我號令!一旦敵軍登岸就給我碾上去,把他們往水裏趕!”
就在這時候
遠處有幾個騎兵縱馬而來,臉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