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涼好個秋,紅腸心有千言,欲語還休……】
本地的記者和媒體,是武器,是工具,是喉舌。
但外來的記者呢,那就是添亂的,是攪局的,是階級敵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兩條原則在世界任何國家都是通用的,這叫做家醜不可外揚,叫做報喜不報憂,叫做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有人看到這句成語就要問了,紅腸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句成語的原意是“不讓人民説話,必有大害”,阻止人民的批評,比堵塞河川的危害還要嚴重!
但現實的情況就是這樣,在某些執政者的眼中,防止老百姓説話比防止河川決口還要重要,不堵住刁民的嘴,他們就得丟掉屁股底下的位子,如果讓他們在河川決口和屁股底下的官位之間選擇,他們肯定寧可讓黎民受難,也要保住後者!
天路縣現在就是這麼一番狀況,領導不思進取,拿官位當作斂財的手段;百姓得過且過,有的望洋興嘆,有的同流合污;中央被隱瞞,以為當地形勢一片昇平,省市領導雖然知情,但既然天路縣的發展很“穩定”,沒有給上面添亂子,那就由它去罷!
當利益勾結在一起的時候,國家機器就變成了斂財機器,天路縣的領導把這一畝三分地箍成了鐵桶一個,他們“招商引資”,弄來了一批傳銷人才,養魚執法,收取保護費,上下一心大發“經濟邪教”的財,已經形成了一個畸形的生態圈。
王卓他們的商務車在前面悠然緩行,趙愛國的麪包車緊跟在商務車的屁股後頭,只保留了一個車位的距離。
陸偉民剛才對趙愛國説,他們準備在縣裏保養一下汽車,再吃頓飯然後走人,趙愛國其實對此是半信半疑的,不過以他多年的經驗倒是看出了這一行人確實不是記者,所以也就沒有深究。
領導的命令是搞定所有外來記者,可沒説把所有外地人都攔住盤查,其中的分寸他還是會掌握的。
商務車內,已經換成了陸偉民在開車,司機師傅善於發現傳銷窩點的特長被運用上了,現在由他來指揮陸偉民開車。
每發現一個可疑之處,他便會讓思源用電腦記錄下來。
不過王卓可沒打算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他早已悄悄把透視眼運用到最大的程度,對方圓一公里內的所有環境深入洞悉,一發現可疑人羣,便對一張張面孔逐一排查。
透視眼這麼一開,他才發現表面平靜的天路縣暗藏的罪惡是多麼觸目驚心,在直徑一公里以內的面積上,這零點七八五平方公里的城區,至少有十個以上的傳銷窩點,裏面動輒幾十上百人,生存狀態令人側目。
汽車前行,一個個窩點消失在身後,又有一個個新的出現在前方,王卓本以為自己可以使用一公里做直徑,看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卻發現僅僅對明顯窩點內的面孔做辨認就已經應接不暇了,如果長時間維持下去,肯定又要透支異能。
坑爹呢這是?王卓頓時就鬱悶了,這天路縣的傳銷人也太多了,場所一個接着一個,都已經氾濫成災了!
正忍不住想要罵娘,他突然眼前一亮,在一棟臨街的住宅樓裏發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王卓上次見到紀光,還是兩個多月前的三月初,那時的紀光白白淨淨的,相貌有些像在電視劇西遊記裏演唐僧的演員,戴着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舉手投足之間從容灑脱,是個校草級別的帥哥。
可他現在發現的這個人,手裏夾着一支香煙在吞雲吐霧,面容憔悴卻表情亢奮,皮膚呈病態的蠟黃色,身體也消瘦了許多,如果不是右側的眉毛裏有一顆不容易發現的黑痣,王卓險些就要錯過他了!
“停車,快停車!”他急忙伸手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
“怎麼了?”陸偉民連忙踩下剎車。
緊跟在後面的麪包車險些追尾,司機一個急剎車,險些把趙愛國晃倒,車內頓時一片破口大罵。
“我剛才好像看到紀光了!”王卓用猶疑的口氣説道:“就在剛過去的一棟樓,有個人從窗前走過去,我感覺好像是他。”
其實紀光一直在沙發上坐着和兩個人聊天,壓根就沒到過窗前,但王卓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暴露異能,因為一會兒把人找到之後誰也不會去關注這個細節。
“是那棟樓嗎?”司機師傅看向車外,皺眉説道:“沒感覺有什麼可疑的。”
王卓搖頭説道:“還有那種高級傳銷,更加隱蔽,被騙的人住賓館開轎車的呢。”
陸偉民當機立斷:“那還等什麼,去看看再説。”
商務車一拐彎就開到路邊停了下來,留下司機師傅一個人照看汽車,王卓大步走在前面,付欣然和思源緊跟在後,陸偉民走在最後,神態看似隨意,卻把周圍的環境仔細觀察了一遍。
這時王卓已經確定,天路縣根本就是一片傳銷沃土,要説當地領導對此不知情的話,打死他都不會信,既然傳銷在這裏生根開花結果,那麼就説明相關的領導不僅不作為,還在助紂為虐,所以想通過官方途徑解決問題是難上加難,還是直接把人找到帶走最好。
繞到樓後,王卓作勢打量了一眼,便説道:“三單元,四樓!”
可能要找到紀光了,付欣然和思源的心情緊張興奮,壓根就沒注意他怎麼這麼快就算出了單元號,王卓邁大步在前,兩人要小跑才能跟上,等陸偉民繞過樓房拐角的時候,王卓都已經走進樓道里了。
主街上,趙愛國等人本以為這些外來客是下車去街邊的一家飯店吃飯,沒想到他們卻拐了一下從飯店門前經過,順着衚衕走到樓後去了,這下子趙愛國可就急了,連忙吆喝一聲,帶着跟班們下了車飛奔着追了上去。
在天路縣這種小地方,警員的編制是非常有限的,別看趙愛國只是區區一個片警,還是警銜最低的那種,但在這種小縣城已經是有些頭面的一號人物了,跟隨他的四個青年平時遊手好閒,遇事的時候公安局的領導就指派趙愛國召集人馬做事,説白一些他們就是趙愛國的跟班,平時就是趙哥“罩”的。
五人匆匆跑到樓後的時候,連走在最後的陸偉民都沒了影子,趙愛國氣得一跺腳,用手飛快的指着一個個的單元門罵道:“都他媽的給我分頭去找,對講機聯繫!”
一道道矯健的身影迅速投進單元門內,趙愛國單手叉腰站在樓下,另一隻手裏已經多出了一隻黑色的對講機。
與此同時,王卓他們已經來到了三單元的四樓,陸偉民站在三樓半的樓梯口,悄悄在窗前露出半張臉,張望着樓下的動靜。
四零二號住房是個兩室一廳的小户型,裏面只有四人,其中一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其他三人包括紀光在內,都在一間卧室裏聊天,王卓敲門之後,沙發上睡覺的那人兀自不醒,紀光等人卻警覺起來,紛紛掐熄香煙,輕手輕腳的走回客廳。
王卓用透視眼隔着房門和牆壁,始終注意着裏面的情況,只見一個瘦小的男子悄悄來到防盜門前側耳傾聽,其他人一聲不吭的站在客廳裏,看着小個子的反應。
王卓不由得冷笑一聲,這些人如果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怎麼會如此小心提防?
他又敲了幾下門,裏面的人很能沉得住氣,依然不做任何回應。就在這時,陸偉民向他比了個手勢,輕聲説道:“有人上來了。”
“退後!”王卓瞟了一下正在由二樓向三樓飛奔的那個青年,雙臂張開向後一壓,將付欣然和思源屏開。
緊接着只見他後退一步,右腿高高抬起,一腳向防盜門踹去!
“砰”的一聲巨響,門後的小個子男人被震了個跟頭,跌倒在了客廳的地板上,這一腳卻是王卓為了讓他讓開位置而沒怎麼用力踢的,接着的第二腳和第三腳,王卓才動了真章。
“砰!砰!”
連續的暴力兩腳,防盜門經受不起巨大的衝擊力,已經有些扭曲變形了,但還有更不堪撞擊的地方,安裝防盜門的牆壁上已經出現龜裂,整張防盜門都傾斜了!
小青年剛剛跑到三樓半,就被陸偉民橫身擋住了去路,他自知不是陸偉民的對手,竭力探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情況,便退後幾步,用對講機呼叫支援。
陸偉民不屑的笑了笑,懶得理他。
“轟!”
王卓用右肩完成了對防盜門的致命一擊,房間裏的四人驚恐的看着防盜門轟然倒進客廳,斗室內頓時塵土飛揚,接着就看到一個終結者般的人物大步走了進來!
“王、王卓?!”紀光立刻就傻眼了,萬沒想到出現的人居然是自己女朋友的老闆王卓!
王卓也不説話,只打量了他一眼,便橫移一步讓出通道,把付欣然和思源兩人放了進來。
“小白?”付欣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紀光彷彿變了個人一樣,頭髮凌亂膚色蠟黃,身體瘦了足有一圈,右手還夾着一支掐熄的香煙,食指和中指已經被煙燻成了焦黃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