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十多人衝到近處,帶頭一個寸頭的年輕人順手從自己腰帶上拔出一把匕首,也不打話,衝着蕭揚就是一刀。
蕭揚不避不閃,左手倏抬,一把抓住對方手腕,隨即一腳勁踢,結結實實地踢在對方小腹上,竟把對方踢得原地向上騰起半米,然後才“撲”地一聲落到地上,抱着小腹慘叫着蜷作一團,再爬不起來。
只這片刻,其它人已半包圍地圍了上來,把蕭揚和楊泉都圍在了當中。
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遠近行人瞧見這邊羣毆,無不避道而行。兩旁的茶樓茶坊都迅速關上了門,透明的玻璃門和窗户裏都擠滿了人,紛紛張望這邊的毆鬥。
蕭揚反手把楊泉一推,自己卻揉身而上,撲入對方人堆中。
正前方那人不退反衝,張開雙臂試圖把蕭揚抱住,哪知蕭揚陡起一腳正中其胸,那人立時整個飛了出去,把後面的三人一併砸倒在地。
左右兩側四個人大吼着拳腳相加,拼了命地往蕭揚身上打。後者一個側移,立刻避過所有攻擊,隨即一拳打在其中一人臉上,接着迅速抓住他手腕,一個橫拖,借他身體擋住了右側飛來的兩腳,自己則連着兩個猛力側踹,把左側兩人踹得直撞到道旁的大樹上。
後面的楊泉已被四個人逼到了街道的另一邊,他不像蕭揚那麼能打,一時陷入捱打不能還手的局面。
蕭揚連着打倒了六人,一回頭看到楊泉的窘況,立刻吼道:“挨個打!”同時左格右擋,架開兩側來的拳頭,同時一個旋踢踢翻了右側那人。
楊泉正連着被四人踹了五六腳,痛得要命,這時聽到蕭揚的聲音,不由一咬牙,大叫:“老子跟你們拼了!”完全放棄了抵擋,直接撲到右側一人身上,一隻手勒着對方脖子,另一隻手發了瘋似地往對方臉上打。
那人掙扎着倒了下去,帶着楊泉一併倒在地上。其它三人哪還客氣,立刻圍上前狠狠地連踢帶踏,全招呼在壓在上方的楊泉身上。但只踢了十來腳,陡聞一聲慘嚎,楊泉突然跳了起來,發瘋似地撲向另一人。地上那傢伙卻沒有爬起來,捂着自己右眼驚惶慘叫:“我瞎了!我瞎了!”指縫間鮮血滲出,顯然是眼睛受了楊泉重擊。
楊泉老招新用,把第二個人抱了個結結實實,藉着衝力把他拖到了地上,立刻照着那人面門瘋狂攻擊,完全不顧旁邊另兩人對自己的又踢又踹。被壓着的那人死命掙扎,腦袋偏來偏去地躲楊泉的拳頭,後者連着幾拳沒打到,頓時心裏火發,改拳為爪,照着那貨面門狠狠抓了下去。只聽另一聲淒厲慘叫響起,楊泉竟生生在他臉上抓出四道深深血痕!
另一邊的蕭揚已經擺平了十來人。他拳拳有力,每擊必中,又全是衝着對方要害而去,中招的無不紛紛倒地,再想憑自己力量爬起來也有所不能。
剩下的人無不被他凌厲而有效的攻擊給驚得心膽俱裂,再不敢衝前主動攻擊,反而被蕭揚追得四處逃散。饒是如此,這些傢伙哪有蕭揚那麼變態的速度,凡是被他鎖定的目標,沒一個能逃脱,只能接受倒地的命運。
趁着把一個雜毛一掌砍倒在地後的空隙,蕭揚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楊泉正把地上一個傢伙一陣亂打,而旁邊對他攻擊的人已經只剩了一個。蕭揚不由一笑,搖了搖頭。
這傢伙果然還是可以教的。
一般人在遇到羣攻時,基本上都會選擇自衞,但是實際上那只是助長對方的氣焰,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對方越打越起勁,而自己受到的傷害越來越大。楊泉正是如此,所以蕭揚才出言提醒,讓他改變策略,主動攻擊,打一個夠本,打兩個賺一個。
楊泉旁邊那人出腳時已經力量大弱,倒不是累得,大半是因為被楊泉不要命式的打法給嚇着了。正踢着,旁邊忽然有人道:“給我躺下!”他聳然一驚,抬眼時只見一個拳頭照着自己面門迅速轟至,連躲的念頭都沒生出,已仰頭倒地,鼻子完全碎了。
蕭揚順手一把抓住楊泉衣領把他提了起來,喝道:“夠了!”
楊泉兩眼都透着瘋烈赤紅的光芒,被蕭揚這一喝震醒,頓時渾身一軟,就要倒下去。他剛才捱了四個人超過五十腳,多處骨折,全憑着一股子氣強撐着,否則早就倒了下去。
蕭揚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他,啪地輕輕在他臉上給了一巴掌,喝道:“沒死就給我站着!”
楊泉吃痛,眼神焦點迅速恢復,朝着蕭揚咧嘴一笑,從後者手上掙脱開,頓時感到渾身無處不疼,臉扭成了苦瓜:“好痛……”
蕭揚搖頭嘆氣:“媽的我怎麼有這麼個不能打的兄弟!”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口叫楊泉“兄弟”,後者渾身一震,剎那間將所有劇痛都拋到了腦後,大喜叫道:“揚哥!”
蕭揚看他站得搖搖欲墜,確實是支撐不住了,只好一探手再次把他扶住,喝道:“撐着點,我送你去醫院!”
“還想去醫院?直接送火葬場得了!”一聲大喝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楊泉被這聲嚇了一跳,勉力抬眼看去,只見一條赤着上身、穿着齊膝短褲的光頭大漢帶着一羣人氣勢洶洶地從巷子盡頭大步走了過來,不由大吃一驚,失聲道:“輝……輝哥!”他認得這傢伙是馬剛的得力手下之一,跟雷二齊名,心狠手辣,手上血腥染得不少。這人一到,自己和蕭揚想離開這地方就更不可能了。
蕭揚目光一掃,對方這次帶的人超過了三十,加上剛才那批人殘餘的幾個,達到了四十人之眾。單是他自己倒沒問題,但是楊泉受了重傷,頓時他的拖累。
進入這地方以來,他第一次生出焦急之感,向四下望了一圈,心裏微微擔憂。
怎麼他還不來?難道自己這招出錯了?
那輝哥帶着四十來人風風火火地走到兩人面前,一揮手,小弟們立刻散開,圍成水泄不通的一圈,將蕭、楊兩人完全圍住。
“蕭揚是吧?剛哥就是你打傷的?”那輝哥瞪着牛鈴大眼看在蕭揚身上一陣打量,心裏微訝。儘管後者只是靜靜站立,但是他身上透出一種懾人的霸氣,隱隱令輝哥生出忌憧。
這種人物,還是第一次遇到。
事情到了這一步,蕭揚索性放開所有雜念,昂首冷笑:“想報仇就乾脆點!來!”
楊泉卻掙扎着推開蕭揚,自己踉踉蹌蹌地退出幾步,叫道:“揚哥你別管我!給這些傢伙點顏……顏色看看!”
蕭揚心裏一震。
他當然聽得出楊泉什麼意思,後者是擔心他心有顧忌,沒辦法發揮全力,所以才橫了心閃開,要給蕭揚騰出全力出手的空間。但是兩人一旦分開,憑楊泉現在的狀態,對方只要分兩人出來,就肯定能把他打到死!
對於楊泉,蕭揚一直是抱着看小混混的眼光來看他,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到這傢伙是完全把自己當作了大哥來對待。
一股壓不下的酸澀湧上蕭揚喉頭,他頓時血液沸騰起來,喝道:“別他媽的淨説屁話!我蕭揚今天能把你帶進來,就能把你好好帶出去!”一步跨到楊泉身邊,一把扶住他,沉聲再道:“咱們兄弟一起打出去!”
輝哥冷哼道:“就這德性還想出去?今天你要能活生生從北街走出去,老子就是你養的!上!”
就在這時,一聲暴吼突然響起:“那今天阿輝你就得改姓了!”
蕭揚一聽這聲音,心裏頓時劇震,久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心叫:“果然來了!”
所有人都望向燕巷另一端,只見以一箇中年禿頭男人為首,數十人提棍拿棒地往這邊大步走來,人人都是面露狠色,像是誰欠了他們一屁股債似的。
輝哥一愕,失聲道:“豐叔!”
雜亂的腳步聲中,來人迅速逼到近處,帶頭那人正是豐叔,喝道:“阿輝,廢話甭説了,給我讓開!”
輝哥一揮手,圍着蕭揚和楊泉的眾小弟立刻全退到了他身後。
豐叔旁邊立刻走出兩人,上前把楊泉扶住。
輝哥臉色微變,道:“豐叔,我敬你出道(7)早,今天稱你一聲‘叔’,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哦?我倒想問問,我怎麼不要臉了?”豐叔像變了個人一樣,完全不同於大排檔裏的那個廚師,眼露精光,“是我帶了一大堆人圍攻人家兩個了?還是我兄弟太窩囊,被人家一個人扛翻了幾十個?”
輝哥臉色一變再變。
確實,他們前後加起來超過了六十人,僅僅對付蕭揚和楊泉兩人,結果不但把人家弄翻,自己兄弟反而倒了二十來個,傳説去這臉面絕對是沒法再保得住。
這時蕭揚任豐叔的手下把楊泉扶走,自己卻一轉身,面向輝哥一干人等,冷冷道:“豐叔,這事是我和馬剛的私事,你不用插手!”
豐叔哈哈一陣大笑,道:“你是想我臉來着,我阿豐的朋友要是在我面前被人撂倒了,以後我還能在道上混嗎?”
蕭揚冷酷的面容上微現一絲笑意,側頭道:“既然這樣,那我不妨請你看一場好戲。”
豐叔微愕:“什麼好戲?”
蕭揚一抬手,指着輝哥:“剛才是你説的,如果讓我走出北街就是我養的,現在我給你個機會,有什麼本事全給我使出來,今天我蕭揚絕不要人幫手,不打得你跪下來求我,我他媽的是你孫子!”
兩方人馬均是一怔。
這傢伙瘋了嗎?在這大好形勢下竟然還想單挑輝哥那幾十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