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道:“冬天裏的鳥如果躲在樹上,人們只是看看。若是落在籠子裏,你猜會怎樣?”
餘年道:“吃了……”
方正道:“是啊,吃了。沒結婚,你就把房產證上寫了對方的名字,給了彩禮錢,卻沒有寫收據。你這不僅僅是鳥落在籠子裏,而是直接自備葱花、姜、蒜瓣,直接進鍋了。”
餘年啞然……抿着嘴,似乎有些不服氣的道:“我哪曾想會遇到這樣的人。”
方正笑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不是不下口,只是在找機會而已。”
餘年道:“大師的意思,這件事都是我的錯?”
方正搖頭道:“只是給你提個醒,紅塵滾滾,難免遇到妖魔鬼怪,凡是留心,才能不被所傷。”
聽到這話,餘年才鬆了口氣,苦笑道:“我還以為,大師會説都是我的錯呢。”
方正笑道:“你有錯,錯在給了別人犯錯的機會。你也沒錯,因為你從未想過去害誰。”
餘年聽的懵懵懂懂。
方正繼續道:“施主,你想過今後怎麼辦麼?”
餘年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像大師説的,錢給他了,沒有收據,我告他都沒法告。房子也寫了對方名字……哎……”
説到這餘年揉着頭道:“或許,我會努力忘記這件事吧,然後重新來過。又或者離開這裏……”
方正道:“那你的夢想呢?”
餘年楞了一下,然後沉默了,良久道:“我不知道……”
“你以為是因為你的職業,所以對方才反對你的?”方正問。
餘年點頭道:“難道不是麼?”
方正呵呵笑道:“一個外行告訴你,你這一行完蛋了,你就放棄了?是他懂,還是你懂?你的人生是為了他活着,還是為了自己活着?你的職業承載着你的夢想,別人瞧不起你職業的時候,難道你還不要為它説兩句話麼?或者説,你也這麼認為的?離開這個行業,就等於你放棄了夢想,一個人沒有夢想,那是什麼?”
餘年聞言,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看着方正,一動不動。
方正也不説話,安靜的品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餘年猛然回過神來,道:“多謝大師,我懂了!一個人沒有夢想,豈不是成了鹹魚了?”
“誰在叫我?”鹹魚探頭出來,問道。
方正白了他一眼道:“你回去!”
“哦……”鹹魚吧嗒吧嗒嘴,趕緊閃了。
方正道:“你懂什麼了?”
餘年的眼睛中終於有了神采道:“我的職業承載着我的夢想,不管別人怎麼説,我的職業讓我不用偷,不用搶,憑藉自己的本事去賺錢,去完成我的夢想,這就足夠了!他們瞧不起我的職業,那就是對我的侮辱,就是我的敵人!我會用行動告訴他們,今天他們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他們高攀不起!”
説到後面,餘年豁然起身,原本的頹廢一掃而空!
方正道:“很好,那麼,你的房子和錢,還要麼?”
餘年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為難了。
事實上,任何人遇到這事都會很為難,當沒有法律支持的時候,個人想要維權,更多的是指望對方良心發現;又或者用非法的手段維護自己的權益。
眼前,餘年想到的就是:“我會要回來的。”
方正搖頭道:“進了貧僧的門,就不準踏上非法的路。為了一羣渣滓,搭上自己的青春年華,不值。”
餘年愕然,道:“大師你明白我要幹什麼?”
“打架鬥毆什麼的,要不得。”方正道。
餘年道:“可是,不這樣,我還能怎樣?”
方正道:“淨執。”
“師父,你叫我?”鹹魚再次冒出頭來問道。
方正道:“你隨這位施主下山一趟,該聽的你都聽了,該怎麼做,你心裏清楚。”
鹹魚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叫道:“沒問題,師父,你就放心吧!百分百完成任務!那個誰,跟我走!哦……不對,是我跟你走!”
餘年看到這條鹹魚,再看看方正,再想想方正的身份,頓時狂喜,起身道:“多謝大師幫忙!”
方正揮揮手道:“去吧。”
餘年點點頭,立刻出去了。
鹹魚趕緊跟了上去,離開了寺院,鹹魚問:“施主,咋稱呼?”
餘年一愣:“你不知道我叫啥?你之前不是在外面聽呢麼?”
鹹魚攤攤手道:“聽啥了?半夜起來上個廁所,撒個尿,被逮住了,也算偷聽麼?”
餘年忽然對下山討債,失去了信心……
與此同時,一指寺裏。
“師父,你咋知道師弟在外面呢?”松鼠從樹上跳下來,問道。
方正道:“剛剛不是一喊就出來了麼,所以為師猜的。”
這時紅孩兒走了出來,好心提醒道:“師父,我得提醒你,那傢伙啥也沒聽到。剛剛只是巧合,他跑出來撒尿而已……”
方正一聽,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説:“這傢伙,不會下山亂來吧?”
不過轉念一想,鹹魚來一指寺這麼久了,應該明白一指寺的做事風格,應該不會亂來吧。
於是方正就不去想了,招呼眾人,趕緊睡覺,明天還要忙乎呢。
於是,一切就這麼定了……
餘年所在的縣城,距離一指寺不近,鹹魚跟着餘年做了一晚上的車才到地方。
當然,這一路上,鹹魚全程裝死魚,餘年則提溜着鹹魚走了一路,到了車上,鹹魚死活不坐貨艙,於是餘年只能抱着。
這一路上,餘年自己都不知道糟了多少白眼……
例如:“看,那個新郎抱一條鹹魚抱的那麼緊,是不是有啥隱情啊?”
“目測了一下,鹹魚的嘴巴挺大的,還張開着呢……呃,怎麼閉上了?我是不是眼花了?”
鹹魚:“mmmmmp,人來的想象力怎麼可以這麼豐富?”
下了車,餘年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原本的輕鬆忽然一下子就散了,眉頭微微皺起,低着頭往前趕路。
鹹魚見此,眼珠子一瞪道:“咋?慫了?吹了一路牛逼,回來怎樣怎樣,現在到地方了,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