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這是個平凡的日子,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但就在這一天,一條新聞帶着無法阻擋的力量降臨,隨着地球慣性的運動傳遍了中國大地。
位於城北一棟豪華別墅內,此刻在偌大的空間內只有衞華一個在呼呼大睡,除了輕微的呼吸聲,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窗外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大樹來回擺伏,在陽光的照射下,點點明暗的光影投進房間。
“叮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衞華吵醒,本來衞華昨晚也想跟着楊洛去紐約,可想着這裏的事情還需要他坐鎮,只能放棄。送走楊洛之後,只是給陳威他們打了個電話,然後就跑回家睡覺。
衞華睜開沒有睡夠的眼睛,拿起電話低垂着眼皮掃了一眼,然後按下接聽鍵。
“喂!”
陳威的聲音在聽筒裏傳來:“還沒起來呢。”
衞華懶洋洋的説道:“什麼事?”
陳威笑着説道:“這麼一場好戲你都不看了?”
衞華搔了搔有些蓬亂的頭髮,閉着眼睛説道:“現在幾點了。”
“已經十一點多了。”
“操!”衞華猛然坐起身,“你怎麼才給我打電話。”
陳威説道:“剛開始沒什麼反應,我讓公司員工大量轉發帖子,現在網絡上的大火已經燒起來了。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是不是該把長毛和季鯤鵬放出來了。”
衞華説道:“我馬上給老蔡打電話,這件事情也該結束了。”
陳威説道:“我現在在酒吧,你過來嗎?”
“我一會過去。”衞華掛斷電話,不過並沒有急着給蔡洪亮打電話,而是來到書房打開電腦,只見各大門户網站紛紛轉載一篇標題為“五十億神秘捐款”的帖子。
這樣的標題當然不會引起誰的注意,可偏偏被人瘋狂的大量轉載,當人們注意到內容的時候,原來是一個叫遲翠蓮的人,捐給廣西大化鎮五十億的扶貧基金,這樣的大手筆不得不讓人感到震撼。很多人不相信這是真的,但下面有當地新聞報紙的截圖,這又不得不讓他們相信。
這時就有人想到這兩天關於新景地產老闆季鯤鵬被敲詐、勒索五十億的新聞,當他們在找到那些新聞的時候發現,被打的女孩就叫遲翠蓮。而且對比一下那篇帖子下面報紙截圖,正是兩天前,也就是説,人家收到五十億之後根本就沒有在手裏停留,直接捐了出去。
網絡上哄的一聲就炸開了鍋,在昨天還大罵楊洛和衞華的人開始支持兩個人,不管這五十億是怎麼來的,但人家一分沒留全都捐出去,這就是境界。可還有一大部分人提出了質疑,覺得即使把錢捐出去了,那楊洛和衞華的行為也是違法的,如果他們沒有深厚的背景也不可能得到這五十億,而且還把長毛被打斷雙腿的事情拿出來説事。頓時網絡上戰火燃燒,雙方展開了罵戰。
衞華看着電腦微微一笑,拿出電話打給蔡洪亮,“老蔡,馬上召開新聞發佈會,把視頻公佈出去。”
蔡洪亮正坐在趙寬的辦公室,拿着電話説道:“就等你電話呢。”外界對長毛在派出所被打斷腿的事情質疑聲不斷,這兩天蔡洪亮的壓力也不小,現在接到衞華的電話,終於鬆了口氣。
蔡洪亮收起電話看着趙寬沉聲説道:“趙寬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趙寬苦笑一聲:“我答應衞少的那一天就準備好了。”
蔡洪亮説道:“通知媒體吧,一點三十分在派出所一樓大廳召開新聞發佈會,就説長毛在派出所被暴力打斷雙腿的案子已經調查清楚。”
趙寬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所有的媒體都和公安局有聯繫,這樣有什麼案子的時候他們才會第一時間知道,所以趙寬想要聯繫媒體並不是難事。
時間不長,各大媒體的記者就像聞到腥的貓一樣跑了過來,當然這裏面也有印序買通的那些記者,一個個面帶冷笑的站在人羣中。在他們想來,這一定是公安局承受不了輿論的壓力,打算把楊洛和衞華賣了。
這時一樓大廳的會場已經佈置完畢,那些記者忙着架設長槍短炮,亂哄哄一片。
一點三十分蔡洪亮和趙寬還有幾名民警來到現場,亂哄哄的場面頓時靜了下來。
蔡洪亮坐到椅子上,然後對着趙寬使了個眼色。
趙寬領會的微一點頭,深深吸口氣説道:“各位記者媒體朋友,我是景龍派出所所長趙寬。首先我要向你們、向所有人民道歉。”
他的話音一落,下面一片譁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沒有説正事呢,就有人出來道歉,看來這裏面的問題真不小啊。
有一名記者忍不住問道:“趙所長,你為什麼道歉?”
趙寬把拿在手裏的光盤舉起來:“你們看看這裏面的內容就知道了。”説完把光盤放到身邊的DVD機裏,很快畫面一閃,出現了印序和侯永的身影,兩個人走進派出所辦公樓來到二樓辦公區,只見兩個人對着趙寬和幾名民警一陣指手畫腳,樣子很囂張。趙寬剛開始還堅持什麼,最後帶着印序和侯永去了拘留室,緊接着趙寬離開,畫面消失不見。
大概過了能有十多分鐘,畫面中出現了季鯤鵬和長毛,幾秒鐘後,印序和侯永走進來,顯然走廊的視頻和滯留室裏面的視頻是經過剪接的。
印序和侯永兩個人開始和季鯤鵬談着什麼,慢慢的畫面開始變得迷糊,而且開始出現了閃爍,突然畫面又開始變得清晰,然後又是模糊不清,時間不長裏面的人一陣晃動,一個人把另一個長頭髮的人在牀上拽到了地上,然後狠狠對着那個人的踹了兩腳。十幾秒後,兩個人走出滯留室,又過了大概又能幾分鐘,畫面又慢慢變得清晰,只見長毛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季鯤鵬臉上蒼白的坐在牀上。時間不長几名民警跑進來把長毛抬了出去,畫面再一次變得模糊不清。
趙寬沉聲説道:“出現在視頻當中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叫印序,是發改委副主任印名泉的兒子。長毛的雙腿是被印序打斷的。當時我並不在場,所以對發生在滯留室的暴力事件,我負有主要責任。”
下面又是一片譁然,除了被印序收買的記者,其他人並不認識印序,現在聽見趙寬説是發改委副主任的兒子,突然意識到,這兩天針對楊洛和衞華的報道,背後是不是有印家的身影。
“這段視頻是假的。”當初採訪季鯤鵬那個胖女人尖叫着喊道。不只是她,所有被印序收買的人都不相信這段視頻是真的。印序在愚蠢,也不可能把長毛雙腿打斷之後在讓他們報道出去,這樣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情,傻逼也幹不出來。
“對,這視頻肯定是假的,為什麼打人的時候畫面會模糊不清。”一名青年喊道。
趙寬看着胖女人和青年:“當初你們採訪季鯤鵬的時候我就説了,那天是週日,正在檢查監控設備。”説完又在身上拿出一張記憶卡,“這是拷貝下來,我交給你們,可以找一些專家來鑑定,這個視頻到底有沒有問題。”
趙寬的話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如果視頻有問題,肯定能鑑定出來,現在趙寬既然敢把拷貝的視頻交給他們,也就是説這段視頻沒有問題。
趙寬把記憶卡交給最前面的一名記者:“你拿回去拷貝幾份交給其他記者朋友,然後找人鑑定一下,到底有沒有問題。而且我還會把這段視頻公佈到網上,讓所有網民來鑑定。”説到這趙寬掃視了下面一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讓事實來説話吧。”
“蔡局長,既然知道兇手是誰,有沒有采取什麼行動?”一名非常漂亮的女記者問了一個尖鋭的問題。印序是發給委副主任的兒子,既然知道他是兇手,你們有沒有抓捕歸案。
蔡洪亮説道:“這兩天我們一直在追查印序的行蹤,可始終沒有找到他。不過你們放心,作為人民警察,無論他有多深的背景,只要他犯了罪,我們一定會把他抓捕歸案,嚴懲不貸。”
又有記者問道:“蔡局長,你們對趙所長所犯的錯誤怎麼處理?”
趙寬聽了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蔡洪亮説道:“這個要經過我們分局黨組研究才能決定。”
接下來有幾名記者問了一下不痛不癢的問題,蔡洪亮就宣佈了新聞發佈會結束。
那些記者出了派出所之後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跑到醫院去見了長毛。
長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説道:“我的腿是被印序打斷的。”説完又拿出一個黑色的兜子,在裏面拿出五萬塊錢,“這是印序給我的醫藥費,他告訴我,如果有人來採訪我,咬定我的腿是被楊洛打斷的,要是不按照他説的去做,讓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説謊!”那個胖女人一聲尖叫,她是真的害怕了,她能感覺得到,印序掉進人家設置好的圈套,而他們當初接受賄賂的記者也他媽的跟着印序被套了進去。
其他被印序收買的記者臉色蒼白,大腦嗡嗡直響,心裏只有一個勁的唸叨,完了,完了,全他媽的完了。
本來他們以為這件事情天衣無縫,只要坐實了楊洛和衞華敲詐、勒索,暴力致人重傷,將來就是遭到楊洛和衞華的報復,他們也可以利用輿論保護自己。可現在他們終於明白,楊洛和衞華豈是他們能招惹的。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只能儘快離開北京,不然他們收印序的那些錢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