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明和闞翔看着張源蒼勁有力的字體,一陣發愣,闞翔忍不住説道:“師傅,我們對金龍公司的人調查過了,他們沒有作案的嫌疑,而且作案動機也不充分。”
張源抬起頭看了闞翔一眼:“我跟你説過很多次,每一個案件都有他的特點,不要用否定思維來破案,你要學會懷疑,在看似不可能的細節當中尋找答案。”
趙連明問道:“張老,你的意思是説,金龍公司確實有問題?”
張源微微一笑:“有沒有問題,經過調查才能知道。”
“可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闞翔説道。
張源微微搖頭:“你們的調查方向錯了。”
“我們的調查方向錯了?”趙連明和闞翔滿臉的疑惑。
張源説道:“就像你們所説,姜吉的仇人很多,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綁匪。但有一點,他得罪的那些人當中,誰有能力用這樣不可能的方式綁架姜吉?如此周密的安排,近乎完美的犯罪過程。策劃這個綁架案的綁匪,不僅需要一顆聰明的頭腦,很可能還利用了我們不知道的高科技。而且這個人不僅聰明,還有很強的思維邏輯能力和反偵察能力。所以你們要調查的不是人,而是公司。”
這讓趙連明和闞翔更迷糊了:“什麼意思?”
張源看着兩個人迷惑的表情,嘆了口氣:“案卷上記錄着你們排除的嫌疑人,都是姜吉曾經得罪過的。全是商人,沒有一個有黑道背景,清清白白。甚至有的已經被姜吉弄得家破人亡,怎麼可能有能力去策劃這麼一場完美的綁架案?所你們要調查的是金龍公司,看看是不是有黑道背景。如果真的有黑道背景,那剩下的就是剝絲抽繭,最後抓人。”
趙連明和闞翔臉色露出興奮的神色,他們為了姜吉這個案子,差點愁白了頭,睡覺都睡不安穩。沒想到,張源一來,就給他們指了一條路,這讓他們有一種撥開烏雲見明月的感覺。心裏也不得不佩服,這老頭不愧是警界的傳奇,就算是老了,那種堪稱神一樣的思維,也不是他們能比的。
張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還有一種可能……”
趙連明問道:“還有什麼?”
張源説道:“還有就是,金龍公司的背景也許在官場,只是背後的那隻手無法伸到這裏,而姜吉又擋住了他的財路,所以才策劃了這場綁架案,弄垮姜吉的公司,徹底把他打死。”説到這,老頭停頓了一下,“你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如果金龍公司真的有官場背景,既然敢把姜吉綁架,證明人家根本就沒有把姜建棋放在眼裏。”
“嘶!”
趙連明和闞翔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真的是第二種可能,麻煩可大了。
趙連明半天才説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暗中調查?萬一金龍公司有強硬的官方背景,也有個迴旋餘地。”
張源説道:“沒有那個必要,該怎麼調查就怎麼調查,越快越好,晚了對你們很不利。尤其明天就是綁匪的約定時間,最好在天亮之前調查出金龍公司的背景。這樣,就算他們成功躲過你們的抓捕,接收了贖金。但那麼大一筆錢,想要消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只要死死盯着對方,肯定能找到漏洞。”
趙連明深深吸了口氣:“張老,還是您跟我們去吧。”
張源想了想:“行,我跟你們去一趟。”
趙連明和闞翔臉上一喜,闞翔説道:“最快的辦法就是通過金龍公司的高層瞭解。”
趙連明點頭:“我就怕他們隱瞞什麼,到時候我們會很被動,耽誤時間。”
張源説道:“我們完全可以在工商、税務和鐵路幾個部門調查出來。我想他們也知道這些,不會隱瞞。”
“走吧!”趙連明轉身往外走。
闞翔扶着張源:“師傅,慢點。”
張源無奈的説道:“我才六十多歲,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的程度,不要扶着我。”
闞翔搖頭:“那可不行,萬一出了點小差錯,我怎麼向師母交代。”
張源只能任闞翔扶着:“不管是什麼案子,都有一個共同的規律,開始越是順利,往往距真相越遠。而那些很複雜,看似天衣無縫的案子,只要撬開一條縫隙,抓到一點線索,往往就會勢如破竹。而姜吉的綁架案,金龍公司就是第一階段的偵破重點。只要撬開他後背的那層鐵板,距離真相也就不遠了,差的就是收集證據。”
闞翔點頭:“師傅,如果金龍公司沒有黑道或者官方背景呢?”
張源説道:“那就完全可以排除了,而你們的調查範圍又縮小了很多。這樣一起綁架案,不可能是新手所為,肯定是慣犯。不過這樣的可能性不大,憑我的經驗以及直覺,金龍公司有很大的嫌疑。”
闞翔沒有在説話,出了辦公樓,趙連明帶着幾名警員已經在一輛警用麪包車上了。
坐在車門邊的兩名警員見到張源,急忙跳下來,把老頭扶上車。
張源又是一陣苦笑,坐在了趙連明身邊:“小趙啊!”
“張老!”趙連明恭敬的答應一聲。
張源説道:“這一段時間太亂了,搶劫殺人,鬧市槍擊,綁架,甚至有人敢持槍衝擊市局,連楊進雄同志都受了重傷,你們要加大警力好好清掃一下了。最好聯繫武警,讓他們配合。”
趙連明説道:“市局正打算進行一次嚴打,也就這兩天吧。”
張源説道:“我是搞刑偵的,以前的那些嚴打行動,我插不上手,但今天我要説説了。”
“您説!”趙連明説道。
張源説道:“以前嚴打,每次的力度都很大,抓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其實就是混跡街頭的小混混,根本就不能算是黑勢力。”
趙連明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只是有些話他不好説出口。
張源歪頭看了趙連明一眼,那雙眼睛看透了趙連明的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你不要忘了,你是警察。肩膀上扛着的不是警銜,而是責任。腦袋上的帽徽代表的不是權利,而是人民。你要記住,只有挺起腰板,才能扛起責任,把人民頂起來。如果你彎下了腰,丟了責任,你就會被人民壓死。”
趙連明滿臉的慚愧:“張老,您説的話我都懂。”
張源説道:“你懂就好,黑勢力的存在肯定有它存在的土壤,而讓他們生存的土壤就是錢的來源和保護傘。這次嚴打之前,就要對黑社會進行調查。我估計黑勢力已經滲入了我們的隊伍,甚至是政府部門。而對黑社會掌握最詳細的就是最基層的派出所,你要排除一切干擾,破除阻力,誰攔着就拿掉,一定要毫不留情堅決打掉,絕不姑息。”
時間在流逝,半個多小時後,警用麪包車駛進了一個小區,然後停在了一棟樓下。
趙連明説道:“他們就住在這?”
開車的警員説道:“給他們做筆錄的時候,填寫的就是這裏。”
趙連明點點頭,扶着張源下了車:“帶路!”
小七的家裏,小七、趙昱、賀澤還有閻濤坐在餐桌邊打着撲克,每個人面前堆滿了一塊硬幣還有五塊、十塊的紙幣。而閻濤已經輸得滿頭大汗,看着手裏的牌咬牙切齒。
“今天怎麼這麼點背,居然沒有抓到過一副好牌。”
關海洲坐在一邊看着熱鬧,笑着説道:“你小子不至於吧,輸了一百多塊就滿頭大汗?”
閻濤瞪眼説道:“一百多?一百多那也是血汗錢。”
關海洲早就手癢了,搶過閻濤手裏的牌:“看你那個熊樣,我來。”
閻濤把自己面前幾塊硬幣收起來:“你自己拿錢玩。”
關海洲罵道:“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摳門了,幾塊錢也收走。”
閻濤嘿嘿一笑:“幾塊錢也是錢。”説完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而楊洛正坐在沙發上抽着煙,宋小喬、鄭航琪還有耿越和劉麗華坐在一邊無聊的看着電視。
耿越歪頭看了楊洛一眼:“今天怎麼跑到這裏來了?你那裏的事情完了?”
楊洛抽了口煙:“過來看看你們,至於我那點事,明天就結束了。”
“砰砰砰……”
重重的敲門聲響起,楊洛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門:“小七,你這裏總有朋友過來?”
小七説道:“除了昱子和賀澤,沒有人知道這裏是我的房子。”
“砰砰砰……”
“開門!”一聲厲喝在外面傳來。
楊洛笑了:“聽這敲門的手法與力量,還有喊話的語氣可是相當熟悉啊,我以前辦案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賀澤也笑了:“這麼囂張,一定是警察。”
“砰砰砰……”
敲門聲一直在響着,關海洲緊張的説道:“不會是抓賭來了吧。”
趙昱哈的笑了一聲:“抓我們的賭,在哈爾濱還沒有誰有這個膽子。”
“砰砰砰……”
“開門,我知道你們在。”
小七看向楊洛:“估計是衝着耿姐他們來的。”他的話頓時讓關海洲更加緊張,就連耿越、閻濤和李麗華也是神情一緊。
楊洛擺了下手:“開門!”
小七站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外面站着十幾名穿着警服的警察,有兩個還是熟人。
“呦,趙政委,闞隊長,什麼風把你們兩個吹來了?”説完讓開身,“快點請進。”
趙連明和闞翔一愣,這小子怎麼會在這,以前可沒少打交道。前天在醫院他們見到小七就想打招呼,可柯衍在,他們沒敢説話。而當他們的目光在屋內一掃,腦袋頓時嗡的一聲。怎麼回事?不但柯子毅這個衙內在,賀澤和趙昱居然也在。
這時楊洛在沙發上站起,轉過身,笑眯眯的説道:“各位,不要站在門口,請進來坐。”説完就看到張源,接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神眼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