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炮彈在叢林中呼嘯穿射,劇烈的爆炸如同被一支無形的手推動着,浪潮般向前席捲,四周的樹木在炮火折斷,粉碎,飛射,燃燒,泥土被炸得鋪天蓋的。
在這兇猛的炮火追襲中,[邏輯]如同在彈奏一曲激昂的鋼琴樂章,它在高達百米,十人難抱的行行巨樹間瘋狂變向縱躍馳騁,每一步都帶起了密集的、震耳欲聾的、如影隨形的死亡之音。
間不容、千均一刻、如影隨形、無論什麼形容詞,都難以形容炮火與[邏輯]之間的關係!
貓捉老鼠的遊戲,埃斯泰拉齊和他身後的九輛[戰錘]曾經玩過無數次了,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像這隻[魔獸]一般,彷彿成了精的老鼠!
有無數次,眼看着這輛破爛的[魔獸3]再也無法躲避炮火打擊,可是,它偏偏就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變線折射開去,它的動作,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彷彿天馬行空羚羊掛角。
精確計算提前量、追蹤射擊、無邏輯射擊、區域性火力封鎖、十輛[戰錘]幾乎用遍了所有能用的射擊方式,整整半個鐘頭過去了,儘管連綿不絕的炮火幾乎摧毀了長達近百公里的逃亡路上的每一棵大樹,這輛破爛的[魔獸]依然以最開始的度和姿勢,在德西克獵人們的面前東跑西竄,毫無傷!
這一事實讓每一輛[戰錘]都有些瘋,這真的是十輛第九代機甲對一輛破爛的二代機甲進行追殺的結果麼?那輛或腆着肚子,或撅着**,或又蹦又跳,或連滾帶爬的[魔獸]實在太詭異了。
“轟”,又一能量炮彈擦着[邏輯]的身子打在身旁的大樹上,將粗大的樹幹穿出一個大洞,[邏輯]的身子晃了兩晃,腳下如同蝴蝶穿花,兩個大步間便已經閃到了這棵樹後,反手將已經搖搖欲墮的樹幹猛地一推。
在樹幹向尾隨而來的追兵倒下的同時,**上噴着火的[邏輯],已經撲入了一側茂密的巨型灌木叢中。隨着機甲身上的環境模擬裝置顏色的快變幻,[邏輯]在一瞬間消失了。
狙擊手的專業技能,消失潛行,被已經喘不上氣的胖子運用到了機甲逃亡中。在[邏輯]電腦掃描的整個山地叢林區域的圖中,這片有着莫茲奇特有的巨型灌木叢的叢林山地和峽谷地帶,是胖子此次逃亡的目標區域。
如果不能在這裏擺脱,胖子知道,那麼,直到自己累死,都不可能再甩開這羣如影隨形的追殺者。這片無邊無際的巨型灌木叢,是一個天然的偷襲之的,上千輛機甲投入到這片灌木和各種植物茂密生長的山的,就如同一盆水潑入了沙漠。只有在這裏,胖子才有把握牽制住這個機甲團,也只有在這裏,他才會有機會反擊!
原本已經和前方的[魔獸]相距不過兩百多米的埃斯泰拉齊一撥操縱桿,閃開了倒下的巨杉,機甲右臂上巨大的能量炮絲毫不停,急的射擊,將遮擋住[魔獸]蹤跡的巨型灌木叢掃了個七零八落。
[魔獸]消失了!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十輛[戰錘]同時猛烈開火,兇猛的火力傾泄幾乎在一瞬間就將眼前的茂密灌木叢掃出了一大片只剩殘渣的空白地帶,可是,那輛詭異的[魔獸]依舊不見絲毫蹤跡,彷彿一滴水珠,憑空就從這個世界上蒸了一般。
[戰錘]們無法置信地面面相覷,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詭異的味道。
在茂密的巨型灌木叢中,想要抓住一輛鬼祟的機甲,其難度與剛才在杉樹林中開闊的林間空地上簡直不能同日而語。可是,埃斯泰拉齊已經沒有選擇了,這輛該死的[魔獸]不光殺死了他的弟弟,還用兩記點殺和一根中指,羞辱了整個獵人機甲團!
如果讓一輛如同從廢品站刨出來的二代機甲,從上千輛八代、九代機甲的眼皮子底下從容而退,這個恥辱,一輩子都無法洗刷掉。無論是身為九級機甲戰士的埃斯泰拉齊還是整個獵人機甲團,這樣的結果,都是不能接受的。
這次戰鬥,不但會讓他們從此在德西克帝國倫落為二流機甲團,而且,會讓獵人機甲團成為所有同行的笑柄,到了那時候,沒有人能再抬得起頭來。所以,儘管埃斯泰拉齊很明白,在灌木叢中,追擊的難度會更大,敵人會從意料之外的黑暗處猛地撲出來進行反擊,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衝入了叢林。
齊頭高的茂密枝葉,在機甲坐艙透明觀察窗前分到兩邊,十輛機甲保持着陣型,在灌木叢中排出一道分波斬浪的痕跡。
寒風拂過,灌木叢的枝葉搖晃着,出沙沙的聲響,機甲奔跑時的腳步聲,也格外清晰。
可是,每一輛[戰錘]都感覺這裏寂靜得可怕,他們彷彿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機甲雷達已經全開,顯示屏上,除了自己和九個同伴,附近一公里的距離內,根本沒有任何機甲的影子。
難道,那輛[魔獸]已經脱離開了這個區域?
一輛[戰錘]小心翼翼地走在隊伍的最左側,機甲戰士全神貫注地盯着機甲雷達和全景遠視儀,一步一步地挪動着,他似乎有一種朦朧的感覺,那輛詭異的[魔獸],就在自己身邊不遠的的方。
可是,沒有任何跡象能夠支持他相信自己的感覺,周圍,除了樹,還是樹。
[戰錘]從距離[邏輯]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走了過去。
[邏輯]靜靜地紮在一棵樹旁,不走到近前,根本無從覺這身上滿是樹葉的灌木居然是一輛機甲,而[邏輯]的生物兩態金屬,從根本上,就是機甲金屬雷達探測的剋星,尤其是當它進入潛行模式時,處於生物波段的金屬狀態,在所有金屬探測雷達的認知範圍之外。
這些東西,邦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作為一名優秀的機甲戰士,一名特種兵團長,邦妮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麼緊張的感覺了,再危險的戰鬥,她也能做到沉着冷靜。可是,自從被這個胖子俘虜之後,邦妮覺得自己的神經脆弱了許多,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胖子,每一次行動,都能讓人瘋。就在那輛機甲走過時,這個渾身哆嗦的胖子居然偷偷摸摸地在地上刨坑埋東西。
邦妮從機甲電腦上看得很清楚,[邏輯]腳上的防滑齒柔和地挑開了泥土,一枚機甲地雷從武器倉順着腿部輕柔地滑進了土坑,胖子左右張望着,機甲的腳不露痕跡地輕輕撥動泥土,掩蓋住了地雷。
“死胖子,難道你不知道剛才有多麼危險嗎?”邦妮恨恨地道。
胖子愕然抬頭:“你幹嘛這麼關心我?”他一邊説着,一邊操控着埋好地雷的[邏輯],如同一隻靈貓般輕柔地在灌木叢中移動着,嘴裏胡説八道,“我可嚴重警告你,我有老婆的。而且,我的意志很不堅定的,你多勾引幾次,我犯了錯誤我可饒不了你。”
邦妮差點被這個自做多情的白痴氣得暈過去,啐道:“誰要勾……你想幹什麼?”看着[邏輯]如同黃鼠狼一般向一輛[戰錘]靠近,邦妮覺得自己徹底崩潰了。這個瘋狂的胖子居然躡手躡腳地尾隨在了十輛[戰錘]的後面,被迫跟這樣一個白痴生死與共,實在是全世界最悲慘的一件事情。
“***,閉嘴!”胖子沒好氣地道,“別叫得跟怨婦似的,老子又不想**你!”
“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臭豬!”邦妮很罕見地罵出一句髒話,冷冷地道,“你覺得你一個人可以對抗德西克帝國排名第三的獵人機甲團麼?或者,你有把握同時幹掉九個七級和一個九級機甲戰士?”
“九級機甲戰士!”胖子渾身一哆嗦,心驚肉跳地道,“你是説,那麼好的一塊肉,讓我也遇上了?你怎麼知道的?”
邦妮悄悄地活動了一下身後被捆住的雙手,感受到繩索的鬆動,冷聲道:“加查林帝國,有神話軍團不知道的事情麼?這支獵人機甲團的正副團長,原本就是雙胞胎兄弟,你剛才殺死的,是副團長,他的機甲金色火焰標誌比正團長的要小一點。如果你只是想激怒他們,牽制住他們,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胖子撇了撇嘴道:“這才一個小時呢,要擺脱他們的追蹤,至少要把他們牽制在這裏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可能嗎?”邦妮很輕蔑地看了胖子一眼:“就憑你?”
“就憑我!”胖子的聲音未落,[邏輯]忽然長身暴起,凌空向最近的那輛[戰錘]撲去,電光火石間,[邏輯]已經越過二十餘米的距離,機械右臂一拳轟在[戰錘]背心的外掛裝甲上,將厚厚的裝甲片震得粉碎。沒等那輛[戰錘]反應過來,左手閃電般探出,[邏輯]的掌心刀猛然切開了[戰錘]的機身直插而入。
“吼!”被偷襲的[戰錘]一聲暴喝,強行轉身,右手機甲戰斧迅猛地砍向[邏輯]的脖子,斧子邊緣呈鋸齒狀,閃爍着幽藍的光芒,竟然是離子戰斧!
胖子萬萬沒想到,這輛[戰錘]在背心這種機甲最要害的的方受到這樣致命的攻擊下,居然還能反擊,而且,無論從它的動作還是斧頭上閃爍的離子光芒來看,驅動和能源還有操控系統,統統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眼看戰斧及頸,不由大駭,狼狽地一縮頭,抽手飛退。
那輛被偷襲的[戰錘]毫不遲疑地合身而上,左臂圓盾護住胸口,呈標準的格鬥姿勢,右手戰斧劃過一道圓弧,直奔[邏輯]胸口坐艙。
而不遠處的埃斯泰拉齊及另外八輛[戰錘]早已經聞聲撲了過來,一時間,茂密的灌木叢中之間枝葉紛飛,鋼鐵撞擊聲不絕於耳!
“倒黴!”胖子吃虧在對[戰錘]這樣的九代機甲完全不瞭解,而[邏輯]的密磁變頻波被屏蔽,根本無法對[戰錘]進行結構分析,以至於偷襲失敗,立即就面臨暴露身形被敵人纏上的艱難境的。眼見這輛機甲合身撲上,不敢戀戰的胖子一瞬間將手提高到了四十動,[邏輯]猛然迎了上去,騰空而起,一腳踢在[戰錘]左臂盾牌上,借力反竄,向右邊的山坡下撲去。
志在纏住[魔獸]的[戰錘],那裏會如此輕易地放胖子溜走?此時右手的戰斧已然用老了力,急中生智之下,[戰錘]猛然張手棄斧,一把抓住了[邏輯]的腿,硬生生將[邏輯]摜在了地上。
就這麼一耽誤,埃斯泰拉齊已經當先撲了上來,金色標誌的[戰錘]如同泰山壓頂般,右手戰斧一瞬間劈出數道光影,罩向剛剛倒地的破爛[魔獸]。
“戰錘的能量集合部在小腹,”邦妮急促地叫道,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才説這句話,似乎已經有些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彷彿總能創造奇蹟的胖子,抱有那麼一絲説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臭娘們兒,你不早點説!”胖子委屈地哭道,雙手化做兩道光團,數百指令在一瞬間通過操控系統傳遞到了邏輯的控制中心。這也許是全人類機甲戰鬥中動作最複雜的一次懶驢打滾了,邏輯的每一個關節都扭動着,如同一根串在一起的驅動軸承,依靠着數個關節的局部爆力,猛然向坡下翻去。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晚了,九級機甲戰士埃斯泰拉齊的度太快了,快逾流星的戰斧劈出的凌厲氣息,摧折了擋在面前的所有灌木枝葉,帶着呼嘯的風聲,奔向滾動中的[邏輯]頭部。
邦妮的目光有些渙散了,看着幾乎無法閃避的戰斧,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死裏逃生!
滾動中的[邏輯]忽然用一種柔軟到極點的姿勢蜷縮成一團,就在戰斧襲臨的一剎那,機甲破爛的身軀忽然伸展開來,一記兔子蹬鷹,雙腿直奔[戰錘]的小腹,而它的機械左臂,忽然如同兩條毒蛇般,柔軟地纏上了[戰錘]揮動斧頭的右手臂。
天啦,這是什麼機甲招式?邦妮的眼睛猛的一亮,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
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