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力準備完畢!”主控航行員猛地揮動拳頭,從胸膛裏迸出來一多帶着顫音地狂吼。
他的聲音剛落,二號航行員同樣以激動得難以自持的聲音叫道:“主推進器六道噴射口全開!四道備用噴射口全開!”
看着主控台上那盞無比美麗的綠燈,整個主控室裏的一片寂靜中,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刺激得每一個人渾身抖。大夥兒都明白,只要闖過了這道原本根本就無計可施的鬼門關,後面的路,就是直通生天!
“右舵162o刻,前車六推量。三號,五號轉向推進器點火。”剛剛從胖子手裏接過航行步驟的契科夫,毫不猶豫地照着步驟一字不改下達了命令。
主控航行員更是沒有半天遲疑:“右舵162o刻,前車六推量!……三號轉向推進器點火,五號轉向推進器點火!”
隨着主控航行員手中的操控杆緩緩擺動,艦已經變成了一堆爛鐵的“伯藍玫瑰”號,在太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縮進了已經失去動力的,菲尼克斯,老式驅逐艦身後。
密密麻麻數十道白光閃過,擦着“伯藍玫瑰”號的艦身,投向了遙遠的宇宙。
主控台虛擬屏幕上,那艘剛剛轉入攻擊位置,正匆忙開火的德西克巡洋艦,消失在了,“菲尼克斯”驅逐艦翻滾的艦身另一端。
“保持航向,全前進。”
在胖子的命令聲中,主控航行員毫不遲疑地把推進柄一推到底。幾秒鐘的停頓後,全開的噴射口猛然間噴射出一道炫麗地離子流。巨大的推力讓戰艦猛然間電射而出。
只一瞬間,“伯藍玫瑰”號就已經遠離了戰場。當戰艦的度越來越快,當慌忙轉向的敵人艦隊變成了一個小點,當雷達上拼命試圖追擊地紅色標記距離越來越遠時。早已經按捺不住的官兵們呼啦一聲跳了起來。
整艘戰艦裏,歡聲雷動!
所有人都在狂呼大嚷,在拋飛着自己的帽子,脱掉自己的外衣,在擁抱,在喜極而泣,在擊掌相慶!
這是一個奇蹟!
三分鐘,動力準備真的只用了三分鐘!
“伯藍玫瑰”號逃出生天!
德西克巡洋艦和那些“俄克拉”武裝商船,是絕對沒辦法跟“伯藍玫瑰”號拼度的!而海盜艦隊那兩艘尾部推進器一傷一毀的老式驅逐艦,有辦法自己回船塢。就已經謝天謝地。
真的逃出來了!
帶着無法置信地狂喜,所有充滿了感激、崇拜和欽佩的船員們把目光投向了指揮台……
……那個緊緊抱着掙扎地海倫,把臉湊向人家胸口喜極而泣的猥瑣胖子。就是剛才無比壯烈地帶着大家橫在漫天炮火中間,帶着大家撞向敵艦,又帶着大家衝出地獄地聯邦英雄?
歡呼聲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停下來。
大夥兒面面相覷,一臉扭曲地看着海倫一把推開胖子,狠狠踢了他一腳然後怒氣衝衝地離去。看着那一點也不尷尬的胖子擺出一張極度困惑無辜的臉。不停地抹着喜悦地眼淚。
大家忽然間現,這個曾經無數次在電視上,在海報裏認識地聯邦英雄是那麼地陌生。又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
他不是那個海報上千篇一律保持微笑的勒雷英雄,也不是那個一上艦就胡摸瞎搞讓人恨不得一刀宰了他的討厭鬼。他就是一個胖子!一個吃軟不吃硬,討厭被糊弄,有着所有男人的好色毛病,還只能順着梳毛地勒雷胖子!
科夫的副官咳嗽了一聲,大聲道:“大家趕緊坐下來,各自堅守崗位!”
呼啦一聲,人羣頓時作鳥獸散。
“管損組報告情況。”
“重新分配能量供應,開啓生活系統。開啓三級艙室。”
“約瑟夫,你個黑心廚子,今天你要不弄點好吃的,你就等着捱揍吧。記着,把你私帶上艦地酒給拿出來!”
“尤莉亞,重新啓動電子偽裝和干擾系統,開啓反追蹤程序……親愛的,我愛你。”
“媽的,這次算是再世為人啊!張三,你丫欠老子的兩百賭債,都這輩子了,總該還了吧?”
艦已經完全變了形的“伯藍玫瑰”號,帶着滿身的傷痕,在一片喧鬧中,漫無目的地向宇宙深處飛去。在戰艦的前方,延綿橫貫整個金槍魚星座的巨大帶狀星雲,靜靜地存在着,亙古不變。
……………………
鮑爾森都快瘋了。
當他接到德西克巡洋艦地消息,知道那個胖子在另一艘驅逐艦上的時候,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太空伏擊很難,要把一個人活着帶回去的太空伏擊更是難上加難。所以,為了這次行動,鮑爾森花了大量的心血一次又一次地反覆做着推演和計劃方案,又一次又一次地向上級申請所需要的支持。
九艘從駐紮在德西克帝國的比-納聯合艦隊直接調派出來的“狂流”驅逐艦,三艘德西克巡洋艦,六艘老式,“菲尼克斯”驅逐艦,再加上從海盜手上收羅一空的數十艘武裝商船,魚雷艇!
計劃的每一個部分,都得到了有力的支持和最有效的執行!
從勒雷特別艦隊啓程的情報開始,一直到最後躍遷而出的時機掌握,種種細節都經過了反覆考慮。這樣的計劃,在鮑爾森看來,幾乎是萬無一失的!
事實上,當勒雷艦隊恰好踏上自己親自率領埋伏的這條線路,當海盜已經將勒雷艦隊完全拖住,當三艘驅逐艦和一艘巡洋艦在最恰當的時機完成躍遷,出現在勒雷艦隊正面的時候,鮑威爾自己都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逃過自己佈下的這次伏擊!
這不過是一支運送些交流學員地小型艦隊。鮑爾森當時就想,在三艘驅逐艦和一艘巡洋艦已經充能完畢的主炮面前。已經被纏住的勒雷人除了掛上白旗投降以外,他們還能做什麼?
————
那一刻,自己離勝利是那麼地接近。
然後,形勢就失去了控制。急轉直下。
那個胖子所在的驅逐艦,原本一直處於旗艦地側後翼保護位置。只要他們稍微猶豫一下,依靠躍遷慣性高突進的伏擊主力艦隊,就能把他們團團包圍!事實上,即使沒有包圍住,這些勒雷艦隊也都已經被充能完畢的主炮鎖定了!
可沒想到的是,就是這艘瘋子般的戰艦,乾脆利落地搶在伏擊主力艦隊完成包圍,佔據有利位置之前,用它的身軀橫在了所有戰艦和炮火中間!
鮑爾森苦笑。接下來。自己在看到敵人旗艦逃跑時的焦急中下達的追擊命令,直接導致了這次伏擊的失敗!
除了用十艘魚雷艇和四艘武裝商船完全被擊毀的代價幹掉了勒雷艦隊六艘護衞艦以外,兩支煮熟地鴨子。都飛掉了!
勒雷艦隊的旗艦“卡斯爾百合號”直接鑽進了障礙區,最終消失在他們來時的跳躍點裏。而那艘“伯藍玫瑰”號,則彪悍地自重重包圍之中,一頭撞了出去!
“給聯合艦隊報。封鎖整個通道!”鮑爾森對自己地副官下達命令道。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在索伯爾確定這場伏擊失敗之前,他必須擺出行動的態勢。挖地三尺,也要把那艘已經撞成破銅爛鐵的驅逐艦給找出來!
…………………………
“如果當時那三艘比納爾特驅逐艦不去追“卡斯爾百合”號。或他們在第一時間就開火,怎麼辦?”
在“伯藍玫瑰”號的餐廳裏,契科夫提着廚師私自帶上船地一瓶莫斯科牌伏特加,一邊給胖子倒酒,一邊問道。
宇宙中的航行,總是懂得感恩的。每一次闖過宇宙中各式各樣危險地帶地時候,船員們總是會由衷地讚美幸運女神,並對身旁每一個為之付出的同伴心懷感激。
而這一次,帶領着數百名船員逃出生天的不是幸運女神。而是這個被誤會的胖子。
所以,藉着慶祝的機會,契科夫很直率地找到胖子,對自己之前的言論表示歉意,並且宣佈,只要胖子願意,“伯藍玫瑰號”他想怎麼改就怎麼改。沒有一個船員會説半個不字。
當然,除了感激以外,契科夫想不出讓胖子幫忙改裝戰艦,對自己有什麼壞處。
控制枱電腦上顯示的能量罩強度,各系統反應配合度,主炮艙和炮塔充能度和火力增幅等數據,契科夫是實實在在看在眼裏的。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自己熟悉得和身體一般的“伯藍玫瑰”號,竟然能通過改裝,挖掘出如此恐怖地潛力!
那普遍升級百分之十五的數據,就算和斐揚,比納爾特這樣級大國的驅逐艦比起來,也絕不會遜色!這還是在胖子沒有更多的零件和時間進行大規模改裝的情況下完成的,要是能找到一個好點的船塢,讓這胖子……
只要想一想,契科夫就激動地渾身抖。
“怎麼辦我也沒想過……”胖子把一大塊米羅葉烤肉塞進嘴裏,咬得滿口流油:“反正大夥兒是沒機會坐下來吃飯了。艦載逃生艙,能塞幾個塞幾個進去,其他的人,也就是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契科夫默默地端起酒杯來,滋地一聲灌了下去,齜牙咧嘴地喘着粗氣塞了一大塊肉在嘴裏,面紅脖子粗地和胖子面對面據案大嚼。
“咱們現在……”胖子皺着眉頭抿了一小口酒,哇地一聲,張嘴吐舌不停地做噴火狀:“往哪兒飛?”
契科夫搖了搖頭道:“星級圖上,前面是金槍魚星座的星雲,那裏是障礙區,便於隱藏蹤跡。我們可以順着星雲跑,先找個地方把戰艦修理一下。再想辦法繞出這個星域。”
“這裏有幾個跳躍點?”胖子問道。
契科夫嘆了口氣道:“兩個……或三個。”
“兩三個?!”胖子目瞪口呆:“那人家只要把跳躍點一封鎖,我們就是甕中的那……東西?”
契科夫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愁眉不展地道:“其他跳躍點倒是有不少,問題是。大多數跳躍點不是微型跳躍點就是未知跳躍點,距離我們的距離也太遠,在障礙區裏航行地話,恐怕會花上很長的時間。”
“時間長點就長點!”胖子斷然道:“怎麼也得把命給保住再説!”
“在障礙區裏飛上幾年?”契科夫耷拉着眼皮。
“幾年?!”胖子嚇了一跳。
契科夫灌了杯酒道:“要不你以為呢?真要是幾天幾個星期的行程。我還什麼愁?”
“***。”胖子一口酒灌下去,被酒勁一辣,一張臉頓時紅地跟猴子**似的,罵罵咧咧地道:“等咱們繞出去,黃花菜都涼了。通訊跟國內聯繫得上麼,讓他們派艦隊來接應一下!”
“在這樣的星域裏,可沒有空間通訊中轉器。”契科夫喝酒跟喝水似的,一邊喝一邊道:“就算是有,我們也需要保持通訊靜默,不然。只要一進行星際間通訊溝通,就會暴露我們的位置。他們可還在後面追着呢。”
“那他們一天守着跳躍點不離開,我們就得在這裏面呆一天。一年不離開……呆一年?”胖子覺得有些傻眼。
契科夫搖頭道:“除了主線路上的那兩個跳躍點外,在我們前面還有一個跳躍點。那個跳躍點,他們是封鎖不了的。我們現在就是往那邊去碰碰運氣。”
“怎麼回事?”胖子好奇地道。
“……這是個e級跳躍點。在星際線路圖上沒有,基本上只有長期走這條路的老航行員才知道。”酒意上頭的契科夫硬着舌頭招呼廚師:“…唔…,把這菜拿去熱熱。弄點花生米來。”
轉身過來,又對胖子接着道:“不過……這跳躍點是通往薩勒加聯邦的。被一條隕石帶封着,狀態很不穩定。幾年前就有崩潰地跡象。這樣的跳躍點也被封鎖,那我就算服了。”説着。紅着臉得意地哈哈大笑。
“屁話!”喝得半醉地胖子打了個酒嗝。怒道:“這樣地跳躍點封不封有什麼區別,你不服就往裏面跳?跳不出去怎麼辦?況且還有條隕石帶!”
契科夫梗着脖子道:“不然怎麼辦?咱們的能量,食物能堅持幾年?”
“不行,不能去送死!”胖子一拍桌子。
“老子在太空戰艦幹了一輩子,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比你清楚!”契科夫也拍桌子。
“噼裏啪啦!”兩個人互相拍着桌子瞪眼,然後只見契科夫一拳揮出。迅疾打作一團。
“喂喂……”坐在一旁座子上的海倫被滾來滾去地兩個醉鬼嚇得跳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對幾個喝得滿臉通紅的艦艇官兵道:“你們趕緊把他們分開啊。”
“分什麼啊……”一個少校大着舌頭道:“咱們艦長就這習慣。要不咱們艦上禁酒呢!打舒坦了,他們自然就分開了。”
幾個勾肩搭背地士兵配合着在旁邊頻頻點頭。
“唉……你們真是……”海倫急得跺腳。不過,她知道説也沒用,這些長期在寂寥的太空中航行,活動範圍只在艦艇上的太空兵,個個都是這樣,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泄一下。
“呯呯嘭嘭!”兩個人狗熊般打得熱鬧無比。旁邊加油助威的喝彩聲此起彼伏。
又是一拳頭悶在契科夫地臉上,胖子把契科夫放到在地,補上兩腳狠的,大着舌頭傻樂道:“跟我打架……也不想想胖爺什麼出生!”
正得意間,不防躺在地上的契科夫突出陰着,一記兔子蹬鷹………
“嗷!”在一聲淒厲地哀嚎中,所有人都打着哆嗦轉過了頭,實在不忍心再看了……胖老鷹當時捂着襠就跪了下去。
海倫又好笑又好氣地轉過臉去,這些男人打架,也太……聽那胖子叫得那麼慘,蹬那上面,能不疼麼……下手也沒個輕重…
胖子在地上翻來滾去,哀嚎聲不絕於耳。
過了老半天,胖子也沒恢復過來,慘叫聲越來越大。
海倫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剛剛轉過頭去看,卻現那胖子已經滾到了自己面前。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胖子跟抱了根柱子一般,三爬兩爬地扯着衣服藉着她地身體站了起來……
“他踢我老二。”胖子委屈而痛楚地咬着嘴唇,淚眼婆娑地看着海倫道。
“你……活該!”海倫又踢了胖子一腳,怒氣衝衝地走了!什麼聯邦英雄,這就是個混蛋!
等胖子第二天從宿醉中醒來的時候,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對於大家瞟向自己下體的怪異眼神,胖子只覺得有些涼颼颼的。偷偷扯開褲襠看了看,***,老子穿了內褲的啊!
至於海倫對自己咬牙切齒地表情,胖子一邊納悶,一邊直接忽視了。女人嘛,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有了之前一番同生共死的經歷和幾天的相處後,“伯藍玫瑰”號上從艦長到廚師,都已經完全熟悉了這個有點另類地聯邦英雄。大夥兒現在沒人把胖子當英雄尊敬,罵罵咧咧喝酒賭錢,倒廝混得熟稔無比。
“伯藍玫瑰”號已經進入了星雲障礙區。雷達上的敵人行蹤,也已經完全消失了。在這樣電磁混亂,環境惡劣地障礙區裏,不靠近到五萬公里以內,誰也別想用雷達現誰。
戰艦已經把度放到了最緩。雷達,艦載望遠鏡,掃描器一刻不停地緊張工作着,在這樣滿是小行星,隕石帶,空間粒子流的地方航行,一個小小的疏忽,就可能尋致艦毀人亡。
胖子的主要工作,又變成了機修兵。每天,他都駕駛着維修機甲飛進太空,貼在航行中的艦身上,一點點的修復着戰艦缺損部位。
而一有空,他就在研究如何把戰艦改得更有殺傷力。這方面,吸引了管損組,維修部,駐艦工程師和赴查克納交流人員中許多戰艦和機械方面的專家。為了討論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海倫經常能看見這幫人爭得面紅耳赤繼而大打出手。
每到這時候,挑撥胖子就會下意識地捂着襠,躲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用他的話來説,搞學術的斯文人打起架來那是別有一番風味,抓頭咬耳朵,動作極其卑劣有效。
他就是一個混蛋!海倫越來越覺得自己下的定論是正確的。尤其是一想到這胖子兩次抱住自己,**,腰,腿,乃至……都被他吃了豆腐,海倫就恨得牙癢癢!
一個星期的艱苦航行後,當戰艦的艦,被胖子一點點敲起來,總算有一點形狀的時候,跳躍點到了。
剛剛航行到跳躍點外圍那條遮天蔽日的隕石帶邊緣,艦艇雷達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報告艦長!”雷達官大聲道:“現一艘貨運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