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揚共和國,依舊是一派平和景象。
這個級大國的每一個城市裏,人們都遵循生活的軌跡,安然自在地生活着。
城市裏隨處可見的森林公園裏,老人們在散着步,呼吸着清涼清新的空氣,觀賞着紅黃綠交錯紛雜如畫的林間景色。累了,就在長椅上在翠綠平整的草地上坐坐。
小區剛落過雨的道路上,年輕的母親推着嬰兒車,車把手上,掛着剛從市裏買的生活用品,遇見熟人,笑眯眯地停下來打個招呼,聊上一聊。放學的少年們三五成羣地從她們身旁經過,一邊玩笑打鬧,一邊互相揮手分別。
街道上,一輛輛飛行車呼嘯而過,有豪華的,有普通的,栽着其中身份各異的人們穿梭往來。商場裏,人流如潮,各種剛上市的商品琳琅滿目。廣場花園巨大的虛擬屏幕上,播放着最紅的樂隊組合的演唱會。一些旅行的遊客,則忙着在每一個有意義的地方留影,微笑着,將時間定格。
戰爭,對這個國度的人們來説,似乎是一件無關的事情。作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度公民,他們一點也不擔心。以斐揚的強大,加上老謀深算的黑斯廷斯,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威脅呢?
除了在卡爾斯頓星河,共和國強大無敵的艦隊在和比納爾特帝國對峙以外,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戰爭,並沒有讓人值得注意的地方。
斐揚的國民,天生就是驕傲的。在整個人類社會,只有比納爾特人,能讓他們看上眼。其他的國家,不過是他們這個國度數百年來的領導對象。
拉攏或打壓。只看斐揚地心情。宇宙各地,都是斐揚扶持的政府。他們對斐揚百依百順有求必應。一本斐揚護照,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並受到絕對的禮遇和關照。縱橫宇宙的斐揚艦隊,強大的經濟和國力,讓每一個公民都相信,這個國家堅不可摧。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這個國家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領導。
一支龐大的車隊行駛在斐揚都地高公路上。
這條高公路兩側,有兩條紅色的線延伸着,那是專用公路的標誌,沒有經過特別允許,任何車輛不得駛入這條公路。
在車隊最前方開路的。是二十輛高級飛行摩托。摩托長近三米,高一米五,流線型的外殼配上平板懸浮器,在二十名穿着筆挺地騎兵制服,高矮體型幾乎完全一致地士兵駕駛下,一路風馳電掣。
開路騎士的後面,是十輛完全一樣的豪華防彈飛行車。前後左右。還有數十輛武裝機甲護衞。每輛飛行車車頭。都插着兩面旗幟,一面是斐揚共和國的三色共和旗。另一面,則是代表斐揚軍方的雙頭獅鷲旗。
黑斯廷斯坐在寬敞的車廂裏,望着窗外遠處一棟棟聳入雲霄的太空城被車隊拋在身後,凝神皺眉。
道格拉斯目不斜視地坐在黑斯廷斯對面,保持着車內地寂靜。
他地手中,握有一份剛剛自車載密碼通訊儀傳出的文件。文件是目前駐紮在勒雷中央星域地東南第一遠征軍傳來的,關於勒雷局勢的詳細情報。而黑斯廷斯在看了這份情報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説話了。
在結束了莫茲奇戰役之後。道格拉斯被軍部調回了都海德菲爾德,晉升為中將。現任職斐盟聯合軍指揮部6軍參謀部副部長。以他不到三十歲的年齡,一路青雲直上到這個地步,在天才將領層出不窮的斐揚,也算是一大異數。
道格拉斯知道,自己這次晉升,很大程度是因為莫茲奇戰役的最終勝利。
能在費斯切拉率領艦隊離開,六支斐揚裝甲師被當做誘餌棄子的情況下,還擊潰斯蒂芬軍團,橫掃加錯,回兵搶佔坦維爾,逼走萊因哈特和德西克6軍。這樣地戰績,足夠讓任何一個嫉妒知趣地閉上嘴。6軍同僚,海德菲爾德軍校同窗,一雙雙羨慕地眼睛,一場場慶功宴,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裏回放着。道格拉斯不知道,那段日子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在別人眼裏,自己已經躋身斐揚名將之列,已經是毫無爭議地年輕將領中的領袖人物。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如果沒有那個胖子,當初在莫茲奇,等待自己的,是一場慘敗!
自己晉升中將,風光得意。而那個傢伙,則獲罪降職,此刻,竟然流落瑪爾斯自由港——這是附在剛剛那份情報中的消息。
作為一名立志要在這個大時代刻上自己名字的熱血軍人,道格拉斯實在想不明白,人的際遇怎麼會差那麼多。自己已經走進聯軍指揮部,指點千軍揮斥方遒,而那個更具天才的胖子,卻永遠在最混亂的地方撲騰。
抬眼看了看沉思中的黑斯廷斯,道格拉斯繼續保持着寂靜。
在自己面前這位雙腿如同嬰兒般粗細的老人,是每一個斐揚軍人心目中,最崇敬,最虔誠禮拜的軍神。能和這位軍神朝夕相處,聆聽教誨,絕對是所有軍人夢寐以求的際遇。自己雖然曾經聆聽過他的一節課,並和所有學員一樣,以他的學生自居。可是,像現在這樣隨時陪伴在他身邊,卻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思想,又不由自主地轉到了那個胖子身上。
在自己認識的這麼多青年將領中,真正最有資格成為黑斯廷斯學生的,應該就是那個胖子吧。
可惜,他為什麼不是斐揚人!
“對勒雷的局勢,你怎麼看。”黑斯廷斯結束了沉思,將目光從窗外轉回來,看着眼前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得過分的中將,在他面前還有些拘謹。可是他知道,道格拉斯的天賦,無疑是他見過的年輕人中最出色的。
低頭看了看手中剛剛收到地情報。道格拉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黑斯廷斯沉思之前。幾個月的相處,道格拉斯對黑斯廷斯的習慣已經有所瞭解。沉思過後,這位軍神,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問自己,不過是一種帶有拾遺補缺性質的考校。
道格拉斯恭聲道:“元帥,勒雷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此刻爆反戰求和風潮。也是意料之中。畢竟這個國家和平了三百年,在東南一隅數百年來,都歷守平衡政治原則,軍備疲怠,國民軟弱。能打到這種地步。已經出預期極多了。以漢密爾頓此時的處境,如果我們不能斷然介入,勒雷,即將崩盤。薩勒加,前鑑不遠。”
黑斯廷斯面無表情地聽完,淡淡地問道:“你認為我們應該出手?”
道格拉斯一怔,以勒雷通道的重要性。這個答案是不言而喻地。難道。斐盟還能坐視勒雷通道落入敵手?如果那樣的話,不但西約連成一片。對斐揚、查克納和萊恩共和國勢成夾擊,斐盟內部,更會因此導致各國心冷自危,就連斐揚目前已經在加查林獲得的利益,也將丟失殆盡。
“是的!”道格拉斯左思右想,終於回答道。
黑斯廷斯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説話。過了半晌。才開口問道:“勒雷聯邦那個叫田行健的人。你瞭解多少?”
“此人外表遲鈍,實則”道格拉斯努力地尋找着一個準確地形容詞。
“實則怎麼樣?”黑斯廷斯饒有興致地看着道格拉斯。
“驚才絕豔!捉摸不透!”道格拉斯輕輕嘆了口氣。回想着當初莫茲奇生的一切,緩緩道。
黑斯廷斯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般,微微一笑道:“在米洛克看破拉塞爾的設局,逆轉戰局。到加查林俘虜詹姆士,攪得莫茲奇天翻地覆,又在最關鍵時刻擊殺斯蒂芬踩死維克多。這樣的人物,就連我都看不明白。”
頓了頓,黑斯廷斯接着道:“難怪當初,加查林軍方將其稱為變數。這人性格奇特,最不適於成為一個軍人,偏又立下這麼多功績,也算是際遇巧合。”説着,黑斯廷斯在車載電腦上調出一份文件,對道格拉斯道:“你看看這份文件。”
田行健,瑪爾斯自由港?
道格拉斯迅被文件吸引住了。
車隊,飛快前行。在道格拉斯專注看文件的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抵達了軍部所在地——都海德菲爾德西郊的榮耀城。
貼身警衞打開了車門,黑斯廷斯制止了道格拉斯起身的動作,淡淡地道:“你先把文件看完。後面我有任務給你。現在,瑪爾斯自由港舉足輕重,我們必須掌握。先看看那個傢伙能折騰到什麼地步,在後面省點力也好”
“您地意思是,他能”道格拉斯有些困惑。文件裏,田行健在瑪爾斯自由港地處境,似乎並不怎麼樣。
“不知道他現在面臨的這一仗,會怎麼打。我倒是真想看看。”黑斯廷斯自言自語着,搖頭笑了笑,不再説話。輪椅在自動臂地託舉下緩緩移出車門,陽光下,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普羅鎮響起了第一聲槍聲,然後,響成一片。
考德爾麾下的第一裝甲突擊團,開始向橫在泰流普羅分館之前的那個商團聯盟動攻擊。
對於這次攻擊,考德爾連指揮的興趣都沒有。
他只是派出了一個營,配合一個團的步兵向前推進。
對他來説,這不過是正餐之前的開胃菜——如果那個泰流分館裏地烏合之眾算得上正餐地話。
唯一能夠讓考德爾保持足夠警惕的,就是那五十輛配備了遠程火力地機甲。或許現在,又增加了一些。不過,它們地數量實在太少了。考德爾自信,只需要一次衝鋒,自己的機甲團就能徹底摧毀它們。
指揮機甲的控制枱上。傳來了三營營長突破商團聯盟陣地的消息。
那幾棟構築火力網的大樓,已經被徹底摧毀。地面上的簡易工事,根本無法阻擋三營的進攻。商團聯盟招募的僱傭軍正在節節敗退。他們有限地幾十輛私人機甲,已經變成了燃燒的殘骸——在數百輛火元素機甲的面前,沒有能量罩,只裝載着老式射彈加農炮的私人機甲,實在沒什麼抵抗力。
步兵團已經跟了上去,正在清掃街道兩側大樓裏的殘敵。並逐步向商團聯盟地總部推進。考德爾聽説。那些商團總部存有不少錢。
他盤算着,拿下了這裏,自己至少能夠在幾天後北盟和蘇斯進行的第一次交易中,多分到一些裝配機甲的能量炮和能量。北盟為了今天,已經掏空了底子。塞爾沃爾甚至直接下令對佔領區域進行洗劫。
養軍隊。是要花錢的。而這些機甲,更是昂貴。
考德爾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血影機甲團還在資源公路上消耗着作戰物質,一仗也沒打。而自己,將佔領整個普羅鎮。為北盟獻上第一筆軍費。多勞多得,這次和西約的交易,塞爾沃爾沒有理由不給自己應得的那份。或許。這次戰爭結束之後。自己地第一裝甲突擊團,將以一次次勝利。昂成為凌駕於血影之上地主力機甲團!
被封鎖了數千年的自由世界,將在湧入地軍火中,變得面目全非。誰能贏得第一批軍事裝備,誰就站在制高點上!
血色僱傭軍第一裝甲突擊團第三營,已經完全殺入了商團聯盟防區的核心街區。
街心花園,森林公園,摩天大樓。停車場。倉庫,商場。小型貨運站,客運中心,地面轉運港——每一個地方,都在激烈的交火。
商團聯盟的護衞隊和他們聘請的僱傭軍已經拼盡了全力。除了抵抗,沒有別的辦法。在這個世界,誰都知道,失敗就意味着失去一切。即便是現在想投降也不行了,那些冷酷的機甲沒有任何收容俘虜地意思。許多人親眼看見舉手投降地人被他們毫不遲疑地打死。
交火的街道上,已經是遍地屍體。有許多,還保持着雙手高舉地姿態。
好幾棟大樓,燃起了熊熊烈火。在火光的映照下,一輛輛火紅色的機甲,沿着街道不斷將商團武裝分割,包圍。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他們動作敏捷配合默契,即便以自由世界的水平來看,他們的機甲操控技術,也稱得上高。
尤其是這些機甲裝備的混合炮,根本就不是普通私人機甲可以抵擋的。以近身格鬥為主的戰鬥方式,在這些機甲面前,顯出了極大的不適應。即便能夠依靠身法躲閃開大部分炮彈,可是,沒有能量罩和軍用裝甲的保護,私人機甲最多能捱上兩炮,而在集體的火力覆蓋中,這樣的防禦程度,和光着身子沒什麼區別。
第三營的三個連,已經各自分散開,除一連繼續沿主道向前推進以外,另外兩個連,則以排為單位,分散開來,一路風捲殘雲地清掃視線內的一切有生力量。機甲在前面開路,任何疑似藏有敵人的大樓房間,抬手就是一炮。身後的步兵幾乎是大搖大擺地端着槍一路狂掃,對任何目標展現他們的破壞力。
不留活口。
考德爾的宗旨,已經變成了整個第一裝甲突擊團的宗旨。
這些暴戾的機甲就這麼橫掃整個戰區。所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都只有死亡一種下場,唯一的區別,是被機載機槍撕成碎片還是乾脆被一炮轟成血雨肉渣。
戰鬥持續了三十分鐘後,失掉了三個街區前沿陣地的商團聯盟,已經徹底崩潰了。
數十名商團主要成員,在護衞隊的掩護下拼命奔逃。那些開始還開槍抵抗的護衞隊和僱傭軍,此刻也丟了槍,奪路狂奔。這個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面對那些冷酷殘忍的敵人,唯一的方法就是遠離他們。
潰敗的人流從大街小巷飛快地向着西面湧去,紡錘形的普羅鎮一端,已經被那些屠夫般的紅色機甲包圍,如果不想向敵人起衝鋒或跳進落葉湖,那麼,唯一的生路,就是普羅第一大道方向。
驚惶的人流在奔逃着,可是,除了少數機甲和飛行車外,大部分人只靠步行,是無法跑過追擊的紅色機甲的。
數年嚴酷的訓練,長期被關在基地裏的枯燥煩悶,考德爾刻意的養成刺激,已經讓這些機甲戰士變成了剛剛放出囚籠的猛獸。而當這些猛獸在鮮血中體味到殺戮的快感時候,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
血流成河。
條機槍劃出的彈線,撕扯着*,一次次劇烈的爆炸,吞噬着生命。從東到西,十個街區屍橫遍野。逃散的人們飛快地向着第一大道湧去,跑得最快的幾輛機甲和載着商團領袖的飛行車率先抵達了迴音街——這裏,是匪軍的防線。
當紅色機甲如潮般湧到迴音街口的時候,他們看見的,是在匪軍默許下,6續越過防線的人流。還有數十輛靜靜排列在路口的橫刀。
儘管血色僱傭軍第一裝甲突擊團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眼前的這些酷似墮落天使的奇怪機甲就是自己的最終目標,可是,沒有考德爾的命令,他們不會向匪軍動攻擊。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繼續追殺他們的獵物。
一輛紅色火元素機甲將抓到的一名商團護衞隊士兵活活捏死。他拖着屍體沿街道巡弋着,甚至走到匪軍機甲防線的面前,直到他確定這個區域,已經找不到活着的獵物之後,才輕蔑地看了那些呆立不動,彷彿嚇傻了的橫刀們一眼,把機甲手中血肉模糊的屍體往防線前一丟,大搖大擺的往回走去。不遠處的數十輛火元素機甲,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同伴的表演。
在他們眼裏,這些看不見能量炮口,導彈射器和能量罩,只右臂提着一把月牙型破甲斧,左臂上有一個奇怪圓盤的機甲,不過是下一次的獵物而已,自從考德爾接到命令,就已經註定了這些機甲的結局。
他們不相信,在這個星球,還有能和他們對抗的敵人。
一營,應該已經完成了向普羅鎮西面的迂迴。
這些傻乎乎站在這裏故作鎮靜的機甲,等來的,將是一場血腥屠殺。
挑釁的紅色火元素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同伴伸出的大拇指,和那些嬉笑的步兵,讓他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可是,他很快現,同伴們,似乎被什麼定格了。而那些步兵臉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間僵硬並迅變成了恐懼。
一道白色的光團自街道中心乍起,接二連三地爆炸震耳欲聾。
光團向四面八方擴散,中心,是一團紅得耀眼地烈焰。黑色的濃煙升騰着,爆炸掀起的塵埃遮天蔽日。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紅色機甲,已經徹底消失了。
四十能量炮彈同時擊中了它。
那些橫刀根本無視其他的紅色機甲,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同時將能量炮口的裝甲打開,然後,漫不經心地進行了一次齊射。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