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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以勝利開局

    仗打得再慘烈,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瑪爾斯快報》並沒有因為戰爭的到來而停刊。相反,對於多數躲在家中,地下室和郊外難民集中地的普通民眾來説,藉助廣播,電視和報紙瞭解戰爭的進程,已經成了他們每天唯一關注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紙質傳媒已經無法行了,不過,只需要藉助無所不在的無線民用網絡和一台手掌式隨身電腦,照樣能看到《瑪爾斯快報》。而一段段實地拍攝的錄像,則是《瑪爾斯快報》和網絡電視台競爭的保障。

    張凱一直覺得普羅鎮是他的福地。

    這位幾天前還在擔心會被解僱的瑪爾斯快報記,因為獨家報道田行健連踢九館的新聞而平步青雲,現在已經是瑪爾斯快報新聞組一組組長,編輯部副主編了。

    現在的他,就趴在普羅鎮海角貿易大廈第一百二十層的一間辦公室窗台上,用攝影機記錄着普羅鎮生的一切。

    這棟位於普羅鎮中部偏西的大樓,屬於新成立的流派互助同盟勢力範圍。因為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這裏的每一間辦公室都擠滿了人。

    這些人中間,有些是原本在大樓裏工作的職員,因為種種原因留在了這裏。有些,則是各地流散來的無家可歸——中心城區,此刻已經找不到完整的街區了。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大樓都是戰場。

    從大樓望去,不遠處的太空城和住宅樓裏,也還有許多人。外面戰火紛飛,無處可去的人們,只能呆在家裏賭運氣,祈禱炮彈不會光顧自己。

    很無奈,也很現實。就算要死。死在家裏,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炮擊中,也遠比在外面要好的多。

    現在,所有人都擠在窗台上,靜靜地看着遠處生的一

    他們的目光驚恐而又麻木。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裏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將在哪一秒鐘戛然而止。

    遠處那如同潮水一般火紅地機甲,在盡情地肆虐。那是完全沒有人性地屠殺!他們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他們不光殺士兵,也殺平民。那一棟棟沒有任何威脅的居民樓,成了他們隨意展示武力的目標。

    屠殺,劫掠,縱火!

    眼看着遠處街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無聲無息地倒下。血流成河,男人們都咬緊了嘴唇,女人們則忍不住失聲痛哭。他們從來不曾看見過地獄,而現在,他們看見了——滿是烈火和鮮血的紅色地獄!

    紅色的惡魔之潮,在向着這邊湧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迴音街。集中在了那一條長線前。數十輛黑色機甲的身上。

    張凱耳邊地祈禱聲,一直沒有斷絕。

    每一個人都在祈禱。祈禱那些黑色的機甲,能夠擋住紅色的魔潮。儘管雙方的數量懸殊是那麼大,儘管人們都知道自己的祈禱是一種奢望,可是,他們還是全身心地祈禱着——那已經是他們最後地希望。

    那道單薄的防線,會崩潰麼?

    紅色的機甲狂潮,追逐着恐慌奔逃的人們。距離迴音街越來越近。

    終於。潮水在丁字路口轉向,向着迴音街湧來。在響成一片的槍炮聲、爆炸聲和慘叫聲中。黑色機甲始終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他們就像是一道巨石壘就的沒有生命地大堤,在等待着洪水地到來。

    跑在最前面的人潮穿過了黑色機甲排列地防線。密集的子彈和一炮彈,死死地咬住他們。不斷有人在奔跑中倒下。

    狂暴地紅色,寂靜地黑色。雙方在這一靜一動的畫面中,卻沒有生任何衝突。紅色機甲沒有衝擊防線,黑色機甲也沒有動手的意思。直到,一輛猖狂囂張紅色機甲,將一具屍體丟在了黑色機甲的面前。

    大夥兒的心,在那一刻幾乎沉到了海底。他們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遠。遠處,蜂擁而來的紅色機甲堆滿了他們地視線。誰都知道,那輛囂張地紅色機甲是在挑釁,可是,誰都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有地,只是無盡的悲哀。

    除非那些黑色機甲是瘋子,否則,他們只能站在那裏,維持那單薄地防線。

    那一刻,一片死寂。在所有人的眼中,時間彷彿凝滯了,只剩下瞳孔裏,那一輛大搖大擺往回走的紅色機甲。

    張凱機械般地將鏡頭拉近他聽見身旁有人在低聲説話,那是幾近癲狂地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

    這個聲音,如同一個魔咒。

    那一剎那,張凱彷彿在恍惚中,聽見了無數這樣的聲音。那其中,也包括他自己那不是期盼,那只是一種泄。

    誰也沒有想到,幾秒鐘後,魔咒應驗了。

    再過多少年,張凱也忘不了那副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熱血沸騰地畫面。

    拉到近處的鏡頭裏,一能量炮擊中了紅色機甲。

    緊接着,又是一乳白色的能量炮光團如同暴雨一般,數十能量炮彈乾脆利落地擊中了同一個目標!

    劇烈地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閃現地白色光芒如同宇宙中爆炸的恆星般璀璨奪目,黑色的濃煙裹挾着塵埃向上翻滾着,如同一個巨大的蘑菇,赤紅地火焰從濃煙中舔卷而出所有人都傻了。

    隨即,一種火辣辣酣暢淋漓地感覺從心底裏翻騰出來,混合着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再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快的了。人們目眩神迷地看着這奪人心智攝人魂魄的光芒!沒有一個人捨得眨眼!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病態地潮紅,激動得渾身抖。

    張凱張開嘴,想喊點什麼,最終卻一拳頭狠狠砸在窗台上。

    鏡頭,搖向遠處穿過爆炸的濃煙。隱約可見路口那邊,數以百計的血色僱傭軍步兵呆若木雞的臉上,那慘不忍睹地表情。

    幾輛還豎着大拇指的紅色機甲被定格在那裏,在街道中心那團爆炸的火焰映照中,顯得那麼地諷刺。

    幾秒鐘前,他們還在為同伴肆無忌憚地挑釁而鬨笑叫好,幾秒鐘後,他們就當面被狠狠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個被人家罵成傻逼地同伴。在人家已經排好的陣型前面挑釁找死,被人家毫不客氣地成全了!

    那四十輛黑色機甲的沉默原來不是怯懦,而是藐視!他們的裝甲下面,就隱藏着更兇惡的能量炮。沒有搭一句話,甚至沒有瞟上在場地一百多輛火元素一眼。四十炮對準一個人轟,玩集體保齡球似的,就圖個熱鬧!

    還有比這更大的羞辱麼?

    由於沒有考德爾的指令,也沒有想到那幾十輛機甲竟然敢無視上百輛火元素的威脅而悍然開火,在場地血色僱傭軍士兵,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而這種失神,很快變成了魂飛魄散。

    當面那些黑色機甲的能量炮口。已經再度聚集起光絲電花。肩頭的機關炮,也開始了無聲卻恐怖的旋轉。腰部洞開的裝甲下面,導彈射器已經彈射出來,一枚枚紅頭白身地導彈正在冒着尾煙

    時間彷彿凝固了。

    被凝固的,還有血色僱傭軍每一個人地通訊器除了一陣刺耳地嘈雜,再沒有別地聲音。

    沒有指揮,沒有協調。

    許多人還沒明白到底生了什麼,鋪天蓋地的炮火導彈。就將他們覆蓋。

    步兵地斷肢殘軀。在爆炸中被拋上天空,機甲的能量防護罩。如同狂風暴雨中的點點燭火。

    “防禦陣型,散開!”血色僱傭軍裝甲突擊一團的三營一連連長,此刻是這個路口的最高指揮官,他拼命地大叫着,試圖將自己的部下組織起來進行反擊。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通訊頻道里地刺耳尖鳴,而他地機甲電腦,也在嗶嗶聲中閃着紅光——自動火控系統失靈,輔助操控系統失靈,雷達系統失靈

    而更讓他目眥欲裂的是,在血色僱傭軍陷入混亂地一瞬間,四十輛黑色機甲忽然啓動了——他們,在衝鋒!

    “防禦!”這位連長切換到機甲擴音器的淒厲叫聲,被淹沒在狂烈地爆炸聲中。

    只一瞬間,黑色的鋼鐵洪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入了血色僱傭軍的隊列。攪起漫天腥風血雨。

    紅色機甲倉促中零星而不成形的反擊火力,完全被忽視了。之前攻擊商團聯盟武裝時所向披靡的混合炮彈,落在這些黑色機甲的身上,不過是將藍色的能量護罩蕩起一絲漣漪而已。那一瞬間的混亂,已經註定了他們的結局。

    從空中望去,刺入紅色機甲羣中的黑色洪流,就如同一把鋼刀捅進了豆腐,他們手中的破甲斧斧刃上劃出一道離子流光,左臂的圓盤亮起平如鏡面的光盾。分波排浪盾舉斧落中,一輛輛紅色機甲被砍瓜切菜般剁倒在地。

    一輛紅色機甲在飛快地後退着,機載混合炮拼命地聳動,噴射出一條連珠彈線。在它的身前,一輛黑色機甲無聲無息地突進,沉默而兇猛。

    紅色機甲瘋狂的近距離射擊,並沒有阻擋黑色機甲突進的步伐。混合炮彈撞上了黑色機甲,出連珠般地爆炸聲。硝煙烈焰中,黑色機甲破幕而出,手中破甲斧,化過一道流光,直指紅色機甲胸口。

    “等級壓制!”

    這是紅色機甲的機甲戰士,腦子裏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到死,他也不明白,這裏,為什麼會有能夠對自己的火元素進行等級壓制的機甲。

    離子破甲斧破開了火元素的座艙裝甲,自機甲後背破殼而出。**一蓬飛濺的肉泥血雨。

    用腳踩住紅色機甲將斧頭拔出來,高舉過頂斜指天空。早已經被血色僱傭軍毫無緣由地滅絕式屠殺激怒了地胖子冷冷地吐了口唾沫:“照他們剛才做的做!”

    胖子殺過很多人,可是,他從來沒有衝無辜平民舉起屠刀!被迫捲入戰爭的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毫無道理的殺戮!

    對於這樣的人,睚眥必報地胖子向來只有一種教訓方式——以牙還牙!

    身後,一輛橫刀拋射出三紅色示威信號彈。

    紅色的光團緩緩向天空爬升,當到達頂端開始下落時。一陣嘹亮地衝鋒號,自樓宇之間響起。

    忽然之間,普羅鎮迴音街四個街區,殺聲四起。

    兩條黑龍般的機甲洪流奔騰着,漫卷着。一路向中央彙集。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那些散落於各個街區地紅色機甲,那些跟在後面的步兵,只要和這些三五成羣的黑色屠夫一照面,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鮮血飛濺,整個城市都在這場恐怖地殺戮中呻吟。

    機關炮幾乎是咬着肉在血色僱傭軍步兵羣中炸響,金屬炮彈將血肉之軀徹底撕裂。視野所及,一羣羣士兵如同割麥子般一茬茬地倒下。大塊地血肉在空中打着滾拋落血雨。白色的腦漿濺射開來——地上一灘灘全是血泥。

    星散地紅色機甲。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黑色機甲總是三個一組。一個正面攻擊,兩個側面迂迴。走位配合極其詭異。常常是紅色機甲剛剛擺出應戰的姿勢,就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斧頭砍倒在地。

    通訊斷絕,失去了指揮協同。在現代戰爭中,即便是最精鋭的部隊也沒有抵抗之力。更別提他們面對的,是最心狠手辣的海盜和百戰餘生地勒雷戰士!而這些人,還是胖子絞盡腦汁親自訓練出來地核心武力!

    除了精選的機甲武學和戰場對敵殺招以外。胖子在小範圍近身搏殺配合上。很下了些功夫。機甲武學中凌波微步地走位,一遍遍地灌輸練習。方向。時間,度,機甲的姿態控制,出手順序都要求匪軍機甲戰士刻到骨子裏。

    如果説開戰之初匪軍機甲戰士們還有些生澀,如果説他們對那個滿是數據,理論,轉來轉去的步伐配合還心存疑慮,那麼,隨着戰局的進行,隨着他們在配合中一次次擊殺對手,他們已經徹底地迷戀上了這種戰鬥方式。

    電子干擾,機甲等級壓制,小範圍默契配合,加上一開始的突然動——這些因素讓匪軍機甲戰士變成了死神的代言人。此刻,他們的天職就是殺戮!

    迴音街以東地街區,紅色機甲在潰退。

    城市巷戰中,這種潰退是致命地。戰爭的迷霧籠罩着,誰也不知道在蛛網般地街道中,有多少敵人!一條街兩條街,一個街區兩個街區,恐慌在飛的蔓延着。

    站在高樓上的人們,已經完全看傻了。

    人多勢眾的紅色機甲潰不成軍,而統共不過百十數量的黑色機甲卻一路勢如破竹。他們由三個方向向中心席捲,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他們面前的紅色在慌亂地抵抗着,他們的身後空空蕩蕩一片死寂。

    而在這些黑色機甲的最前方,一輛機甲,在引領着他們殺戮。

    胖子駕駛着一輛橫刀衝在了最前面。每秒七十二動的手,已經被他揮到了極致。

    一斧頭砍倒一輛紅色機甲,橫刀騰身而起,雙腿閃電般連環踢出,將另一輛機甲的座艙踢得稀爛,不待落地,在空中如同大鳥般折身盤旋,手中戰斧劃過一道凌厲地弧線,直接劈開了第三輛機甲的頭部。

    沒等後面的機甲跟上,他又一個精確得如同教科書般的跳躍穿行,電射進另一羣潰退的紅色機甲羣中——只聽見一聲緊過一聲的金鐵交鳴,紅色機甲羣如同禮花般爆開,幾輛缺肢少腿地紅色機甲四下拋飛。

    在匪軍機甲戰士們的眼中,他們的長官,已經變身為索命的死神。兇猛地近身格鬥,精準地遠程射擊。機甲在他的操控下,如同狼入羊羣,舉手投足盡是殺招。

    他的度已經快到了極點,誰也分不清紅色機甲羣中縱橫馳騁跳躍騰挪的幾道幻影中,哪一個才是他的真身。

    面前的紅色機甲,竟無一回合之敵。

    普羅分館大樓頂上,科茲莫,巴茲,韋瑟里爾和長老們,還有上千年青機士,盡皆鴉雀無聲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

    他們的眼睛,已經瞪到了最大,鼻翼翕張。一些人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還有一些人的拳頭,幾乎攥出水來!

    以一化百,泰山壓頂,橫掃千軍,龍盤虎踞,如影隨形那輛黑色機甲,給他們上了一堂教學科!

    而最讓科茲莫他們心潮澎湃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的,是那一百二十輛捲起滔天狂潮的黑色機甲。

    遠近樓宇,是一陣陣響徹雲霄地歡呼聲。

    那一百二十輛機甲,還在高歌猛進。

    這幅和自己息息相關的勝利畫卷,就鋪陳於眼前。年輕的機士們從未像現在這樣自豪這樣熱血沸騰,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亂世出英雄的大時代。

    拋開其中的數十名勒雷戰士不説,那些他們平日裏打心眼裏看不起的海盜,此刻,已經是彪悍的職業戰士。

    在他們的面前,敵人在潰退。

    在他們身後,民眾在歡呼!

    他們,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男兒,當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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