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沃爾要的艦隊通訊,最終還是接通了。
不過,出現在屏幕上的,不是血翼艦隊的指揮官,而是一名少校艦長。他和他的武裝商船,正在逃離隆興會艦隊的追殺。停留在13和15號空港的血翼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和復興軍混編艦隊,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的偷襲太突然了!”
那位狼狽的少校面如死灰:“他們的黑旗和黃旗艦隊,向我們的19號空港做了個威脅的假動作,我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開了。等我們的艦隊主力剛剛出港口,青旗艦隊的偷襲就開始了”
“那是一場災難”少校的臉上,帶着對回憶的驚恐萬狀。
“他們竟然有十艘配備軍用武器系統的驅逐艦級武裝商船,還有兩艘巡洋艦。我們剛離港,他們就躍遷到了我們的面前。前面的戰艦堵住了出口,我們甚至沒有還手之力。外圍巡邏的戰艦拼命的試圖驅散他們,可是,他們的戰艦太多了”
畫面上,少校哽咽着。痛苦的回憶,讓他淚流滿面。
在他的身後,船員們慌亂地跑來跑去,吼叫聲一刻也沒停止。不時的,船體還會出現劇烈的搖晃,通訊畫面不停地扭曲閃爍,似乎隨時都會斷掉。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隆興會這條盤立已久地毒蛇,終於還是露出了它的毒牙。用一次珍珠港式的偷襲。給了北盟致命的一擊!
其實。對隆興會的警惕,北盟一直保持着。
可是現在,參謀們承認,當這種警惕保持了過預期的時間之後,警惕已經變成了鬆懈。
這些查克納人實在太隱忍了。他們的自保姿態,從流派戰爭開始,一直保持到現在。無論北盟是和三大流派之間地戰鬥。還是這次針對匪軍的戰役,隆興會都對北盟暴露的缺陷和誘惑視而不見。一次次判斷他們會出手,卻一次次落了空。
因此,北盟,已經養成了對隆興會的思維慣性,在大家的潛意識裏,都會有一種感覺。彷彿這些傢伙,會永遠保持他們的這個姿態,直到北盟動進攻。
正是這種錯覺,讓北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瑪爾斯自由港地空港,總計一百個。排名前二十的空港,分別佔據了覆蓋整個星球的二十個空域。其他的空港,都是圍繞它們在後來修建的。13號空港,15號空港,以及這兩個空港控制範圍內的其他空港。正是中心城第一航空港的對接港口。
塞爾沃爾過身,呆呆地看着費爾勒:“如果隆興會通過十三號太空港運輸6軍,他們要花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費爾勒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如果他們早有預謀的話。只需要一個小時,他們就能通過第一航空港集結兩個裝甲團地兵力。五個小時以內。他們能通過一號航空港,輸送五個裝甲團和十個步兵團!”
“我們呢?”塞爾沃爾問道:“中心城不止一個地面航空港,如果我們現在集結各港口的部隊,多長時間能夠抽調回來?”
費爾勒沒有説話。
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不説那些小型空港只有第一航空港三十分之一的運送能力,光是部隊需要地集結和補給時間,就得至少兩個小時!更重要的是,這些空港,都在隆興會艦隊地打擊範圍之下!
現在血翼艦隊主力已經受到致命打擊。目前駐紮在瑪爾斯空港裏的艦隊。數量少得可憐。他們還等着從其他航線回來的艦隊拯救,又怎麼可能支持這樣大規模的空投?
杯水車薪。這個古老的中國成語讓費爾勒的嘴裏苦。面前的電子沙盤,如同一局被對手困死大龍的棋。
“你也配跟我拼計算”
胖子的聲音,不停地在費爾勒地腦海裏迴盪着。失敗地挫折感,讓他喘不過氣來。
回憶這一天生的一切,費爾勒不得不承認,在自己最擅長地領域,自己已經一敗塗地!那個胖子,是真正的計算高手。從香水街開始,他就一直牽着自己的鼻子打轉。自己早就進入了他的指揮節奏,被他誘導了思維。直到他撲向第一航空港,自己都還以為,在自己重兵壓迫之下,他會和他沿途襲擊的那些基地一樣,打了就跑。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見費爾勒盯着電子沙盤不説話,塞爾沃爾轉身問旁邊的參謀道:“增援第一航空港的部隊,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到?”
“五十分鐘。”參謀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電子地圖道:“血影第一裝甲營和南區奉命回調的一個裝甲營距離第一航空港最近。正全趕過去。”
“接第一空港的駐防機步團,告訴他們團長,撐過五十分鐘,他就是北盟的英雄,他要什麼我給他們什麼!”塞爾沃爾閉上眼,聲音,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告訴他,就算是死,他也得給我死在陣地上。任何退縮的行為,都將受到嚴懲!守住了是天堂,守不住,就是地獄!”
“沒有用。”沉默中的費爾勒開口道:“第一航空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我們的裝甲部隊,趕過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費爾勒,深深的吸了口氣,站起身來。雖然,多年來養成的自負,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可是,作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他知道。一切個人情緒,都必須排斥在外!
“現在的我們,需要以空間換時間。::費爾勒冷漠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雖然暫時面臨困難,可是別忘了,我們的部隊,正在向匪軍普羅鎮動最後的進攻。隨時都有可能達成突破!就算把中心城讓給敵人,只要我們的主力還在,只要我們能攻陷普羅鎮,殲滅匪軍主力,這盤棋,我們就輸不了。”
“距離隆興會空降第一航空港,還有一個小時。”費爾勒的手指。在電子沙盤上向里爾港延伸:“一個小時之後,一直到我們派駐在航道上的艦隊和蘇斯帝國援軍抵達之前,我們將面臨一場艱苦的戰爭。節節抵抗,層層設防!只要能拖住隆興會地進攻,我們就能撤退到里爾港,就能拿下普羅鎮,最終形成南北對峙的局面!”
費爾勒的分析,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的確,北盟還沒有失敗!在中心城。還有九個步兵團和包括血影第一營在內的四個裝甲營!在其他五大港口城市,還有總計六個裝甲團和十個步兵團的兵力,在普羅鎮,在白令港一線。還有北盟五個裝甲團和兩個混成團!
建立阻擊陣地,掩護主力撤退到里爾港。不過是一次常規地戰略轉移而已!只要能挺到蘇斯援軍抵達,失去的,都能拿回來!只要能消除了匪軍這個心腹大患,這場仗,就不算輸!
“命令!”費爾勒飛快下令道:“第三機步師,第五機步師,於內河以西,第一航空港西南構築阻擊陣地,掩護主力撤離!”
是。一個參謀挺胸敬禮。迅去傳達命令。
“命令血影第一營,即刻回收。於第一航空港西北,建立阻擊陣地,掩護基地物質轉移”
“命令,由北部工業區回撤的血影第三,第五裝甲營,即刻改變運動路線,經由第五資源公路向第三資源公路e1oo5公里處急行軍,並於明日午時之前,建立掩護主力的第二阻擊線!”
“命令,勇士第一機甲團第二機甲團,務必於晚1o時投入對普羅鎮的進攻,編入混編團的第一至第九血影尖刀連,提前做好戰鬥準備。炮火準備增加兩個基數,務求一次成功。”
“命令”
費爾勒的聲音越來越快,一個個命令接連下達,身旁的參謀們,挺胸抬頭,大聲領命。
一時間,在如同連珠炮般果斷的命令聲和參謀們大聲地回答聲中,整個北盟指揮部,一掃之前的陰霾,士氣高昂。
隆興會想要對北盟形成優勢兵力,至少在三個小時之後了,怕什麼!有第三第五機步師的阻擊,有血影一營的協防,有血影第三第五營斜插到三號資源公路建立第二阻擊線,還怕被敵人咬了鳥去?!等到攻陷普羅鎮,蘇斯援軍空降瑪爾斯,北盟還是這個世界地主宰!
整個指揮部高運轉起來,撥開迷霧,他們,要爭取另一個結局!
忽然,一個聲音,讓所有人的動作和腳步,都凝固了。人們駭然四顧,試圖在同伴地臉上,找出不一樣的神情。
可是,他們失望了。從彼此驚惶的眼神中,他們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那是基地淒厲的警報聲!
揮部裏的警報,在延遲了一秒之後,終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紅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拼命轉動。
“參謀長”剛剛報告了艦隊受到襲擊的那位參謀,再一次從中控台站了起來。
他面色蒼白,身體不住地搖晃着,彷彿隨時都可能跌倒:“基地大門,受到匪軍機甲地攻擊”
又是匪軍!費爾勒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如同被一根大棒敲過,金星亂冒。“參謀長”通訊參謀也從中控台前站了起來:“匪軍指揮官,要和你通話!”
“接!”費爾勒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道。
通訊參謀趕緊摁下了接通鍵
“費爾勒!你洗乾淨**等着,老子到了!”通訊器在接通地那一瞬間,炸響了胖子的嚎叫聲。
茲不等所有人回過神來。通訊,再一次斷掉了。
“啪!”一個咖啡杯,飛到牆角,砸得粉碎。
程志軒站在13號空港的控制塔大廳裏,透過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望着佔據了左側整個視野的瑪爾斯星球,低聲感嘆着。
他喜歡站在空港上的感覺。一邊,是即將被隆興會掌控的龐大星球,而另一邊,則是深邃浩瀚的宇宙。
如同一條扁平地魔鬼魚般的13號太空港,在瑪爾斯的軌道上,靜靜地漂浮着。這是一個完全由人類建造的巨型鋼鐵怪物。站在可以俯視整個空港的控制枱上,程志軒總是會感慨人類的渺小。同時驚歎人類偉大的創造力。
看着一艘兩翼上下閃亮着防撞燈地中型運輸艦在巨大的自動牽引臂的拖曳下,消失於港口外接通道。程志軒回過頭,看着正閉目養神的蘇刻舟道:“正不敢相信,這一切,得來的如此容易。”
“堅韌”蘇刻舟張開了眼睛,微微一笑:“不就是查克納民族最核心的品質麼?”
他站起身來,望着窗外的瑪爾斯星球,緩緩道:“查克納,是一個博大的民族。一個包容的民族,而伴隨博大和包容地,就是我們天性中的堅韌!正是這種堅韌,帶給了我們一次次勝利。讓這個民族,歷經世界的大融合大動盪之後。依然獨立於世。”
“是啊。”程志軒感嘆道:“當地球聯邦解體之後,所有民族都融合在一起,所有文化,都只能以某種符號出現的時候,查克納文化,卻以她博大和包容,融合着其他民族。或許,和古代地球時期想比,查克納地文明。已經變了許多。可是,她的根。卻沒有變。”
“多少次戰爭”蘇刻舟道:“我們就是這樣走過來地。征服我們的,被我們所融合,侵略我們的,被我們所粉碎。堅韌,讓我們的民族,永遠都擁有後制人的力量!”
“説起這些”蘇刻舟給程志軒倒了一杯茶,又把自己的茶杯添滿,用一種回憶的語氣緩緩道:“我總會想起我的母親。”
“她不算漂亮,有些瘦,卻很愛美。性格有些風風火火”蘇刻舟的神情,異常温柔:“我小時候,家裏很窮,父親也死得早。母親在港口做調度,遇見繁忙地時候,沒日沒夜地加班。工作之餘,就是指導我和哥哥姐姐的功課,照顧我地外公和爺爺奶奶。一家八口人,所有的重擔,都是她一個人扛着,那一扛,就是幾十年。我從沒聽她叫過苦,叫過累。我真不知道,她的身體裏,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相信麼?”蘇刻舟喝了口茶,把自己從回憶中拽出來,對程志軒道:“如果換作其他的民族,恐怕,她們早就崩潰了。説起來輕鬆,有些苦,是她們永遠也無法承受的。長大了以後,我才知道,在查克納,像我母親這樣的人,數也數不清。這個民族,長着一根天生就能負擔苦難的脊樑。”
“後來呢?”程志軒問道:“我是説,你母親”
“送走了三個老人,看最小的我成了家,她就玩去了。”蘇刻舟苦笑一聲:“找了個伴兒,周遊各國。每年回來看我們一次。我們有孩子的時候,她就不走,幫着帶兩年。後來坐在藤椅上,看見個笑話,笑死了。死的那年,她八十九歲。”
“報告”蘇刻舟的副官走進了大廳,敬禮道:“鐵甲師第一突擊團和第二突擊團,登艦準備完畢,請指示。”
蘇刻舟和程志軒回過頭來,相視一笑。
“該看我們的了!如果北盟想打以空間換時間的主意,我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空間,嚴重不足!”程志軒向蘇刻舟敬了個禮,笑道:“美中不足的是,風頭都讓那個胖子給搶去了。”
“沒關係。”蘇刻舟還禮,笑道:“走到哪兒,他也是查克納人!一切榮耀,歸於查克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