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宇宙中,阿克薩太空要塞,以人們無法察覺的着。
這是一個環形的人造天體。巨大的環形空間艙以中央呈橄欖形的動力艙為中軸,迴轉三百六十度。密密麻麻的聯接通道,聯接着這兩塊相對對立又密不可分的艙室。從遠處看,整個要塞,就像是擺在阿克薩星這個藍色皮球旁的陀螺,或説,她更像是一個被拆卸的重型摩托車的車輪。
厚重的黑色的裝甲覆蓋在環形空間艙冰冷的銀色金屬外殼上,呈現一塊塊凸出的正方形格子。格子之間,露出一絲銀色縫隙和一塊塊燈光通明的舷窗。弧形的太空列車軌道,順着環形的空間艙外壁延伸。一輛輛磁力列車,如同一條條白色燈光組成的長龍,自凸出要塞的圓形透明車站裏駛出,無聲地在並排的軌道上交錯運行。
阿克薩要塞的運行軌跡,並不是以阿克薩星為中心。而是以阿克薩所圍繞的恆星為中心。因此,環形的空間艙,始終有一面正對着恆星。隨着要塞的旋轉,金色的光芒,被弧形天幕過濾後,在要塞外形成一道緩緩移動的光帶,要塞內部,也隨之呈現白天和黑夜交替。
雖然和宇宙中自然形成的星體相比,阿克薩要塞是那麼的渺小,可是,她那一塊塊弧形的天窗,那一條條閃着引導燈的艦艇通道,那一排排奔行着長長太空列車的軌道,那一門門巨大地要塞炮,以及如同魚羣般,在它身旁遊弋巡邏的戰艦,都賦予了她與眾不同的魅力。
這是人類的傑作。無數的建造,用數十年地時間和數以億萬的物資,建造了這個奇蹟。
一艘【獨角獸】級戰列艦,緩緩滑進要塞通道。
當恆星的光芒,被通道堅實的鐵壁遮擋,當兩側閃爍的指示燈出現在眼前時,如同一杆筆直地標槍般靜立於舷窗邊的李佛冷冷地戴上帽子,轉過身走下了指揮台。數十名高級軍官,隨即自然按軍銜職務,形成兩排整齊地隊列,大步跟在他的身後。所有人的步伐,都如同精確地被丈量過一般。
白色的電子燈,將寬敞的通道照得秋毫畢現。通道中,一扇又一扇厚重的密封防爆門接連開啓。四周一片寂靜。除了這肅然前行的軍官們的腳步聲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三十名軍官,三十雙錚亮的軍靴,卻只踩着同樣地一個腳步節奏,追隨着一個聲音——阿爾克佛的腳步聲!
今年四十九歲地李佛。身高一百八十一公分。身形修長。有着一頭濃密地淺褐色短和一雙淺綠色地眼睛。他地皮膚很白。和許多皮膚白地人一樣。他地眉毛睫毛地顏色也很淺。這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近乎於白化病地病態。
不過除此之外。無論從哪一方面看。李佛都堪稱美男子。挺拔地鼻樑。微凹地眼睛。線條分明地嘴唇。方正地下巴在斐揚軍部。有一個傳説。無論站在李佛面前有多少女人。他都只需要一個微笑。就能將其統統征服。當然。這得有一個前提——如果他願意。或説他會笑地話。
從來沒有人看見李佛笑過。
無論是他地上級。他地部下還是他地朋友。都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笑過。冷酷。是所有人對他地唯一感覺。在大家眼裏。李佛就是一塊萬年冰山。從頭到腳。都散着凜冽地寒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開玩笑。只要他那雙淺綠色地眼睛。深深地看上你一眼。就能讓沉浸在快樂中地你。冷到骨子裏去。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性格地人。能夠從事其他地職業。李佛天生就是一個軍人。一個冷靜到幾近冷酷地軍人。
而他地天賦。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思維清晰。嚴謹。有着極高地軍事智商。
從斐揚第一6軍學院到斐揚海德菲爾德太空海軍學院,被列為第一培養對象的李佛,從來沒有讓他的教官失望過。六年進修,兩年軍官實習,他都是以遠遠高出第二名近五分之一的分數獨佔鰲頭。
他不但會打仗,還極善於帶兵。他擁有一種天生的統御力。從二十五年前,他走出軍校那一刻開始,他手下的軍隊,就在他的領導下,跟着他一同成長。一路走過來,即便李佛離開了,可是,他在他帶過的每一支軍隊身上,都打下了他的烙印。
如果有一天,你在街上看見幾名逛街都走着相同的步伐,身軀挺直,目光鋭利的士兵;如果你在軍人酒吧裏,看見幾名獨坐在一旁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渾身都散着生人勿近的寒氣,帶着些冷漠和驕傲的軍官,不要懷,那是李佛手下的兵。
如果你在戰場上,看見一羣頂着炮火沉默地向前衝,沒有絲毫猶豫和怯懦的機甲;如果你在星空中,看見隊形整齊到無可挑剔,戰術動作堅決徹底,從艦角度到火炮射擊時間都精確無比的艦隊,那麼,別懷疑,那就是李佛的軍隊。
名將排行榜上,李佛,位居第五。他是斐揚五虎上將之,也是所有人的心目中,能夠接替軍神黑斯廷斯的第一接班人。
不過,自這場戰爭開始,李佛就一直呆在軍部。黑斯廷斯沒有動用他,他也每天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裏看戰報,看星際圖,和參謀做推演討論戰情,安之若素。而他麾下的部隊,也和他一樣,每天進行例行的訓練演習,按時起牀,按時睡覺。對漫天炮火充耳不聞。
大家都知道,還沒有到需要動用李佛的時候。這個冷麪上將,就是共和
,他的軍隊,就是共和國的定海神針。
可是現在
一名斐揚上等兵,踩下腳下地剎車,將拖着滿滿物資的貨運車,停在憲兵手中小旗指定的黃線外。他呆呆地看着幾名斐揚高級軍官迎上迎面而來的李佛,又看着這些軍官簇擁着李佛向總指揮部方向走去。
這是這名每天奔波於港口的上等兵,看見地第九位上將。
在李佛之前,已經有來自不同國度的六名中將和八名上將帶着同樣嚴肅的表情來到了阿克薩要塞。現在,連李佛都來了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長長的甬道在燈光中延伸着,自動門一道接一道地開啓,沿途的衞兵,將原本就挺拔的身體,站得更加挺直。當李佛地身影,出現在指揮部大廳門口時,喧囂嘈雜的指揮部,忽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整齊的腳步聲,在可以容納數千人的六邊形大廳空曠的迴音中,走上大廳三樓平台。
直到李佛帶領兩名少將走進總指揮部後,凝固的空氣,似乎才緩緩流動起來。
不過,相較於之前的嘈雜,作戰部,情報部,政治部,後勤部以及其他的各聯絡室,各職能室的軍官參謀們,聲音小了許多。即便李佛離開了視線,可那停留在自動門外,沉默肅立的剩下二十八名軍官,依然讓人感覺一種刀鋒般地冰冷鋭利,一種烏雲壓頂的壓抑。
“怎麼樣?!”李佛大步走進了作戰室,鷹一般的目光,直視着迎面走上來的斐揚星際海軍副總參謀長麥金利。
面色凝重的麥金利沒有説話,只緩緩搖了搖頭。
李佛皺了皺眉頭,環顧四周。
面積四百平米的作戰室裏,身着不同制服的斐盟各國高級將領,濟濟一堂。
這些扛着上將或中將軍銜的斐盟將領們,已經全然沒有了平常的從容氣度。他們有些圍住沙盤前爭論着,有些坐在沙上凝神沉思,還有些焦躁地在藍色厚羊絨地毯上來回踱步,不時瞟一眼時間。
一切起因,都因為滄浪星的意外失守。
滄浪星是雷斯克星系地主星,位於雷斯克第二旋臂的末端,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它不但距離通往東南主航道的跳躍點很近,距離通往蘇斯帝國的跳躍點和目前大戰正酣的雷鋒星也不遠,歷來就是雷斯克星系地戰略要地。
原本,滄浪星已經完全落入了查克納共和國的掌控之中。可是,誰也沒想到,就在查克納和斐揚聯軍對雷鋒星地蘇斯地面部隊動總攻,意圖徹底將西約趕出雷斯克星系的時候,傑彭地兩支級艦隊——雷霆和風暴,竟然借道蘇斯,匯合八支蘇斯a級艦隊,突襲了滄浪星。
十六個裝甲師,二十個全機械化步兵師,分成六個集團,從天而降。因為將兵力大部分抽調到戰局進入關鍵時刻的雷峯星,而防禦薄弱地滄浪星,一夜之間,便宣告失守。兩支查克納混合艦隊被殲滅,駐守地面的六個裝甲師和十個步兵師,更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在西約聯軍的空6協同作戰下潰散。
這並非是查克納6軍戰鬥力弱,而是三上悠人指揮的這次偷襲,正打在了查克納的七寸上。
因為雷峯星戰事緊張,滄浪星防禦力薄弱是一個原因,前線指揮部因為蘇斯軍隊被壓制而放鬆了警惕也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襲擊動的時間是星期六凌晨三點,而駐守的幾個查克納6軍師,卻是在星期五下午六點,才從雷峯星前線撤回滄浪星前進基地進行休整的部隊。
這些剛剛撤回到前進基地的士兵不但疲倦,就連正常的編制也沒有。他們來自於不同的部隊,都是在戰場上被打亂了建制之後臨時聚合到一起送回前進基地進行休整的。以班,連,排為單位。成營成團的幾乎沒有。有些士兵,乾脆就是一個人一個班。他們的戰友,都倒在了雷鋒星,沒能下來。
在遭遇襲擊的那一刻,數十個軍事基地被西約戰機炸成了一片火海。原本就互不相識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集結和抵抗。
很顯然,三上悠人得到了準確的情報,他地這一拳,又狠又準!
僅僅一夜之間,滄浪星就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迄今為止,滄浪星上的西約6軍,已經增加到了二十六個裝甲師,三十個全機械化步兵師。
所有的空港,都落入了西約聯軍的手中。
讓在場地所有斐揚將領都感到沮喪的是,三上悠人,其實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大肆調動他的三支級艦隊,可是,卻沒人識破他的真實意圖。
當映日,雷霆和風暴三支級艦隊離開傑彭軍港,消失在茫茫宇宙的時候,情報部門和參謀部,都還想當然地以為,這些艦隊,會經由百慕大星系轉道薩勒加長弓星系,奪回長弓星系的控制區。若三上悠人有其他打算的話,最多也是進攻牛頓星系,將斐盟東南聯軍壓制到加里略星系乃至加查林去。
可沒想到,三支級艦隊,只有映日前往了百慕大星系。而另外兩支,則途經蘇斯,進入了雷斯克星系。並隨即動了偷襲。
三上悠人的這一聲東擊西固然出乎大家的意料。蘇斯會同意借道,更讓人覺得驚詫。
要知道,蘇斯和解剖兩國雖然是盟軍,可是,這兩個老牌軍事帝國向來互相提防。兩國皇室,也頗具野心。要冒着被對方瞭解軍事部署,繪製星際路線圖,肆無
進行電子偵查的危險,讓對方的軍事艦隊經過自己對蘇皇來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偏偏,蘇斯人就答應了!
現在想想,三上悠人這一手,並非全無蛛絲馬跡。先是雷斯克的局勢,對蘇斯來説已經不利到了極點。在他們國內無法派出新一輪地援軍時,借用盟軍的力量就成了必然。與其丟掉雷斯克,葬送蘇斯在雷斯克的主力,讓戰火燒進蘇斯國境線,倒不如讓自己的盟軍借道而過。
至少,傑彭帝國再怎麼有野心,也不會在這時候想蘇斯帝國動手。
其次,從西約整體戰略來看,長弓星系已經有漢弗雷的兩支象級皇家艦隊動攻擊了,在漢弗雷的後面,還有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還有駐紮於百慕大和勒雷中央星系的蘇-傑聯軍。三上悠人即便復仇,最多派一支艦隊就已經足夠了。畢竟,艦隊一動,就是天量的物資金錢消耗,三上悠人對長弓星系失守再憤怒,這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況且,他手下的三大級艦隊,是傑彭王牌中地王牌,現在,似乎還沒有到動用這三大級艦隊的時候。
當然,這些都是事後分析。當時雷斯克戰局已經進入了關鍵時期,瑪爾斯航道戰役查克納十二集團艦隊戰敗轉進,長弓星系又面臨漢弗雷艦隊的攻擊。這些,已經吸引住了所有斐盟將領的注意力。沒有人想到三上悠人竟然能夠如此行雲流水地借勢佈局,以一招聲東擊西出奇制勝。
傑彭第一名將,當真名不虛傳。或許,這一切計劃,早在長弓星系被偷襲那一刻起,就已經在三上悠人的腦海裏成型了。恰逢其會地漢弗雷,不過是他頂在前面,用來吸引注意力的魔術道具而已!
而現在,所有人最關心地,就是長弓星系的斐揚第十九集團艦隊!
誰都明白,現在地雷斯克,已經成了比古代地球二戰時期的斯大林格勒更恐怖地絞肉機。雙方都在拉鋸,誰堅持不下去,誰就將失去整個東南星域,也將失去目前的戰爭均勢。兵敗如山倒,這是誰都不願意看見的。如果長弓星系能頂上一段時間,最高指揮部還能動員預備兵力,投入雷斯克戰役。若是道格拉斯艦隊被全殲,那麼,面對兩路出擊的西約,雷斯克戰役,將更加艱苦。
“李佛將軍。沒想到您也被請來了”看到李佛,萊恩共和國上將里昂里斯走上去握了握手,嘆氣道:“看來,聯盟議會和最高統帥部真是急了。”
尤里斯作為與斐揚關係最密切的盟國萊恩共和國的軍方高級將領,曾經多次在兩國的聯合軍事演習和地區行動中,與李佛合作,因此,兩人互相之間非常熟悉,説起話來,也少有客套。
“着急有什麼用?”李佛凝神着電子沙盤,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一旁的幾名作戰參謀:“雷鋒星地情況怎麼樣?道格拉斯聯絡上了麼?”
參謀還沒回答,尤里斯已經衝參謀擺了擺手,親自講解道:“雷峯星戰局暫時還沒有受到影響。蘇斯六個裝甲師和九個全機械化步兵師,已經被我聯軍壓制在諾比斯平原以東。不過,隨着滄浪星的前進基地失陷,前線的補給和空中支援,將隨時間的推移而受到影響。
目前,西約艦隊正在四處出擊,襲擊雷斯克航道上的一切斐盟艦艇。他們地主力也在尋求攻擊雷鋒星的時機,以雙方的戰鬥力對比來看,估計一週之內,他們就能登6雷峯星。”
“至於貴軍的第十九集團艦隊”尤里斯苦笑着聳了聳肩膀:“幾分鐘前,作戰部報告説,他們送的加密戰報已經被十九集團艦隊的密碼儀確認收到。不過,還沒有建立直接通訊管道。具體戰局目前還不清楚。”
説着,他指了指中央電腦前幾位滿頭大汗地通訊參謀,以及參謀身後如同困獸般轉來轉去的幾名將軍,嘆氣道:“無論怎麼看,情況都不樂觀一旦道格拉斯艦隊有所閃失,東南主航道敝開大門,恐怕,就得老兄你親自出馬了。”
李佛不置可否,依舊面無表情。
尤里斯嘆了口氣,看了看手腕上的軍用手錶,他沒有注意到,站在李佛身後的兩名少將軍官,那如同冰冷石雕般的臉,在他説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微微一變。那如同鐵打鋼鑄般的挺拔軍姿下,是兩雙緊握着,微微顫抖的拳頭。那冰冷的眼睛裏,閃過的,是一絲狂熱!
“恐怕,就得你老兄親自出馬了!”這句話,他們已經等了太久了!
兩名少將,靜靜地站在這有些喧囂地房間內。熾熱的崇拜目光,只落在了電子推演台前那個孤傲的身影上。彷彿全世界,都只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身邊那些將領沒有判斷出三上悠人的意圖,可是,並不等於李佛也沒有判斷出!事實上,早在三上悠人調動傑彭三大級艦隊那一刻起,他襲擊雷斯克星系的意圖,就已經被李佛看透!
只不過,李佛沒有説,他的核心參謀本部,也保持着沉默!他們不是叛國,他們只是不想,讓這場戰爭,再繼續這麼不温不火地拖下去!
這個時代,註定是軍人的時代。和平時代的政客,和平時代的社會秩序和規則,都應該統統被淘汰。一切關於戰爭地事務,都應該由軍人完成。那些政客和普通民眾,只會起反作用。
建立一個由軍人
世界,建立一個由軍人來引導方向的新秩序,是所有的軍人的夢想。斐揚共和國,已經衰弱得太快了,正如那位坐在輪椅上地軍神,在度過了他最輝煌的時刻之後,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想要這個龐大而衰弱地國家重新煥青春,就必須打破一切,建立新的秩序!
而能夠完成這一切地,只有李佛!
可是,李佛卻被冷凍着。他麾下的部隊,也同樣以斐揚最王牌部隊地名義,被那些政客所冷藏。
不得不承認,那些掌握着共和國命運的誇誇其談,有着異常靈敏的嗅覺。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李佛和他的團隊有什麼打算。可是,他們依然寧肯讓這頭老虎睡覺,也不願意將它放出來。不然,為什麼名將榜上排名第九,五虎上將排名第二的麥金利能成為最高指揮部的參謀總長,而李佛卻至今沒被委以任何職位?!
而現在,就是老虎出籠的機會!
查克納的犧牲,和斐揚無關。道格拉斯的犧牲,乃至目前在雷斯克的錢柏林所部的犧牲,則是李佛走出牢籠,向勝利女神奉上的獻祭。
所有追隨李佛的軍人都不會懷,在李佛的帶領下,他們贏得的勝利,將十倍百倍於此刻所付出的代價!
他們早已經做好準備,追隨李佛,橫掃天下!
“十九集團艦隊通訊信號!”
一名通訊參謀驚喜的叫聲,打破了作戰室的沉悶。
只聽得椅子移動聲和腳步聲凌亂響起,一個個平日裏在部下面前沉着穩重的高級軍官,已經如同看見了蛋糕的孩子,呼啦一下就將中央電腦控制枱圍了個水泄不通。
片刻之後,隨着虛擬光幕那遊移的光團漸漸成形,道格拉斯的身影,出現在光幕中。
“麥金利上將,李佛上將各位將軍。”畫面中的道格拉斯立正敬禮。
“戰況如何?!”麥金利焦急地直奔主題。
“目前情況比較複雜”道格拉斯將一份戰報傳輸給指揮部,並簡略介紹了剛剛結束的戰役。最後道:“目前,漢弗雷艦隊已經停留在原地。與我艦隊形成對峙態勢。在此,我向指揮部請求下一階段作戰指導。”
道格拉斯的聲音,消散在寂靜的作戰室裏。
將軍們一個個目光直,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麥金利轉過頭,尤里斯等人,也同時轉過了頭。就連一直在推演台前紋絲不動的李佛,也抬起了眼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人的臉上。
一個,原本在這指揮部裏,最不受重視的人。
勒雷聯邦上將,貝爾納多特。
如果不是道格拉斯此刻就在眼前,沒有人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一支拼湊起來的雜牌軍,竟然在兩大級大國的主力艦隊對決中,俘虜了對方的指揮官,將原本已經必輸的戰局,硬生生扳成了現在的局面。
從漢弗雷艦隊投鼠忌器的表現來看,即便是不能全殲漢弗雷艦隊,斐揚十九集團艦隊至少也沒有多少危險了。而且,如果操作的好的話,脅迫漢弗雷,命令漢弗雷艦隊退出長弓星域,爭取三到五天的時間,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田行健的勒雷胖子帶着一幫瑪爾斯雜牌軍完成的
“哈哈哈哈哈!”
忽然間,查克納上將拉賓斯基一蹦三丈高,瘋了一般放聲大笑。他的笑聲,就如同慶典的鑼鼓,頓時打破了作戰室的寂靜。
狂喜中的斐盟將領們如同從石化中活了過來,紛紛揮舞着拳頭,擊掌相慶。
沒有人能形容他們的喜悦和激動。五天,不,只需要四天,甚至三天時間,斐盟就能完成預備兵力的集結,投入到雷斯克戰局。到那時候,即便西約所有艦隊都湧入雷斯克,斐盟也不怕了。只要西約無法形成泰山壓頂的攻勢,只要能夠在雷斯克形成相持,這仗,就還有得打!
戰爭,不怕消耗,就怕一時失勢。
如果把西約比喻成洪水,那麼,雷斯克就是阻擋洪水的堤壩。在此之前,斐盟對西約兵力調配以及對三上悠人的戰術估計不足,造成了西約在偷襲滄浪星後,形成了氣貫長虹的勝勢。如果這時候頂不住的話,那麼,兵敗如山倒的斐盟聯軍,將如同潰堤的大壩,無法收拾。滔天巨浪將以不可阻擋之勢席捲一切。
到時候,整個東南星域丟掉不説,雷斯克也將宣告失守。除了後退,斐盟沒有別的辦法。可是,這種撤退,很可能演變成一場潰退。誰也不知道,這一退,將退到什麼位置!如果這時候索伯爾再對卡爾斯頓星河動強烈攻勢,那麼,斐盟即便最終能頂住,也將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
而現在,原本佔據這股洪水中相當一部分力量,威脅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傑彭三大級艦隊的漢弗雷艦隊,竟然被道格拉斯和田行健,給生生打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面。長弓星系,也還在斐盟手中。那麼,這就意味着,西約轉瞬即逝的機會,很可能因為漢弗雷在長弓的失利,而最終失去。
只要能頂住洪峯,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這近乎於奇蹟般的喜訊,怎麼讓在場的斐盟將領們,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