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陸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答。
因為當他命令琉璃仙停下飛舟,盡情享受着勝利後的餘韻時,作為失敗方的阿夏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事實上,當赤紅的魔狼在他面前被一劍穿心時,他滿心算計就盡數化為惶惶恐懼,除了逃命,心中再也提不起一絲一毫的雜念。他立刻發動了走字符,丟下山谷中的一片狼藉逃之夭夭。
“真是聰明人啊。”
飛舟中,王陸一邊喂精疲力盡的琉璃仙服用丹藥,一邊感慨。
“這孫子再不走,咱們就得下去拼命了。”
琉璃仙以銀盤掌控全局,多少理解這番話的含義,戰到最後,凌雲舟其實也已經山窮水盡,擊潰魔狼後,飛舟外表升起的蒸汽,其實是精煉雲銀被大量蒸發的結果。
這艘銀色飛舟的確是經過特殊定製,在奢華享受之外,還有兼職戰車的功能,甚至作為專業戰車而言,也是相當精良的。但它的等級其實並不算太高,最多也只屬於金丹級。因為王陸在定製戰車時,總要考慮到自己能否駕馭得來,金丹上品乃至元嬰級的戰車雖然威力逆天,但價格同樣逆天,縱然以智教之富,承受起來也壓力山大。而且就算買來也沒人開得動。
這一次多虧有一個金丹級的小七在能源室中全力支撐起了飛舟的運轉,不然就憑王陸和琉璃仙二人,就算被抽成人於也休想令凌雲舟激活戰鬥形態。
當然,為了應對緊急情況,能源室中存放有幾顆上品內丹,可以當做能源核心供給整艘飛舟。不過死物如何比得過活人,什麼時候要加大輸出,什麼時候要放緩,屆時都要操控者在指揮室進行調整,分心之下,自然難以全力駕馭,將飛舟的機能發揮完全。
感慨間,小七正好從二層走下來,整個人彷彿從水裏撈過一般,濕的透了,渾身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味。
修為到了金丹,對肉身的淬鍊將達到極高的境界,哪怕從體內排出的汗水都有異香,更何況小七的實力在金丹之中也是極其高明的,她的汗水對自己來説是廢物,不過對凡人來説,卻是上佳的補品。
“簡直要累死我啊……”
見到小七,王陸立刻拉起琉璃仙一道鼓掌歡迎,方才小七一人在能源室中任勞任怨,任憑索取,輸出的法力遠遠超過了一般金丹中品修士所能擁有的總量,可謂居功至偉。
“算了,別給我鼓掌了,真正的功臣可不是我啊。”小七説着,心有慼慼焉地嘆了口氣,“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你這土豪。”
“七娘這是哪裏話。”
小七也不和他客套,問題直指核心:“方才花了多少錢?”
王陸笑道:“你聽了會心疼的。”
“……我現在已經開始心疼了,你就讓我疼個痛快吧。”
王陸説道:“方才作戰用時一千三百息,除了由七娘你提供法力支持外,還需要從靈石庫中不斷提取補充能源,平均每一息時間都要消耗十顆靈石,這還多虧有你,不然就要抽取價值數萬的精怪內丹,一枚肯定不夠,三四枚是保底的。此外,作戰時還要不斷消耗精煉雲銀來維護外殼,共計消耗精煉雲銀十五斤,價值一萬五千靈石,炮塔激發雷火時,每一次都要消耗一顆雷火彈,單價三十靈石,共發射六百發,計一萬八千靈石。最後的飛劍價格不一,平均五千,擊發十口總計五萬靈石。如果再算上整體維護保養的費用,那就……“
“可以了我已經很清楚了。”小七一臉羨慕嫉妒恨地制止了王陸的炫富行為,“我在修仙界的見識也不算少了,像你這麼有錢的也不多見。十幾萬靈石説扔就扔了,恐怕馭獸宗的長老們都沒你有錢”
王陸哈哈一笑:“為什麼要拿我和他們比?大公司的小經理和小煤礦的大老闆,哪一個更有錢不是明擺着嘛”
雖然聽不懂公司、經理之類的詞彙,王陸語氣中對財富的自信仍是流露了出來。
七娘一邊感慨,一邊問了一句:“説真的,你真不考慮替你師父還錢麼?
王陸也沒二話,直接從芥子袋中取出一顆玄天晶。
“就衝咱們並肩作戰的交情,別説替師父還錢之類……七娘,這是你應得的”
結果小七反而不好意思收下,支吾了一會兒便將話題迴避開來。
“接下來要怎麼辦?這飛舟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沒關係,之後應該也用不到了。”
“為什麼?”
王陸説道:“因為多半不會有機會再打起來了。首先,咱們的行動目標並不是和馭獸宗的人無謂爭鬥,而是爭奪仙獸月靈,而這一點上,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正是仙獸出沒頻繁之地。儘管阿夏在這裏設下了埋伏,但位置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接下來只要讓笨狗專心搜索,提前馭獸宗找到仙獸就可以了,完全沒必要和他們拼的你死我活。”
而為了印證王陸的説法,犬走棋汪汪叫了兩聲作為支援。
不過小七卻有問題:“方才打得天昏地暗,馭獸宗的人不可能放任我們在這裏不管吧?”
“所以我把阿夏放回去了啊,方才重傷魔狼的時候,其實有機會將他留下來,不過一頭喪家之犬,卻比死狗有用。阿夏耗費極大的代價佈下這個陷阱,如今若是就這麼狼狽敗退,回去聽候發落,那是死路一條,他那種邪道修士,在馭獸宗內肯定有相當多的反對者,這一次失利就是送上門的把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戴罪立功,在其他人追究他的罪責前,立下足以抹平一切的功勞。所以這個時候,他反而會幫助咱們阻攔其他長老的介入,而後將自身的潛力挖掘到極致,捲土重來。”
小七皺眉:“他沒那麼傻吧?手握那麼多資源時,他都鬥不過你,現在資源消耗殆盡,忠心耿耿的靈獸死的死傷的傷,他的機會只會更加渺茫啊。”
“但他也沒得選啊,不然眼睜睜看着自己被門規懲罰致死麼?而且,剛才我當着他面散盡凌雲舟的表層雲銀,略微示弱,給他在絕望中再添一絲希望,勾他繼續鋌而走險了啊。”
“你……方才戰鬥那麼激烈時,你居然還想到了這些?”
“連雙線都玩不轉,還當什麼專業冒險者啊?唔,沒猜錯的話,那廢物現在應該正歇斯底里吧……希望他能堅強,儘快站起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雲台山,一處狹窄的山谷之中,阿夏狀若瘋狂地咒罵着一切,手舞足蹈,七竅中隱隱有血絲滲出。而伴隨他的瘋狂咆哮,金丹級的法力四溢而出,化作刀鋒一般的風暴席捲四方。
山谷兩側的巖壁被這股法力風暴撕扯着,不斷落下碎石。腳下的泥土則被席捲而上,化作猛烈的沙暴。
風暴平息時,狹窄的山谷被生生拓寬了數米,穀道中堆滿了碎石和沙塵。
一個金丹級的修士,可以輕而易舉地開山裂石,破城滅邦,若是凡間之人目睹此情此景,多半會對造成一切的阿夏頂禮慕拜……但是目光掃過四周時,阿夏心中的鬱悶非但沒有稍事緩解,反而變得更為陰鬱。
全力爆發,也只能削掉這麼一點土石,自己這個金丹還真是名不副實啊……雖然看上去是金丹中品的境界,但在馭獸宗裏,隨便一個金丹下品也比自己更強幾分。
至少那個自稱嶽陸的年輕人有一點沒説錯。修行上,自己的確是個廢物。
不過廢物也有廢物的道路,總不能因為資質不夠,就於脆不修行了。而自己在無數次的歷練之後,終於選定了目前的道路……儘管在很多人看來是一條邪路,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讓他信心十足。
自己的路絕沒有錯,對於資質不足的自己來説,想要變強,這是最有效的方法。自己是馴丨獸師,只要挖掘壓榨出手下靈獸的力量就夠了,而自己最擅長的正是這一招
區區一次失利,根本不能説明什麼,修行路上,有誰能永遠一帆風順?那些修為驚人的高手們,誰不是從一次次的挫敗中成長起來?輸給一個開戰車、放飛劍的土豪對手,沒什麼可羞恥的
阿夏花了很久,絞盡腦汁將能想到的一切理由在腦中對自己怒吼,才勉強平息了落敗後的動搖。
實在是好險,不久前以走字符來到這處隱蔽的避難所時,他內心被恐懼填滿,玉府中波瀾不驚的道心在極大的恐懼下搖搖欲墜。這一次他輸得實在太慘了。
此時心境平復,總算不至於走火入魔,但事情並沒有真正解決,冷靜之後,就需要切實面對眼下的慘淡處境。
在大長老等人面前信誓旦旦,又調集分舵處的海量資源,他才佈下了必殺的陷阱。如今帶着這樣的結果回去……虎王很可能生生斃了他。想到這裏,剛剛平復的心境又開始不穩定起來,於是阿夏長長出了口氣……
“靈煙,給我滾過來。”
貓女的身影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他身旁,少女面色慘白,顯得恐懼萬分。
“你個成事不足的廢物方才你跑到哪裏去了”
阿夏甩手就是一記耳光,金丹級的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去,貓女一聲慘叫,被生生打入了巖壁之中,半邊臉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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