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混沌入侵!?”
就在蒼天神廟的諸多高級僧侶們為天崩地坼的異變而驚駭欲絕時,一手策劃了問蒼天的王舞也是拍案而起。
在此之前,她曾細心推演過問蒼天時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並一一作出預案,但她推演出的任何一種可能,都不包括眼下這一幕。
遠方,自大地深處噴發出的紫色火焰,無疑是混沌之火——點燃在混沌下界,無處不在的魔性之火。那種火焰具有強烈的感染性和腐蝕性,被認為是污濁墮落的象徵,而當混沌火出現在天上人間時,就意味着混沌入侵戰爭已經拉開了帷幕。
蒼天降臨,混沌入侵……這並非巧合,當平西王獻祭自身,接引下蒼天意志後,王舞能清晰地感受到整個天上人間的結構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然後就是魔火沖天。
從魔火打開的洞窟中,成千上萬的混沌種洶湧而出,貪婪地打量着這片美好的土地。
而與此同時,天上人間的女修士們卻陷入了極大的恐慌。混沌入侵已經不止一次了,沒有任何一次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氣勢洶洶!
“不要慌!”神廟的領袖發出尖鋭的聲音,刺得人頭痛欲裂,卻也在頃刻間驅逐了眾人心中的惶恐和迷茫,穩住了局面。
“這種場面,我們不是第一次見,恐怕也不是最後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蒼天神廟的建立就是為了應對這一幕,我們有蒼天的庇佑,過去無數次取得了勝利,今後還將繼續勝利下去。現在,就讓我們在蒼天的注視下,將混沌種徹底驅逐出去!”
一番話之後,會場內的形勢便總算穩定了下來,但也有人質疑道:“為何在蒼天見證下,混沌種卻能堂而皇之的入侵到這裏來?剛才平西王她……”
話沒説完,就被成天粗暴地打斷:“那並不是問蒼天!只是一個卑鄙的障眼法,讓我們沒能及時制止住她,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通過邪惡的獻祭褻瀆了蒼天,所以蒼天才會給我們懲罰!”
“原來如此,真是卑鄙歹毒!”
“是我失職了!我雖然早看出她狼子野心,卻想不到居然會和下界混沌種勾結,早知如此我當初便捨得性命不要也殺了她!”
“夠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成天肅然道,“先把和她一起來的那兩人控制住,那兩人是重要的嫌疑犯,很可能知道些什麼。”
但轉過頭,她卻驚訝地發現,上一刻還在會場中陷入震驚的兩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給我找到她們!”
“是!”
——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
王陸斜倚着一棵參天古樹,驚魂未定。
“哎喲我靠,還好跑得快,不然被那幫老孃們圍住了非要貞潔不保啊。”頓了頓,王陸想起一事,不由搖頭,“可憐平西王那傢伙,這次大概要背鍋背到死了。”
另一邊,更為疲憊的則是帶着徒弟,在蒼天城重重包圍圈裏瞬息百里的王舞。
“失策,太失策了。”
王舞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果真如上古先賢所言,生活就像一盆大燴菜,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筷子會挑上什麼來。”
“我靠你還有臉説話?這麼獵奇的大燴菜是阿婭做的吧?”王陸沒好氣地罵道,“當初你一個勁兒擔保問蒼天戰術一定會大獲全勝,這就是你獲勝的獨特方式?當初我居然信了你,也是瞎眼了!”
王舞自知理虧,苦惱地撓了撓頭:“這事情真是出乎意料啊,其實一開始的發展並沒出問題的,誰能想到蒼天降臨後,反而對天上人間的結構造成了嚴重的破壞呢……”
“已經確定了,是蒼天的問題?”
“不然還能是什麼?”王舞嘆了口氣道,“這裏面也的確是我大意了,當初保大保小那個問題之後,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這個天上人間的建立,是基於某位上古地仙對男性刻骨銘心的憎惡,但結果被你當着面秀了一把好男人之後,這份憎恨卻產生了裂縫,於是整個天上人間的存在基礎都隨之動搖了。你這人還真是禍害不淺。”
王陸白了她一眼:“靠,按你這説法,當時我應該義無反顧地丟下你去保小孩兒了?”
“沒錯啊,當初要不是你死命給我灌真氣,我換丹也不至於換得步步驚心。你那純粹是添亂好麼。”
“……你等着,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王舞冷笑了幾聲,卻忽然覺得背後有些發寒,不願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於是轉而説道:“總之現在問題擺在眼前,混沌入侵,我們先前的方案基本全盤作廢,必須尋找新的出路,更麻煩的是……瑤兒她們好像還沒來得及撤離。”
“她們還沒撤!?怎麼搞的?”王陸這下子也吃驚不小,本以為到了換屆典禮大決戰時能後顧無憂,卻不料這一回頭簡直觸目驚心啊。
若是正常時候的天上人間也就罷了,混沌入侵可是殃及整個世界的大混戰,尤其這次看那紫火點燃蒼穹,分明是千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大入侵,這天山人間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渡過這一劫,而她們那羣人修為不過金丹上下,亂世之中可着實難以自保了。
“本來就沒那麼容易撤退的。”王舞無奈地搖了搖頭,“羣仙墓的機制和最初時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像是這種超大規模的仙夢之境,修士想要離開是不難的,但若是有了收穫再想離開,就要符合一定條件,遵照一定程序了,一般而言,會根據你在仙夢中的表現安排一個任務,牽扯因果越多,安排的任務也就越難。她們幾人之前靠埋伏打悶棍放翻了一大羣元嬰乃至化神,賺的盆滿缽滿,因果牽扯就不必説了,要想順利退出,雖不至於難度登天,至少也要花費一番心思,我之前關注過,她們要去拜見一位隱居的苦行僧侶,完成她的委託才能從羣山中找到離開的通道。但是……”
但是就在這幾日內,混沌入侵,天上人間格局天翻地覆。按照蒼天神廟的慣例,一旦大規模戰爭爆發,神廟會迅速召集一切可用的力量,上到退休在家賦閒的前任高階僧侶,下到販夫走卒都要動員起來,在這種動員下,不存在任何例外,也因此,什麼任務線也都要斷裂掉了。
“這種事並不常見。”王舞解釋道,“這個仙夢之境,不是給單獨一兩個修士歷練用的。而通常參與歷練的人越多,仙夢之境的結構也就越是穩固,局部地區的動盪很難影響全局。比如你在某個城市接下離開的任務,但這個城市被某個路過的大能隨手抹了怎麼辦?沒關係,世界那麼大,可用的城市還有很多,去別的城市接任務離開就行了。但這一次,混沌入侵搞得轟轟烈烈,那些收穫不大的,比如陰陽宗那幾個小丫頭多半能順利離開,可其他人就難説了。而這次除了咱們靈劍派之外,還有相當一批修士進了來,數量恐怕接近百人。”
“那麼多!?”
“其實並不算多,你我是因為力量層級高,所以覺得這天上人間並不大,容納不下多少人,但對於那些築基期、虛丹期的小丫頭們,一個朝天宮就足夠她們消化許久了。而朝天宮這樣的城市,在天上人間不下百餘啊。”
“嘖,那這次牽連可就廣泛咯,萬一她們有個三長兩短,這善後工作可是麻煩事。”
王舞對此倒不怎麼擔心:“沒關係,只要我們不承認,沒人知道是我們乾的。”
“只要知道出事的時候你我在場,傻子也猜得到是我們乾的。”
“……那你説怎麼辦?”
“這還用問麼?”王陸説着,仰起頭來。
明明還沒到中午,但頭頂的蒼穹已經暗淡無光,紫色的火焰點燃了雲層,不斷蔓延。
與此同時,若是凝神細聽,已經能清楚地聽到無數生靈在痛苦中的哀嚎。混沌種與人中仙們的廝殺已經不可開交了。那些在下界經受千萬年痛苦折磨的混沌種,對高高在上的天上人間懷着無窮無盡的殺意,一旦見面就是不死不休。
“就算不管其他家修士的死活,但你我想要離開這個仙夢之境,恐怕只有走這一條路了。”
“嘖,幫她們抗擊混沌入侵麼?好啊,你這狗混沌種,看我取你狗命。”王舞對此卻不以為然,百無聊賴地試圖伸手指去彈王陸的額頭。
“滾。”王陸一巴掌拍掉伸過來的爪子,然後説道,“其實我現在隱隱有個想法……是關於整個仙夢之境的,你看,天上人間的頭子是個對男人極度痛恨的女人。那麼反過來想,在混沌下界統領億萬混沌種的又是什麼人?人中仙們崇拜蒼天,那麼混沌種可有自己的宗教信仰?”
王舞聽到這裏不由一怔:“你是認為……”
“再聯想到先前你我合力抵抗天雷,不覺得若以‘仙人’的標準來看,蒼天的實力似乎弱了一點麼?作為最大的背景人物,好像是不完整一樣。所以不妨推測,這個仙夢之境還有一半的任務,是在下面啊。”
“……好傢伙。”沉默了良久後,王舞輕聲説道,“你小子開腦洞的功力不俗啊。不過……我喜歡。”
“要玩,就玩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