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天色微明,卻是獨自在御榻上,玄凌已不見了蹤影。我心裏發急,揚聲道:“誰在外頭?”有守在殿外的一隊宮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魚貫而入,首的竟是芳若。乍見故人,心裏猛然一喜,不由得脱口喚她:“芳若姑姑。”
芳若也是喜不自勝的樣子,卻得守着規矩,領着人跪下行禮道:“小主金安。”我忙示意她起來,芳若含笑道:“皇上五更天就去早朝了,見小主睡得沉,特意吩咐了不許驚動您。”
我憶起昨晚勞累,羞得低下頭去。芳若只作不覺,道:“奴婢侍奉小主更衣。”説罷與槿汐一邊一個扶我起身。
我由着她們梳洗罷了,方問芳若:“怎麼在這裏當差了?”
芳若道:“奴婢先前一直在侍奉太后誦經。前兒個才調來御前當差的。”
“是好差事。如今是幾品?”
“承蒙皇上與太后厚愛,如今是正五品温人。”
我褪下手上一副金釧放她手心:“本沒想到會遇見你,連禮都沒備下一份,小小心意你且收下。”
芳若跪下道:“奴婢不敢當。”
我含笑執了她手:“此刻我與你不論主僕,只論昔日情分。”
芳若見我這樣説,只得受了,起身端了一盞湯藥在我面前:“這是止痛安神的藥,小主先服了吧。用完早膳即刻就要去昭陽殿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素性不喜焚香,又嫌宮中只有女子脂粉香氣太俗,因此每日叫人放了時新瓜果在殿中,或湃在水甕裏,或端正擱於案几上。聽史美人説起,皇后這樣的巧意,如果在夏天,滿廊子底下都是香氣,連呼吸間也會感到甜絲絲的舒服。若是冬天,一掀簾子進去,暖氣帶着香氣撲過來,渾身都會感到軟酥酥的温馨,別有一派清新味道。
按規矩妃嬪侍寢次日向皇后初次問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禮,錦墊早已鋪在鳳座下,皇后端坐着受了禮。禮方畢,忙有宮女攙了我起來。
皇后很是客氣,囑我坐下,和顏悦色道:“生受你了。身子方好便要行這樣的大禮,只是這是這祖宗規矩不能不遵。”
我輕輕答了“是”,道:“臣妾怎敢説‘生受’二字,皇后母儀天下,執掌六宮,能日日見皇后安好,便是六宮同被恩澤了。”
皇后聞言果然歡喜,道:“難怪皇上喜歡你,果然言語舉動討人喜歡。”説罷微微嘆口氣,“以莞嬪你的才貌,這份恩寵早該有了。等到今日才…不過也好,雖是好事多磨,總算也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依言答了謝過。
皇后又道:“如今侍奉聖駕,這身子就不只是自己的身子了,頂要好好將養,才能上慰天顏,下承子嗣。”
“娘娘的話臣妾必定字字謹記在心,不敢疏忽。”
皇后言罷,有宮女奉了茶盞上來,皇后接了飲着,她身側一個宮女含笑道:“自從莞小主病了,皇后三番五次想要親自去視疾。怎奈何太醫説小主患的是時疾,怕傷了娘娘鳳體,只好作罷,娘娘心裏可是時常記掛着小主的。”
我見她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服色打扮遠在其他宮女之上,長得很是秀氣,口齒亦敏捷,必定是皇后身邊的得臉的宮女,忙起身道:“勞娘娘記掛,臣妾有娘娘福澤庇佑才得以康健,實在感泣難當。”
皇后笑着點了點頭,“宮中女子從來得寵容易固寵難。莞嬪侍奉皇上定要盡心盡力,小心謹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後宮嬪妃相處切不可爭風吃醋,壞了宮闈祥和。”我一一聽了。絮語半日,見陸陸續續有嬪妃來請安,才起身告退。
皇后轉臉對剛才説話的宮女道:“剪秋,送莞嬪出去。”
剪秋引在我左前,笑道:“小主今日來得好早,皇后娘娘見小主這樣守禮,很是歡喜呢。”
“怎麼還有嬪妃沒來請安?想是我今日太早了些。”
剪秋抿嘴一笑,“華妃娘娘素來比旁人晚些,這幾日卻又特別。”
心裏微微一動,無緣無故與我説這些做什麼,只作不聞,道:“華妃娘娘一向協理六宮,想是操勞,一時起晚了也是有的。”
剪秋輕笑一聲,眉目間微露得意與不屑,“莞小主這樣得寵,恐怕華妃娘娘心裏正不自在呢。不過憑她怎樣,卻也不敢不來。”
我迅速掃她一眼,剪秋立刻低了頭,道:“小主恕罪。奴婢也是胡言亂語呢。”
我稍一轉念,畢竟是皇后身邊的人,怎能讓她看我的臉色。立刻燦然笑道:“剪秋姑娘怎麼這樣説,這是教我呢,我感激得很。我雖是入宮半年,卻一直在自己宮裏閉門不出,凡事還要姑娘多多提點,才不至於行差踏錯呢。”
剪秋聽我這樣説,方寬心笑道:“小主這樣説可真是折殺奴才了。”
轉眼到了鳳儀宮外,剪秋方回去了。槿汐扶着我的手慢慢往棠梨宮走,我道:“你怎麼説?”
“剪秋是皇后身邊近身服侍的人,按理不會這樣言語不慎。”
我“嗯”一聲,道:“皇后一向行事穩重,也不像會是授意剪秋這麼説的。”
“華妃得寵多時,言行難免有些失了分寸。即使皇后寬和,可是難保身邊的人不心懷憤懣,口出怨言。”
我輕輕一笑:“不過也就是想告訴我,華妃對我多有敵意,但任憑華妃怎樣也越不過皇后去,皇后終究是六宮之主。我們聽着也就罷了。”
走到快近永巷處,老遠見小允子正候在那裏,見我過來忙急步上前,槿汐奇道:“這個時辰不在宮裏好好待着在這裏打什麼饑荒?”
小允子滿面喜色的打了個千兒:“先給小主道喜。”
槿汐笑道:“猴兒崽子,大老遠就跑來討賞,必少不了你的。”
“姑姑這可是錯怪我了。奴才是奉了旨意來的,請小主暫且別回宮。”
我詫異道:“這是什麼緣故?”
小允子一臉神秘道:“小主先別問,請小主往上林苑裏散散心,即刻就能回宮。”
上林苑並不多北國大氣之景,而多有江南秀麗清新的意境,樹木葱翠輝映着如錦繁花,其間錯落幾座小巧別緻的殿宇亭台,古意盎然,在紅紅翠翠中格外有情致。太液池迴環旖旎,兩岸濃蔭迎地,香花藤蘿開之不盡,清風拂過碧水柔波中層層片片的青萍之末,漣漪微動似心湖泛波。
天色尚早,上林苑裏並沒什麼人。三月的天氣,上林花事正盛,風露清氣與花的甜香膠合在一起,中人慾醉。靜靜的走着,彷彿昨夜又變得清晰了。站在上林苑裏遙遙看見儀元殿明黃的一角琉璃飛檐在晨旭下流淌如金子般耀目的光澤,才漸漸有了真實的感覺,覺得昨夜之事是真真切切,並非夢中情景。
一路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斜刺裏躥出來在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道:“參見莞嬪小主,小主金安。”聲音卻是耳熟得很,見他低頭跪着,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命他起來了,卻是康祿海。小允子見是他,臉上不由得露了鄙夷的神氣。我只作不覺,隨即笑道:“康公公好早,怎的沒跟着麗貴嬪?”
“麗娘娘與曹容華一同去像皇后娘娘請安。奴才知道小主回宮必定要經過上林苑,特地在此恭候。”
“哦?”我奇道:“是否你家主子有什麼事要你交代與我?”
康祿海堆了滿臉的笑,壓低了聲音道:“不是麗主子的事,是奴才私心裏有事想要求小主。”
我看他一眼,“你説。”
康祿海看看我左右的槿汐和小允子,搓着手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道:“奴才先恭喜小承恩之喜。奴才自從聽説小主晉封為嬪,一直想來給小主請安道喜,沒奈何七零八碎的事太多老走不開,皇上又下了旨意不許擾了小主靜養。奴才盼星星盼月亮盼得脖子也長了總要給小主問了安好才心安…”
我聽他羅嗦,打斷他道:“你且説是什麼事?”
康祿海聽我問得直接,微一躊躇,笑容諂媚道:“小主晉封為嬪,宮裏頭難免人手不夠,外頭調進來的怕是手腳也不夠利索。奴才日夜掛念小主,又私想着奴才是從前服侍過小主的,總比外面來的奴才曉得怎麼伺候小主。若是小主不嫌棄奴才粗笨,只消一聲吩咐,奴才願意侍奉小主,萬死不辭。”
一番話説的甚是噁心,縱使槿汐,也不由皺了眉不屑。
我道:“你這番想頭你家主子可知道?”
“這…”
“現如今你既是麗主子的人,若是這想頭被你家主子知道了,恐怕她是要不高興。更何況我怎能隨意向麗貴嬪開口要她身邊的人呢?”
康祿海湊上前道:“小主放心。如今小主恩澤深厚,只要您開一句口誰敢違您的意思呢?只消小主一句話就成。”
心裏直想冷笑出來,恬不知恥,趨炎附勢,不過也就是康祿海這副樣子了。
有一把脆亮的女聲冷冷在身後響起,似拋石入水激起漣漪:“難怪本宮進了昭陽殿就不見你伺候着,原來遇了舊主!”
聞聲轉去看,容色嬌麗,身量豐腴,不是麗貴嬪是誰?麗貴嬪身側正是曹容華,相形之下,曹容華雖是清秀頎長,不免也輸了幾分顏色。不慌不忙行下禮去請安,麗貴嬪只扶着宮女的手俏生生站着,微微冷笑不語,倒是曹容華,忙客氣讓了我起來。
麗貴嬪一句也不言語,只瞟了一眼康祿海。康祿海甚是畏懼她,一溜煙上前跪下了。
麗貴嬪朝向我道:“聽説皇上新撥了不少奴才到莞嬪宮裏,怎麼莞嬪身邊還不夠人手使喚麼?竟瞧得上本宮身邊這不中用的奴才。”
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貴嬪姐姐説的差了。康祿海原是我宮裏的奴才,承蒙貴嬪姐姐不棄,才把他召到左右。既已是貴嬪姐姐的奴才,哪有妹妹再隨便要了去的道理。妹妹我雖然年輕不要懂事,也斷然不會出這樣的差池。”
麗貴嬪冷哼一聲,“妹妹倒是懂規矩,難怪皇上這樣寵你,尚未侍寢就晉你的位分,姐姐當然是望塵莫及了。”
“貴嬪姐姐這樣説,妹妹怎麼敢當。皇上不過是看妹妹前些日子病得厲害,才可憐妹妹罷了。在皇上心裏自然是看重貴嬪姐姐勝過妹妹百倍的。”
麗貴嬪聽得我這樣説,面色稍霽。轉過臉二話不説,劈面一個乾脆刮辣的耳光上去,康祿海一邊臉頓時腫了。扶着她的宮女忙勸道:“主子仔細手疼。”又狠狠瞪一眼康祿海:“糊塗奴才,一大早就惹娘娘生氣!還不自己掌嘴!”康祿海嚇得一句也不敢辯,忙反手“噼噼啪啪”左右開弓自己掌起了嘴。那宮女年紀不大,自然品級也不會在康祿海之上,敢這樣對他疾言厲色,可見康祿海在麗貴嬪身邊日子並不好過。
我只冷眼瞧着,即使有憐憫之心,也不會施捨分毫給他。世事輪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麗貴嬪行事氣性多有華妃之風,只是脾氣更暴戾急躁,喜怒皆形於色,半分也忍耐不得,動手教訓奴才也是常有之事。曹容華想是見的多了,連眉毛也不抬一下,只勸説:“麗姐姐為這起子奴才生什麼氣,沒的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麗貴嬪道:“只一心攀高枝兒,朝三暮四!可見內監是沒根的東西,一點心氣也沒有,一分舊恩也不念着!難道是本宮薄待了他麼?”
曹容華聽她出語粗俗,不免微皺了秀眉,卻也不接話,只拿着絹子拭着嘴唇掩飾。
麗貴嬪歇一歇,恨恨道:“如今這些奴才越發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吃裏爬外的事竟是做的明目張膽,當本宮是死了麼?不過是眼熱人家如今炙手可熱罷了,也不想想當年是怎麼求着本宮把他從那活死人墓樣的地方弄出來的?如今倒學會身在曹營心在漢這一出了!”
話説的太明瞭,不啻於是當着面把我也罵了進去。氣氛有幾分尷尬,曹容華聽着不對,忙扯了扯麗貴嬪的袖子,輕輕道:“麗姐姐。”
麗貴嬪一縮袖子,朝我挑眉道:“本宮教訓奴才,倒是叫莞嬪見笑了。”
説話間康祿海已捱了四五十個嘴巴,因是當着麗貴嬪的面,手下一分也不敢留情,竟是用了十分力氣,麪皮破腫,面頰下巴俱是血淋淋的。我見他真是打的狠了,心下也不免覺得不忍。
臉上猶自帶着淺淺笑意,彷彿麗貴嬪那一篇話裏被連諷帶罵的不是我,道:“既是貴嬪姐姐的奴才不懂規矩,姐姐教訓便是,哪怕是要打要殺也悉聽尊便。只是妹妹為貴嬪姐姐着想,這上林苑裏人多眼雜,在這當子教訓奴才難免招來旁人閒言碎語。姐姐若實在覺得這奴才可惡,大可帶回宮裏去訓斥。姐姐覺得可是?”
麗貴嬪方才罷休,睨一眼康祿海道:“罷了。”説罷朝我微微頷首,一行人揚長而去了。
康祿海見她走得遠了,方膝行至我跟前,重重磕了個頭含愧道:“謝小主救命之恩。”
我看也不看他,“你倒乖覺。”
康祿海俯在地上,“小主不如此説,麗主子怎肯輕易放過奴才。”
扶了槿汐的手就要走,頭也不回道:“麗貴嬪未必就肯輕饒了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小主…”我停住腳步,有風聲在耳邊掠過,只聽他道:“小主也多保重,小主才得恩寵就盛極一時,麗…她們已經多有不滿,怕是…”
康祿海猶豫着不再説下去,我緩緩前行,輕聲道:“要人人順心如意,哪有這樣的好事?我能求得自身如意就已是上上大吉了。”
小允子見我只是往前走,神色巋然不動,猶疑片刻方試探着道:“麗貴嬪那話實在是…”
嘴角浮起一道弧線,“這有什麼?我還真是喜歡麗貴嬪的個性。”小允子見我説的奇怪,不由得抬頭瞧着我。
宮中歷來明爭暗鬥,此起彼伏,哪一日有消停過?只看你遇上什麼樣的敵手。麗貴嬪這樣的性子,半點心思也隱藏不得,不過讓她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反倒是那些不露聲色暗箭傷人的才是真正的可怕。
暗自咬一咬牙,昨夜才承寵,難道今日就要豎下強敵?麗貴嬪也就罷了,可是誰不知道麗貴嬪的身後是華妃。只有在這宮裏存活一日,即便尊貴風光如皇后,怕是也有無窮無盡的委屈和煩惱吧,何況我只是個小小的嬪妾,忍耐罷了。
棠梨宮外烏鴉鴉跪了一地的人,眉眼間俱是掩抑不住的喜色。斜眼看見黃規全也在,心裏暗自納悶。才進庭院,就覺棠梨宮似乎與往日不同。
黃規全打了個千兒,臉上的皺褶裏全溢着笑,聲調也格外高:“恭賀小主椒房①之喜,這可是上上榮寵,上上榮寵啊。”説罷引我進了瑩心堂,果然裏外煥然一新,牆壁似新刷了一層,格外有香氣盈盈。
黃規全道:“今兒一早皇上的旨意,奴才們緊趕慢趕就趕了出來,還望小主滿意。”
槿汐亦是笑:“椒房是宮中大婚方才有的規矩。除歷代皇后外,等閒妃子不能得此殊寵。向來例外有此恩寵的只有前朝的舒貴妃和如今的華妃,小主是這宮中的第三人。”
椒房,是宮中最尊貴的榮耀。以椒和泥塗牆壁,取温暖、芳香、多子之義,意喻“椒聊之實,蕃衍盈生”。想到這裏,臉不由得燙了起來。多子,玄凌,你是想要我誕下我們的孩子麼?
黃規全單手一引,引着我走進寢殿:“請小主細看榻上。”
只見帳簾換成了簇新的彩繡櫻桃果子茜紅連珠縑絲帳,櫻子紅的金線鴛鴦被面鋪的整整齊齊,我知道這是妃嬪承寵後取祥瑞和好的意頭,除此再看不出異樣。疑惑着上前掀被一看,被面下撒滿金光燦爛的銅錢和桂圓、紅棗、蓮子、花生等乾果。心中一暖,他這樣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眼中倏然温熱了起來,淚盈於睫。怕人瞧見,悄悄拭了才轉過身道:“這是…”
“皇上聽聞民間嫁娶有‘撒帳’②習俗,特意命奴才們依樣辦來的。”
見我輕輕頷首,槿汐道:“小主也累了,你們且先退下,流朱浣碧留下服侍小主休息。”於是引了眾人出去。
流朱高興的只會扯着我的手説一個“好”字。浣碧眼中瑩然有光:“如今這情形,皇上很是把小主放在心上呢。煎熬了這大半年,咱們做奴婢的也可以放心了。”
一切來的太快太美好,好的遠在我的意料之外,一時難以適應,如墜在五里雲端的茫然之中。無數心緒洶湧在心頭,感慨道:“皇上這樣待我,我也是沒想到。”
從來宮中得寵難,固寵更難,誰知讓玄凌如此厚待於我的是我的姿容、慧黠還是對他懷有的那些許讓他覺得新鮮難得的對於情緣長久的執着呢?或許都是,又或許都不是。揉一揉因疲倦而酸漲的腦仁,命流朱浣碧把“撒帳”的器具好生收藏起來,方才合衣睡下。舉目滿牀滿帳的鮮紅錦繡顏色,遍繡鴛鴦櫻桃,取其恩愛和好,子孫連綿之意。鴛鴦,鴛鴦,願得紅羅千萬匹,漫天匝地繡鴛鴦…
註釋:
①:椒房:亦稱“椒室”。漢代皇后所居的宮殿。因以椒和泥塗牆壁,取温暖、芳香、多子之義,故名。後亦用為后妃的代稱。《漢書·董賢傳》:“又召賢女弟以為昭儀,位次皇后,更名其舍為椒風,以配椒房雲。”顏師古注:“皇后殿稱椒房。欲配其名,故云椒風。”
②撒帳:古代婚俗的一種。流行於漢族地區。形成因時因地而異。撒金錢彩果,渲染喜慶氣氛,並祝願新人早生貴子,多子多福。其源起於漢武帝迎李夫人之事,目的在祈子。後世或用五穀,或用谷豆,或用穀米,或用麥子摻以花瓣,也有夾雜銅錢者。《戊辰雜鈔》:“撒帳始於漢武帝。李夫人初至,帝迎入帳**坐,飲合巹酒,預戒官人遙撒五色同心花果,帝與夫人以衣裾盛之,雲多得多子也。”呂程玉《言鯖》卷下:“唐景龍中,中宗出降睿宗女荊山公時,鑄撒帳金錢,含徑寸,重六錢,肉好背面皆有周郭,其形五出,穿亦隨之,文曰‘長命守富貴’,每十文系一彩絛。”宋吳自牧《夢梁錄·嫁娶》:“禮官以金銀盤盛金銀錢,彩錢、雜果,撒帳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