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俞可卿?”
我一聽這個名字,心裏就有點怪怪的感覺,馬上想起了《紅樓夢》裏那個紅顏薄命的秦可卿。曹雪先生描述她嫵媚有似寶釵,嫋娜有似黛玉。這位俞可卿也頗有嫵媚嫋娜勝似寶釵黛玉的風情。
三月初春,仍是春寒料峭的節氣,南方市雖然早熱,穿兩件衣服還是不成問題。這位可卿小姐卻是一裘姿裙,在演藝廳曖昧的燈光下,更是顯得如夢似幻,不食人間煙火。
“是啊,你不知道嗎?”
張曉曼驚訝地望了我一眼。非但是她,其他老鄉室友也將我當成了怪獸。似乎這位俞可卿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居然如此有眼不識泰山,簡直該死!
我不由微感鬱悶!
俞可卿再漂亮,也沒誰規定我一定得認識她吧?
“她呀,是我們華大的校花,與我們同屆,是外經貿系的。”
原來如此。
不認識俞可卿還則罷了,身為華大的一員,來了兩年之久,竟然不認識華大的校花,簡直混賬。一時之間,連我自己都覺得確實應該被大夥狠狠鄙視一把才對。
我地表現。實在不大像是一個正常地大二男生。
張曉曼又嘿嘿一笑:“別人不認識俞可卿。確實該死。你不認識她嘛。倒是情有可原……”
一名室友詫異道:“卻是何故?”
這個小子。除了有錢一點。會讀書一點。還有除了經常蹺課。尚有何德何能。敢不認識校花?
“嘻嘻。你沒見過他地女朋友。嗯……比俞可卿更漂亮……”
張曉曼便露出得意之色。彷彿她有緣得見大美人很是了不得一般。
“切!”
所有男生一齊曬道。
也難怪,他們沒見過巧兒,自然將俞可卿當作了獨一無二的絕色。
“你們不信?”
張曉曼杏眼圓瞪,就要和他們理論。
我笑着盯了她一眼,將她“忿忿不平”的神色盯了回去。
易寒笑道:“比俞可卿更漂亮倒不見得,差不多吧!”
易寒是學兄,平日裏説話行事也不張揚,頗有“信譽”,他既如此説,料必不會太離譜。一干“色狼”便惡狠狠盯着我,覺得這小子的運氣也忒好了些。
“好啊,柳俊,你小子藏私,那麼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帶給大夥瞧瞧……”
我笑道:“我女朋友越漂亮,就越要藏起來,幹嘛要帶給你們這些傢伙瞧瞧?你們很靠得住嗎?”
同學們這會子光顧着看美人,也沒心思與我鬥口。
“咦,俞可卿身邊那個胖子是誰啊?她男朋友嗎?”
忽然,一人驚呼道。
若説這個胖子,平日裏也算得十分顯眼了,這麼肥碩的一個肉球,確實也能讓人過目不忘。無奈俞可卿實在過於耀眼,以至於大夥一時之間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想來各位早已料到,這位胖子乃是堂堂“鳳凰廣告公司”的總經理林海仁先生,小名胖大海地!
“説你們沒見過世面吧?那是俞可卿的老闆,鳳凰廣告公司的林總!南方市廣告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張曉曼又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來,覺得這些傢伙也忒沒見識了。
我不由多看了她兩眼,這女子,怎麼變成包打聽了?
“嗯,要是林總能看中我,説不定我也能一夜成名呢……”
張曉曼臉露微笑,陷入了無限的遐思之中。
“那你為什麼不去試一試?”
我笑道。
“你長得也很漂亮啊!”
“我?免了吧!你那個女朋友巧兒去試還差不多……”張曉曼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上次鳳皇廣告公司招模特,我也去試了,和俞可卿正碰在一起,運氣不佳啊!”
我不覺失笑。
與俞可卿同台競技,張曉曼確實差了不止一點。
胖大海他們一行有五個人,除了胖大海和俞可卿之外,還有三個男士,都是三十歲出頭年紀,衣冠楚楚,瞧胖大海對他們的神色,可以斷定不是鳳凰廣告公司的管理人員。料來也是很有社會地位的人物,什麼公司老總或政府官員之流,其中一個西裝革履年紀較大的,明顯是處於主導位置。
他們坐在離我們不遠地一處台子,也是最靠近演出台的位置。胖大海滿腹心思都放在俞可卿和那幾位客人身上,竟然未曾留意到本衙內。
這也很好,我並不想宣揚和鳳凰廣告公司的關係。
大家雖然仰慕俞可卿的美貌,畢竟也不能總是盯着看個不了。議論一會,便也將“色色”的眼光收了回來,喝酒聊天。
“嗨,張曉曼!”
忽然,一陣香風湧動,紫影閃現,俞可卿俏生生地出現在我們台前,和張曉曼打招呼。
“你……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張曉曼連忙站起身來,差點將椅子碰到,滿臉漲得通紅,小胸脯急速起伏,顯得十二分的激動。
俞可卿淡淡一笑,眼神有意無意地從我臉上掃過。
“那次我們不是一起去鳳凰廣告公司應聘嗎?華大的同學就我們兩個,當然記得了。”
俞可卿的聲音談不上十分清脆甜美,帶着一絲淡淡地沙啞,也不知是操勞過度還是天生如此,卻是平添了幾分特別的誘惑,令人不自禁地望向她性感的紅唇。
“哎呀,想不到你還記得我……快……快坐……”
張曉曼激動得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本來是坐在張曉曼旁邊的,聞言向旁邊挪動了一下,張曉曼手忙腳亂地從旁邊拿過一張椅子。
俞可卿落落大方在我和張曉曼中間坐了下來,專意對我説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
我微微一笑,眼睛的餘光瞟過去,現胖大海雙目瞪得老大,顯然是將我認了出來,慌慌張張往起站,看樣子是要過來打招呼,我在椅子背後豎起一根手指,緩緩搖了一搖。
胖大海會意,又坐了下來。
“你好,我叫俞可卿。”
俞可卿主動朝我伸出手,嘴角含笑,更增嫵媚。
我伸出手和她輕輕一握,微笑答道:“你好,我叫柳俊。”
瞧得出來,俞可卿略略有點詫異,許是和她握手的男士,就沒有一個人的回答是這麼簡單的,通常會加上一堆讚譽之詞。
“聽説你是中文系的第一才子?”
我微微一
內何時有了這麼牛皮哄哄的“封號”?
“俞同學過獎了,中文系第一才子如何敢當?”
俞可卿就微笑點頭,又向其他同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弄得以為有機會和美女握手地一干傢伙都大失所望,甚至有性急地已經伸出手來,俞可卿卻是視而不見。
彷彿她這趟過來,就是專門找我搭訕來着。
本衙內雖然自信,卻也還不至如此自大,認為自己帥氣到可以“通殺”天下美女。若胖大海老早現了我,特意安排俞可卿過來討好大老闆,倒還説得過去。但情形顯然不是。想來不過是因為我剛好坐在張曉曼身邊,得了個“近水樓台”地便宜。
“柳俊同學,聽説你高考時N省文科狀元?”
我端起一杯飲料喝了一口,俞可卿又問道。
怎麼,這位難道也是包打聽?這樣的包打聽也未免太漂亮了吧?
“是啊,那次運氣不錯。”
我笑了笑説道。
“難怪姜老先生那麼看重你。”
敢情她對我感興趣,還是因為這個。我不由慨嘆,華大的消息傳播得也太快了些,都快趕上機關大院的速度了。
我笑道:“俞同學現在可是明星,以後前程無量。”
俞可卿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烏亮的長,女性魅力更加展現。
“柳俊,我以後就叫你地名字可以嗎?你也叫我的名字吧,大家同學來同學去,搞得好像外交部新聞言人答記問似地,太嚴肅了……”
“好啊,我本來就叫柳俊嘛。”
俞可卿就點點頭,貌似很開心的樣子。
“那,我先過去了,那邊還有幾個朋友,下次有機會再聊。”
“嗯,好地。”
俞可卿就站起身來,輕輕朝我一笑,蓮步姍姍向胖大海那邊走過去。
“俞可卿……”
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叫道。
俞可卿聞言回頭,徵詢地望着我。
“社會上地人比較複雜,你要注意保護自己。”
眼見得如此嬌俏的一個小姑娘混跡於胖大海這一幫“虎狼”之中,我不自禁的加了一句。
俞可卿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一閃即逝,微笑着説道:“我會的,謝謝你!”
見了這般神情,我心裏又是咯噔一下,説不定已經着了人家的道兒。我輕輕嘆了口氣,人生在世,很多時候真是身不由己的。
“哇,你小子到底有什麼能耐,運氣這麼好?”
眼見得俞可卿已經在那邊落座,一名室友怪叫起來,臉上神色又是豔羨又是妒忌。隨着這一聲怪叫,十幾道“惡狠狠”的目光逼視過來,大有要將本衙內“生吞活剝”之意。
“快説,你倆是不是早就認識地?”
我很是無辜地攤開雙手:“諸位兄長,真是冤枉也哉,小弟以前確實沒見過她……”
“哼,鬼才相信。還不快快老實交代!”
一幫傢伙呼啦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叫我“坦白從寬”。
我一邊招架一邊朝俞可卿那邊望去,只見她也正朝我這邊望過來,四目相對,俞可卿絕美的臉上又浮現起一片紅霞,繼而轉為蒼白,瞧瞧扭過頭去。
我心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俞可卿對我的關注,實在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難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刻意來接近我的?就算如此,也沒必要啊。以胖大海對她的重視程度,她完全不必再搭上我這條線,也能夠得到廣告公司的重用。
事物反常即為妖!
我暗暗在加了幾分小心。
鬧了一陣,演藝廳燈光忽然黯淡下來,音樂響起。隨即鐳射燈開始晃動,將人們的臉孔映得時明時暗,時紅時白,剛才還年輕帥氣的一干同學,一個個變成了“妖魔鬼怪”。
一名打扮妖冶地女子濃妝豔抹,很誇張地扭動着被亮閃閃的演出服裝包裹得緊緊地臀部,一步三搖地上得台來,每走一步,比臀部更誇張的胸脯就要晃盪好幾下,來到台前,先就朝大眾一個飛吻,然後才嗲聲嗲氣宣佈演出即將開始。
對海江賓館選的這位女司儀,我很不感冒。不過這是人家酒店管理層的事情,卻也不便干涉。瞧着身邊一干“狼人”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樣子,大聲叫好,或許時下就是流行這種風格吧。
見客人們情緒瞬間便被調動起來,我也不得不慨嘆,商業運作地門道,我確實不如專業人士精通啊。
八八年的酒店演出,已經很有了一些後世地風範,女司儀尚未下去,十數名穿着暴露,打扮性感的男女便蜂擁上台,女司儀居然從捏着地嗓子裏唱出了《一無所有》。
一九八六年中央電視台舉辦的青年歌手大獎賽開始設立“通俗”唱法,中國音樂家協會也舉辦了“孔雀杯”全國民歌通俗歌手大獎賽,從而宣佈了中國流行音樂創作羣體和歌手羣體地全面崛起。受邁克爾傑克遜和萊昂奇等世界著名歌星為非洲災民義演的影響和羅大佑、張艾嘉等人舉辦獻給世界和平年六十名歌星音樂會《讓明天更美好》的啓,由中國錄音錄像出版總社和東方歌舞團組織了一場獻給世界和平年的百名歌星演唱會,崔健《一無所有》成為里程碑式的作品在這場音樂會上問世,開創了中國搖滾樂的時代,迅速唱遍大江南北,因其巨大的文化衝擊力而成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符號。
流行音樂在一九八七年面臨着更加巨大的市場需求,當時沒有大批的電視,沒有卡拉oK,流行音樂是最直接的大眾文化消費,海江賓館自然將這個東西全盤複製了過來。
不過崔健再也想不到,他的成名歌曲竟然會被一個扭扭捏捏的妖嬈女子用這種聲調演唱出來。
女司儀這一開口,我頓時全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下來。
惡趣味!
絕對的惡趣味!
眼見全場一片吼聲,我只得端起飲料一口接一口喝着,將兩隻耳朵當作不是自己的,拼命“抵擋”!
在全場喧鬧之中,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循聲望去,只見俞可卿站在那裏,怒目圓睜,手裏拿着一個碎裂的酒瓶,而她旁邊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腦袋上恰似開了個大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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