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的到來,第一個喜出望外的自然是何夢瑩。
年初三上午趕回大寧市,下午坐飛機直飛南方市,沒有急着去給何長征拜年,先就去了何大小姐温暖的“小窩”,好一番纏綿。
“我餓了!”
一陣酣戰之後,柳衙內四仰八叉躺在牀上,呼呼喘息道。
何夢瑩趴在他胸口,笑着説道:“我都説先吃飯的,你又説不餓……”
其實柳俊的原話不是這樣的,柳俊説的是“不忙吃飯,先吃你”!
柳衙內平日並非如此“急色”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何夢瑩特別能激起他的**。原先沒有肌膚之親的時候,倒還能抵擋得住。一旦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卻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只要一見到何夢瑩,柳俊便想“吃”她。
看來男女之間的事情,確實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那,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何夢瑩提議道。
“不了,出門還要打扮一番,麻.煩得很,就在家裏隨便弄點什麼填填肚子就好了。”
南方市儘管氣温比大寧市要高,.大冬天的,出門也要穿毛衣。這猶罷了,關鍵是何大小姐出門之前要梳妝,描眉、塗睫毛、抹口紅、抹胭脂,沒有半個小時想都不要想,實在太“熬人”了。而房間裏卻開了暖氣,温暖如春。柳俊這幾天累得夠嗆,進了這個“温柔鄉”,真不想動。
“好,我給你煮湯圓吧……”何夢瑩有.些不好意思:“冰箱裏沒有別的主食。”
“行!什麼都可以!關鍵是要快,不然我餓得太狠了不定真把你吃了……”
柳俊壞壞的笑道,在她豐腴細嫩的p瓣上輕輕拍.打了一下。
“我先吃了你!”
何大小姐俯身下來,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咯.咯笑着,披了條長毛巾下牀去了。
柳衙內便舒舒.服服點了支煙,抽一口,很愜意地微微眯縫起了眼睛。
不一刻,廚房裏響起鍋鑊交擊的美妙聲響,一陣陣香味飄進卧室。卻原來何大小姐故意使壞,廚房的門和卧室的門都敞開着,煮個湯圓還放點香菜在裏頭一起熬,就是要勾起柳衙內的饞蟲,不讓他舒舒服服躺着。
柳俊儘管心理年齡已經四五十歲了,奈何身體卻是二十歲,這具年輕的軀體,最耐不得各種**的誘惑與煎熬,要待矜持,卻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住食物的香味,不得已,胡亂找條毛巾圍了一下,趿拉着拖鞋直奔廚房,在何大小姐的驚呼聲中,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她曼妙無比的嬌軀。
“別鬧別鬧,燙到手上了……”
何夢瑩咯咯嬌笑不已。
説實話,何大小姐做飯的手藝當真是不敢恭維,好不容易煮好湯圓,又開了幾個午餐肉罐頭,切了蔸大白菜,一總丟進鍋裏燴了,糊糊塗塗一大碗端了出來,擺在柳俊面前,俏臉微紅。卻非幹病酒,不是悲秋,乃是有了三分羞澀之意。
柳衙內實在餓得狠了,也不去理會手藝好壞,撈起湯圓就吃,猶如風捲殘雲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將一鍋湯圓和一大碗“雜燴”吃得乾乾淨淨,不住口地稱讚何夢瑩手藝了得。
直誇得何大小姐眉花眼笑,以為自己真是頂級名廚,笑眯眯地道:“算你有良心,我可從來沒有這麼伺候過人!”
不想柳俊一句話便將何夢瑩頂得直翻白眼。
“我也沒讓你去伺候別人啊!”
柳衙內抓起紙巾胡亂抹了一下嘴巴,曬道。
“你個冤家!”
何夢瑩哀嘆一聲,起身收拾碗筷,給可惡的傢伙泡茶去了。
柳俊自後欣賞着何夢瑩嬌柔的背影,只覺得滿心愉悦。
……
次日前去給“岳父老子”拜年,這兩人畢竟不敢明目張膽的“勾勾搭搭”,只有裝模作樣。何夢瑩先回了軍區大院,柳衙內押後半個小時才自己驅車趕到。
這一回卻毋須盤查,何長征早就給柳俊簽發了一張隨時可以進出軍區大院的“通行證”。
梁經緯與何夢潔都不在,他們年前就和梁巧一道,趕回向陽縣過年去了。兒子出生到現在,還沒回去過幾趟,梁國成老兩口怪想的。
何長征兩口子見到柳俊很是高興,何夫人忙不迭給柳俊遞水果。
柳俊給何長征帶來一些向陽縣的土特產,主要是臘制的野味之類。何長征久在軍伍,比較嗜酒。平日在家也會小酌一杯,臘制野味下酒,確是好東西。
何長征微笑着收了。
然後柳俊便捧出一副卷軸,恭恭敬敬雙手奉給何長征。
“什麼東西?”
何長征笑呵呵的問道。
“嶽武穆的滿江紅!”
“哦?”
何長征一聽,便接了過去,在茶几上展開來,只見整個佈局大氣磅礴,一手狂草鐵畫銀鈎,力透紙背,果然是大家手筆。
“誰的手筆?”
何長征一生戎馬,翰墨文筆非其所長,也從不以“儒將”自詡,當下問道。
“我的恩師姜老先生。”
柳俊答道。
“既然是姜老先生的大作,很貴重的了!”
何長征儘管不喜舞文弄墨,亦聽説過姜老先生在書法界的名氣,言下便有些吃驚。
“呀……爸,這個條幅很貴的,姜老先生的翰墨,一字千金呢!”
何夢瑩過來湊趣。
用“一字千金”來形容姜老先生的墨寶,確然不算過分。這麼一個條幅,市場價值當在數萬元以上。
“先生聽説我要來拜望何伯伯,特意給我寫的。算是對弟子的一個愛護吧。”
柳俊微笑着解釋,當面撒謊不臉紅。
其實這個條幅,固然是出自姜老先生之手,卻是完完全全的金錢交易,姜老先生壓根不知道是自己的弟子輾轉託人來求字的,是按市場價格“賣”了這麼一幅字。
為了給何長征送個合適的禮品,柳俊可是煞費神思。送些黃白之物,自然是行不通的,沒的上門找罵。小青倒是在蘇黎世的一個拍賣會上拍到一樣好東西,乃是秦將白起用過的佩劍,價值超過兩百萬美金。“白起劍”送給何長征這樣金戈鐵馬的將軍,原本甚為合適。就是太貴,柳衙內完全沒辦法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最後想來想去,結合自己此番上門找何長征的來意,決定寫這麼一個條幅。
開始的時候,柳俊是打算請周先生大筆一揮的。
周先生的字雖然不如姜老先生那麼有名,也是底深厚,比柳衙內強一百倍都不止。但考慮到周先生是體制內的人,部委高官,素日與何家並無往來,冒冒然送這麼一幅字,於理不通。弄不好就會授人以柄。
最後還是決定向姜老先生求字。
姜老先生的翰墨大有名氣,配得上何長征的身份。又很好解釋來歷——弟子向先生求幅字畫,乃是理所當然,任誰也不會有甚的懷疑。
只不過柳俊卻深知姜老先生惜墨如金的性子,才不會主動找上門去碰壁。若叫先生知道自己要拿他的墨寶去“結交權貴”,只怕立時便會將他掃地出門,師徒之情從此斷絕!
不過這也難不倒柳俊。姜老先生再惜墨如金,翰墨也是曾經上過市面的“交易品”,那就總是有法子的。於是叫胖大海出面操作,拐彎抹角的,頗費了一番力氣,以“捐獻社會公益事業”為名,説動了姜老先生那個“犟頭”,終於求到了這個條幅。
如今眼見何長征連連點頭,便知道這一番力氣,沒有白費。
“夢瑩,打個電話給你海叔叔,就説小俊來了,叫他中午過來吃飯。”
何長征興致高昂,吩咐何夢瑩道。
因了小俊前來,要勞動集團軍參謀長海將軍親自過來作陪,何長征這個面子,給得不小了。
“等一下……”
柳俊連忙止住何夢瑩。
何長征便望着他,等待他的解釋。
柳俊卻是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但説無妨。”
何長征説道。
“嗯……這個事情,有點敏感……”
何長征微一沉吟,便起身往書房走去,柳俊隨後跟上。
何夢瑩卻“惡狠狠”盯着柳俊。
這傢伙,越來越可惡了,有什麼事不能説給自己聽嗎?再敏感的事情,需要瞞住“枕邊人”?貌似自己對他,實在是掏心掏肺,“仁至義盡”了。不料他竟然敢將自己當作“外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俊便向她露出一個歉然的表情,避開何夫人,用唇語對她講了三個字——晚上説!
何大小姐這才稍稍平息一點怨氣,不過還是很不滿地撅起了嘴巴。
……
“”
何長征平靜地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小年輕,心裏頭多多少少有些詫異。
他能有什麼機密大事?
柳俊先就掏出煙來給何長征敬上,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支,沉思稍頃,神色鄭重,緩緩説道:“伯伯,我今天要給你説的,全是猜測之詞,沒有任何依據。”
何長征嘴角牽動一下,算是笑了一笑。
“你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
“好!”
柳俊又抽了口煙,理順了一下思路,這才説道:“伯伯,先説説岳飛吧……歷史上,對於岳飛之死,有很大的誤解。表面上,他是被秦檜害死的,其實大謬不然……”
“嘿嘿,靖康恥,猶未雪!”
何長征唸了《滿江紅》裏頭的兩句詞。
誰知柳俊還是搖頭,説道:“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當時宋金交兵,其實只能説是一種內線作戰的態勢,根本還夠不上戰略**的級別。岳家軍取得的,也只是一些局部的勝利,要想全面打垮金國,恢復舊山河,迎回徽宗欽宗兩位皇帝,談何容易!論到甲兵之利,還是金國佔據了明顯的優勢。金國是全面進攻,南宋只是被動防禦。岳家軍的規模,也不足以支撐戰略決戰。長年累月的打下去,勝負實未可知……”
“嗯……説下去……”
何長征雙目炯炯,似乎很有興趣。
他一輩子在軍隊服務,官至大軍區參謀長,對古今名將的作戰風格以及大的戰爭戰役,自是有極其深入的瞭解。對於柳俊的分析,很是認同。
“撇開這個不談,就算岳飛真的滅了金國,迎回了徽欽二帝,其實對於宋高宗趙構來説,完全不構成任何威脅。兩個亡國之君的威望,豈能與中興明主相提並論?趙構就算不殺自己的老子和哥哥,也不必擔心他們會來搶自己的皇帝位置。那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趙構要殺岳飛,歸根結底在於‘岳家軍’這三個字!”
柳俊不徐不疾,娓娓道來。
何長征悚然而驚,説道:“在於‘岳家軍’這三個字?”
“對!韓世忠也是一代名將,與岳飛齊名。為什麼他的軍隊不叫韓家軍,而岳飛統帶的軍隊卻要叫作‘岳家軍’?軍隊是國家的公器,是皇帝所有的。岳飛只是一個武將,一個臣子,如此僭越,實乃是犯了大忌。”
何長征反詰道:“那明朝的時候,不也有‘戚家軍’?”
柳俊微微一笑:“戚繼光不過在一隅之地剿滅倭寇,無論在軍隊規模還是個人威望上面,都遠遠不能與岳飛相提並論。岳家軍當時對外,雖然不足以一舉打垮金國,但在南宋國內而言,卻是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足以左右朝政。其實宋高宗一開始的時候,是很看重岳飛的,也很信任他,曾經多次召見,詢以平北方略,可見趙構還是很想恢復舊山河的。有一次,趙構問到岳飛,對儲君的安排有何意見……”
“糟糕!”
何長征已經被柳俊的“故事”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説道。
柳俊卻大為興奮,精神為之一振。
“糟糕”兩個字,證明何長征完全明白了趙構此舉對於岳飛的“潛在威脅性”是何等巨大。
“果然是很糟糕。岳飛作為一個外藩將領,對於朝廷裏頭立太子這樣至關重要的大事,是應該避之唯恐不及的,豈能牽扯進去?誰知岳飛對此事卻很熱衷,發表了許多看法,認為何人當立何人不當立,結果可想而知了。”
何長征默默點頭。
手握重兵,卻不知韜晦,尚敢妄議朝政,尤其是在“立儲”這樣的頭等大事上頭髮表看法,那實在太危險了,全無“臣下之道”,絕沒有哪一個皇帝會容忍他的。
這個才是歷史上“岳飛之死”的真相。
宋高宗不是昏君,至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昏君,秦檜當權,也從來沒有達到“權傾朝野”的地步,説得直白一點,秦檜也就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馬屁精”罷了。要説他能矇蔽皇帝,冤殺岳飛,那實在是高估了他的實力了高宗趙構的智商。
岳飛這樣的外藩重將,除了皇帝,別人是斷然殺不了的。
要殺岳飛的不是秦檜,而是皇帝。
至於趙構要殺岳飛,絕對不是因為岳飛要和敵人開戰,而是怕他有朝一日擁兵自重,和皇帝支持的儲君開戰!所以預先除掉這個潛在的威脅。
何長征默默地吸煙,柳俊也不再説話,也默默吸煙。
“喝茶!”
何長征指了指柳俊面前的茶杯。
“哎……”
“接着”
等柳俊喝了幾口茶水,何長征不動聲色地説道。
“好!”
……
何長征與柳俊在書房裏足足談了兩個多鐘頭,直到何夢瑩敲門叫吃飯,爺倆才滿身煙味走了出來,何長征還是老樣子,揹着雙手,一聲不吭,柳俊也是老樣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神態鎮定,一聲不吭。
只是吃飯的時候,何長征破例起身,敬了柳俊一杯酒。
何夢瑩吃驚地看到,這個傢伙居然只是略作推辭,便一飲而盡,似乎對何將軍的敬酒居之不疑。
這也太拽了吧?
……
“哎,你到底和我爸嘀咕了些什麼東西?”
回到“蝸居”,何夢瑩就迫不及待動問。
“先沏茶!”
柳俊可惡依舊,往沙發上一靠,似乎很是疲憊,雙手搓了搓臉。
何夢瑩恨得銀牙暗咬,卻又不得不“遵命”去給他沏了一杯熱騰騰的茶來。這傢伙,連自家的將軍老子都給他敬酒,想來也當得起大小姐沏一杯茶水。
“”
何夢瑩迫不及待的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和他談論了一下岳飛的事情?”
“岳飛的事情?”
何夢瑩簡直莫名其妙了。
談岳飛不奇怪,奇怪的是要躲進書房裏去談,難道還怕別人聽到岳飛的名字不成?
於是柳衙內耐下性子又跟何夢瑩講了一遍岳飛的故事。
“那有什麼啊?”
何夢瑩還是不解,貌似和老何家拉不上什麼干係嘛,用得着這麼神秘兮兮的。
柳俊就暗暗搖頭,何夢瑩儘自聰明,在對大局的把握上,就完全夠不上班了。與何長征全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今年,高層會有比較大的人事變動。尤其是軍隊,最高首長會指定接班人了。這個立儲君的事情,歷來是乾綱獨斷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不然的話,不管是誰,都會被清理掉的!”
柳俊淡淡地説道。
何夢瑩性感的紅唇張成一個可愛之極的“o”型,緊緊盯住柳俊,眼裏流露出又驚又佩的神色。
這個是什麼人啊?
年紀輕輕,竟然看得如此深遠!
“你……你這算不算‘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良久,何大小姐感嘆道。
“不算!”
柳俊搖了搖頭。
“我現在不是在江湖,我在體制之內!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夢瑩頓時眉花眼笑起來,撲過去摟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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