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俊陪同幹齊軍凌雅等人在秀溪村瞭解情況的同時。具部長舒敬漢在辦公室接待了來自《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的幾名記者。
老實説,舒敬漢對首都來的記者。已經很害怕了。前面來的費清幾個,眼下都還在寧北縣的各個鄉村到處亂轉呢。也不知道柳書記怎麼想的,竟然絲毫不加阻止,由得他們到處亂問。這不,又來幾個!
舒敬漢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儘管比較靠攏柳俊,但是私下裏,與柳俊的交往並不多,不如石重邱援朝譚志光等人與柳俊關係那麼親近。
他總覺得柳俊這樣少年早發的衙內,固然上升空間很大,但也不可避免的是個是非窩,一不小心就會捲入漩渦之中。舒敬漢四十幾歲了。自知政治上進步的餘地很小了,也不想靠着柳衙內大富大貴,能夠安安穩穩做好這個宣傳部長,照顧好自己的家人也就夠了。因此他私下裏刻意與柳俊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很明白,真要出了事,柳俊有十分硬扎的靠山,不是潑天的大事。影響不到的。但他舒敬漢就不一樣了,官場上,丟車保帥的事情可是經常安生。
有了這麼個謹慎的念頭,舒敬漢凡事不大肯做主張,與幾名記者交談了幾句,雖然記者們明確表態,是來採訪寧北縣大力發展地方經濟。減輕農民負擔的正面事蹟,舒敬漢還是非常小心,給石重做了彙報。
柳書記不在的時候,柳系的常委和主要中層幹部,就是以石重為中
的。
石重一聽,卻是大喜過望,丐上就吩咐他立即將記者領到他辦公室去。
石重心裏明白,這個是柳書記的“援兵。”因此對記者們異常客氣。陪同他們在天鵝賓館用過中餐。又派了兩斤。車,送記者們下鄉去採訪
況。
現在局勢不明,柳書記又不在縣委。石重原本打算陪同幾名記者一起來訪的,也只得暫時擱置,指派了縣委辦兩名靠得住的幹部,陪同記者們出發,兼任嚮導。
時之間,寧北縣熱鬧非凡,各路神仙各顯神通,在拼命尋找自己需要的素材和資料。
於齊軍和凌雅找宋月月瞭解情況過後,未作任何評論,又由柳俊親自安排,與秀溪村的支書村長以及十幾名村民代表進行了座談。
柳俊照例迴避。
這個動作,引發了宋長遠和其他村民的強烈不滿。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中央來的大幹部對柳書記不信任。更加坐實了“整黑材料”的猜想
為此,宋長遠等人羣情激奮,異口同聲為柳俊“鳴冤”。
這個情況卻是於齊軍和凌雅始料未及的。
要説宋月月得了柳俊的“恩惠”幫柳俊講好話,到是在情理之中。但村民們個個對柳俊讚譽有加,卻走出人意料。
當真沒想到,柳俊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竟有如許威望!
應該説,於齊軍等人此行的目的非常單純,就走了解臘月二十六事件和打白條的情況。當然,於齊軍官場閲歷豐富,也隱隱猜到其間的內情不簡單。但這也僅僅只是於齊軍心裏的猜測,斷然不敢説出來的。
在中央機關工作,於齊軍早養成了不胡亂説話,不胡亂伸手的良好習慣。
如果頂層的博弈,當真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已經拉開了帷幕,他就更加不會胡亂摻和進去了。像他這種級別的幹部,根本就不夠資格參與博弈。
至於柳書記,如果不是背靠着一個省長的老子和一個省委書記岳父老子,也絕無此種“殊榮”會莫名其妙地捲入進這個巨大的漩渦中去。
於齊軍非常和氣地向憤怒的宋長遠和村民代表做了算釋,一再聲明只走瞭解情況,不是針對某一個幹部的。才算是稍微緩解了一下村民們憤怒的情緒。
“柳書記,看來你在秀溪村的威望很高啊!”
好不容易結束了座談會,早已過了飯口,宋長遠不由分説,一定要拉柳俊等人去他家裏吃飯。柳俊和於齊軍都沒有拒絕。
現在也確實是比較餓了。
宋長遠家裏還是那棟破舊的土磚屋。剛剛一大堆人在這裏向於齊軍等人反映情況,瓜子殼、花生殼和煙頭丟了一地,於齊軍自己是條老煙槍,兀自有些吃不住勁,凌雅早已抵擋不住,白暫的俏臉憋得通紅。座談會一完,趕緊的跑了出去。在外面連做幾斤。深呼吸,頗有規模的胸部顯得更加壯觀。
於齊軍笑道:“小凌,受不住了吧?”
凌雅便白了他們一眼,很是不悦地道:“真鬧不明白,你們男人怎麼會喜歡抽煙的?”
於齊軍哈哈一笑,説道:“這個你回家去問你家張毅。他的煙癮可在我之上!”吸化灼臉色便微微一變,扭過頭去不接茬。於齊軍就輕輕搖了搖頭。大家都在一個辦公室上班,平時關係不錯。於齊軍知道凌雅跟她愛人張毅關係比較緊張,就想找機會居間説幾句好話,不料碰了個軟釘子。
“柳書記,根據村民們反應的情況來看,過去幾年,寧北縣收購公糧給羣眾打白條的情況比較嚴重啊
於齊軍遞給柳俊一支香煙,隨口説道,眼睛注視着柳俊。
“嗯,確實是如此,以前寧北縣的經濟發展比較滯後,縣裏財政收入不夠支出”原任縣委書記方朝陽在任的時候,打下很多白條,我們清理了一下,總數在一千七百萬左右”。
柳俊並不迴避於齊軍的目光,更不迴避於齊軍的問題,直言不諱。
“一千七百真?”
於齊軍尚未説話,凌雅已經驚呼出聲,很不相信地望着柳俊。也不知道她是訝異於這個數字的龐大。還是訝異於柳俊的坦誠。
貌似於齊軍和她凌雅此番前來,是帶着一點找茬的意思在內的。換一個人,捂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像柳俊這樣,公然將總數説了出來。
這位縣委書記雖然東輕,看上去不大像是一斤。笨人啊!
“是的,一千七百萬!”
柳俊朝凌雅點點頭。
凌雅便捋了捋齊耳的短髮,她容貌俏麗,這斤。動作很是嫵媚。
憐俊笑了笑,忽然問道:“凌處以前留的是長髮吧?”
凌雅詫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柳俊笑道:“猜的!”
柳俊的紅顏知己,大都有這個喜歡捋頭髮的習慣,唯獨一頭短髮的何大小姐不曾經常做這個動作。柳俊一時覺得有趣,便問了一句,不料還就猜對了。
凌雅又深深望了柳俊一眼。
這人還真是“另類”
凌雅身為洪老總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以往下基層調研,地方上的幹部。有許多遠比柳俊官職高得多,來頭也不小的,在她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不敢亂説一句話。
這個柳俊,卻好整以暇,平靜得讓人吃驚。
真不知道他這樣“爆棚”的自信。源自何處。
於齊軍的心思,自然不放在這些小問題上面,他沉吟着,問道:“柳書記,都是方朝陽在任的時候打下的白條?”
“大部分是。”
柳俊説道。
“方朝陽遺留下來的白條,總數是一千二百萬左右,這個還不算這兩年已經摺抵統籌款和各項税費的,只説目前還留在農民手裏的白條。剩下的,是這兩年打的。多數是比較偏僻落後的鄉鎮。以前我沒有過多關注此事,今年年初才全面統計了一下,在白楊同志、彰少雄同志和我的任期內,合共是五百萬左右的白條。”
於齊軍就點點頭。
柳俊數據記得如此清楚,看來所言不虛了。
“於領導,我跟你説,柳書記絕對是個好乾部,一等一的好乾部!我們村裏去年兑現的那些白條,幾乎全都是前兩年積下來的。多虧了柳書記,都給我們兑了現”我説於領導、凌領導,你們幾位回到中央。可要實事求走向中央領導彙報啊”
宋長遠的妻兒忙着操辦伙食。宋長遠就在一旁相陪,急着為柳俊辯白。
於齊軍便微笑着對宋長遠説道:“長遠支書,你放心,我們一定實事求走向領導彙報!”
“哎哎,這就好這就好”那個毛愛先,就是個壞分子,鎮裏開除他是大快人心,他是存心給柳書記搗亂。要不,於領導,我們村裏組織幾個人,跟你們一塊去首都,把情況給領導彙報一下?”
宋長遠聽出來於齊軍言語裏帶着點敷衍之意,便很不放心。
於齊軍微微一驚,正在考慮措辭。柳俊已經搶在頭裏做了回答:“長遠支書,村裏的老鄉們就不要去首都了,大家要相信組織嘛
“哎哎,相信相信
這邊説着話,已經有好些個村民送了菜蔬過來,有抓雞的,有拿着新鮮青菜的,還有一個,提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卻是剛剛從自家餵養的魚塘裏釣上來的,説是要給柳書記和中央來的大幹部嚐個鮮。宋長遠也不推辭,一總收了,都交給老婆,廚下整治。
凌雅不由感嘆道:“很久沒看到過這種幹羣魚水情的場面了。”
柳俊笑了笑,説道:“羣眾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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