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得這個小世界,這真是一個太過敏感的話題。
起碼斗笠人認為,這極可能導致對方撕下面皮來,大打出手。
截止目前為止,兩人的配合尚算默契,表面上看雖然一般,甚至還有些互不買賬,可兩人都清楚:對方做事比較對眼法。
事實上,兩人心裏都有同樣的感受:那廝骨子裏非常傲慢,做事大氣得很,都快趕上自己了。
可是小世界這東西,實在是太稀缺的資源了,稀缺到沒有幾個人不心動。
他問出這話,就已經做好了面對最糟糕情況的打算。
殊不料那廝眉頭一揚,“你喜歡?那你拿去吧,外面那些藥材歸我。”
斗笠人真沒想到,這廝對如此珍稀的東西,竟然棄若敝屣,一時間他竟然有點發愣:這本來應該是我的台詞吧?
難道是欲擒故縱,打算設下埋伏陰我?他忍不住要這樣猜測,否則的話,真的無法解釋這個答案。
可是,以這廝的驕傲,會這麼做嗎?斗笠人覺得,這有點顛覆自己的認知。
愣了好一陣,他才哼一聲,“我只能護送你過通道,通道不能由你把握。”
這條走私通道若是能利用得好,讓出一個小世界,也是划得來的。
“你這麼説就沒意思了,”陳太忠的臉色刷地就變了。
他也知道小世界的好處,也很想得到這個小世界,但是此前他既然表示不在乎了。現在就算是有點肉疼。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男人嘛。就要説話算話。
可是他既然付出了這麼多,那爭取這個通道,就要自由來去東莽和中州,每次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進出……有意思嗎?
斗笠人見他變臉,心説這才應該是正確的反應,否則你這都不叫大方,叫白痴,他想一想之後發話。“你要找這個通道,是要做什麼?”
別看對方對他好奇,他對面前此人,也有好奇之心。
“只想來去自由一點,”陳太忠實話實説,“目前想去中州,是幫故去的朋友,照顧一下他的孩子,其他用途,我還沒想。”
斗笠人默然。好半天才回答一句,“這條通道。我只能幫你爭取使用的權力,贈予你,卻是超過了我的能力。”
“那這小世界,你賣給我吧,”陳太忠不爽了,自然不能讓對方痛快地得到小世界。
然而,這樣的小世界,根本是沒法作價的,斗笠人想一想,“咱倆先找控制樞紐,找到之後,看誰先煉化,小世界就是誰的,失敗者可得到一百極靈的補償,你看可好?”
“沒問題,”陳太忠果斷地答應了。
他從來沒跟斗笠人交過手,也相信對方是個高手,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服氣——那就比一比吧,該是誰得就是誰得。
然後兩人開始找控制樞紐,不成想找了兩天兩夜,也沒找到,斗笠人先扛不住了,“看來不是小世界,只是一個沒有被控制的位面碎片,怪不得説是遺址……還真就是個洞府。”
不是能任人掌控的小世界,這裏的意思就不是很大了,陳太忠想一想,“你出三十極靈,這個遺址我放棄爭奪……那些藥材要算我的,你拿了丸藥的。”
那些藥材真要賣,也不止三十極靈,所以這趟探險,他並不算虧。
“二十極靈,我放棄對遺址的其他要求,”斗笠人對此興趣缺缺。
陳太忠想一想之後,微微點頭,“你得起誓不泄露消息。”
斗笠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當即起誓,用的居然也是古老的誓言,“以風黃界諸生靈……”
陳太忠聽他説完,抖手扔過去二十極靈,“好了,這次探險就算結束了。”
兩人乘興而來,不成想只得到了這樣的收穫,不過憑良心説,撇開洞府裏面的丹藥和靈藥不提,只説一個與世隔絕的洞府,真實的價值也不菲。
只是兩人都心高氣傲,不是很看得上而已。
出了洞府,那小樹枝還在原地等着,見他倆出來,忙不迭地發問,“裏面有靈泉嗎?”
“我給你個信息,”斗笠人抖手打出一團白影,在碰到樹枝的時候,白影刷地就消散了,“去吧,五十滴靈泉是有的。”
小樹枝抖了一抖,一道隱約的波動傳來,卻是那一縷精魄已經鑽入土中,帶着消息木遁而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信息:來日再見!
其實斗笠人在離開之際,將洞府裏的靈泉蒐集了不少,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不泄露洞府的消息,他就不能隨身取出來。
目送着側柏精魂離開,他看一眼陳太忠,“現在去中州?”
陳太忠眨巴一下眼睛,然後緩緩搖頭,“我得回去準備一些東西,然後把我的女僕也帶過來,可能我倆會一起去中州。”
斗笠人聽得就是一愣,“兩個人過通道?”
陳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很難嗎?我可以出一些費用的。”
曾幾何時,他困窘到為了靈石而做鼠糧任務,但是對現在的他來説,些許的靈石已經看不到他眼裏了。
你可以多帶點東西,讓她走傳送的嘛,斗笠人很是無語,“你對僕人很好。”
“那是自然,”陳太忠得意洋洋地回答,“我還給她弄了顆駐顏丹。”
“嗯,”斗笠人無所謂地點點頭,下一刻就怔住了,“駐……顏丹?你是説,你給自己的女僕,弄了顆駐顏丹?”
陳太忠點點頭,他很為自己的大手筆而驕傲,“從百藥谷弄到的,他們能煉製。”
“你……”斗笠人抬手指一指他,沉默了足有半分鐘,才頹然嘆口氣,“有機會的話,給我弄上三五顆,價錢好説。”
“看情況吧,”陳太忠很隨意地點點頭,“下一次來,怎麼找你?”
斗笠人正要轉身離開,聽他這麼説,側頭看他一眼,奇怪地發話,“發任務啊。”
“我暫時不想在涯山發任務,”陳太忠愁眉苦臉地發話,他都快成人奸了,低調一點的好。
“哈,”斗笠人居然難得地笑了一聲,想必也是想到了某個因果,“那你在城外黑市待兩天,我自會知道。”
做好約定之後,陳太忠走出橫斷山脈,也不去休整,直接祭出靈舟,奔着湄水城去了。
抵達湄水城,就是一天半之後了,他休息一晚上,又從傳送陣回到龍鱗城,並不在城裏多呆,出城直奔聽風鎮。
一進聽風鎮,他就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氣場也不對了,別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透着奇怪。
他正奇怪呢,猛地看到祝琦在自家茶葉店門口站着,説不得走上前,“祝老闆,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祝琦見是他,登時嚇了一大跳,然後左右看一看,壓低了聲音發話,“快走吧,你攤上禍事了,巧器門的人找上你家門了,別説話……快走!”
巧器門?陳太忠眉頭一皺,然後下意識地摸一摸肩頭的藏弓——為這個東西來的?
不管怎麼説,是稱門的宗派找上門了,他不能不慎重,於是四下掃一眼,慢吞吞地往前走一陣,又跟幾個人打一打招呼。
被他打招呼的人,神態各異,有的是目光遊離,有的則是沒命地擠眉弄眼,反應不一。
陳太忠見狀,心裏越發地有數了,他也不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在聽風鎮走了條直線,直接穿出鎮子,然後消失在一片樹林中。
然後他就隱身回到了院子,一進院子,就是倒吸一口涼氣,院子裏四處狼藉,大陣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大陣裏的小陣,不少都被暴力打破了。
估計是刀疤沒來得及發動大陣,就被人打上門了吧?
再看幾眼,他看到了一攤一攤的血跡,蹲下身子搓一搓,又聞一聞,感覺不像是人血,倒有點像靈獸的血。
不過練武場那裏,倒沒怎麼被波及,只有一張石桌被砍做兩半,切口處異常光滑。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陣,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才苦笑一聲,“這就是風黃界的規矩?”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很不含糊了,在聽風鎮左右逢源,過得尤其愜意,看到大砂村的村民被人從祖輩居住的土地攆走,他雖然也是出手幫忙,但心裏未嘗沒有覺得:還是你們太弱了,要是像我這麼強大,不就沒事了?
現在看來,這種自信是何其地可笑?
聽風鎮的土地是他買的,院子是他建的,在這裏,他是個守法居民,修為高強不説,還跟當地居民、地方家族、調香派和城主府都保持着不錯的交情。
可就是這樣一個修者,居然被外地的宗派打上了門來。
他怔忡了好一陣,才收回心思,在院子裏又四下探查一番,風翅獸、陰陽蛇和短尾貘都不見了,不過他埋藏在樹林中的一個儲物袋還在。
那個儲物袋,是他為自己留的後手,裏面有不少極品靈石、高級功法、材料以及一些寶符。
起出儲物袋之後,他又苦笑一聲——原本以為,這裏是安全的藏寶地點,不成想,擱在家裏反倒不如裝在身上安全。
仔細探查了一番,實在得不到有用的線索,他搖搖頭:必須先找人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