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遭遇,對寧伶仃來説,可以算是災難性的。
但是陳太忠心裏也不好受,他很想放過對方,但這對小於太不公平,想一想之後,他問一句,“你進來的地方,是在什麼位置?”
“距離筍嶺有兩天的路程,”寧伶仃低聲回答。
“那就從你這個位置出去吧,”陳太忠嘆口氣,他進入小世界的位置,不是特別好確定,但是應該在橫斷山比較靠裏的地方。
他本來是想從玉石的位置出去,出去之後,應該還是在石窟,然後他從石窟處迴轉,摸索着走回人族修者的地界,這就探索出來正路了。
至於此前他來的路,很多傳送都是一次性的,不具備可重複性和可逆性,他必須要找到石窟那個點,下一次才好再進小世界。
這就叫探路。
一直以來,他打的都是這個主意,眼下猛地多出了一個出入口,這真讓他有點抓狂,尤其是這個出口,距離人族修煉地還相當近。
但是,記錄不下那個出口的位置,下一次進入,只能從寧伶仃提供的地點進,而且進來之後,還得再找那塊玉石。
那玉石距離這裏可是不近,多沒有,一千多里地總有,稍微差一點點方向,再找那玉石,就是大海撈針了。
尤其這裏是光禿禿一片,沒什麼明顯的標誌物,不像是外面的世界,參照物極多——哪怕是有些參照物會成為精怪,大致的參照物總是不會改的。
而且那玉石明顯是這一方小世界的緊要位置,跟這裏差別很大——哪怕這裏距離人族修者更近。
但是。他真不想讓寧伶仃知道那個位置。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算不殺她,也不能放她走人了那個位置太緊要了——除非是於海河想放人,否則他最少要奴役了她。
沒錯,陳太忠有很多處置她的手段,但是手段太多,跟沒手段差不多,他已經不會選擇了。
寧伶仃想一想之後,低聲問一句。“不知道我有沒有王豔豔的那份運氣?”
“嗯?”陳太忠聽得愣一下,然後才看她一眼,“你想説什麼?”
“我很欣賞你為她的衝冠一怒,”寧伶仃幽幽地嘆口氣,“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你願意收我做你的僕人嗎?”
這話,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但必須指出的是,這並不是唯一的原因,她主要還是不想死——哪怕散修之怒再值得投靠。她最喜歡的,還是自由的生活。
指望出去之後兩人各奔東西。這太不現實了,這一方小世界,起碼能讓真人動心,甚至可以讓真仙動心,陳太忠憑什麼放她離開?
“這個……再説吧,”陳太忠沒有收女僕的癖好,而且他並不認為,她能比得上刀疤——刀疤可是上界人物下凡,你要跟她比?
不過他也能感覺到她的不安,於是出聲寬慰一句,“跟我一起去見見我的侄兒,如果他願意分一部分地方給你修煉,我也沒有意見。”
寧伶仃本來是隨口一説,主要是試探,用來保命的,見他這麼表態,反倒越發覺得,大名鼎鼎的散修之怒,跟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陳太忠,越來越重合了——果真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麼,做他的女僕,也未嘗不可了,於是她笑一笑,“我並不在意這些,待我成就真人,還我自由可好?”
“真人?你想得倒多,”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她的態度是這樣,他就少了很多為難,“我都不敢説自己會成就真人。”
“你不成真人,何人能成真人?”寧伶仃輕笑一聲,“真仙都不是你的止境,你是註定要成為真尊的存在。”
真仙是風黃界對玄仙的尊稱,而真尊是超越玄仙的存在,跟天妖一樣,風黃界留不住,只能扶搖直上九重天。
“借你吉言吧,”陳太忠笑一笑,“好了,那就這麼説定了,若是小於不能原諒你,那你就做他的僕人,待他成就天仙,我解除你的奴印。”
“奴印?”寧伶仃聽得臉色一白,“你居然會這個?”
陳太忠修習奴印很輕鬆,但是這不代表,奴印是很常見的大路功法,事實上,風黃界修習搜魂術的人,還遠比修習奴印的人多。
“小於身邊,還有天仙奴僕呢,”陳太忠哼一聲,洋洋得意地回答,“那也是我下的奴印,就是你説的話……我是要超越真尊的存在呢。”
“小於是誰?”寧伶仃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她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了。
“就是我的侄兒,”陳太忠的回答,有點無厘頭。
“不能做你的女僕嗎?”寧伶仃可不想服侍別人,她是極為嚮往自由的,而她對陳太忠也有足夠的瞭解,知道他雖然惡名遠播,其實本性不壞。
“別跟我説女僕,”陳太忠搖搖頭,實在不想説到這個話題,“你們出點事,我為你們報仇,得累得吐血,我以後都不要女僕。”
“哎,”寧伶仃長嘆口氣,也不再説這個話題,“主人,有防禦陣嗎?拿出來吧,這裏的子午陰陽潮,我只扛得了一會兒。”
“嗯,”陳太忠隨手放出一個高階靈陣來,然後才看她一眼,“你也知道子午陰陽潮?”
寧伶仃卻是先擠進了高階防禦陣,發動陣法,才輕喟一聲,“這誰能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我進來的位置,只是這個秘境的薄弱點,恰好溝通了空間規則罷了。”
“此話怎講?”陳太忠的眼睛一亮。
“我父親開始以為,這裏只是個靈地,”寧伶仃微微一笑,“然後他查詢了大量的資料……”
老寧才查詢資料之後才發現,這裏應該不僅僅是靈地,最少也是個秘境,囿於觀察能力的缺失,他不知道子午陰陽潮是如何觸發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做出判斷。
因為有大霧籠罩,他所見到的,並不是秘境的全部,而視野可及的,還有濃濃的魔氣,所以他知道這裏並不簡單,所以他才告訴女兒——沒有達到真人境,不要嘗試探索。
而在查詢資料之後,他也發現,自己能進了這個秘境,應該跟空間的變異有關。
簡而言之,他不認為自己進入的路徑是唯一的,甚至他並不認為,這是正確的路徑——秘境跟外界接觸,也不可能是一個點。
他只是時機好,趕上了其中的一個點,又恰逢秘境運行久了,某些點上有點薄弱,所以才能成功地進入這裏。
“他也知道是僥倖?”陳太忠聽得有點愕然,“你父親很有自知之明嘛。”
你這人……怎麼説話呢?寧伶仃很無語地看他一眼,“好了,陽潮快來了,回頭再説吧。”
對陳太忠的高階靈陣來説,陽潮就是很一般了,不過這裏確實不愧晉階靈地,靈氣充沛得一塌糊塗,他也不想耽誤太多時間。
一天半之後,兩人打坐的空間上方,果然直接出現了一個漩渦,毫無徵兆地就出現了,寧伶仃喊一聲,“就是此刻,衝過去,不要停!”
兩人攜手,直接衝了過去,果不其然,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前的場景登時為之一變——全是渾濁的泥水,
寧伶仃牽着陳太忠的手,一陣猛跑,直接跑到岸上,然後才長出一口氣,“終於出來了,那裏面實在太詭異了。”
“詭異嗎?”陳太忠倒是不覺得,他發現自己還牽着她的手,果斷地抽了出來,然後抹一把臉上的水,四下看一眼,咂巴一下嘴巴,“果然出來了。”
當然是出來了,這個不用問的,眼前不再是光禿禿的一片,而是有山有水有樹林,不遠處,還能看到一座如玉筍一般高挺的山嶺——那就是筍嶺了。
到了這個地方,他就算甩開寧伶仃,也能順利回去,並且記住這個地方的座標。
“我是覺得,經歷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寧伶仃苦笑一聲,給自己加了一個清潔術,眨眼之間,身上的泥水就消失得一乾二淨,“現在,該奴役我了嗎?”
“好像多稀罕奴役你,”陳太忠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盯着面前渾濁的河水,“咱們剛才出來的地方在哪裏,你指給我看。”
“就在那裏,”寧伶仃衝着一個方向一指,“現在咱們回去,又能待三十六天。”
陳太忠側頭看她一眼,“才出來就又能進去,你確定……不需要技能冷卻時間?”
“冷卻時間是什麼,我不知道,”寧伶仃先是搖搖頭,然後果斷地點頭,“不過我父親第三次出來之後,馬上就又進去了。”
“那咱們再進去試試吧,”陳太忠根本不容她反抗,一把拽住她,又走向河裏——過一段時間再來,他怕找不到那塊玉石了。
而他真的不知道,進入小世界的石窟是在什麼位置,所以眼下返回去,是必然的選擇。
至於説這個嘗試,打破了最開始他設計的日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知道他在小世界裏,能遇到這種情況呢?
不過,左右只是拖延了兩三天,應該不打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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