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太忠這麼説,路肖傑和太上長老嘿然不語,好半天之後,路長老才輕咳一聲。
“隆山丟了藏書,着急上火的,涵養不太夠,還請閣下見諒。”
“嗯,”陳太忠點點頭,摸出一塊留影石,往桌子上一放,“來,兩位既然委託我辦事,先把因果講清楚,省得我幫忙幫到最後,弄個裏外不是人。”
你可以更無恥一點嗎?太上長老的嘴角抽動一下,不過最終,他還是輕嘆一聲,異常委屈地將路長老假設的因果説一遍。
不過,他也不是沒脾氣的,説完之後,也摸出一塊留影石來,放在桌上,“我們希望閣下能找回所有藏書……你可以提條件了。”
東易名你要是説什麼過分的話,我也要留下證據。
陳太忠微微一笑,玩這個,他怕誰?“我條件也不高,就要血靈派燕上人的人頭,還有燕家滿門的人頭……人頭送到,我負責幫你們找。”
“什麼?”太上長老愕然地發話,心説你不要太過分啊,姓燕的可是八級天仙。
細説起來,隆山還是能壓住血靈派一頭的,血靈派四個天仙,燕上人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然後還有一箇中階,兩個低階。
血靈派雖然也是被排擠的宗派,但是實力不算太差,起碼比藍翔強,
他們被人排擠,主要是“前魔修”這個身份。
再加上最近這幾百年間,人修和獸修的矛盾相對緩和不少,血靈派的練功方式。是以精血為引。他們得不到太多的資源——獸修和靈獸那裏收穫少。又不敢動人修。
隆山壓得住血靈派,是因為劍修一般心性比較堅毅,受魔修的影響相對較小,而血靈派也願意主動交好白駝門下的宗派。
可現在讓他去殺燕上人,還要誅絕燕家,別説二長老和聞堂主不在隆山,就算在,他也不能答應這個要求——敢不敢是一回事。關鍵是……他估計自己辦不到。
真要撕下面皮來,血靈派的燕上人,並不比東易名好對付多少。
就在他瞠目結舌之際,路長老再次輕咳一聲,“同為白駝門下登仙者,東閣下這個要求,未免有點為難人……燕長老跟你有這麼大的仇嗎?”
“有,”陳太忠很乾脆地點點頭,“藍翔清除境內犯上家族,本人前往相助。姓燕的聯繫了另外兩個天仙,半路設伏。而且用毒……”
説到這裏,他臉色一沉,痛心疾首地發話,“用毒也就罷了,他們居然活生生地毒死了六個凡人的孩子……藍翔轄下的子民何辜,要受如此荼毒?”
這真是……路上人無言以對,心説凡人不就是螻蟻嗎?毒死幾個孩子,算什麼呢?
這是大部分宗門修者的普遍心態。
然而,這種心態雖然普遍,卻也不能説東上人説得有錯,修者也是人,凡人更是修者的基石,他們的勞動,為修者提供了大量生活和修煉的資料,讓修者省去了很多麻煩。
尤其是,凡人能為修者提供一些新鮮的修煉血液,也曾經出現過一些驚才絕豔的修者。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那五個字——大家都是人。
東上人的話,有些不合時宜,但不能説沒道理。
就像地球上,有些官員對同僚説:你們做的這些,侵害老百姓的權益,我看不過眼!
所以,雖然路上人認為,東易名的思路有點傻缺,但是要讓他直接辯駁,還真佔據不了多少大義——宗門和凡人有尊卑之分,但並不代表能無理由地隨便殺人。
不過同時,他也明白,對方為何一定要找燕上人的麻煩了——東易名差點被坑死,心裏有氣,所以一定要將姓燕的置之死地而後快。
沉寂了好一陣之後,太上長老發話,“對了,隆山有些弟子中毒,奄奄一息……還請閣下幫忙討取解藥。”
陳太忠看他一眼,問一句,“靈仙弟子?”
你這不是廢話嗎?毒就是你下的!太上長老狠狠地瞪他一眼,點點頭,“正是。”
“哈,靈仙,”陳太忠冷笑一聲,“不過螻蟻而已,死就死了。”
太上長老又被噎得不輕,心説凡人小孩死了,你都氣成這樣,我派內靈仙弟子死了,你居然説“死就死了”,你搞清楚到底誰是螻蟻沒有?
不過他現在也慢慢習慣了,知道不能跟這廝講理,於是強壓怒火,淡淡地回答,“對閣下而言是順手之勞,對隆山則是關係到根基……沒有一個弟子,是可以隨便捨棄的。”
“等你拿來燕家的人頭,再跟我説這個吧,”陳太忠很隨意地一擺手,“幾日能拿來?”
“這個……能換個條件嗎?”太上長老苦笑一聲,“大家同為白駝門下,實在有點不便。”
“嗯……可以,”陳太忠思索一下,點點頭,“那就拿十個真器元胎來吧。”
“真器元胎……”太上長老沉吟好一陣,才愕然發問,“那是何物?”
“氣修用的,”陳太忠衝旁聽的南忘留揚一下下巴,“南執掌現在正好用得到。”
“十個……未免有點太多,”太上長老沉吟一下發話,聽説是四級天仙能用得到的東西,他心裏鬆一口氣。
這東西肯定很罕見,不過,中階天仙用的東西,再罕見能罕見到什麼程度,對方既然開口要十個,他就要討價還價,“我估計了不得也就只能搞到一個。”
“九個,”陳太忠倒是接受討價還價,不過南執掌牙關緊咬,一臉的肅穆——她憋得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行,最多兩個,這是我的底線,”太上長老嫺熟地搞價。
最後,雙方以四個真器元胎成交,給人的感覺是,東上人“不太擅長搞價”。
然而,太上長老活這麼大歲數,也不是白給的,他雖然並不知道什麼是真器元胎,但是該有的謹慎一點不缺,“四個是初步商量的,我還是強調,只能保證一個。”
“那你不如去斬殺燕家滿門了,”陳太忠冷哼一聲。
“這個……路長老説了,同為白駝門下,此事實在不便,”太上長老面無表情地發話,“我強調一點,今天只是初步商量一下,不算是最後敲定。”
他心裏想的是,四個真器元胎,才相當於燕家滿門,這東西我好好收集一下,沒準弄到兩個,事情就好商量了。
“那隨便你,”陳太忠一擺手,“你們可以走了。”
待他倆離開之後,南忘留忍不住放聲大笑,她憋得實在太久了,“你這不是調戲人嗎?”
“我調戲的就是他們,”陳太忠哼一聲,“濫殺無辜,有理了?”
“好了,不跟你説了,”南忘留還有別的事情辦,“閉關這段時間,耽誤的事兒太多了,接下來還要閉關,忙着呢。”
太上長老二人出了藍翔派,兩人一路悶頭趕路,走了好一陣,路上人才問一句,“真器元胎……這到底是何物?”
“啊,你也不知道?”太上長老愕然,心説我剛才搞價,你也沒反對啊,我就看你沒啥表情,才跟那姓東的還價,你若有些異樣,我能這麼討論嗎?
“我不知道的東西多了,”路長老有些惱怒,“你自己討價還價……不知道在談什麼?”
他只是個見證人,不知道的東西,他有必要自曝其短嗎?
“氣修的東西,有幾個知道的?”太上長老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過,忙不迭訕訕地一笑,“前面城裏有鑑寶閣,我去了解一下,看能不掛個收購任務。”
“藍翔的地盤,你掛收購任務,給誰丟人呢?”路上人淡淡地哼一聲,“再飛一陣,去斷玉劉家吧,我跟他家關係不錯,瞭解一下。”
劉家位於饒雲道邊緣的蒙山郡,封號家族,族中子弟多效力於官府,不過劉家真正的勢力,在青雲觀,老祖是青雲觀藏經閣閣主,三真人之一。
劉家現在的族長,是九級天仙,跟路長老有些交情,青雲觀裏有氣修支脈,而劉家老祖執掌藏經閣,也是見多識廣。
一天之後,兩人從蒙山郡飛出,起身的時候,還是一臉強裝的笑容,轉過身來,臉色都陰沉無比。
飛了不過幾息,太上長老就忍不住大罵,“混蛋……要真器元胎,還是十個,就算是九重天裏,能有那麼多嗎?”
你自己不學無術,怪得誰來?路長老冷冷地看他一眼,越發地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胡亂説話,“是你談的,我只做個見證。”
“我去,這事兒我也不管了,”太上長老氣得一擺手,“能不能拿下燕家,看常執掌吧。”
他原本是上門出身,來隆山是養老的,為派裏出點力,義不容辭,但是現在的局面,明顯不是他能掌控的,實在不行,他也只能撒手了……
他們在糾結,陳太忠卻是一邊琢磨藏書,一邊努力修煉。
同時,為弟子們答疑,也佔據了他不短的時間,目前他每天解答的問題,遠遠超過十個。
要説起來,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始作俑者還是李曉柳,她在藍翔收復失地的過程中,斬殺了三個天仙。
這樣的戰績,別説在靈仙弟子裏,就算派裏的倆天仙,也被她壓了一頭。
更別説,前一陣她成功晉階三級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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