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冰洞的獵户驚訝過後,卻不敢聲張。
他知道一旦説出去,葉家找上門來,自家就是一無所得,沒準還會收穫什麼罪名。
於是他前往郡守府彙報發現,希冀得到獎賞。
當時正好是慕容楓樺在場,問明原委之後,獎賞上靈十塊,然後在獵户回程的時候,直接派人截殺搜魂。
一路搜魂下去,知道此事的人,被殺了個乾乾淨淨,有幾個同行的人,只是因為獵户説,自己得了官府賞錢,請他們喝酒,就因此而被誅殺——他們甚至不知道這賞錢從何而來。
尤其令人無語的是,還有兩個人是跟着來蹭酒喝的,結果在幾天之後也被殺了。
倒是獵户的家人安然無恙——搜魂證明,獵户只是跟另兩個獵户説了此事,沒有跟家人説。
慕容楓樺的目的,就是獨霸這個山洞,他正在張羅此事的時候,猛然間藍翔和隆山大起爭執,尤其在冰泉地界,雙方勢同水火劍拔弩張。
這種情況下,這山洞極易被發現,慕容長史想盡快買下山洞的地段,可是他要買的地方太大了,太引人注目了。
萬年冰洞倒未必有多大,但是涉及到地脈和靈機,就不能只看這個山洞的大小,周邊地段都要買下,以免破壞了地脈,影響了靈機。
這要一買,起碼是上百里的地面,擱在一般時候,都算是個新聞了,更別説在這種敏感時刻——藍翔和隆山正在鬥生鬥死。你郡守府的長史在冰泉大肆買地。這算什麼意思?
官府和宗派。真的是不同的體系,一般時候都要注意迴避,更別説這種敏感時候。
慕容楓樺尤其擔心的是,自家買地的異常舉動,萬一令那兩個門派生出疑心,細細勘測一番,那就是雞飛蛋打了。
然而,要他靜心坐等。那也是辦不到的,冰洞的情況,他已經悄悄地親自勘察過,相比那擺在明處的萬年冰洞,這裏就是未經開發的處,女地,價值異常驚人。
哪怕是全盛時期的萬年冰洞,也未必能跟這個新洞相媲美。
買地不便買,又不能坐等,那慕容楓樺的選擇。就只能是挑唆雙方,大戰一場了。
他不便出面。所以要族長邀約了幾個高階修者,説郡守府看不慣宗派間肆無忌憚的戰鬥,這太影響民生了,要大家出手把事情搞大,讓兩派索性鬥個你死我活,郡守府來收拾殘局。
族長邀約的都不是宗派中人,做這種挑撥離間的事情,真的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事實上,他們對宗派有天生的排斥,很樂於看到狗咬狗的場面發生。
而且慕容楓樺年紀輕輕,就是四級天仙了,還在郡守府幫忙,真是前途無限,所以哪怕是七級天仙,也願意結這麼一段善緣。
這就是隆山和藍翔弟子同時被對方襲擊的真相。
這算盤打得很好,不過在襲擊藍翔弟子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問題,他們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有能誅殺七級天仙的存在,導致了慕容家的圖謀敗露。
“這個慕容家的賬,回頭再算……先封鎖消息吧,”陳太忠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辛堂主聽得卻是暗呼僥倖,虧得是東上人堅持調查下去,若是己方不管不顧,直接將事態告知隆山,雙方共同向郡守府施壓的話,豈不是錯過了獨吞這樁機緣的機會?
隆山對此是毫不知情,他們在為己方弟子的損失大發雷霆。
至於説氣修也遭到了偽裝成隆山弟子的修者的襲擊,隆山表明,這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想讓我們相信的話,拿出留影石來。
劍修們並不認為,藍翔所説的一定是假的,事實上他們也極其懷疑,有人在其中起了不好的作用——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主兒,見過的鬼蜮手段真的不要太多。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不相信,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手裏難得地掌握了載有氣修行兇的留影石,他們必須牢牢地把握住這一點道義上的優勢。
藍翔弟子怎麼死的,我們不知道,拿出留影石來説話!
然而,東上人的強勢,再次打破了大家的認知,他很乾脆地表示,要留影石沒有!要説法?也沒有!
總之,隆山死了什麼人,我沒興趣知道,我只知道,你們隆山要交出指使者!
這根本不是談判的態度好吧?劍修們一時大怒。
他們原本還計劃着,能將藍翔的勢頭阻住的話,下一步對方若想搜查真兇——如果所謂真兇確實存在的話,隆山倒也不介意雙方合作一下。
當然,想要合作,藍翔得拿出足夠得誠意才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請上門仲裁都不可能了,於是隆山彙報白駝門。
白駝門也被這兩家最近的紛爭,弄得有點麻煩,聽説兩家有全面衝突的可能,就派了派中四長老來彈壓——這四長老不是別人,正是路肖傑。
這一次,路長老此來,就端起了架子,因為馬真人的緣故,他不便太過偏袒隆山——事實上,若不是掌門指派,他根本都不想來。
但是既然來了,他就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樣子,要求雙方派出首腦參加會談。
南忘留接到消息,趕到輕川城大營,然後跟陳太忠一起,直奔冰泉赴會。
隆山這邊來的是常執掌和太上長老,三方坐在一起,談論起這兩件襲擊事件。
此刻的隆山,還覺得己方的勝算比較大,所以他們將秘不示人的留影石交給路上人,請他甄別真偽。
留影石肯定是真的,路長老看完之後,點點頭。“雖然兇手蒙面。裝束卻是藍翔服飾。而且拳腳功夫很好,嗯……倒是看不出氣修的路數,不過也看不出不是氣修。”
他的表態廢話居多,但沒有強行指出是氣修,這表面上就算公正了。
一邊説,他一邊就想將留影石遞給南忘留觀看,常執掌見狀急了,“路上人……不能給他們看。您這仲裁者心裏有數就行了。”
對隆山來説,手裏的留影石也是奇貨可居的。
留影石的圖像不是特別清晰,但是真要琢磨,也能得到不少線索,若藍翔真的被襲擊了,那麼定然會關心冒名襲擊隆山的人——針對兩家的襲擊,很可能是一家所為。
據説東易名很愛惜弟子,想要搞清楚襲擊者的路數,還不得求着隆山?
路長老想一想,將留影石遞還。然後看向南忘留,“南執掌有何説辭?”
“還請路長老觀看。”南執掌下巴微微一揚,她身後的侍女走出來,一拍儲物袋,放出了一具屍身和一個首級,“這便是襲擊我藍翔弟子的兇手……已然伏誅。”
跟隆山派想的類似,藍翔只説兇手伏誅,也沒把屍身展示出來,這是面對上門長老,才拿出了硬貨,而且他們不怕隆山看到。
路長老看了兩眼,猛地眉頭一皺,盯着那人頭,驚訝地發話,“浪子劍……許龐統?”
許龐統是散修,出身來歷不明,曾經被短期聘為某封號家族的供奉,整日流連花叢,後來因為這個愛好導致了疏忽,使得主家的嫡長子慘死在仇家手上。
這個保護不力的罪名,是鐵鐵的,主家大怒,要追究他的責任。
他卻有異術,不受誓約束縛,直接仗劍殺出,自此就浪跡江湖。
所幸的是,主家那邊考慮此人是孤魂野鬼,全力對付的話,自家子弟難免可能被報復性的攻擊殺傷,所以只是將他的劣跡公佈出來,並且出了一個不算高的賞格。
當然,賞格不高,對很多人來説也算是一筆橫財,尤其還有人看不慣他違背誓約,所以他還是受了幾次偷襲,怎奈此人狡猾如狐,不是反殺了對方,就是仗劍突圍。
這幾次戰鬥,使他成為了眾人眼中的難纏人物,在西疆,他的名聲不算小。
“許龐統?”常執掌聞言,也倒吸一口涼氣,他真沒想到,藍翔居然連這樣的人物都殺了。震驚歸震驚,下一刻,他就馬上表示出不滿,“這哪裏是我隆山的?”
“不是你隆山的,就不能是你隆山僱傭的?”南忘留嫣然一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温婉模樣,但是她的話,卻恰恰相反,直接影射對方曾經的卑劣行為。
“反正你們做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需要我挑明嗎?”
隆山當然不敢讓她挑明,他們可是延聘了高手,在隆山地界埋伏的,尤其要命的是,其中一個要緊人物,現在已經加入隆山的陣營。
這場談判,燕上人並未到場——隆山和藍翔都努力表示出本分,邀約外人助戰是一回事,該不該擺到上門面前,那是另一回事。
其實白駝門對這些情勢,也相當清楚,不去觸碰這些齷齪環節,不過下派若是敢擺出來説事,那就是挑釁上門的忍耐力了。
“你所説的,我們完全不知曉,”常叔欣直接一口否認,但是他也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又開一個新的話題,“你隨便拿個天仙的人頭,就敢説此人冒充我隆山……南執掌,這種死無對證的話,你也好意思説?”
“若不是撞上了,我藍翔會煞費苦心地追殺浪子劍?”南忘留冷笑一聲回答,“這人並不好殺,大家都知道的。”
陳太忠聽着他倆的辯論,覺得煞是無趣,然而猛然間,他覺得一股氣機正對着自己,忍不住抬眼一看,卻發現路長老正斜睥着他。
(眼睛有問題,更得晚了一點,抱歉,不過還是要召喚月票和推薦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