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真的是可笑復詭異,但是圍觀的人沒這種感覺,他們認為,雙方的應對都是可圈可點,鑑寶閣的選擇有些無奈,藍翔的積極騷擾,則很可能是破局的關鍵。
這詭異場景的背後,則是一觸即發大戰,火藥味十足。
“住手!”就在這時,遠處一道白虹,奇快地掠了過來,因為速度太快,甚至隱隱地帶出了風雷之聲。
人影電射而至,待他停下瘦小的身形,才露出本來的面目,赫然正是鑑寶閣七掌櫃。
他一掃視現場,登時愕然,“怎麼會……這個樣子?”
回答他的,是一聲隱含風雷的灰芒,那灰芒直取辛執事。
陳太忠已經觀察了很久,發現這女執事身上,寶器並不算特別多,尤其是那防備神識攻擊的防器,才是個初階寶器。
待見到七掌櫃前來,他就知道,事情肯定生出變數了,正好辛素素也因此放鬆了一下,於是他不再等待,直接暴起傷人。
神識一擊,外加醖釀了很久的一刀無意!
他沒有使用束氣成雷,因為他的靈氣消耗了一些,而防雷的寶器,對方身上也有——鑑寶閣修者的裝備,還真的是很華麗啊。
辛素素手裏也捏着遁符,但是她不敢胡亂使用,在來之前,他們將東上人的底細查了一個明白,知道此人的三大絕技,也知道此人身邊,有一隻靈獸善於追蹤。
事實上,大掌櫃對這白色小豬都有點興趣——這是什麼靈獸的變種。咱鑑寶閣居然不認識?
其實。皇族中是有人知道這白色小豬來歷的。只不過知道的人不會説,也不會提供消息給鑑寶閣——小豬的父母太難惹了。
總之,她擔心使用了遁符之後,還逃不脱對方的追蹤,到時候她身邊又沒了戰陣,真的是隻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兒。
辛素素是個很自負的人,戰力也極強,對東易名還有一點小小的不服氣。但是在目睹了他活生生打跑大掌櫃之後,她才不得不承認,傳言果然不虛!
就在七掌櫃現身的一瞬間,她有一個小小的驚愕,然後只覺得識海一震,心裏登時一揪:完了,東易名居然選擇這個時候出手了。
這時她沒有選擇了,只能激發遁符逃走,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一個驚愕再加上識海一震。這就耽誤了時間,而陳太忠這一棍。又蓄勢太久了。
説時遲那時快,這一棍直接打碎了她倉促祭出的玉鏡,又重重地擊穿了寶器級別的衣衫,然後她渾身白芒一閃——護符也碎掉了。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激發遁符!
只一棍,陳太忠就將大名鼎鼎的鑑寶閣辛執事,打得身形倒飛口吐鮮血生死不知,什麼叫實力?這就叫實力!
而與此同時,花捷竺將手裏的一個鑑寶閣修者往前一丟,正正地擋在六個天仙的身前——你們若要救援她,就先繞過此人吧。
當然,對方要直衝過去,無視己方靈仙的死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對吧?
這隻能阻對方不到半息時間,但是花客卿知道,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只要能爭取一絲時間,就爭取一絲時間,電光石火的剎那,都可能導致整個戰局的變化。
他這一舉動,幾近於猥瑣,看得圍觀的人哭笑不得,倒是清風谷的弟子見狀,微微頷首,“此人的戰鬥意識,果真強悍……藍翔是要大興了。”
“東客卿你……”七掌櫃的話還沒説完,就見對方抬手撒出一張大網,將辛素素牢牢地裹在其中。
捉住了這女人,陳太忠的神經就放鬆了一些,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女人也有層出不窮的寶物,若是跟戰陣配合的話,他想順利得手,要付出不少代價。
僅剩的六個天仙的戰陣,他是沒看在眼裏,但是在修者的戰鬥中,六加一遠遠大於七,這個道理無須解釋。
拎起了辛素素之後,他沉着臉,淡淡地看七掌櫃一眼,也不説話,直接身子一閃,又消失在了空中。
“東上人你聽我解釋啊,”七掌櫃一看,對方這是沒完的意思,也顧不得看不到此人了,只是衝着他消失的地方一拱手,“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原來鑑寶閣有個誤會,就可以縛拿我藍翔的執掌,”南忘留似笑非笑地發話,身子前欺,靠近了對方,“那若不是誤會,我藍翔就該滅派了吧?”
“南長老,我得離您遠點,”七掌櫃身形暴退,同時哭笑不得地一拱手,“咱距離遠一點,也能説清楚。”
南長老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離得遠了,不好偷襲啊。”
“您這是開玩笑了,”七掌櫃訕笑着回答,渾然不顧自己是高階天仙,而對方只是中階,“以咱們的交情,你直接把我綁走都行,只要先讓我把話説清楚……成不?”
“咱們的交情……”南忘留嘆口氣,她是長於察言觀色之輩,不過對大多數修者來説,鑑寶閣掌櫃的表情,也不能當真。
於是她有意無意地看毛貢楠一眼——這就是咱們的交情?
“此事説來話長,咱們找個地方説,好嗎?”七掌櫃又笑一笑,然後沖虛空四處拱一拱手,“東上人,等我先跟南長老解釋一下,您再動手,成不?”
話音剛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倆掌櫃的爭副閣主嘛,這誰不知道?”
七掌櫃猛地一側頭,看來看去,沒發現是誰在説話,只能乾笑一聲,“説話的朋友……這是以訛傳訛,我真沒那個心思。”
“大掌櫃是風亥昭閣主看重的人,你得了總部的支持。這誰不知道?”那聲音繼續陰陽怪氣地發話。但是聲音發出的地方。人人都閉着嘴。
這是一個小法門,陳太忠在靈仙的時候,也跟別人學過,反正不顯示自己説話的方向。
這位對自己的術法有信心,於是繼續編排,“所以風閣主才會派他的內衞來,協助大掌櫃,破壞你和藍翔的交情……真當別人都是瞎子?”
“閣下若是再這麼胡編亂造。休怪我不客氣了,”七掌櫃的臉色,變得鐵青。
他是這麼説的,但是南忘留眨巴兩下眼睛,明顯地陷入了思考中。
陳太忠原本是慢慢地恢復靈氣,只待那六個天仙返回的時候,在途中再下殺手,聽到這樣的八卦,也是忍不住一愣:不是吧,哥們兒這次。是被人當刀用了?
他對鑑寶閣的怨氣很大,但若是被人當刀使了。他也要考慮一下,該不該繼續動手了。
七掌櫃等了一等,見那神秘聲音再不説話,才衝南忘留一拱手,“南長老,此事説來話長,找個地方,咱們細細説一下。”
他跟大掌櫃之間,確實是有點那啥,這個事瞞不住有心人,這次他也確實被大掌櫃坑苦了,不過風黃界的傳統,是信奉家醜不外揚。
他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説此事,否則傳到鑑寶閣,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鑑寶閣對外,是以一個整體出現的,自家的內鬥,不能展現給別人,要不就太丟人了。
就在此刻,又是一個聲音響起,浩浩蕩蕩無處不在,卻又看不到出聲的人。
這卻是陳太忠看到類似術法,見獵心喜,“那六個鱉蛋,你們再動一下試試?”
那六個內衞,想趁着雙方説理的時候,悄悄逃走,卻是被他一眼看破。
他能截殺那六人,卻又想知道七掌櫃要説什麼,省得自己稀裏糊塗被人當成了刀。
“你們都別動!”七掌櫃厲喝一聲,然後又衝着虛空一拱手,“東上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都先別動手,好嗎?”
明明是你們打上門了,現在要我別動手?陳太忠心裏,真的是很有點不舒服,不過既然南忘留出面了,他也就不再出聲。
“想同我私下談,也可以,”南忘留已經回過神來,她輕笑一聲,“回答我兩個問題即可……郎掌櫃,是不是真的死了?”
七掌櫃的臉色,登時變得黯然許多,然後嘆口氣點點頭,並不出聲。
“第二個問題,”南忘留繼續發問,“郎掌櫃歸你管,還是歸大掌櫃管?”
七掌櫃沉吟一下,很乾脆地回答,“他來藍翔,原本就是我的業務範圍……至於他歸誰管?他歸西疆分部管。”
這話説得有點委婉,但是態度表示出來了:這根本就不該是大掌櫃插手的地方!
限於鑑寶閣的規定,為了維護自家形象,他實在沒辦法説得更多了。
南忘留這一問,也是要將鑑寶閣的內部的糾紛,徹底地展現在圍觀的眾人面前。
對七掌櫃來説,他可以選擇拒絕回答,但是他為什麼要拒絕?
是他的競爭對手,將他手裏好好的一張牌,變成了好臭的一張牌!
説句實話,如果有能力的話,他殺了對方的心都有,藍翔……是隨便能得罪的嗎?
但是此刻,他還不得不維護鑑寶閣的利益,那麼他心裏的糾結,也就不用説了。
“那為什麼會是他來藍翔交涉?”南忘留這時候,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大掌櫃巡查至此,”七掌櫃苦笑一聲,很無奈地回答,“而我正好又有事外出……這是第三個問題了。”
他不光是正好有事外出,郎掌櫃的死,他都沒及時得到消息,可見大掌櫃是一定要他難看了,只不過這事兒……真的沒辦法當着這麼多人説。(未完待續……)